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恍惚看着他。
他道:「到了,你看。」
前方豁然开朗,能感觉得出是个巨大的山洞,我道:」你让我看什么。」
赵万卿打个响指,不知谁先点燃了一支火把,一支接着一支,如火龙递传,整个山洞亮如白昼,数不清的铠甲精兵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我眼前。
万千人肃穆而无声,齐刷刷对赵万卿行礼。
赵万卿侧眸看着我:「往前走还有五千人,一共万人,我走累了,不想再动弹,反正你知道就行。」
我被这磅礴的气势所摄:「所以这些年我的钱都花在了这里?」
「多亏娘子,才有了这支精锐,我把这些人送给你,好不好?」
「赵渊要是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气也气死了。」
「那我们就气死他吧。」
我道:「好。」
陛下油尽灯枯,赵渊等不到收服匈奴的那天了,不日就会篡位。
8
大齐皇帝病逝于这一年的秋天,举国大丧。
我陪着赵万卿去宫中守灵,后宫妃嫔居于后,朝中大臣居于前,赵渊和赵万卿位于人首。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合眼,人人筋疲力尽。
我跪在皇后身边,绕过人群去看赵万卿,目之所及只有他削瘦的背影,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他的父亲没有了,也不知他是个什么心情。
我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跑过去抱抱他。
只有一瞬。
就在这时,变故横生,禁卫军冲进灵堂,将里外围的密密层层,众人惊惶,纷纷站起来不知所措。
唯有上首的赵万卿和赵渊淡定依旧。
赵万卿道:「九叔这是何意?」
赵渊冷冷一笑:「想跟太子殿下讨件东西。」
言毕他看向我身边的皇后:「陛下临终前最后见的人是皇嫂,想必传位的圣旨也在皇嫂那里了。」
皇后缓缓抬头,看了看赵万卿,而后才看向赵渊:「按照祖制,先帝遗旨要在大葬之后方能启封。」
赵渊道:「太好了,本王想现在就借来看看。」
皇后闻言后退一步,我挡在皇后身前,道:「不合适吧九叔,陛下尚未入土为安,你就迫不及待大动干戈,传出去多不好听,你也知道太子中毒已深不是一两日,不如耐心再等等,等赵万卿死了,九叔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夺得天下,不好吗?」
我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好叫在场的人以为赵万卿的身体败坏,是因为赵渊给他天长日久的下毒。
赵渊即便觉得不对,也不会为这等微末小事辩解,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赢了,赵万卿必死,解释不解释没有意义。
我说这话时,赵万卿看向我,我在他眼里看见了从未有过的浓重悲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帝去世了缘故。
一定是的,我对自己说。
赵渊直接走下来,从皇后手中夺过圣旨,扔进了火盆中,皇后与几个大臣抢着去救,赵万卿道:「不用了,母后,烧了也好,这皇位我半点都不稀罕,还不如送给九叔。」
皇后气的脸色发青:「你父皇灵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万卿凄然笑了笑,对我招招手:「鹿云过来,抱抱我。」
我上去抱着他,他靠在我肩膀,疲惫叹了口气:「等这里的破事一结束,我们就回家吧。」
我说好。
双方的僵持在门外一支异军冲击宫门时被打破,那只精锐异军很快与禁军混战在一起,以一敌百,禁军根本不是菜。
赵渊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看着赵万卿,赵万卿在我怀里垂眸低笑:「九叔,惊喜不?」
赵渊立即明白过来,阴戾瞪着我:「本王今日若是死在了这里,定要整个北燕陪葬。」
我摇头不认同:「九叔,我们北燕虽小,然而蝼蚁也有自己的求生之道,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我看看时辰,问赵万卿:「这个时候,我北燕大军大概已经在匈奴边界蛰伏了,只等与齐军里应外合,共击匈奴,齐军也快到了吧?」
赵万卿道:「嗯。」
「没有本王的手谕,」赵渊道,「你们调得动齐军一个卒子吗?」
赵万卿欲要开口,我制止道:」你休息,我来说。」
我看着赵渊:「九叔摄政王当久了,就把自己当成了真天子不成?你这样,又将陛下置之何地,难道只有九叔能调动大军吗?不会吧,九叔不会真以为我前段时间日日往宫中跑得殷勤,就是为了陪着陛下纯聊天尽孝道吧?」
赵渊眸子一眯,吐出两个字:「虎符。」
是的,陛下将可以调兵遣将的虎符偷偷给了我,陛下是想要保护赵万卿,他不知道对付赵渊安排逼宫的禁军,有赵万卿培养的精锐军就够了。
所以赵万卿用虎符调遣大军帮助北燕抗击匈奴,算是兑现了对我的第一个诺言,帮我保卫家国。
赵渊举事之前曾搜遍宫中,想要找出虎符,按照往常他应该想到,虎符被人偷偷带出了宫,一查就能查到我,但是他已然被即将到手的皇位冲昏了头脑,愣是没想到。
「嘲笑九叔要有礼貌,」赵万卿道,「九叔毕竟年纪大了,一时想不周全情有可原。」
我道:「哎呀,对不起了九叔,输给小辈不丢人,九叔您加油。」
赵渊真的要被我俩一唱一和气死了,尤其是我:「你跟北燕王的每一封书信我都看过,不可能有纰漏,你没有与北燕暗中往来的机会。」
我用临终关怀的眼神看着他:「我们鲜卑文有特殊秘符,看着稀松平常,非我族人不能破解,就算能看懂鲜卑文字的翻译也不能。」
这时皇后看了一眼赵万卿,眼神古怪。
我略略不解,下意识也看了眼赵万卿,赵万卿对我笑道:「都看我做什么,你聊你的,我又不懂鲜卑文。」
幸好他不懂,要是他懂,那就糟了。
我跟赵渊再没有什么好聊,一败涂地已经成了他的定局,他的下半生都要顶着乱臣贼子的罪名在天牢里过了。
不久之后,赵渊在牢中自尽,此事看守牢房的人颇有微词,传话出来说,赵渊不像是自尽。
但是谁又在乎呢?一个败寇而已。
一切尘埃落定,剩下的事情就是为先帝发丧、赵万卿回府休养,等着继位。
万般期待之中,赵万卿却一病不起,回府之后一头栽倒,昏迷好几天。
我不许旁人来打扰,守着他养病,事事亲力亲为,太子府众人皆道太子妃对太子情深意重。
入冬以后,北方传来捷报,北燕与大齐大获全胜,北燕统御匈奴,吞并其他小国,我父王成了北方的王。
我守在赵万卿床前看父王给我写的信,赵万卿醒了,我起身去扶他,将信纸扔在被子上,赵万卿一眼就能扫见。
父王在信中问,赵万卿什么时候死。
「要水吗?」我道。
赵万卿摇摇头,握住了我的手,屋内温暖如春,他手却冷的像块冰,我拿起他手搓了又搓,他淡笑看我:「入夜了,好久没去夜市,不知道王爷爷还出不出来摆摊,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道:「算了,没你带着我去不了。」
「阿云,许你的第二个条件,保你心上人安然无恙,我恐怕要食言了。」
我说没关系:「找不到就不找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找了。」
「你爱我吗?」
我一愣,道:「问这个干嘛?我不爱你。」
「不爱我最好,我喜欢你的钱,你贪恋我的色,相得益彰,两不相欠,很公平,这样你日后想起我,不至于后悔。」
我惊觉,难道我做的那些事被他知道了?但是怎么可能。
我装傻:「说什么浑话。」
「扶我下床,」他拍拍我的手,「给你写和离书。」
我看着他。
他察觉我的诧异,抬头与我对视,我几乎要脱口而出,说不要了。
我不要和离书了。
他笑:「听到我答应与你和离,高兴傻了这是?」
提笔时他问我:「真的不后悔?我若是登基,你就是大齐的皇后。」
我道:「不后悔。」
和离书写完,他折好递给我:「要走的话最好现在就走,拿上我的令牌,城门禁军便不会拦你,等我死了,你可就不好走了。」
「赵万卿……」
他摇摇头:「什么也别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我吻了他,面无表情转身出门去,接应我的鲜卑人等在府外,我骑上快马,直奔出城。
我终于可以确定,赵万卿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他的毒是我给他下的,假借赵渊之名,就下在赵渊送来的那些补药里,日复一日,三年淫浸,他毒已入骨,救无可救。
我可以把他弃了。
比起做大齐的皇后,跟许多的女人平分一个男人,我更喜欢做北燕的女王。
这场谋划,从我不认识赵万卿之前就已经开始,北燕早已受够匈奴压制,却又威慑于匈奴的残暴,不得不暂时隐忍。
大齐的使团来求婚给了我们反抗的契机,我父王早就知道大齐的摄政王与太子不和多年,安排我入齐,是为了借力打匈奴,我开始挑中的人是赵渊,后来改选了赵万卿。
原因无他,我赌赵万卿爱我。
我利用了他的爱,操控了他,给他下毒,只要等赵万卿一死,大齐皇族除了赵渊,都是软骨头,到时大齐朝堂混乱,军心无主,我北燕压在大齐边境的大军便可趁虚而入。
顺便提一嘴,天牢里的赵渊也是我派人杀死的。
我想过了,北燕女王算什么,灭了一个匈奴,还有大齐,仍是后患无穷,我要的是四海归一,万世太平。
赵万卿最后的眼神告诉我,他猜到了,我的野心。
不过有一点他应该到死也猜不到。
我有些许爱他。
9
「陛下,陛下。」侍女在我耳边轻唤,我睁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屡屡梦到赵万卿,明明已经过去了四年。
梦中我追着他讨要和离书,然后被他拉着去夜市找王爷爷嘬粉,他小心翼翼地捉弄我,又跟在我身后怕我摔跤……
我揉揉眼,坐起来,拾起桌上干掉的朱笔,战事吃紧,北燕和大齐打了四年未能分出胜负,本以为可以一劳永逸,谁知道我回北燕继位不久,赵万卿一死,大齐皇族中竟又凭空冒出一个年轻人称帝,撑起了大局。
我十分想知道那人是谁,多方派人打听,居然没有一点实际消息,真令人恼火。
我只好等北燕占领大齐,亲自去皇城看一看了。
梳洗过后,宫门闪过一角白衣,无名悄声进殿,行礼,站在我身边侍墨。
两年前我在宴上看见了一名琴师,低眉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于是将他留在了宫中。
可惜无名不会说话。
「无名,」我盯他半晌,「你可以不这么顺从吗?」
无名抬头,懵懂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欺负我一下?」
无名顿时慌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跪地磕头不止。
我无奈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他出门以后,我对侍女道:「明日巡营,无名不必跟着朕了。」
侍女点头称是。
翌日巡营,碰见一位将军手下抓了一串俘虏,正往牢房里带,我驻足瞧了一瞧,问:「不是不让你们抓平民吗?为何俘虏里头有位老者,大将军,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大将军道:「末将不敢,我军自成立以来,谨遵陛下旨意,明令禁止,两国战事绝不伤及无辜百姓,怎敢公然抗旨?」
「至于那位老伯,他是齐军的军医。」
大将军话音刚落,老者抬头朝我看过来,突然指着我颇为激动,显然认出了我。
我也很激动,虽然我表现的很平静。
那位老者,是当年给我治眼睛的老大夫。
时隔八九年,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毫无波澜,可是在老者被带入营帐的刹那,我还是破了功,从座上弹起来,问:「他呢?」
老大夫有作为大齐人的傲骨,没好气道:「什么他,哪个他?」
「你的主人,当年从悬崖底下捡我的那个人!」
老大夫看我如看傻子:「你后来没与他相认吗?」
我道:「我和他哪有什么后来。」
老大夫摇头叹息:「三年夫妻,从始至终竟没相认,一个两个脑子都不好。」
我如坠冰窖,听不懂他说的话:「你说什么,什么夫妻?」
「装什么傻,你除了跟我家太子,还跟别人做过夫妻不成?」
原来当年救我的人,我心心念念寻觅的心上人,他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亲手把他害死了。
「不对……」我拼命摇头,死死盯着老大夫,「当初救我那个人,他会跟我用鲜卑文交流,赵万卿他不会!」
我经常借着写和离书的名义骂他,说赵万卿是个废物点心,如果他看得懂,早就欺负回来了。
老大夫道:「当今的太后,也就是先皇后,太子生母,乃是你们鲜卑族人,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丝毫不知道。
所以赵万卿看得懂我骂他的那些话,也看得懂父王信件中字里行间的密文,我以为他不懂,每次写信看信都不避讳他。
我在信里谋划着怎么杀他时,他就在一旁看着。
看着我一点点害死了他,当着我面喝下了我给他的毒药。
临走那天,他对我说,他是心甘情愿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原来……
我冲出营帐,身后跟着一堆人,他们拦住我,慌张问我要去哪。
「我要去找赵万卿,」我推开他们,不知道是在对他们说还是对自己说,「我不信赵万卿会这么傻,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可是他已经死了。」老大夫在人群中静静看着我,「被你害死了。」
「你害他一次还不够,还害了他第二次,怎么好意思回去找他?」
老大夫问我,出入了那么多次相国寺,为什么就没到后山去看看,那里有处悬崖,跟我当初掉下去的一模一样。
只要我去看一看,就能看到崖底跟赵万卿住了半年的小屋。
他当时借着崖底山洞秘密养兵,从天而降一个姑娘,半死不活,身边人说杀了吧,太子出现在此地的事不能叫任何外人知道。
赵万卿道:「别呀,好歹是条人命。」
姑娘醒了以后得知自己失明,哭得好惨,他听了老大夫的汇报,走出山洞,身边人说他不能暴露,他说我就随便去看一看。
一看他就走不了了,姑娘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他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能哭的姑娘。
他不能留下蛛丝马迹,所以谨慎的没有跟她说话,只好给她弹琴,买好吃的,逗她开心。
身边人问:「太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姑娘了。」
他说:「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时候他身体可好了,能满山乱窜,摄政王赵渊还没生出吞并匈奴震服天下的主意,用不上他,视他为眼中钉,没事就找人刺杀他。
最危险的一次,刺客找到了崖底小屋,他本来躲在草丛中,完全可以躲过一劫,只要等着刺客进屋搜查,找不到人离开就可以了。
可是屋里坐着一个小姑娘。
就在刺客们靠近小屋的时候,他用自己引开了刺客,中了箭。
姑娘还在等着他采花回去,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几年以后赵渊送来各国公主的画像,他一眼认出了那个姑娘。
姑娘不知道他站在北燕的朝堂,看见她躲在王位后头偷看时的心潮有多澎湃,他当时就决定,往后余生,他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爱她。
姑娘嫁给他以后,他本想挑个好日子与姑娘相认,却先看到了姑娘写给父王的信,信中明明白白写着姑娘的野心,以及如何杀了他。
他想算了吧,那就不相认。
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哪怕她要他死。
那晚姑娘拿着休书走了,他倚窗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默念:「只要你回头,我就不惜一切把你留下。」
姑娘没有回头。
他后来跟下人们说,和太子妃成亲的这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三年。
10
我还是乔装回了长安。
站在夜色街头,我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我如今有无数人可以替我引路,可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被我弄丢了。
大雪纷飞,有行人见我站得太久,问我是不是迷了路,我说我想吃王爷爷煮的粉,但我找不到王爷爷的小摊儿。
再也找不到了。
回了北燕,我对大臣们说,和谈吧,我不想赢了。
我早已经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一个月后,大齐使团抵达北燕。
宫人来回禀,不是女帝亲迎,大齐那位主使大人便不下车驾。
我正在听无名抚琴,闻言恼火道:「朕给他们脸了?爱下不下,不下就滚回去。」
宫人小心翼翼:「听说,此次来的那位主使,是齐国皇帝。」
我腾地站起,他怎么敢,我道:「摆驾。」
倒要去会会这位装神弄鬼不敢以身见人的齐国陛下。
大殿前彩旗烈烈,车马寂静,跪了一地人。
我步下石阶,走向中央那架富丽马车,帘后影影绰绰,坐着一个清瘦的人影。
我道:「齐皇陛下好大的威风,朕亲自来请你了,怎么,还不下车吗?」
车里的人点点头,两旁侍女将车帘挑开。
我看清那人的面容,愣在原地。
赵万卿靠在软枕,撑着下巴笑眼看我,恍如隔世。
我错愕的时间太长,他有些不耐烦,矜贵向我递出手,那些年他一递手我就扶他,一递手我就扶他,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隔了四年,习惯半分未改,我伸手扶他下车。
他道:「怎么哭了?」
我道:「风大。」
「你们北燕风是大,」他蹙眉嫌弃,「一路走来吹死个人了。」
我擦擦眼泪,甩开他手:「你是个傻子吗?敢来我北燕,只要把你扣下,我北燕将不战而胜。」
他笑:「你才不会……」
他话没说完,我已挥手:「将齐国皇帝拿下。」
「慕容鹿云,你……」
我道:「带到朕的寝宫去。」
寝宫门一关,只剩我和他。
赵万卿打量我宫中摆设,啧了一声:「你可真是能凑合。」
我一把将他推坐在椅子上,欺身固住他:「所以我还是被你耍了,是吗?」
他讪笑:「也不能说完全是吧。」
「为什么四年才露面?」
「身体不允许,」他委屈,「母后和太医们摁着我,连寝宫门都不许我出。」
「你还是中了毒?你知道我要杀你,就不会暗中把我的毒给换了?」
「换了啊,换成了剂量微小的毒,可毒毕竟是毒。」
「为什么现在又来见我?」
他望进我眼睛:「我想你了,原想一辈子不再与你相见,但是一个月前,我听说你出现在长安街头……」
我狠狠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颈间。
「我都知道了赵万卿,我后悔了,我现在只想要你。」
我道:「对不起。」
他回抱住我:「为夫原谅你。」
「夫什么夫,」我道,『和离书你都写了,这玩意还带反悔的?」
他遗憾道:「当年草率了,不然这样,我再娶你一次?把两国联姻这条写进议和书里,好不好?」
有病,我道:「你见谁家联姻是两个皇帝互相联的?我嫁你还是你嫁我?」
「有道理,」他认真思忖起来,「我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不如我举国嫁你,你看如何?」
「赵万卿,你病得不轻。」
「真的,你都不知道处理国事有多累,」他道,「我操了四年心,够够的了。」
他循循善诱:「你想想,当年在太子府,是谁主事?」
我道:「我。」
他:「所以啊,家事国事一把抓,娘子你行的,为夫看好你。」
我磨牙,道:「可以。」
走到龙床抽出秘格里的账本甩在他面前,我道:「眼熟不?」
他点头。
「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国事我帮你处理,当年没还完的账,你得用你下半辈子给我还。」
他随手翻了翻,欣然应允:「成交。」
我将他拖到龙床:「现在就开始还。」
我正剥他衣裳剥的起劲,殿门悄然而开,无名抱琴而入,看见床上情形,原地立成了一根木桩。
我忙道:「出去。」
已然来不及了,一瞬间赵万卿看清了无名的面容,道:「他是谁?」
我道:「走错门了。」
「为什么他那么像……」
我堵住他嘴:「不像,一点也不像。」
「慕容鹿云!」他翻身坐起,「我别说立后了,这些年连个后妃都没有,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我就知道要完,小声辩解:「那我不是以为你死了嘛。」
他不买账:「你祭奠我的方式,就是找个替身放在身边膈应?」
「我不膈应啊?」
「我膈应!」
我道:「明天我就把他送走。」
他道:「今天,立刻!马上!」
11
我的夫君赵万卿,好吃懒做,手不能挑肩不能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围观绝不插手,风一吹就倒,一年病两次,一次病半年,誓将软饭吃到底,做那人间富贵花。
但是我爱他。
作者:摩羯大鱼
备案号:YX01WNVNdgMn92roo
皇后竟是我自己
古风甜饼 2,扑通扑通的今生限定
暮山溪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