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0日
石家庄特大爆炸案被炸死了 108 个人,全是罗远的邻里亲朋。为什么支持死刑?因为有些人不配为人。
1、爆炸
罗远是刑警队里的硬汉,不管执行什么任务,没见他提过怕字。当然,这仅限于结婚前。
2001 年 3 月 16 日晚上,大爆炸发生前,棉三宿舍 16 号楼楼道里,谁也没想到不起眼的角落,一堆垃圾之下掩盖的是 150 公斤的强力炸药。此时和炸药同处一楼的罗远,正在跟哥们几个打牌,激战正酣时,接到媳妇电话:
「12 点前你要不回来,就别想进家门!」
罗远猛地想起,今晚是和媳妇计划造人的日子,看着愈发紧迫的时间,赶紧将手上的牌甩完。
棉三宿舍 16 号楼,是罗远从小长大的地方,整栋楼里,都是他以前的街坊发小玩伴。放下电话,在哥们几个煽动下,罗远强调只能再玩最后一把,但好像手刚摸牌的一瞬间,时间便飞快转到凌晨四点。
媳妇电话再次打来,罗远看着时间,心中万念俱灰,赶紧拿起棉衣向家跑去。电话里,媳妇扯着嗓子大吼,虽然自己家离棉三宿舍只有 50 米距离,但罗远每跑一步,都有种踏入刑场的绝望。
罗远鼓起勇气打开家门,媳妇抄起玻璃杯,砸在他脚下。
「你还知道回来?!滚!」
媳妇刚拿起第二个杯子,罗远见到,那是自己得模范警察的奖品。还没来及喊出手下留情,媳妇已狠狠朝自己丢来。
杯子刚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罗远震倒在地。一股气浪裹挟着浓烟和碎玻璃,一同冲入房内。房间一片漆黑,罗远懵了,整个世界除了尖利的耳鸣声,什么也感受不到。
「从今天起,可不敢再惹媳妇生气」罗远心中只想到了这句话。
感知逐渐恢复,耳鸣也随之消退,罗远先听到媳妇在一旁嚎啕大哭,紧接着,是周围无数人的惨叫。罗远逐渐稳定住情绪,慢慢站起身,扒开身上的尘土和碎玻璃,捡起床单披在媳妇身上,大声喊道:
「你别怕,我出去看看!」
靠着零星的光,罗远找到手电筒,推开家门。整个世界浓烟滚滚,刚刚的棉三宿舍楼,被瓦解成一片废墟,像是经历了末日。罗远想要跟哥几个联系,可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罗远赶紧朝着棉三宿舍跑去,耳边全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到了楼下,透过手电筒的光,才看到,15 号楼西边炸出一个大洞,自己刚离开的 16 号楼,已完全被夷为平地。废墟中压着不少断裂的四肢,以及浑身血渍的尸体。
罗远极度恐慌,他踏上废墟,听到脚下有人喊救命,赶紧搬开石板,一个女人灰头土脸的出来,半身赤裸。
「下面还有人吗?」罗远喊道
女人也不答话,只是不停的哭。
罗远继续搬开石板,只是见到更多的尸体,周围邻居越聚越多,投入到救援里。当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挖出,罗远看着这些熟悉邻居们,一时无法接受。特别是刚刚还一起打牌的哥们,此刻已面目全非,惨死在废墟中,罗远几近晕厥。
很快,武警和消防赶到,替下了罗远和邻居们。正当罗远稍微松口气,不远处,又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漆黑的世界一瞬间被点亮,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远处冲天的火光里。又一座居民楼轰然倒塌,武警和消防通讯电台已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叽叽喳喳的喊着,互相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一部分消防人员,撤下云梯,开走消防车,赶赴另一处爆炸现场。可刚走没多久,爆炸声再次传来,不同的方向,第三次看到火光。气温虽是零下,汗水却浸湿罗远全身,他颤抖着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摩擦打火机点着。
耳鸣声又起,罗远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狠狠嘬了一口烟,随即两眼一花,倒在地上。
而此时,第四起爆炸,又一次传来……
△被爆炸夷为平地的棉三宿舍楼
2、高光斗
罗远在担架中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浑身血痕,全身疼痛无比。刑警、交警、武警、消防等各警种,密密麻麻站在棉三宿舍楼废墟上,紧罗密布进行救援工作。
白布盖住九十多具尸体,整齐摆放在罗远面前,茫茫一片。身后警戒线外,众多媒体记者挤在一团。
罗远吃力起身,看着周围一切,有些发懵,他的上司王队长快速跑来。
「你跟我过来,范头有事找你」
罗远还没搞清情况,便被塞到车里,一路上,见到各地方派来的警员,源源不断抵达石家庄,每个路口都增设了岗哨卡点,交通被严格管制。王队长不停说着案子进展,但罗远还是呆愣着,不敢面对邻里亲友在一瞬间死亡的事实。
警车鸣笛飞奔,来到新华路北新街,一处荒废的院落。
院门口,两扇铁门紧闭,王队长驾车到门口不远处,也不减速,直冲冲朝铁门撞去,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从里面快速拉开门,让车辆通过,中间没有丝毫间隙。
罗远下车,看到高挂在墙的巨大横幅「拼搏奋战、严谨求实、必破此案、严惩凶犯」。
「这是哪?」罗远疑惑问起
王队长下车点了根烟,指着旁边新挂上的牌子,赫然写着:
3.16 特大爆炸案指挥部
指挥部内,有人声音高亢,正愤怒喊着:
「一个小时内,发生了四起爆炸,牺牲了 108 名群众,还有 38 个重伤者!现在,技术部门已完全排除煤气管道爆炸,和其他意外事故可能,可以认定,这些爆炸都是人为的!完全属于刑事案件!」
众多公安部大佬,围坐在一张方形会议桌边,面容严肃。一名刑侦专家正补充发言:
「但现场被爆炸破坏,目前根本无法提取到,作案人的指纹和脚印,各个现场也没有录像资料可以调,我们现在连半点线索都没有!」
众人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同时无不担心,爆炸再次发生在石家庄的可能。
范头坐在方形桌角落,靠近门口,见罗远来了,赶紧离开会议室。
「你跟我过来」
范头带罗远紧急走入地下,口中念道着:
「我听王队长说,你从小在棉三宿舍长大,对这片人熟环境也熟,这恰巧符合高处长的需求。」
罗远一头雾水:「什么需求?高处长又是谁?」
「见了你就明白了」
两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铁门,范头吃力推开,一处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厅,进入罗远视线。众多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地上画出爆炸地点、以及同比例大小炸坑。各个爆炸地点提取的炸药残渣,铺在报纸上,多人一组,正仔细研究比对。
大厅内总共画出四处炸点,分别标注着时间,4 点 16 分、4 点 30 分、4 点 45 分、5 点 01 分。
罗远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头发梳的锃亮的老头,走到他身边问道
「你是罗远?」
罗远一脸懵,手被老头抓住,紧紧握了两下。
「我是公安部科技处爆炸分析员,高光斗」
相比较整个大堂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高光斗给人感觉极其淡定,他看着罗远眼神呆滞的样子,面露怒色训斥道:
「我知道你昨晚亲历了爆炸,但作为一名公安干警,没时间让你做好准备,要知道,只要作案人不落网,石家庄就还有再次爆炸的危险!」
高光斗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勾起罗远脑海中的尸体与废墟,让他感到惧怕。
「昨晚,四处炸点,让 108 名群众无辜牺牲,四处炸点的炸药种类,和引爆方式完全相同,可以判定是同一人所为,你是想继续站这傻愣着,什么也不做?还是想帮我一起查案,给你死去的邻里亲友,讨个说法!」
高光斗的话,让罗远陡然惊醒,想起 29 年来的,棉三宿舍楼里,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那些与他在楼下,一起打陀螺、弹弹珠,上学放学小伙伴;那些平时端着热腾腾饭菜,相互串门,相互帮忙邻居们……此刻,就因为一个人的邪念,让他们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躺在被炸烂的家旁边。
罗远心中升起一股浓烈恨意,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我要亲手抓到他!」
高光斗淡然说道:
「过去洗把脸,再让我看到你时,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罗远匆忙将脸上灰尘洗净,正式向高光斗报道,高光斗伸手替他正了正衣领:
「我找你来不为别的,现阶段,只有你对棉三 16 号楼的人最熟悉。要知道,以炸药为凶器的人,往往心中有极大怨恨,他们只想瞬间破坏一切。所以,想找出凶手,你必须先帮我从 90 具尸体里找出,凶手真正想杀的,到底是谁!」
「四处炸点,为什么侦查重点放在棉三宿舍?」罗远疑惑
高光斗指着地上所画,四处炸点爆炸范围,分析道:
「经过测算,要造成现在的爆炸结果,四处炸点的炸药总量,至少在 500 公斤以上,但目前来说,有三处炸点的炸药威力一致,只有棉三宿舍 16 号楼,炸药威力比其他地方高出很多,说明作案人对这里某人恨之入骨,做足了让他死无全尸的准备。」
「不可能,这栋楼居民都很本分,没听说他们得罪过什么人。」
高光斗轻叹一口气:「以前的犯罪,我们往往很容易发现动机,但现在,很多人在生活中,都会在心里积累庞大炸药,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刺激,会把它引爆。」
高光斗的话,罗远一时无法反驳,他作为刑警,最近见到越来越多的犯人,只是因为一些微小刺激,而选择用极端方法解决;犯罪心理越来越扭曲,手法也越来越复杂。
罗远分析着 16 号楼,最有可能被蓄意报复的几个人,高光斗听着摇头。罗远心急,正苦恼于谁是凶手真正目标时,又一份爆炸检测结果出炉,高光斗的学生,送来分析报告。将棉三宿舍爆点位置,锁定在 16 号楼一单元 2 楼左侧。
「一单元 201?」
罗远脱口而出,思索着 201 的住户,连忙摆手。
「这家姓靳,只住着老两口,平时与世无争,不可能。」
「他们有儿女吗?」高光斗问道:
「有,听他们说起过,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但他家搬来棉三宿舍没几年,我也没见过这他们家儿女,不过……」
罗远看着地上四处炸点
4 点 16 分:长安区育才街国民三厂宿舍 15 号楼、16 号楼。
4 点 30 分:长安区和平路市建一公司宿舍 1 号楼。
4 点 45 分:新华区电大街 13 号市五金公司宿舍楼。
5 点 01 分:分桥东区裕华路民进街 12 号居民楼附近两层小楼
罗远恍然大悟:「靳老头曾经说过,没搬到棉三宿舍楼前,他们家住在民进街,靠马路边一座两层小楼里!」
罗远指着地上四个炸点里最后一个:
「凌晨 5 点 01 分,民进街,就是这个!」
在一旁的范头立即拨打电话,下达命令,调查跟靳家有关的所有人员,并且排查四个爆炸地点,和靳家的关联!
很快,无数资料汇入至这所小院里,经过大量筛选排查后,靳家小儿子靳如超的出现在越来越多人的口中。
罗远看到靳如超资料,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先把父母给炸了?」
△ 公安八虎、爆炸分析专家——高光斗
3、追凶
指挥部会议室里,大佬云集,罗远借高光斗的光,也坐到方形会议桌边。高光斗将靳如超的资料,分发给众人,分析道:
「目前四处爆炸地点,处处和靳如超有交集,他父亲和继母的家,就住在被爆炸夷为平地的棉三宿舍 16 号楼。市五金公司宿舍楼,是他前妻与现任丈夫的住所。市建一公司一号宿舍楼,是他前岳父岳母的家。最后爆炸的两层小楼,是靳如超以前的老宅。据靳如超亲人所说,靳如超曾买过不少有关于炸药的图书,应该有一定的爆破知识。」
众人一片哗然,大领导当即问起靳如超下落,范头脸色有些难堪:
「这人在昨天案发后,就消失了……」
要秘密搜捕,还是追发通缉令?众人争论不休,虽然靳如超是头号疑犯,但没有一处确切证据表明,他就是爆炸案真凶,万一方向错了,通缉令不仅打草惊蛇,也会落为大家笑柄。
大领导思考片刻后,当即拍板,印发公安部 A 级通缉令,向全国各级机关下发紧急通知,要求各地立即展开集中统一的排查搜捕!
命令下达,会议室内鸦雀无声。罗远也明白,这个紧急通知,是要命令全国警察用心协力,集中力量侦破一个案件。如此规模宏大的人海战术,几乎断了侦破工作后路,使出全力,压宝靳如超一人身上。
散会后,已到深夜,罗远独自回到家。虽然没有电,但媳妇还是点了一根蜡烛,在沙发坐着,等待着他。
罗远看着媳妇,再也忍受不住,紧紧抱住大声哭出来。
整整一天一夜,亲友离去和爆炸恐惧,险些将罗远击垮。他心中积压的苦闷,这一刻完全抒发,妻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罗远哭到没有任何力气,就此睡去。
天刚微亮,罗远手机便接到陌生来电,接听后,才听出是高光斗。当罗远听到高光斗已经成功分析出炸药来源时,当即起身,开车去指挥部接他。
两人驱车来到离石家庄不远的鹿泉区,某偏远村庄里,村子一角,坐落着废弃工厂。罗远刚想点根烟,当即被高光斗掐灭
「这是个炸药厂,嫌命长吗?」
两人下车,高光斗仔细看着工厂,面露疑色
「照理说,这个工厂已经停办多年,但按照炸药的规格与制作手法,确实与这家工厂对得上。」
罗远看着紧闭的卷帘门,从车里拿出千斤顶,将门撬开半米,刚和高光斗弯腰进去,厂里正干活的工人,看到罗远这身警服,吓得四散而逃。一个身着西装,指挥工人干活的男人,正要跑路,被罗远飞奔赶上,逮个正着。
高光斗致电指挥部,很快大批警察赶到,将这黑炸药厂查处。厂长王玉顺和他妻子郝凤琴,被缉拿归案。
高光斗仔细检验工厂生产的炸药,判定和爆炸现场残留完全一致。而所有人更关心的,是王玉顺的审讯结果。当王玉顺看到靳如超照片,承认这个人曾在 3 月 15 日下午,在自己这里购买炸药时,众人送了一口气,A 级通缉令没有错发,嫌犯已完全锁定靳如超。
但紧接着,王玉顺接下来的话,让众人心提到嗓子眼
「靳如超总共购买了 1000 公斤炸药!」
四处爆点,108 条人命,靳如超只用了 500 公斤,剩下的一半,他完全能造就更严重的爆炸事故。
想到这里,罗远惊慌看向高光斗,试图从这个一向沉稳的老头身上,找到一丝安稳。可高光斗眉头紧锁,面色铁青,同样没有任何办法。
审讯人员逼问王玉顺,有关靳如超的下落,王玉顺只能尴尬咧着嘴笑
「哥,这我是真不知道了,犯法的买卖,不打听卖主的身份和用处,这是行规……」
靳如超到底去了那?此时,通缉令已贴遍了全国大街小巷,媒体新闻不断报道,加深大众对靳如超印象。
专案组通宵达旦开会,商讨靳如超可能逃离的方向。罗远被安排,去到靳如超亲属家,调查有关线索,而所有亲属都称,自己有小半年没见过靳如超了。
在靳如超姐姐家里里,罗远发现了一张照片,是女人和孩子的合照,不过照片中,有十几处烟头烫过的痕迹。靳如超的姐姐称,照片里,是靳如超的前妻小玉和儿子。靳如超曾因强奸,入狱十年,这十年,小玉与他离婚,带着孩子走了,以至于靳如超每次看到两人就恨之入骨,不断拿烟头烫这张照片,动不动就喊着要炸人。
想起 108 条人命,被靳如超亲手炸飞,罗远不禁后背发凉,他打电话给同事,查找靳如超儿子下落。于此同时,罗远又得知,靳如超曾在结婚期间,有一份正式工作,是广西某化妆品厂在河北经销处副经理,经常到广西出差。他立即向上级汇报,分析靳如超逃亡广西的可能。
指挥部对广西公安厅下达指令,请求地方部门,加大对靳如超的侦捕工作。很快,广西北海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一个和长相酷似靳如超的人,企图抢劫自己的摩托车,当地公安提取车上指纹,和公安部下发文件中,靳如超指纹进行比对,发现特征全部符合。
这条消息传到石家庄指挥部,领导派高光斗去往北海,指挥调查,在罗远毛遂自荐下,他再次和爆炸专家高处长一道,登上开往北海的火车。
火车上,罗远得到同事的回复,靳如超亲生儿子,在 3.16 爆炸案中,被他亲手炸死。
「这是个怎样的变态,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肯放过……」罗远心中惧怕,但同样疑惑,这个靳如超到底发生过什么?
△靳如超
亡命徒
罗远和高光斗下了火车,已经是 3 月 22 日,距离爆炸案已发生六天。所有人都明白,时间就是一切,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剩下的 500 公斤炸药,会响在什么地方。
两人分头行动,高光斗来到北海便坐镇指挥,严密监控周围炸药厂,并调度所有警力,展开拉网式排查。北海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也有几百万人口,几千公里的面积。寻找一个行动自如的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罗远则来到报案人见到靳如超的地方,挨家挨户打听情况。
此处位处城郊,人烟稀少,背靠一整片山林。罗远听到小卖店老板说,最近,有个瘦高的外地人,住在附近山林里,鬼鬼祟祟,每天就趁着夜,买点水和烟。
罗远将情况报告给高光斗后,正站在店门口喝水解乏,无意中见到不远处,一个面色黝黑的男人,正瞪大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罗远懵了,脱口而出:
「靳如超,你大爷的……」
靳如超赶紧钻回山林,罗远紧随其后,冲向林中追捕。
天色渐晚,靳如超进入山林后便消失在暗处,罗远耳边,一直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握着手电向四周照去,看不到丝毫人影。林中没有标示,罗远也缺乏相应经验,很快迷失方向。
空灵鸟鸣声在头顶盘旋,脚下泥土也越踩越软,幽暗沉静的山林,让罗远心生恐惧,不断通过对讲机,让协助追捕的同事,寻找自己位置。突然,他脚踝被绊住,本以为是山中藤蔓,低头一瞧才发现,脚上缠了一团红电线,红线另一头连接着雷管。
罗远不敢妄动,直挺挺站在原地,在对讲机中询问高光斗,等待同事赶来救援。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破败的房子,房门大开。
「如果这时候靳如超过来,恐怕自己小命得交代在这」罗远心中忐忑,听到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正当心悬在嗓子眼的时候,一手拍在他的肩膀。
罗远惊声大叫,回头看去,一头梳的锃亮的头发下,高光斗表情依然平静如常。
「你别吓我啊!」罗远长送一口气
高光斗也不理他,蹲下去看向雷管,简单取下后收到证物袋里
「瞧你这怂样,这雷管是报废的」
大批警员随后赶到,可以活动的罗远,先去到旁边破旧房子里。此处还存有靳如超生活痕迹,桌子上遗留了部分炸药,经高光斗鉴定,这些不过是零碎残渣,令人担忧的 500 公斤炸药,极有可能已完成加工,此刻被安放在某个地方。
罗远用手电筒照向房内四周,墙壁上,黑色碳素笔写满了「死」和「恨」的字眼,高光斗见到后脸色渐变,紧张称:
「这个靳如超,有可能在找最后的归宿」
罗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准备好了炸药,要在下次爆炸中结束自己!」
高光斗立即下令,围绕着这片山林展开搜捕工作。可持续到天亮,依旧没有收获,很多警员已精疲力尽,但所幸的是,这一夜没有听到炸响。
上午 7 点半,就当高光斗准备鸣金收兵时,北海警方又一次接到报案,在团江小学附近鱼塘,有群众举报称,看到了通缉令中的靳如超!
众人眼睛发亮,唯有罗远和高光斗倒吸口凉气
「难道,他要找的归宿是团江小学?」
罗远立即叫上对路程最熟悉的警察,坐上摩托车,赶超近路,全速前往团江小学。其余众人乘上警车,鸣笛殿后。
一路上,罗远想到靳如超炸死父亲和亲生儿子,可谓毫无手软,走到末路,这恶魔的目标,竟对准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
此时,正是团江小学的孩子们上学的时候,一到六年级的小学生们,密密麻麻挤在校门口,路边的小摊贩,正高举一毛钱一袋的零食,诱惑着这群孩子,乖乖交出零花钱。
罗远站在人群里,寻找靳如超踪迹,身边不断涌上前的小学生,让他有些站立不稳。罗远心中无比紧张,耳鸣声又一次出现,嘈杂的世界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他环顾四周,视角最终定格在,一位浑身衣服破烂的男人身上。
罗远挤过人群,快速向那个男人移动,手刚搭上那人肩膀,发现他只是个普通的流浪汉
「靳如超在哪!」
身旁的警察高声呼喊,罗远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一个身穿白衬衫的人,正极力挤出人群,撒腿就跑。罗远赶紧追去,从小镇追到田野,一直到那人体力不支摊到在地,罗远死死将他扣住,才不得束手就擒。
罗远仔细看着他的脸,正是特大爆炸案的始作俑者——靳如超。
「别抓我,我身上有钱,我身上还有 1800 块钱!」靳如超高声呼喊,祈求罗远能放他一马。
罗远掏出手铐,一声冷笑。
3 月 24 号,靳如超被押解回石家庄。在看守所里,罗远对他进行连夜审讯,除了靳如超耳朵难以听清声音,说话需要很大声外,审讯过程几乎没有丝毫阻力。
靳如超痛快交代,16 号凌晨,石家庄发生的爆炸,全都是他一人所为。
「四处爆炸地点,500 多公斤炸药,他一个人干的过来吗?」
高光斗对靳如超的交代有些疑惑,为此还专门在指挥部地下实验厅里,做了现场模拟,验证靳如超招认的每一处细节,最终结果证实,靳如超所言非虚。
从爆炸发生起,罗远心中一直有个问题,这个靳如超费了这么大力气,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和儿子,连累了 108 条无辜性命,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想到此处,靳如超擦干眼泪,口齿不清说起自己的过去。
△靳如超归案
靳如超
小时候的靳如超,父母总是互相殴打谩骂,躲在墙角无助的他,变得愈发多疑孤僻。在八岁那年,他患上中耳炎,周围声音逐渐听不清晰,说话也开始变得不利索。周围没有同龄人,再愿意和他交朋友,家庭与世界,已将他完全孤立。
眼睁睁看着父母婚姻破裂后,靳如超就像是个皮球,被父母两人踢来踢去,永远只留他孤零零一人。
初中毕业后,靳如超四处游荡打工,从小的孤独与无助,在他心中压抑出无穷恨意,他恨自己的亲人,更恨这个「没有爱的世界」。刚开始,他只对家人打骂,逐渐,靳如超玩起了枪和炸药。家人不明白,靳如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需要利用婚姻,把他暴戾的习性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