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有没有男主或者女主是龙的仙侠小说?

重禹擅音律,两人因重禹的箫声相逢后一见如故,千百年来绯玉走遍各处,时不时就会回到魔界,告诉重禹这段时间自己的见闻,不知不觉,两个人竟也相伴这么久了。

「以前我虽倾慕他,却也不愿停下自己的步伐,将自己委顿在这离宫,可上次天雷劈下时,我心里想的却是死期将至,只想再见他一面」

「你想留下,那便留下,日后我想你了就来看你。」

昔年濠渊一战魔界大败,上一任魔君与天帝签下生死盟约,身为魔君终身囚禁,全族不越出魔界半步,不犯九重天宫,以换取魔界其他生灵周全。

大战后不久上一任魔君就一命呜呼,身为少君的重禹也自此即位,成了新的魔君,再未离开过魔界一步。

重禹不能离开,绯玉如今要陪着他,所以在确认绯玉的身子好透了以后,我就自己出发,启程回了道观。

我是想要回道观潜心修炼,却不想半道飞身渡河的时候,河中突然涌起几股水柱,活生生阻断了我的路。

我悬半空中,刚想查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河中就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把我拽进了河里。

一时不慎,我狼狈地掉了下去,咕噜咕噜地向下坠,我在河水中勉强睁开了眼,眼前却陡然冒出了一个人。

那人悬浮在我前面,看身形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可那张脸却渗人得紧,下半张脸还好,上半张脸上满是皮肤烧焦的痕迹,但偏偏那双眼睛又清亮,像是盛了星光。

不出意外的话,刚刚就是这个人把我拽下了河。

他朝我一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白牙,我被这纯良无辜的笑气得差点头顶冒烟,索性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带着他飞到了岸上。

等我穿着一身湿衣服在岸边站定后,也顾不上找他算账了,只自顾自地运气打算先替自己烘干衣裳。

我在这边捯饬自己,那人就站在旁边浑身滴水地看着我。

我烘干了衣裳,刚想冲着那人发难,他却抢先开口了:

「我认得你,上次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五.

我在河里捡到了一条龙,而且是一条脑子不怎么灵光的龙,不灵光到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只记得曾在沉极大沼捞起来过我。

我问他怎么突然离开了沉极大沼,他就一本正经地告诉我,

「因为我把那个地方撞塌了。」

「是你把诛仙台撞塌的?!」

「啊?那上边的对方叫诛仙台吗?」

他看起来很惊讶,我比他还要惊讶。

他撞塌了诛仙台,我以为九重天上的神仙们一定会彻查,无论如何也会来找到他。

可他却说他离开沉极大沼的这些天谁也没找过他,就好像这世上谁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样。

不止是诛仙台,我偷了半玉莲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波,一切都风平浪静的,安静得让我有些心慌,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蛟龙的记忆中,他似乎沉睡了许久,自醒来开始,自己就是龙身,潜在一处大沼中,沼旁有一石碑,上面就刻着沉极大沼四个字。

这千年间他时清醒时昏睡,因为体内没有灵力且似乎受了重伤,所以只能一直待在沼中,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沉睡百年后用积攒的一点微末灵力幻化出萤火,等萤火消散了,他也就继续回到了黑暗中。

期间他也捞起来过两三个仙人,但都是趴在他的龙鳞上,不等他将人送到岸边就彻底灰飞烟灭了,甚至话都没说上两句,他就这样独自待在沉极大沼,直到捞起来了我。

他以为我会和之前的人一样,过一会儿就彻底消散,所以我一醒,他就将我送到了岸边,催促我赶紧离开。

我本以为他是在沉极大沼中天生地养的灵兽,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我想起他和重禹那如出一辙萤火光点,便问他认不认识重禹,知不知道魔界,可他依然是茫然地摇头。

蛟龙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我,他说我是第一个同他说话的人,此前有人从这里路过,他一出现,就把那人吓得连跑带哭地逃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和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继而踮起脚,抬手用指尖轻点至他的眉心。

自眉心一点,我发觉他体内的灵力时薄时厚,似汹涌澎湃又似微弱一缕,且杂乱无序,甚是奇怪。

我疑惑地收回了手,问道:「你不是说体内没有灵力吗,怎么现在突然又有了。」

「你走以后,我就有了。」他仍是一副老实样,一边说着,一边朝我抬起了手。

他的手心向上,白光一现,掌中就多出了一枚玉佩,

「这是你离开以后我捡到的,之前它一直发光,后来我被它的光包围,再醒过来时就有了灵力,再后来我好像突然变得很强,一不小心,就把你说的那个诛仙台从根部撞塌了。」

玉佩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此时已不再发光了,通体都黯淡了下去,可我还是一眼就瞧出了这是谁的东西。

我看着玉佩,竟觉得连呼吸都让身体发疼,脑子里闪过的悉数都是我在诛仙台被众仙审判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了明穹那张叫人猜不透心思的脸上。

怪不得我掉下诛仙台也没死,原是他将自己的玉佩灌注灵力后也扔了下来。

「你认识这个东西吗?」蛟龙见我久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认得。」我从他的手中接过玉佩,平静叙述道:「故人之物。」

我与这位故人情仇交织纠缠千年,我当然认得。

「那你收着吧,以后你也好还给他。」

「好。」确实要还给他,这段孽缘痴缠了这么久,一来一往,日后还要狠狠了断了才好。

我不动声色地收好了玉佩,打算继续出发回道观,可这条蛟龙又扯住了我的袖子,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这模样实在可怜,我踌躇了一会儿,索性变出了一只面具让他先戴上,免得被人看见又将人吓跑。

等他戴好面具,我就问他是不是想跟我一起走,他就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你就先跟着我,不许乱跑。」现在虽然前路未卜,但带上他,也算有个伴了。

「嗯嗯。」

「你既然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我总不能一直叫你蛟龙吧。」

「好。」

「看你奇奇怪怪的,不如我以后叫你阿怪?」

「阿怪……好啊,以后我就是阿怪了。」

「你叫我寒溪就可以。」

「溪溪!」

「……呵呵。」

我带着阿怪一同回了道观,自道长死后,道观就冷清了下去,如今已经满地枯枝四处生尘,门上都是厚厚的蜘蛛网。

好在现在有人帮忙,收拾起来也不是难事。

我腾出了一间厢房给阿怪,想着今夜先好好休息,明天抽空再收拾其他的,可我夜里刚躺下,阿怪就直接翻窗进了我的房,还上了我的床。

我躺在床外侧,阿怪利落地躺在里侧,两人和衣肩并肩地躺在一起。

「……咱就是说,你是不是有自己的房间来着?」

「我不想一个人了。」

我妥协了。

随后我就踹了他一脚,让他下去打个地铺,别和我挤床。

他倒是听话,说打地铺就打地铺,但就是不肯睡,我困得瞌睡虫都爬到脑子顶了,他还在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

说沉极大沼的水波,说萤火漫天的欣喜,还说自己沉睡时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半梦半醒地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我一觉睡醒,阿怪已经不在屋内了。

我赶紧穿上鞋子去找他,但一推开门,就看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道观台阶上,远方白云交接处,是初升的朝阳。

他回头对我说:「溪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

在沉极大沼,哪里见得到朝阳呢。

我走过去,坐到了他身旁,朝阳缓缓升起,一点点移动,直到日光洒在道观的院中,落在阿怪的身上,他才再次开口。

阿怪说,真暖啊。

阿怪还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人认识他,可他曾捞起了我,我的存在,就是他在世上留下的最大的痕迹。

不知怎的,在这偌大又空荡的道观中,我竟生出了一种自己与他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从台阶上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沾的灰尘,告诉阿怪我要去镇上买点东西,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阿怪也跟着站了起来,隔着面具,我明明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期盼与惊喜,可他却和我说,还是算了吧,他怕自己会吓到别人。

「你跟着我,戴着面具,不会吓到别人的。」

「那我要去!」

他咧嘴一笑,我就也想笑,我本想拍拍他的头,可他身形实在高大,估摸着和重禹差不多高了,我要踮起脚才能拍到。

我刚想踮脚,他就提前反应了过来,冲着我弯腰低头,一脸乖巧。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背上箩筐,带着他一起去了镇上。

六.

只要戴好面具,阿怪倒也吓不到其他人,他虽然体型高大看起来不好惹,但性子却乖巧得出奇。

我本想着去镇上买些平日要用的东西,可他一双眼睛老是看着街边的点心小吃,有时我在前面走着,一回头,他还站在人家的摊位前挪不动道。

我自己捡回来的龙,定然是要自己负责的。

于是我认命地给他买了一堆吃食,后来怕回了道观他又馋嘴,只好又买了半箩筐的应季蔬菜。

因为背着吃的,回去的路上阿怪走得飞快,一门心思想赶回去让我给他做菜吃。

但千算万算我还是漏算了一项,等我站在案板前打算切菜时,才发觉自己忘了买菜刀了。

「溪溪,你怎么了?」阿怪抱着一堆萝卜站在我旁边,正期待着我动手做饭。

「忘买刀了。」我甩了甩手腕,打算直接运气将萝卜剁成块儿。

这厢我一股气刚运到掌心,那边阿怪就突然放下了萝卜,霎时间我左手一沉,差点直接栽倒过去。

我扶住案台稳住身形,看了看手中阿怪刚刚塞给我的近五尺长的黢黑重刀,又看了看真诚至极的阿怪,竟觉得有些语塞。

「我说的刀,是切菜的那种一尺来长的刀,不是这种我拎都拎不动的砍人的刀,而且这刀,你从哪儿变来的啊?」

我皱着眉头苦口婆心,阿怪懵懂依旧:

「在大沼下面捡的。」

对待一条失忆的龙,实在不能苛求太多。

我想给他展示一下这把刀真的不能切菜,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用双手勉强抬起它。

等我实在支撑不住了,一时卸了力,刀就重重落下劈在地上,轰隆一声,厨房的地竟被活生生劈出了一条裂口,我握刀的胳膊整条都被震麻了,虎口也裂开了一道伤。

阿怪也被吓了一跳,连萝卜也不管了,大垮了一步赶忙过来扶住了我。

我虎口生疼,一眼望去,一股血正从我虎口处的伤口涌出来,顺着刀把蜿蜒而下,沿着刀的纹理一点点描绘出刀上所刻的图案。

黑黝黝的刀刃和流至刀上以后开始泛起悠悠红光的鲜血交映在一起,让我和阿怪一时间都被惊得失了语。

等到血迹不再流淌,我才发觉刀上的图案是龙鳞的形状。

我刚想凑近仔细看看,可刚才还附着在刀上的血就如同渗进了泥沙中一样,自刀上消失不见了。

我轻轻提腕,刚刚还重如磐石的刀,竟然被我直接挥起来了。

这刀,认主了?!

我提着刀和阿怪面面相觑,阿怪显然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吓人,想要替我扔掉那把刀。

可阿怪的手刚碰上去,就被这把刀弹开了。

认主了的刀,别人便碰不得了。

如今血已经止住了,我清楚地发觉自己的神识与这把刀产生了羁绊。

我总觉得这把刀我在哪儿看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强压下疑惑,将刀收了起来,阿怪半蹲着捧着我的手仔细端详伤口,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在自责。

「没事,小伤而已,一点儿也不疼。」我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阿怪的脑袋,让他去烧火,我这就做饭给他吃。

我说什么,阿怪就信什么。

可他到底是谁,这把刀又是什么来历。

我望着阿怪捡拾柴火的背影,垂下头理了理思绪,告诉自己先别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夜我给阿怪做了两菜一汤,他吃得开心,可我已经辟谷多年,吃与不吃于我来说也无异,所以我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望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自看我做了一顿饭后,阿怪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厨艺造诣突飞猛进,不到一个月,就发展到了一块豆腐都能被他雕出花的地步。

他体内的灵力仍然时强时弱,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他平时和普通人无异,根本用不着灵力。

我和他在道观算是安了家,白天我打坐修炼,他打扫庭院捯饬瓜果,晚上我睡在床上,他睡地铺,单日我给他讲故事,双日他就自己编故事给我听。

偶尔我闭关时,他就在我闭关的山洞前守着,刮风下雨也不肯离开一步。

我也想过替他治好伤疤,可试了几次皆无成效,我不由得怀疑他的伤也是天雷灼烧留下的,甚至他可能是从诛仙台掉下去的某位神仙。

但我思索了许久,实在是没听说过诛仙台曾劈过一条蛟龙。

起初我还担心因为诛仙台坍塌和半玉莲被偷的事我和阿怪会麻烦缠身,可多年过去了,半点风声也没有,我那点焦虑也越来越淡,后来直接被我抛诸脑后了。

自从那把古怪的刀认主后,我体内的筋脉仿佛被拓宽了一倍,我虽未曾用过它,可修炼却越来越快,当初我耗费千年心血修出来的仙骨,如今我只花了百年便成功了。

再度修得仙骨的那天,我千里传讯告诉了绯玉,顺带破了辟谷的忌,一口气吃光了三碗白米饭。

酒足饭饱后第二天一睁眼,阿怪正弯着腰神秘兮兮地背着手站在我床头。

我尚未完全清醒,眯着眼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唇角微扬,状似得意地笑了两声,然后站直了身子,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件新衣裳。

流彩赤红的逶地罗裙,绣着大朵大朵的虞美人,往我面前一铺,映了我满眼。

「新衣裳,我亲手做的。」阿怪坐到了我床边,语气里满是自豪。

「你做的?」我摩挲着眼前的新衣,难掩诧异。

「每次去镇上,我都去裁缝铺学一会儿,你一直在修炼,我就想着,等你哪天修成了,我就自己做一件新衣裳送给你。」

「阿怪。」我叫了他一声,对上了他清澈的目光:「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喜欢,我就高兴。」

「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喜欢红色的,而且我看镇上那些新嫁娘也都是穿红色,但是都没你好看。」

我的确喜欢红色,比火还要艳烈的颜色。

只可惜后来我上了天宫,成了追月,九重天上多冷寂啊,神仙都爱穿白的,一丝尘垢都不能有。

明穹说我穿红的太张扬,我便褪下红衣,学着其他仙侍的模样把自己打扮得清心寡欲。

幸好,幸好现在我只是寒溪。

我换上了阿怪为我做的罗裙,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后停下,问他好不好看。

阿怪说好看,比天底下最好看的新嫁娘还好看。

自此以后,阿怪就不但承担了做饭的重任,还开始给我裁制新衣了。

裁缝铺的老板换了一茬又一茬,在白驹过隙般的年月中,我穿着最喜欢的衣裳,在道观后山迎来了飞升上仙的雷劫。

上一次飞升前我被剔了骨,血溅了一地。

这一次我终于踏进了雷阵,却是阿怪替我挡下了最后一道最重的天雷。

阿怪就这样飞至我的正上方,用自己的身躯替我隔绝了一切劫难。

在闪电激起的光亮中,在我就要承受不住,差点被劈得没了命的时候,阿怪突然飞了出来,用自己的脊背替我挡住了最后一击。

「阿怪!」我唇角染血长喝一声,脚尖点地腾至半空想要接住他。

顷刻间闪电消失,雷声隐去,阿怪直直地摔进了我的怀中。

他一张嘴,一口血就洒在了我的衣襟上。

「阿怪……」我捧着他的脸,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哭腔。

「娘亲,疼。」

我愣愣地抱着阿怪坐在后山,他扔下这句话后就晕了过去,我却半天没能回神。

这次阿怪突然冲出来,实在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就以为他要没命了,守了他一整夜,一刻不停地往他体内输入灵力。

但我多虑了,因为第二天他又自己醒了。

该说不说,龙真抗造啊。

我惊魂未定地喂阿怪吃饭,他吃得开心,还不忘说我骗他,明明飞升渡劫就很危险,我却和他说没问题。

归根结底,是我无知了。

毕竟咱也没飞升过。

我握着勺子舀着热气腾腾的鱼汤泡饭往阿怪嘴边送,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夜叫我娘亲。

听见我的问题,阿怪差点连汤带饭地喷了出来,满眼惊恐地反问道:

「我怎么会叫你娘亲?」

「……」天知道。

阿怪虽然看起来没事,可我还是担心他留下内伤,加上他的手背上又添了两道疤,我看着实在心疼,只好让他先待在道观等我,我去给他找药来。

我寻思着,半玉莲应该也快要开花了。

「溪溪,你要去哪儿?」

「上天。」我伸手指了指天的方向。

飞升上仙者,渡了雷劫都要面见天帝,听说成了上仙,天帝皆会准许一道心愿,我现在都是寒溪上仙了,虽说还无法直接报仇,但光明正大地讨要一株半玉莲,不过分吧?

「还回来吗?」阿怪披着被子盘腿坐着,问道。

「回来。」

「那我等你。」

「好。」

我熟稔地摸了摸阿怪的大脑袋后就踏出了房门,天上万里无云日头正好,真是个适合上天刺激刺激那些故人的好日子。

七.

自我踏上九重天,让天兵通传我是刚飞升的寒溪后,九重天就肉眼可见地热闹了起来。

我掐指算了算,自濠渊大战后,飞升的上仙比犯了大错被推下诛仙台的仙人还少,如今加上我也才四个。

属于是神仙负增长了。

九重天上的神仙越来越少,哎我掉下诛仙台了,哎我又回来了。

我就是要膈应膈应他们。

我在天宫入口处等了一会儿,迎面就看见了第一个要被我膈应的人。

她离我越近,那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就绿得越难看。

等她带着身后一众仙侍停在我面前时,就连大度也懒得装了,一双秀眉死死地锁在了一起,目光若是能化成刀,想必我已经被捅死了。

「邀月上神,别来无恙啊。」我露出一抹和阿怪一般无二的纯良的笑容。

来接我的竟然是女仙之首,我的老熟人邀月上神,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追月,竟然是你。」冷冰冰的几个字从邀月口中吐出,真是白瞎了这张樱桃小嘴。

「小仙是刚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寒溪,邀月上神可莫要叫错了。」

我笑得越开心,邀月的脸色就越难看。

思及此处,我更乐了。

此番邀月是来接我去拜见天帝的,虽然惊诧,但我和她都未在原地多做纠缠,她一转身,我就直接跟了上去,和她并肩而行。

邀月如同月光倾泻般的白衣同我赤红的罗裙交叠在一起,便像是一团火攀上了她。

见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邀月斜睨了我一眼,冷冷道: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能耐,能飞升成上仙。」

「多亏了邀月上神昔年几道天雷,把我这一股子死磕的叛逆劲儿都给劈出来了。」

本只是想试探试探无名林的天雷是不是邀月引来的,可她一听我说完话,脸色就是一凝:

「一介卑贱琴妖,你以为成了上仙就有资格与我一争高下了吗。」

「小仙不敢,只是同为天宫同僚,想必邀月上神也不会容不下我罢了,更何况天道亘古,世事轮回,日后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我笑得没心没肺,邀月瞪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后拂袖而去。

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我挑了挑眉,跟着进了天宫正殿。

这还是我第一次面见天帝,抬首望去,高位上的天帝气宇轩昂威压如注,叫人不敢直视。

我垂下头平视前方,在周围或陌生或熟悉的目光中冲着天帝行了大礼。

我依稀听见嘀嘀咕咕讨论我是不是追月的私语声,循声望去是两张熟悉的面孔,见我盯了过去,那两位神仙就颇为尴尬地止了声。

天帝让我起身,声如洪钟,端的是主君的威仪。

天帝说我是万年来唯一飞升成功了的女仙。

天帝还说这天宫空置的宫阙我可以随意挑。

「小仙谢过天帝,但小仙在其他地方住管了,宫阙就不必了,倒是想厚着脸皮向天帝讨一个其他的恩典。」

天帝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静默了一瞬后便轻笑了一声,问我想要什么东西。

「飞升渡劫时小仙被天雷劈得留下了几道伤,看起来甚是吓人,所以小仙想要一株半玉莲医治旧伤。」

本是讨价还价,天帝答应得却爽快。

天帝说等过几日半玉莲开花了,花期的最后一日,就许我摘了它。

可怜那半玉莲,当初我辛苦浇灌它,如今它都快要被我薅秃了。

等天帝允准了我的请求,我才沉下了心,看向一旁已经盯了我许久的明穹。

多年不见,他仍旧清瘦挺拔,好一幅光风霁月的模样。

我同他目光交接,又淡然错开。

既要等半玉莲开花,我就还需在天宫等上几天。

我挑了个偏僻清静的地方住下,闭门谢客,隔绝了外面八卦的目光和各路闲言碎语。

天宫的仙侍又增了许多新人,她们唤我寒溪上仙,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刚在天帝面前出了点小风头的新上仙曾在诛仙台像一只牲畜般任人宰割。

听说诛仙台已经修好了,天帝未曾追究垮塌的原因,可日后怕是再也不能于诛仙台行刑,只能用来当个摆设了。

还听说见了我以后,天帝就不会在面见他人,而是开始准备渡自己天道万劫中的最后一劫了,这么算下来,我真是赶上了好日子。

只是我明里暗里打探了许久,仙侍们都一口咬定从未听说过半玉莲失窃。

等到半玉莲再度开花时,仍然是观者如潮。

等到花期的第三天,我想要去摘走半玉莲,仙侍却告诉我半玉莲被明穹上神先带回去了。

于是我闯了玉华宫。

倒也不能算闯,毕竟连个守卫也没有,我是大摇大摆走进去的。

那株垂丝海棠又高大了些,也不知明穹怎么养的,竟是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了。

我踏进玉华宫时,明穹就坐在海棠树下饮茶。

当初他的茶都是我来沏,只笑那时他是对月独品,如今竟变成在树下品茶了。

「不知明穹上神将我引至玉华宫有何指教?」

「你伤得重吗?」他手中正摩挲着茶杯,问的却是我的伤。

「皮外伤而已,劳上神挂心了。」

带走半玉莲,将我引来玉华宫,就是为了亲口问一问我的伤势?

怕是这九重天实在太过孤寂,把这个留守老上神活生生逼疯了。

明穹收回了目光,示意我坐下,我也懒得客套,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

海棠花轻盈飘下,落在我的衣摆上,我伸手去挥,却听见明穹说:

「你穿红衣,确实合适。」

「明穹上神过奖了,谁叫我天生就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呢。」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似乎让明穹噎了一下。

尖锐的沉默弥漫在玉华宫,我捻起桌上的一片花瓣扔在了地上,

「对了,还要多谢明穹上神,替我隐瞒半玉莲失窃一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将这件事全藏下来的,就只有玉华宫的主人能做到了。

明穹默然,看来他的确明了当初偷半玉莲的那个小仙侍就是我。

明穹说,那时他以为我受了伤。

「原来您也知道邀月引天雷想将我赶尽杀绝一事了。」

「她察觉我的玉佩不见了,断定我将玉佩留给了你,发现你在无名林中后,就暗中引去了天雷。」

一人想杀我,一人又偏偏想容下我,这一对天作之合,何其可笑。

用明穹的话来说,当年我伤了邀月,若是不将我推下诛仙台以退为进,天上的神仙决计不会放过我。

明穹解释得越清楚,我就越遏制不住自己的冷笑:

「我当时能否伤她,上神心里不清楚吗,还是上神不肯细想,生怕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竟是如此一个工于心计的下作之人。」

「邀月以前,并非如此。」

「她以前如何,干我屁事?」

我只知道她数度想要置我于死地罢了。

明穹放下了茶杯,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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