8. 画皮

画皮

豆坊梦魇:客人,能否借皮一用?

二叔微微一笑:「好小子,算你还有些觉悟。既然如此,那这本书你就好好看吧。它是教你怎么画皮的,以后你用得着!」

「是吗?」

说实在的,虽然画皮听上去有些吓人,但跟了二叔也这么长时间了,我对这门古老而又神秘的手艺,自然也产生了好奇。

拿着这本书,随便翻看了一下。

我就发现,其中的很多东西,都是颇为晦涩难懂。

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上面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极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感觉。

随便翻看了两页,我就一脸苦笑地看着他:「二叔,这……这里面的东西我不太能看得懂啊……」

「没事,你以后慢慢会懂的。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直接跟我学怎么上手做人皮。」

二叔看着我道。

「这么快?」

我觉得有些愕然。

别人家学徒,难道不都是从打下手开始吗?

但二叔现在,却直接让我学开始做人皮,这是不是有一点赶鸭子上架了?

我更是一头雾水。

二叔也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便叹息了一声,然后对我说道:「哎,我知道,我现在确实是有些着急了。但没有办法,那个从墓穴中逃出去的东西,肯定还会再来找我。我的身边,已经不再安全了。所以,你必须要尽快学会保护自己的能力!」

说出这话的时候,二叔真的是非常严肃。

他根本没有丝毫要跟我开玩笑的意思,以至于我现在,甚至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所存在的那种凝重气息。

「好,好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此,就只能淡淡回答他的话。

二叔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嗯,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从最简单的人皮制作方法开始。」

「啥?」

我吃了一惊。

现在就开始吗?

现在可是晚上啊!

我以为怎么的,也要明天一大早再学呢。

没想到,二叔居然直接让我从现在就开始学习制作人皮,那我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二叔。

但他却眯着眼看着我:「少睡一天你也死不了,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别废话了!」

见他这样,我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然后,这天晚上,我基本上什么事情都没干,便跟随着二叔的后面,学习做人皮了。

起初,我只知道做人皮是一件很复杂的工作。

但具体复杂在什么地方,我却完全不清楚。

一直到今天晚上,我跟随在二叔后面手把手地学着,我才知道,这还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你一不小心,就容易直接将豆皮给弄破了。

而制作人皮,最讲究的就是要保持豆皮的完整性,可丝毫不能有一点点的破坏。

这是对逝者负责!

而逝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糊弄的对象!

我一开始,就因为极不小心,而弄坏了好几张豆皮。

二叔看到我这毛手毛脚的样子,也没有过于严苛地责备我,只是一个劲地告诉我,我现在应该要怎么做才对。

一直到第五张豆皮,我才逐渐找到合适我的手感。

在我看来,任何一个讲究精细操作的活,手感都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因为每一个人的手感都是不一样的。

师父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的方向,剩下来的只能你自己去摸索。

最开始,其实也就是一个一遍遍试错的过程。

一直等到我寻找到合适的手感,就可以真正开始动手了。

「很好!」

见我终于入了门,二叔也是颇为满意。

接下来,我便在二叔的安排下,开始正式学习制作人皮。

说来也奇怪,我对于这一行,好像是真的有兴趣,或者是天赋之类的东西。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当我真正钻研进去之后,那些困顿的感觉,却反而是很快消失无踪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白天,我才和二叔告别,回到我自己的家里。

忙活了一晚上,说不困那肯定是假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只觉得两个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直接倒在路边昏睡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我当然再也忍不住了。

于是,便直接往床上一倒,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算是悠悠转醒过来。

醒来之后,我又去地里帮母亲干活。

一直到日头西斜,我们才提着一篮又一篮的菜,回到了家里。

因为聂淼这几天都在我家,所以我家每天的菜都挺丰盛的。

这样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倒是让聂淼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但我不在乎,我娘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所以,聂淼也就释然了。

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我都跟随二叔学习制作人皮。

上午时间用来补觉,下午则是去田里帮母亲干活。

一天天,这日子过得虽然很平静,但却是非常充实。所以,我也并不觉得有多累。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但没想到,又几天之后,更为诡异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我正在田里帮母亲拾掇蔬菜。

就在这时,却看到一个胖胖的妇女走来。

「宋婶儿!」

我连忙和她打招呼。

宋婶儿正在低头走路,但听到我这么一喊她,就好像被吓着了似的。

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在田埂子里。

我一个箭步上前,就将宋婶儿从田里搀扶起来。

同时,更是关切地问道:「宋婶儿,你没事吧?」

然而宋婶儿看到我居然去搀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立刻吓得落荒而逃。

「宋婶儿?!」

我在后面招呼着,但她却根本没有要理睬我的意思。

看着她这样,我当然是感到非常奇怪。

这叫什么话啊?她怎么连一声谢谢都不说呢?

我记得宋婶儿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就在我准备转身往田里走去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面却是有灵光一现。

刹那间,我立刻想到了什么。

村长!

我忽然意识到,就在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村长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举动。

他们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选择避开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在某些方面得罪了他们吧?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嗨,算了。

或许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

我这样想着,就又回到了田里干活。

但因为脑子里面存了事,所以就导致我干活的时候,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

内心之中,更是一个劲地想着,尤其是在想着宋婶儿和村长的行为。

越是这样想着,我就越是发现这些天,好像还有更多奇怪的事情要发生。

好像不仅仅是他们俩,自从我回到村子里以来,就只有除了刘奶奶他们一家人和我们有过接触。

其他的人,虽然没有如村长他们夸张,但也像躲避瘟疫一样,在有意无意地躲避着我们。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都在远处就开始躲避着我们一家人。

而我们当时,手头也有其他的事情,因此就没有太过在意。

但现在仔细一想,还是能回想起来这些事情的。

不对,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我想到这里,手里的活也没有心思做下去了。

而是很快来到柱子家,想要找他问个清楚。

柱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也是这些天以来,极少数没有对我产生抵触情绪的人。

因为昨天,他还来我们家找我玩呢。

当我来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院子里掰玉米呢。

「柱子!」

我东张西望一番,确保了没有外人。然后,就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柱子看到我,立刻显得有些惊讶。

他也东张西望一番,就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小凡,你怎么来了?别给我娘看到,不然她又得说我了!」

我见他这么说,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

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正想问你话呢,大家这些天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他们都躲着我家啊?」

「啥?」

见我这么问,柱子首先就把眼一瞪。

很明显,他这是被我的话给惊着了。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来找他有这么一问。

果不其然!

他听到我想打听的事情后,一开始确实根本没想解释。

我从他的脸上,确实是看出了一些顾忌。

不过,我却很坚定地说道:「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找你玩了。亏你还跟我这么铁,连这些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哎,好吧……」

见我拿这个做威胁,柱子就立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随后,他就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了我。

只是令我所没有想到的,是村子里的人们躲避咱们的原因,竟然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

也不知道是谁传来流言蜚语,说是我母亲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旦被缠上就要倒霉。

所以,村子里那些人们,才会像躲瘟疫一样躲避我们家。

「什么鬼?就因为这么荒唐的原因?!」

我听了他的话,顿时就大惊失色。

因为我觉得,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将我们家当成危险人物,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柱子却咂咂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村里人嘛,就讲究这个……」

「哎,也是。」

我叹了口气。

到底是小山村,人就是比较愚昧。

不过。

先不管其他,我现在最想知道,这个流言蜚语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那一晚的事?

刘奶奶附身我母亲的事情,肯定是已经传扬出去了。

就算刘峰叔会为我们保守秘密,刘山那个大嘴巴也一定会说出去。

更何况,当时在现场的还有那么多人。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肯定会出现以讹传讹的情况。

我将自己的想法,同柱子说了出来。但却没想到,柱子听了之后就直摇头。

「你说得不对,因为这事情是从你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在村子里流传了!」

柱子纠正了一个错误。

嗯?

对啊!

我顿时明白过来。

我刚刚回来的那天,村长看到我之后,就已经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刘奶奶附身我母亲,则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就算我母亲有所异常,但没有传出去之前,村里人肯定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

「这么说,闹事的不是刘奶,而是另一个鬼魂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等,不会吧?」柱子显得有些惊讶,「村里人也就这么一说,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是不信的。鬼神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柱子虽然是个村里人,但思想却很先进。

如果换作从前的我,说不定也会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要说再有那样的想法,肯定是不正常的。

因此,我现在只能干笑两声。

柱子见我这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凡,该不会你母亲之前……真的就被刘奶奶附身了吧?」

「那还有假,我亲眼所见,是我二叔帮忙解决的!」

我很坚定地说道。

「这么说……世界上还真有鬼了?那么村里人的话,就可能是真的了!」

柱子嘀咕一句,然后,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见他这么说来,就很不满地看着他:「柱子,你害怕了?你可不要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啊,要是你也那样,我就真跟你绝交了!」

言语中,明显是带着严肃的情绪。

而柱子却笑了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不会跟他们那些人一样,把你们给当成怪物的!」

「这还差不多。」

我总算松了口气。

因为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心里就莫名有了一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大洋上的一叶孤舟。放眼朝着周围望去,到处都是孤立无援。

而柱子,就是这海上唯一的小岛。

虽然不大,但至少能让我感觉安稳一些。

「但话说回来,你知道世界上有鬼,却好像挺淡定的嘛,也没有太惊讶。」

他的这个反应,倒是令我感到意外。

柱子微微一笑:「这有什么的,有就有呗,难不成还能把我给吃了吗?」

说话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这小子瘦得跟个猴子一样,一副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

和我们这些乡下野小子不同的是,他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倒有几分书生气息。

或许,这也和他爹是咱们乡里小学的教师有关吧?

他看待很多问题,也比一般的乡里人更加理性许多。

「好小子,倒有几分『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意思。」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二叔!

转过头去,他身边还跟着聂淼。

我看了一眼二叔,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些家伙事儿,似乎是准备忙些什么。

「怎么了?二叔!」

心中咯噔一下,我连忙起身问道。

聂淼回答:「你母亲出事了,我去找二叔,现在正准备去你家呢。看到你在这里,就过来喊你了……」

出事了?

我大吃一惊!

联想到刚才和柱子谈论的那些事情,我就觉得,是不是母亲招惹的不干净的东西发作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

我招呼着,就赶忙往家跑去。

「我也一起去看看!」

柱子凑热闹的毛病也犯了,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管他呢,所谓人多力量大。

既然他也非要来看看,那就一起去呗。说不定,还真的能帮上什么忙?

在回去的路上,我将事情同二叔说了一遍。

二叔听了,直皱着眉头:「难怪我说,为什么刘老太明明已经走了,但嫂子却依旧阴沉沉的。那天晚上吃饭就觉得不对,但这些天一直在教你画皮,也没顾得那些。看来,她是惹上不止一个脏东西!」

「或许,就是因为先惹上了别的脏东西,才导致她身上阴气重。然后,刘奶奶才能借机附身的。」

聂淼也想了想道。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看看,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很快的,我们就来到了我家。

才在院子外面,我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阵阵悠扬的歌声。

但这歌声说是悠扬,可在我听来,却带着几分鬼哭的感觉。

定睛细看,原来是我母亲正一个人在屋子里转着圈圈。一边转圈,还一边唱戏。

在灯光下,她脸上涂满了白面粉。

但嘴唇、脸颊却是红彤彤的,别提多吓人了。

身上也穿着一件大红衣服,就像故事里要出嫁的新娘子一样。

「娘……」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然而,她却完全充耳不闻。

依旧是自顾自地唱着戏,也不知道她嘴里在唱着一些什么。

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都整齐地看向二叔那边。

「你们几个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二叔对我们说道,然后拿着家伙事朝着那边走去。

其实,二叔哪里有什么家伙事?

也就是一把剪刀!

但这个剪刀,却是他用来剪豆皮用的。

那豆皮被无数往生者当作人皮,久而久之,也让这剪刀有了一些灵性。

都说鬼害怕这种尖锐之物,所以说,二叔就想着用这个东西看看,能不能把那个鬼物给弄走!

「二郎,你来了?」

母亲看向二叔。

她的眉眼之中,此刻是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显然,跟我母亲是判若两人。不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乡下中年妇女,反倒和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媳妇儿差不多。

「嗯,我来了。」

二叔胡乱应了一声。

现在,他并没有急着将剪刀给拿出来。

而是将它藏在身后,就好像是怕伤着我母亲一样。

再看我母亲,见二叔这么回答,明显是非常高兴:「二郎,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

她呜呜咽咽,语气非常奇怪。

二叔呢?

则是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但就站在这一问一答间,我们却把这个女鬼的身份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她是一个古时候的黄花大闺女。

本来是要嫁给情投意合的人,也就是她口中所谓的那个二郎。

但因为家里不同意,非要让她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人,就使得她不得不跳河自杀了。

而在那个封建时代,跳河而死的人属于横死,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家族祖坟的。

因此,她家里人就将她给葬在了后山上。

我母亲应当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后山上招惹了她,才将这个女鬼给从墓里放了出来。

导致她现在,被女鬼附身。

哎,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可怜人。

封建陋习害人啊!

「不过,你既然已经身死,那就不应该再贪留人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还是去你该去之处吧!」

二叔直直地看着她。

这一刻,他也不再隐瞒,直接将身后的剪刀给抽了出来。

唰!

剪刀在灯光下,仿佛闪烁着一道寒光。

我母亲前一秒还在呜呜咽咽,但当二叔将剪刀拿出来之后,她的脸色也是瞬间一变。

「二郎,你竟要伤我?」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可不是你的二郎,我是来降服你的人!再说一遍,如果你再不肯离去,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二叔语气凌厉。

母亲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竟然哈哈大笑。

只是这笑声,听上去是如此的凄厉。

真的是如鬼哭一样,让人寒毛直竖,不由得直打哆嗦。

二叔有些不耐烦了:「给我闭嘴!」

这话一出,那女鬼还真的闭上了嘴。

但我们却发现,她的目光,却在此时变得凌厉无比。

仿佛同刚才那痴痴颠颠的人,又彻底划分了界限。

现在的她,嘴角却带着一抹邪魅的笑:「想要让我离开?做梦!二郎他说过,他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的,我要在这里等他,等到他来娶我!」

「可惜,你的二郎早就已经往生轮回了。现在,已经不知道托生何处,轮回几世。甚至,连是不是人都不知道了!」

二叔劝说道。

「不,我不走!」

「你们这些人,肯定是我父亲找来害我的人。你们想要将我和二郎分开,我不答应,不答应!」

女鬼越显癫狂,声音也越来越凄厉了。

以至于我们现在,甚至都能感觉到,场中出现了阵阵阴风。

这是哪跟哪啊?

我们刚才听她所说,她最起码都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所以说,她的父亲肯定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而现在呢?

她居然说我们是她父亲找来的,这不是瞎扯淡嘛!

但我们以正常人的视角,当然不能和一个迷迷糊糊的鬼魂计较。

所以说,我们现在也没有跟她废话。

但周围的阴风变得越来越强烈,显然,这个女鬼就要失控了。

我立刻看向二叔,这时,二叔也是心领神会。

只见他双手飞快捏了一个法诀,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就像电影里那些驱邪的道士一样。

我在一旁看得入神,觉得二叔也太神奇了吧?

以为他只会画皮,没想到居然连这些驱鬼辟邪的道道也是精通。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能释然。

因为二叔就是靠这个手艺吃饭的嘛,所以说,他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再说一次,如果你再不离开,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二叔猛然睁眼,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这一刻,他的身上,竟然散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气息。

让我觉得眼前之人,仿佛不是二叔了,好像是从天上下凡的神灵。

带着非常强大的气势!

嗡!

一股无形之气,席卷整个院子。

而母亲现在,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你……我杀了你!」

但只是片刻,她就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就发了疯一般,朝着二叔的方向冲了过来。

张牙舞爪,好像要将二叔给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二叔向前一指。

他的右手食指轻点,抵在了母亲的眉心之处。

顿时,母亲的身形就停止了。

而在我的眼中看来,不仅仅是母亲的行动停止了,更是周围的时间也在此刻,彻底停止了似的。

她还保持着要向前冲的姿势,但身上的气势却早就消散全无。

「怎么回事?二叔和我娘这是……」

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凑到了聂淼的跟前,小声地问她。

仿佛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让场中的气氛被彻底破坏。

「嘘!」

聂淼现在,却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只是冲着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多说什么。

她这么说,我当然也就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啊!」

下一秒,就在我们一脸担心的时候,却看到一道金光从我母亲后脑勺射了出来。

然后,我母亲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这会儿连忙冲了上去:「娘,你怎么了?」

但母亲的身子,却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她双眼紧闭,明显是晕死过去。

柱子也赶忙上前帮我扶助母亲,然后就一脸惊异的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二叔开口了:「放心吧,那个女鬼已经被我打灭,她已经没事了。」

我发现,他的声音也变得非常虚弱,完全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二叔,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我很关切地问道。

「没事。」

二叔却摆摆手,显得一副不要紧的样子。

我们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将母亲给弄到了房间里躺下。

二叔也跟着走了进来,坐在躺椅上休息。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二叔,来喝点水。」

二叔道了一声谢,就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他显然是累坏了,这会儿一下子,就将杯中水喝了个精光。

然后,这才对我们说道:「刚才那个女鬼应该是有些道行的,所以我对付起来还颇为麻烦。」

「那么现在呢?」

「我刚才听说,女鬼已经被你打灭。二叔,你是将它给打得魂飞魄散了吗?」

我对这个似乎非常好奇,就一个劲地追问道。

二叔被我这样问,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摇摇头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将她的怨念打灭,送她去往生轮回而已。虽然是鬼物,但如果无端让它魂飞魄散,这也是有违天理的,你知道了吗?」

他现在真是一刻也没有放过要教导我的机会。

我点点头:「知道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折腾了一晚上,我们都有些疲惫。所以很快,咱们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一直到第二天大早,当我看到母亲已经起来,在外面洗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娘!」

我连忙跑了出去。

母亲招呼着我道:「哎,你起得这么早?」

「嗯。」

我点点头答应道。

「这几天不是晚上都跟你二叔后面学手艺嘛,白天该多睡会儿才是啊。」

母亲笑着说。

我回答道:「昨晚没有学,二叔给我放了一天假。」

母亲却一脸疑惑:「放了假?我怎么不记得了。说起来,这几天的事情,我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好像记不太清了。哎,年纪大了……」

看来,母亲对被鬼附身的经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二叔之前跟我说过,被鬼附身的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迷迷糊糊,可能会记不清一些事情,让我稍微注意一些。

我听了二叔的话,自然就连声答应了他。现在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

既然母亲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么我当然也能松口气了。

我当然非常高兴,就连忙跑去村子里,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想来想去,还是来到了柱子家,想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毕竟,他这小子机灵得很,鬼点子非常多。

「谁让你去李家的?就不怕招惹上鬼吗!」

可当我刚来到柱子家,就听到柱子他娘在训斥柱子。

我没敢立刻上前,就躲在暗中偷看。

发现柱子那彪悍的娘,此时正双手叉腰,在院子里指着柱子大声训斥。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对柱子昨晚来我家的行为很不满。

搞得好像我一家人都是鬼似的!

「但小凡娘的确被他二叔给治好了,我亲眼所见啊……」

柱子很不满地小声嘀咕。

「柱子,你甭管他有没有治好。反正,以后都不允许跟他们家再有来往,知道了吗?」

柱子娘非常坚定地说。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立刻走了出来:「柱子娘,你可不能这样!」

「李小凡?」

柱子他娘也看到了我。

眉头微微一皱,就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我翻身进了他们家院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柱子拉了起来:「我娘先前是被鬼附身,但现在已经被我二叔治好了,你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对我们!」

「小孩子你懂什么?鬼这种东西,哪是说驱走就能驱走的?」

柱子娘显得非常生气。

我发现,她这人特别蛮不讲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我坚决不听」的姿态。

实在是没辙,我最后还是被她赶走了。

一天好心情都被她搞得一塌糊涂,想了想,还是回去帮母亲干农活吧。

这一天,过得很是平淡。

我就在地里干农活,到了吃饭的点,聂淼跑来招呼我回去吃饭。

很快,日头就已经偏西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朝家里走去。

我家的地距离家里还是比较远的,现在赶回去,正好可以赶上吃晚饭。

「小凡、李小凡!」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旁边好像有人在呼喊我。

嗯?

我立刻朝着那边看去,发现此时喊我的人正是柱子。

「柱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发现他脸上的神色,似乎很是不好看。

于是,便连忙跑到了他的跟前问道。

柱子一看就是急匆匆地跑来,这会儿正是上气不接下气呢。

他努力喘息了几下,然后就一把拽着我的手,朝着远处跑去:「你快跟我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显然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就好像,此时当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但柱子现在,却完全没有说话。他一个劲地拽着我,就朝着我家奔去。

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心头咯噔一下,本能地,就意识到是不是母亲又出事了?

不,不会的!

尽管我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有类似的感觉涌现。

我觉得,肯定是母亲出什么事了。

否则,他绝对不会这样紧张。

就这样,跟着他的后面,很快就已经来到了我家。

我发现聂淼现在,已经在院子里到处踱着步子转圈圈了。看她那一脸紧张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

「你们总算来了,快进来看看吧!」

见我们回来,聂淼便立刻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然后,拽着我们就朝屋子里跑。

这会儿,站在屋外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屋子里面,有一系列的动静。

那些动静可不简单,窸窸窣窣的,也是本能地就让我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轻松。

很快的,进了屋子之后,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我还是被眼前的一切给彻底惊着了。

因为我发现,母亲现在正坐在床上摇头晃脑。

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光是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中邪了!

「怎么会这样?」

我觉得很奇怪。

上次的事情,不是应该处理了吗?为什么母亲又开始了?

难道那个鬼魂并没有被消灭,以至于它现在又回来了?

我不知道,只觉得心里是一团乱麻。

而身边的聂淼,则是立刻就朝着外面跑去:「我去找你二叔来!」

说完,她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而我和柱子现在,则都是一脸紧张地站在原地。

我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本不知道现在,咱们到底应该干什么。

只觉得眼前的母亲,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柱子,谢谢你啊。」

我看着他,由衷感谢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恐怕我还不清楚母亲的状况呢。

以至于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了。

而柱子却明显的很不在乎:「谢什么啊?咱们都是朋友,是哥们儿!」

这可真是我的好哥们!

他娘已经说了,不让他再来找我玩,但他却还是没有听他娘的话。

这样的感情,那真的可以说是非常铁了!

说话间,聂淼就已经带着二叔来了。

二叔看到眼前这一幕,显然也是被彻底惊着了。

他张望了一番,也愣愣地看着我们:「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正在帮着阿姨干活,结果,结果就突然变这样了。」

聂淼有些紧张兮兮地回答。

「是这样没错,我刚才也在一旁,亲眼看到她变成了现在这样!」

柱子也立刻跟着后面附和起来。

我看向二叔:「二叔,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灵体不是已经被你给送走了吗?难道它又回来了吗?」

二叔的神色现在,也不是很好看。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母亲。那眼中神情,就好像是要将我母亲给彻底看穿一样。

我心里真的是紧张极了。

尽管母亲现在不乱走,只是坐在床上闹腾。

但她毕竟还是被鬼附身了啊,所以我心里当然非常担忧。

「嘶……」

二叔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就淡淡地说道,「不应该啊?它已经被我送走了,不不应该再有灵体附身了。除非……」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紧接着,我就立刻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除非什么?」

二叔接着说:「除非又有一个新的灵体附在了她身上!」

啥玩意儿?

我们都被他的话给惊着了。

我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体质,怎么这么容易招惹这些阴邪之物啊?

「那么二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很着急地问道。

二叔沉吟了片刻,并没有着急告诉我。

而我呢?

当然也是只能站在一旁,不好多问什么。

又片刻后,就见二叔这才开口:「有了!」

他这么说着,自然是给了我非常激动的情绪:「是有办法了吗?」

二叔点点头:「姑且算是吧!」

随后,只见他口中念诀,然后在我母亲额头按压几下,我母亲的眼睛就缓缓地闭上了。

「总之,现在先让她稍微安稳一下。这样对咱们,也都是有好处的。」

二叔解释道。

「嗯,那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又看向了他。

二叔把了一下我母亲的脉搏:「放心,她现在没有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闻听这话,我才松懈的心,就又稍稍提了起来。

二叔看了我一眼:「只是她现在情况还是颇为复杂的,我们想尽快解决,也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那会不会很麻烦呢?」

我又是一问。

但二叔却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麻烦的,这样,你晚上跟我上山一趟。」

「上山?」

「对,我觉得你母亲可能是在山上的某处招惹了脏东西。所以说,咱们上山,去彻底解决这个事情。」

二叔点点头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嗯,好。」

……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

但没想到,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虽然只是傍晚时分,但这个事情却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一时间,连村里人路过咱们家门口的时候,都是加快脚步,好像咱们家也沾着鬼气一样。

哎,我现在只能祈求,能尽快处理了这个事情。

否则的话,村里肯定会有各种流言蜚语的。

很快,晚上到了。

夜风簌簌,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村子里的夜晚,真的是非常寂静。

聂淼在家里看着母亲,而我则是和二叔一起,往后山上走去。

我们这个村子,可以一说是三面环山。但只有后山,才有许多的坟墓。

这些坟墓,有些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是村子里祖祖辈辈的人们,都葬在这里的。

因此,这后山的阴气可以说是非常重了。

平日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村子里的人几乎是不会来这儿。

就连大白天的时候,都会觉得这儿一股鬼气森森的感觉。

更不用说夜晚了!

山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哆嗦,我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二叔的步伐。

「二叔,你确定我娘是在后山上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吗?」

或许是太紧张了,我就一个劲地问他。

二叔其实也不确定:「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后山是一个概率很大的地方。而且,你娘先前一次招惹了那个女鬼,不就是在后山吗?」

这倒是……

说话间,我们两个人就已经来到了后山范围。

后山真的很大,远远看去,在黑暗的夜色下,一道剪影连绵起伏。

山上根本没有路灯,就连头顶的月光,也被茂密的茂密的树木遮蔽了一些。

只有我们带着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芒可以带来一点点的光明。

说实话,我是从来没有在晚上来过后山,一次都没有。

因为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过关于这里的鬼故事。

以至于我的心底,对后山已经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但是今天,为了我的母亲,我不得不踏入这里。

山路本来就很不好走,尤其现在还是深夜,我们更是深一脚浅一脚地。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跟着二叔,来到了一处非常僻静的地方。

我朝着远处张望一番,只见四下里到处都是各种荒野老坟。这时候一阵阴风袭来,让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二叔,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我有些紧张地问道。

又因为我当然知道,咱们现在身处什么地方。

这是整个后山上面,一个最为偏僻的坟地。平时就算白天,也根本没有人前来。

因为,这里的坟都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了。

它们的后人,都已经完全不在世上,就导致这些坟平时也没有人祭奠。

放眼望去,可谓是杂草丛生,非常恐怖。

二叔对我说道:「其实,我还是能感知到一些阴气的,我觉得对方的阴气,一直从你家蔓延到这里。所以,那个鬼魂的老巢,可能就是在这里!」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的感觉。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接下来,其实也非常简单。其实大部分鬼魂,都没有办法离开自己死亡之地太远,只要将你母亲招来,确定了那个鬼的老巢具体位置,一切就好办了!」

二叔说得很是认真。

我听了后,紧张的心,也终于稍微松懈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那现在还等什么?

我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二叔,需要我帮忙吗?」

二叔摇了摇头,但很快的,他又点了点头。这是什么意思嘛,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我帮忙?

我有些纳闷。

二叔很快解释道:「待会儿你母亲如果来了,你就用这个东西洒在她的周围。」

说话间,他就拿出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像是电视上古代人喝水用的水囊,我接了过来,发现沉甸甸的。

打开来一闻,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有些腥臭,但却又夹杂着几分香味,让我直皱眉头:「这是什么?」

二叔解释道:「这是朱砂和黑狗血、公鸡血的混合物,是我用来保命的手段。一共就剩这么点家当,今天算是全贡献出来了!」

言语中,显然还有些无奈。

我冲着他笑道:「嘿嘿,那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买十只大公鸡给你放血!」

二叔却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那些大公鸡,都得是有特殊要求的,哪那么容易找?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要作法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眼见时间差不多了,这就看着我说道。

我也应了一声,退到了旁边,看着二叔开始作法。

我以为,二叔会和电视上那些巫婆神汉一样,搞一个香坛,然后站在旁边又是挥动桃木剑又是干什么的。

但却没想到,二叔竟然就这么空着手,在原地转圈圈。

当然了,他也不是光转圈圈。

我发现他手捏法印,口中也在念念有词。

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二叔现在所捏的法诀,和先前在我家的时候所捏的那个,是完全不一样的。

心说二叔会的东西可真不少,回头可真的得好好跟他请教一番。

「起!」

他转了大概有十圈,然后口中就又是一声惊叱。

呼!

这一刻,我就发现,场中出现了一股阴风。

这股阴风围绕着二叔打着转,好像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不由得提高警惕,一脸凝重的看着周围,就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靠近似的。

但很快的,在远处那曲折山路上,我就看到,有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我定睛细看,发现这时候走来的,正是我母亲。

在月光下,她的步伐非常缓慢。

一点一点地朝着我们靠近而来,却好像是一个完全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怎么会这样?」

我嘟囔了一声。

「闭嘴,你现在不能出声!」

二叔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不再说话,但同时,一颗心也是狂跳不止。

这时候,母亲已经来到了距离我们很接近的地方了。

夜风吹拂,吹起了她的头发。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神情。

就连眼睛也圆圆睁着,一眨都没有眨。

奇怪……

而在她的身后,聂淼倒是紧紧地跟着。

她看到我们,也只是朝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在我们身边坐下,没有说一句话。

紧接着,我们就看到,我娘站在了一个孤坟跟前。

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老坟,连坟头的字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周围全是各种杂草,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来了。

当母亲来到这里,二叔立刻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就拿着手里的袋子,在母亲的周围画了一个圈。

就在我画圈的时候,母亲还是静静地正站着。

但当我的圈画完了,她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我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倾,差点没倒在地上。

还好聂淼赶紧上前,从后面搀扶住了我。不然的话,我肯定要倒下去了。

「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刻看向二叔问道。

「你,你竟敢杀死我的妹妹,我跟你没完!」

母亲的口中,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女声。

那声音听上去真是诡异极了,给人以一种透彻心扉的寒意。

妹妹?

难道说这个鬼是之前那个女鬼的姐姐?

合着我母亲现在惹上的,竟然还是一个双生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二叔却冷冷说道:「明明是她自己附身在此人身上,我让她离开,但她却偏不离开,所以才不得不出手。而且,我没有杀了她,只是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而已!」

「闭嘴!」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花言巧语的骗子!」

那女鬼张牙舞爪,至少在气势上,她可是丝毫没有弱势啊。

不过,她现在虽然不停地要朝着二叔扑去。

但因为周围被我给画上了那个圈,导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二叔分毫。

我知道了。

二叔让我画这个圈,就是为了避免被女鬼逃脱。

这样一来,她不管再怎么闹腾,都没有办法脱离这个圈了!

二叔也懒得跟她废话,依旧是手捏法诀,静静地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就此离去,我可以放了你。但如果依旧执迷不悟,我还是会送你往生!」

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根本没打算跟女鬼讨价还价。

而女鬼现在,却明显没有要听二叔的话:「哦?是吗?那我就要看看,我现在杀死她,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止!」

女鬼的口中,发出了怪笑的声音。

随后,竟然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事实上,她这么做,也就是掐住了我母亲的脖子。

「住手!」

我看不下去了,立刻站了出来一声惊呼。

她这么做,她作为一个鬼,当然是不会有事的。但我母亲却不一样了,她肯定会被掐死的!

聂淼此刻,却很快叫住了我:「你放心,她是不会有事的。」

再看二叔现在,竟然也是一脸淡定:「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那就可以试试呗。」

「你……」

女鬼正准备用力,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手微微一收,却根本发不了力:「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二叔笑了起来:「别忘了,你此时在我的圈套里。这样,你还想要脱身?做梦呢吧!」

他这么说着,当然是令女鬼感到疯狂:「不!」

而后,二叔双手飞快捏诀。

我看到地上那圈子,发出了一道道红光。

红光笼罩在女鬼身上,显然是令她完全没有动弹的能力。

这女鬼拼了命地想要挣扎,但可惜,她现在完全动不了。

真是太厉害了!

我不得不佩服二叔的手段。

「看来,你和你妹妹一样,都是说不通的家伙。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往生,免得你再在这里害人!」

二叔话音一落,双手往前一指。

咻!

我只觉得有一道白光,从他的手指射了出来,直接穿透了我母亲的身体。

「啊……」

凄厉的喊叫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地回荡着。

只是片刻,我母亲身上那阴邪气息,就彻底消散全无了。

「好了。」

二叔轻声说道。

「真的吗?」

我有些难以置信。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吗?」

我连忙上前,来到母亲的身边问道:「娘,你怎么样?」

现在的母亲,只是眨了眨眼,仿佛是一愣神似的,眼神有些迷茫地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显然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你没事就好!」

我一头扑到她的怀中。

经历了这么一遭,我对母亲的感情,也变得更加深刻了。

但就在这时,二叔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二叔!」

我又惊呼起来。

二叔的魂魄受损,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两天,都是靠吃药来调养身体。

看来,是忙活了这一阵子,让他的身体损伤太大。以至于现在,体力不支而晕厥过去了。

我背着二叔,聂淼搀扶着母亲。

就这么一瘸一拐,回到了家中。

在路上,母亲听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也感到非常惊讶。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来后山采药,不小心误入了这片荒坟。

紧张之下,一脚踩进了一座荒坟。

然后,就觉得有阴风一吹,她就变得迷迷糊糊的了。

我觉得,应该是不小心踩到了那对姐妹的坟墓,所以才引得了它们的报复。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应该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吧?

我心中这样想着,竟然也一时不敢笃定。

一夜无话。

次日,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地起来了。二叔和母亲,现在也都醒了过来。

我听到厨房里有叮叮当当的声音,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母亲已经在忙早饭了。

「娘,你没事吧?」

我关切地问道。

母亲连连说道:「放心吧,娘没事。」

其实,我一开始还有些担心。

不过二叔却走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放心吧小子,那两个灵体都被我送走了,这一次是彻底没事了。」

有了二叔这话,我也才终于放心下来。

因此,便竖起大拇指道:「二叔,真有你的。那么厉害的两个女鬼,你都能这么轻松给制服了!」

这时候,母亲也将早饭忙好了。

农村的早饭很简单,就是一大锅小米粥、自己家蒸的馒头,加上水煮鸡蛋、小咸菜。

「你二叔啊,本事可大了。所以,我才让你多跟着他后面学习,以后才好出人头地啊。」

母亲也笑着说道。

「拉倒吧,嫂子,您就别埋汰我了。我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糊口饭吃而已。」

二叔却显得很谦虚。

「二叔,您这就不对了。糊口饭?您那是赚大钱的!」

我在一旁附和起来。

当然,我这也并不是奉承之言,而是真真实实的发自肺腑。

因为我确实觉得,二叔的能力很强。

别的不说,人家找他画一张皮,少说也得上千块。

在农村土地里得刨多长时间,才能赚到几千块?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

所以说,在我们眼里,二叔就是有本事的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

见我们这么说,二叔也不再多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喜欢多听两句好话呢?

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人的喊声:「有人在家吗?」

我们放下筷子,就朝着门口看去,竟然是同村的罗婶子。

见我们一家人出来,罗婶子好像还有些害怕,忙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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