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我还是难受。
「难受也是应该的,我那么优秀,失去我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他仰头看着天花板,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
「你说那个人要是知道我三十岁就死了,会不会至少等我死了再不要我?」
他又在说他的前任了。
所以我早感觉嘛,这亦真亦假的心动只能是秘密。
要不是知道他的病情,这轻微的悸动应该只会随着时间渐渐消逝。
但感情往往会在得知快要失去时,瞬间达到顶峰。
我和他的真正认识的时间,不过两个月。
还没来得及问他的伤心爱情史,这个男人就再也没睁眼过。
从此关于他的记忆都蒙上了雾,被粉饰得愈发美好。
我把故事都说与程潮生听。
说完我忽然心中一空,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我落下的泪,一起流入那潺流的河水之中。
程潮生把我搂得更紧,隔着衣领他的喉结压在我的锁骨上,无规律地滚动着。
我很难把此刻温顺的大男孩,和当初那个对我不屑一顾的乡村帅哥联系到一起。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我还没思考好,便听他问:「温澜,你喜欢我吗?」
我张嘴要回答,「喜欢」二字被堵在一半,他飞速地拦下我:「可是我喜欢你!」
这个笨蛋,是以为我要拒绝他。
他认真又迫切:「你的过去很刻骨铭心,但我会一直等到你放下。」
我感觉我的力气逐渐回到自己的体内,便抬手回拥他,我说:「可我已经放下了。」
我一直都清楚得很,在事情过去许久之后,我再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那段经过。
人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往往难以分清自己的感情。
我其实算不上多喜欢齐铭,受伤的猫咪会对给予它食物的人产生依赖感。
我把这依赖感误以为爱,在得知要失去他的那一刻,「爱」达到顶峰。
同时,没有人会愿意身边失去一个如齐铭一样美好的人。
此刻,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失去一束光。
我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沉重脑袋推起。
程潮生误解我的意思,摒着气息,满眼受伤。
我踮起脚尖,在他嘴角飞快落下一吻。
「程潮生,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点开手机界面,放到他面前:「你一直是我的手机壁纸。」
是在带他去剃头发时,我偷偷拍的那张侧脸。
明明是同一张照片,同一个人,那时候我只觉得他暴躁易怒,是个不羁的小野狗,如今眉眼却越看越温柔。
他愣神片刻,喜悦直接爬上眉梢。
随后抱着我说:「捡到宝了。」
感恩遇见,但不建议初次见面就烧人家祖坟。
我和程潮生手牵手回去时,晚会已经接近尾声。
顾芷和陈橙站在人群里四处张望。
忽然就看见了我俩。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酷一个甜,在人群里上下蹿跳。
我只顾着傻笑,程潮生的手勾上了我的肩膀。
顾芷精准收到恋爱信号,她拽着陈橙说:「姐下一首歌名,就叫《温澜潮生》吧。」
陈橙也乐得很,激动地举手:「找我给你伴舞!」
「以后要是能拍 MV,就找他俩。」
程潮生嫌她们聒噪,拽着我走了。
走到无人的路灯下,腰间的手狠狠一拽。
我再次和他贴紧,他边俯身边唤我的名字。
是赤诚的吻。
摄走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