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1日
我和周远刚领证一年,还没孩子,所以周远让我为他弟弟生一个孩子来延续他们家的香火。
「你知道,我上大学都是我弟打工供我的,所以现在我得养他啊,谁让他是我弟呢。不过,我和他们也商量好了,只要你怀上就带你回城里好不好,咱们生个儿子就能回去了。」周远的语气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让我后背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流。
1
前几天他突然和我说婆婆病危,让我赶紧和他回老家一趟,我没多想,当天我们就开着车出发了。
村子很偏僻,光山路就要开一个多小时。
山路崎岖,我从副驾驶的窗外看下去是万丈悬崖,看着瘆人,想着提醒周远开慢一点。
但还没开口,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背着箩筐的女人,她与我对视一眼,下一秒那个女人就倒在我们车前。
可车根本就没碰到她啊。
我心里大呼不妙,「糟了,遇到碰瓷的了。」
我和周远赶紧下车。
那个女人就坐在地上瞪着我,身边箩筐里的东西散乱一地。
周远好像认识她,先开口:「李婶?车没碰到你吧?」
女人看到他一愣:「阿远回来了?来看你妈和弟?」
周远应了一声和我介绍:「这是我们村的李婶,给村里人治病的。」
然后指着那个打翻的箩筐以及地上一地的药材问她:「婶,去采药?」
本以为是认识的人,肯定没事了,但李婶没有回答周远的问题,而是突然拾起那个箩筐向我砸来。
还未加工过的新鲜草药瞬间撒了我一身,我和周远都有点懵,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我脑袋当时就「嗡」了一声,一屁股摔在地上,但还没等我爬起来,李婶又举着箩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滚,狐狸精,赶紧滚。」
周远一边拉住李婶:「婶子,你又说胡话了,她是我老婆,露露。」一边示意我赶紧到车里去。
可李婶到底是在山里采草药的,力气比周远大了不少,见我要到车里去,一把挣脱开周远就向我扑过来。
我推着她抵挡时,耳边忽然传来很轻声的两个字:「快逃。」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正揪住我头发的李婶,她冲我眨眨眼,用口型再次说出快逃,然后立即又变脸成凶神恶煞的样子,近疯似地向我嘶吼:「狐狸精,这里容不下你,又是个狐狸精!」
但很快周远就从背后将她拖到一边,让我立即上车。
很快车子就开远了,我从后视镜看去,李婶还坐在地上保持刚刚周远拉她的姿势看着我们,一动不动。
她是个疯子吗?
为什么要让我快逃?
正在开车的周远见我发呆,以为我还没缓过来,便开口安慰我:「李婶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不过她人很好的,学过医,村里有人生病都是她看好的。」
「她受了什么刺激吗?」我向周远说出了疑惑。
周远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支支吾吾想解释什么,但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2
当车颠颠簸簸驶进村里停在周远家门口时,我居然看见周远的妈妈,我的婆婆居然就坐在门口嗑瓜子。
她面色红润,瓜子皮吐了一地,完全看不出一点病态。
可周远不是和我说婆婆病危吗?
我不解地看向他,但他假装没看见,躲过我的眼神,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就要下去,甚至连车钥匙都忘记拔了。
「周大娘,儿子回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就来了,婆婆的脸顿时笑得和开花一样,赶紧下车,插着腰和隔壁的大娘说:「对呀,回来看我了。」
说着就赶紧拉住我,介绍给那个大娘:「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儿媳妇露露。」
我这才发现,这个大娘的手上还牵着一条绳子,但绳子的另一端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此时正低头哄着小孩儿,听到我婆婆说话,她抬起头看了我们这一眼,然后咧开嘴对着空气嘿嘿一笑,又继续低下头逗弄婴儿了。
女人的脚被绳子绑住,大娘走几步就得拽一下绳子,跟在后面的她就踉跄一下,走两步。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场景,大娘和我说这是她儿媳妇,就是人有点傻,所以只能牵着,说着又问我:「你也是城里来的不?」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机关,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被牵着的女人突然一下子蹲在地上,疯狂嘶吼起来,手上的孩子险些掉在地上,幸好大娘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孩子,紧接着一脚揣在女人脸上,把她踹到在地。
但女人的嘶吼并未停止,她躺在地上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喊着:「城里,城里…。」
我有些没听清,想凑近听她在说什么,可大娘此时完全没有刚刚慈眉善目的样子,抱着孩子一脚接一脚踹在女人身上,踹得她惨叫不已。
我想上前阻拦,可周远赶紧拉着我和婆婆进了屋。
大门关上,门外的惨叫还在继续。
3
周远的家里和他给我看的照片一样,泥糊的墙壁,歪歪斜斜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进去的时候,周远的弟弟周近正坐在屋中间的圆桌旁,就着桌上的几粒花生米喝酒。
看到我们进来,他举着酒杯冲我发出「啧啧」的声音,黝黑的脸上漾起两抹红晕。
这副猥琐的样子,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屋里的椅子都围在圆桌旁,看起来黏糊糊脏兮兮的,我找了一把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坐下。
但刚坐下,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我的脚。
我赶紧把脚挪开,没想到我躲开,那个东西就跟上。
我低头一看,是周近脱了鞋,用他布满死皮的脚在蹭我。
看到我发现了,他也不伸回去,反而继续往我这边伸。
绝对是故意的。
我吓得一下子坐起来,圆桌不大,随着我的突然起身,饭桌震了一下,半盘花生米从桌上滚到地上。
周近嘻嘻笑了起来:「嫂子真是不识逗。」
他的举动很露骨了,我看了眼周远,他正低头玩手机。
我有些怒了,他把我骗来这里,任由他弟弟在眼皮子底下对我骚扰,居然还毫无反应。
4
这不是周近第一次骚扰我了,也不是周远第一次若无其事了。
我突然有点意识到,或许当初应该听我爸妈的。
他们俩最开始,是反对这桩婚事的。
原因很简单,婆家给不出彩礼,还要求我们家得出钱买辆车。
后来看在周远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便给我买了辆车图个清净。
那时候,我觉得周远对我还挺好的。
结果我俩刚领证不久,周近和婆婆就从老家赶来城里,说想看看车,还要和我们一起住。
当时我想,住就住吧,反正我和周远变成了一家人,那他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了。
但我没想到,那天晚上我在洗澡,洗头时忽然听到浴室的门好像有响动的声音。
我家浴室是推拉门,把脸上的泡沫冲掉我才发现浴室的门被挪开了一条大缝,而缝的另一端露出一角红衣服。
我尖叫着赶紧胡乱穿好衣服叫周远过来,婆婆和周近这时也跟了过来。
周近的身上赫然穿着一件红色的背心。
我嗫喏着告诉了婆婆刚刚遭遇的事,她只是不屑地切了一下:「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正要和她理论,没想到周远一把抱住我说:「你可能看错了,露露。」
我瞪着站在一边的周近,他那张脸上猥琐的笑容都快溢了出来,见我看他还得意洋洋地说:「嫂子还挺害羞的。」
我气得一下挣脱开周远,这简直太荒谬了!
我说了些难听的话,直接出门去了公司,走时婆婆还冲我喊:「你有本事别回来。」
在公司宿舍住的几天,周远一直没联系我。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下班看到他站在公司门口,见我下来赶紧跑到我面前抱住我:「老婆,我妈和弟弟都已经走了,你就回来住吧。」
我又想和他理论,为什么不知道维护我?
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咬死是他看的,不关周近的事。
见我气得不说话,他又开始说周近和他妈的不容易,辛辛苦苦把他供上大学,结果还没来城里住几天就回老家了。
合着,这意思还是在变相怪我逼他们母子俩走的?
当时虽然我和周远回了家,但我还是和他说清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去见婆婆和周近。
5
周远那置身事外的表情,我今天竟然再一次看到了。
我冲出门外,伴随着鸡叫声和狗叫声,看着眼前这个村子生闷气。
「周远,这次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婆婆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你和我儿子结婚也快一年了吧,连个孩子也没有。」
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得脏兮兮的,瞪着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看着我。
「这是小近的女儿桃桃,快七岁了。」
周近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有孩子?
不过孩子无辜,我忍住怒气,冲着桃桃笑了笑。
「阿…」桃桃正要喊我,被婆婆打断了,「喊什么阿姨,喊妈。」
我以为耳朵出了问题:「妈?你在说什么呀。」
婆婆没理我,而是不停催促着小孩喊妈。
见桃桃一直不肯开口,她气得脱下鞋要抽桃桃。
我赶紧过来一把将桃桃护住:「妈,你到底要干嘛?怎么打孩子。」
「谁让这个贱货不肯叫人。」婆婆一手抓着鞋,一手指着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的桃桃:「让你喊妈啊,你快喊。」
「桃桃喊我妈的话,那她喊周远什么呢?喊周近什么呢?」
我此时完全不懂婆婆的脑回路,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想把桃桃过继给我。
没想到她居然一脸理直气壮地回答:「当然喊周远大伯,喊小近爸啊。」
我不敢相信这是现代社会还能听到的话,也不敢相信周远就站在一旁,视若无睹。
6
我回到车里,安慰自己,再忍忍。
不过明天一早不管周远愿不愿意,我都要离开这里。
山里的天黑得早,我在车里坐着的这一会儿,天就完全变黑了。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我一跳,听声音的大小离我不远,顺着叫声的方向看去,是从周远家隔壁传来的。
惨叫声过后,变成了哭声,正是白天遇见的隔壁大娘家儿媳妇发出的。
我有些好奇,拔了钥匙揣在口袋里,轻手轻脚地朝他们家走去。
女人的惨叫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呼救与一个男人的怒骂。
我下意识地拿手机开了手电筒想要照明,突然一只手捂住我的嘴拖着我离开房子。
来不及尖叫,但感觉这个人好像没我高。
我边跟着走边挣扎,对方突然松手了,手电筒的灯光下,我看清那个人。
是李婶。
「我不是让你快逃吗?你怎么还会来这里?」
她四处张望一番后,小声问我。
我不理解。
「为什么要逃?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那家的女人是疯子吗?」
我今天遇到的事,自己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她叹了一口气刚想回答,忽然我们身后传来脚步声,李婶猛得闭上嘴巴,冲我摆摆手,走了。
7
婆婆家就在大娘家隔壁,我刚要回车上,门内忽然传出一声脏话。
夜里安静,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很大,能清楚地传到我耳朵里。
是周近又在问周远要钱。
不用说,周远肯定又爽快答应了。
8
我和周远结婚快一年了,我却连他一分钱工资都没见过,每个月一发工资,他就将钱都转给婆婆和周近。
然后家里的开支就得靠我一个人的钱。
每次我要他别转那么多钱,适当留一点给我们自己的小家用,他还会不高兴,觉得我太小气。
「我妈帮我存着呢,一样。」
我想着他可能还没适应婚后生活,以后慢慢就知道给小家留钱了。
结果,现在只要周近提出想要,连我给他买的新衣服,他都会立即寄过去,就像现在周近穿在身上的那件运动服一样,我刚买回来,第二天就在家找不到了。
并且结婚快一年,周远还一直把我当外人,我甚至不知道他弟弟周近娶过老婆,甚至还有个女儿。
仔细想想,我这一年好像净做他的提款机了。
9
门后的谈话还在继续,但声音越来越小,我把耳朵又贴贴紧,隐约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
忽然,我不小心一滑,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
周远警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赶紧敲门,假装来找周远。
「是我,周远。」
我推门进去,周远的脸色立即变了,带着一些心虚:「怎么了露露,我和妈还有小近讲些事呢。」
周近此时坐在椅子上,还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粘腻的目光黏在我身上,甩也甩不掉。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对周远说:「我想上卫生间。」
他指了指屋后,告诉我茅厕在后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刚出堂屋,一阵臭味就直冲我的大脑,熏得我差点把昨晚的饭吐出来。
周远家的厕所还是旱厕,就在他们邻居家的猪圈旁边。
我忍着恶臭走进里面,旱厕里面已经十分破旧,靠着邻居家猪圈的那堵薄墙都破了好几个小洞,小洞里不时传来几声隔壁猪打呼的声音。
我拿着手电筒蹲在蹲坑上,周远的声音从外面传出来:「找到了吗?露露!」
我屏住呼吸回答他:「找到了。」
我强忍恶臭想要速战速决。
这时靠着猪圈的那面墙传来「咚咚咚」的轻声敲击。
「小露?是你吗小露?」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隔壁的猪圈传来,她听起来非常虚弱,更让我奇怪的是,她说的是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不带一点儿山里的口音。
「你是谁?怎么会半夜在猪圈里?」
我凑到墙上的小洞往对面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的脚上被栓着铁链,睡着的肥猪就在她的身边,而她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
她也从洞里看到了我:「你不是小露?你是新来的?」
小露是谁?
「告诉我小露是谁,我不是什么新来的,我是周远的老婆。」
接下来对面这个女人讲的事让我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没有想到,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婆婆一家人,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事。
更没有想到,周远竟然也是一样的。
「露露好了没?」
周远见我迟迟不出来,开始喊我。
我听到他要走进来的脚步声连忙冲外面喊:「马上好,几秒钟,马上!」
对面的女人也听到了周远的喊声,她轻声急切地咚咚敲着墙最后低声嘶吼着告诉我:「记住啊,我叫刘梓涵,别忘了去找我爸,他肯定在到处找我,求你了。」
我在震惊中答应了她小声的嘱托,赶紧出去了。
10
我紧紧握住原本揣在口袋里的车钥匙,将它塞到内衣里。
也许,这个车钥匙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走回堂屋,我想着刚才刘梓涵和我说的事,努力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问周远:「我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现在回家啊。」
我留在这里多一秒,我的危险就多一分。
周远和婆婆交换了一个眼神,婆婆忽然拉着我去了里屋,她的力气好大,我挣脱不开只能跟着她走进房间里。
这应该是婆婆的房间,床边的墙上挂着婆婆年轻时的单人照。
但奇怪的是,床旁边的地上露出一截锁链。
锁链一头掉到地上,还有一头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
我顿时警觉起来。
婆婆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一抹眼泪,说出了那个我早有预感的请求。
她问我,能不能让周家有个儿子。
即使我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她说出来,我还是感觉到了冲击力。
因为她原话是,「既然和周远生不出来,要不跟周近试试。」
正当我想破口大骂的时候,我看到里屋的门后露出一个衣角,是周近那件脏兮兮运动服的衣角。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保持沉默。
「我们周家不能没有男娃子,你可不能断了我们家香火啊!」
婆婆见我不反驳,以为有戏:「反正他们是兄弟俩,你跟谁生都是我孙子,都是一家人。」
我气得发抖,但又不敢发作,只能继续低着头,余光看着门后那件运动服的动向。
「只要你给周家生个大胖小子,以后桃桃也是你闺女了,当牛做马,全听你使唤。」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满眼期待,好像要和周近生孩子的是她一样。
终于她说完了,看着我:「露露,你倒是说话呀。」
「周远呢,周远知道这个事吗?」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知道啊,他们哥俩早就商量好了。」她回答的大言不惭。
我心里很复杂,一是难以笑话这一切,二是琢磨着怎么逃走。
「既然周远也知道,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您和我讲得太突然,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没有拒绝,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先稳住。
婆婆笑开了花:「行啊行啊,考虑一下就说明还有戏,你好好考虑啊露露。」
说着她冲门那里甩甩手,门后的衣角不见了,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走出屋外,周远正在和桃桃玩。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桃桃的笑脸,恍惚间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妈和你说什么了?」
看到我出来,周远的表情紧张起来。
「没什么,我先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我想趁这个机会逃走,但后脑勺一阵猛烈的剧痛传来。
失去意识前,我看见砸我又托住我的那只手上戴着和我同款的婚戒。
11
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冰冷的木床上,不光是头,脚上也传来剧痛,我低头看去才发现左脚脚踝上扣着一道铁锁,锁扣的另一头绑在床脚。
我打量着自己被关的这间屋子,屋子里唯一发光的是一个灯泡,暗黄的光勉强照亮整个房间,墙壁斑驳,一张布满灰尘的板凳被随意放在床边。
口袋里手机已经被收走了,我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内衣,还好,车钥匙没被发现。
门开了,是婆婆。
她手上拿着我的手机,炫耀似地朝我晃晃:「我儿子说,如果不把你锁几天,你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此时我的心已经如同死灰一般,刚刚把我打晕的,就是我的丈夫周远。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见我不说话,婆婆的语气又硬了几分:「你不答应我们不可能放你出去。」
说完,她把我的手机塞进口袋便走了出去。
紧接着,周远进来了。
看见他,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周远,你这个畜生,禽兽…」
我把我能想到最脏的词都冲着他的脸骂了出来,周远等我骂完,才走到我被锁着的床前,随意地坐在那张板凳上,看着我。
「露露,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也知道我和你结婚快一年了也没有孩子,我妈又催得急,我弟身体比我好,怀的几率应该大一些。」
周远的语气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让我后背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流。
「你知道,我上大学都是我弟打工供我的,所以现在我得养他啊,谁让他是我弟呢。」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不过,我和他们也商量好了,只要你怀上就带你回城里好不好,咱们生个儿子就能回去了。」
我哭着看他,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而他根本不在乎我现在是否在哭,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念过大学的人说出来的话,我更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人是我同床共枕一年的丈夫。
12
周远走后,我靠在床脚,铁链摩擦得我脚踝生疼。
我想起了刘梓涵告诉我的事。
这个村子里有很多被拐来的女人。
刘梓涵是,隔壁被像狗一样遛的女人是,桃桃的亲妈小露,也是。
但不同的是,刘梓涵是被人贩子绑来的。
而小露,是自愿来的。
用刘梓涵婆婆的话就是免费的媳妇儿,为此当时小露来时刘梓涵还被她婆婆打了一顿,原因是买她花了不少钱。
小露来后,一条腿就被打断了,是周近和婆婆为了防止她逃跑硬生生打断的。
不久她就怀孕了,在生下桃桃后,婆婆还是对她不满意,因为不是男孩。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对小露的看管松了,刘梓涵和小露认识并密谋了逃跑。
但靠双脚逃出这个全是眼线的山村,谈何容易,她和小露没跑多远就被逮到了。
那天后刘梓涵就被铁链锁在了猪圈里,也再没听见过小露的消息。
直到今天,我去旱厕,她在猪圈里听见周远喊露露,她以为是小露。
而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刘梓涵说小露来时,周远也在。
13
夜很长,我一分钟都不敢睡,蜷缩在床上瞪着那扇被锁住的门。
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没来过。
夜晚渐渐快要过去一半,我的眼皮越发沉重,突然门开了,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咚」一声,我立即警惕起来。
身边传来男人沉重的喘息,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向我的身体靠近,就在他的手掌要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用尽最大的力气,猛得将他踢下床。
周近摔在地上,爬起来揪起我的头发就打了我两耳光,边打边骂:「臭婆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当心老子也打断你的腿。」
躲在门后的婆婆也立即冲进来,骂骂咧咧地朝我脸上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又把我双手摁住,示意周近赶紧压上来。
看着周近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坏笑着要压到我身上,情急之下,我只能最后赌一把。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我怀孕了!周远的。」
一时间,周近和婆婆都愣住了。
我趁机挣脱开双手,捂住肚子:「我真的怀孕了,本来想给周远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对我。」
「去你 X 的。」周近骂了一句脏话,又想压上来,婆婆拦住了他。
14
看得出,婆婆真的很想要个孙子。
但她只想要男孙。
桃桃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是后代,也许只能算棵摇钱树。
这是桃桃亲口和我说的,自从我被关在这个小屋里,桃桃就经常过来找我玩。
我问她为什么不上学,按道理她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上小学了。
她说,奶奶说了,女孩子不需要上学,过几年就能嫁人赚钱了,可是她很想上学。
我只能摸着桃桃的头向她保证,如果我能出去,一定让她上学。
「妈妈,你别走好不好。」
冷不丁地,桃桃突然仰起头叫我。
「是奶奶打你、逼你这么叫的?」我想起那天桃桃不愿意叫我妈妈被婆婆打的样子。
「不是,我听到他们都喊你露露,你就是我妈妈。」
说完,她又怯生生地靠在我怀里问:「你真的是我妈妈吗?」
我不想说谎,摇摇头说:「我是你大伯母,不是你妈妈。」
桃桃哭了起来:「可我妈妈就叫小露啊,大伯说过她叫曲小露,你就是我妈妈。」
原来,小露全名叫曲小露。
我帮桃桃擦着眼泪,边陷入了深思。
曲小露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我绝对在哪里听过。
15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曲小露的时候,那扇门又开了,是婆婆。
她的身后还跟着李婶。
「他李婶,你帮看看,我儿媳说她怀孕了。」
李婶一脸不耐烦,坐到我床边,用手搭住我的脉象。
我看见,她从袖子里露出的那一截小臂布满了还没愈合的结痂。
把脉时,婆婆在一边喋喋不休地问李婶,「男孩还是女孩?」
我拼命向李婶使眼色,她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和婆婆说:「嫂子,我把脉要安静一点,你先出去吧。」
婆婆看着她,没动。
李婶又继续说:「你不出去,我都不能给你把出是不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