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如何以“算了,我来嫁。”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梳洗好了就来前院,我们出城。」四王爷站起来说道,他走出房门,我立刻拉住彩云忍不住跟她说:「我的天,你看见王爷刚才的眼睛没有,一直盯着流苏晃。」

大概是四王爷平日里冷酷又严肃,被我发现这个小秘密后我无比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彩云没兴趣听我说这些,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我打扮得更加珠光宝气,说这样才能配得上四王爷送来的貂皮斗篷。

32

四王爷在府门口等着,我出去时他正在抚摸马背。下人们对我行礼,他这才知道我到了。回身见我愣了一下,我对他笑笑,心想还是打扮过头了一点。

「上车吧。」

下人为我搬来脚凳,我刚坐稳,四王爷也跟着进来。他身高腿长,一进来马车内空间顿时窄小不少。我向旁边坐坐先给他多腾出一点地方,没想到四王爷忽然来了句:「躲我?」

我连口否认:「没有。」

气氛有些尴尬,我问道:「王爷,我们要去城外干什么?」

四王爷闭目养神:「给你过生辰。」

我哦了声,心想把人带到城外过生辰的,四王爷还真是独一份。

我手里抱着暖手炉,身上穿的也厚,感觉不到冷。但见四王爷穿普通冬装,围脖斗篷都没有,我去看他的手,看着修长有力,只是骨节指腹泛红,看着就冷。

我开口叫他:「王爷,你抱会暖手炉吧。」

我把汤婆子递给四王爷,四王爷睁眼,他其实长相并不凌厉,相反在他放松的时候可以说是温润郎君。只是他平日里总要皱眉,一脸拒人千里之外,油盐不进的木头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好惹。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暖手炉,眼皮轻微抬起,漆黑的眼珠里我的倒影清晰可见。

「你不冷?」他声音压的低,细听下还有丝困倦中醒来的慵懒。

我摇头:「不冷。」

四王爷便对我说:「过来。」

我坐回去一些,又将暖手炉递给他。哪想他竟然抬手包裹住我的手背,平静地说道:「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暖手了。」

四王爷的手心冰凉,他的手掌比我大很多,轻松地包裹住我的手。

「晚晚。」四王爷又猝不及防喊我名字。

我心都快跳到喉咙,不知道声音是不是颤抖的,「王爷?」

「明年生辰想怎么过?」四王爷看着暖手炉,手指微微换个位置,我手背上的温热移动,连带着我大脑思考也跟着波动。

「没想过。」我如实回答。

四王爷嗯了声,「那我来想。」

我心一跳,觉得马车里温度有点高,回道「好。」

「好了,暖的差不多,你继续捧着吧。」四王爷松开手,重新倚回去闭眼休息。

马车内重归寂静,我看着手里的暖手炉发了会呆,没来由地笑了笑自己,也闭眼休息了。

车内暖和,我本只打算歇歇,但不想真的睡着了。马车外管家的声音将我叫醒,「王爷,王妃,到了。」

我睁开眼,见四王爷醒着,他跟我对视一眼后下车,叮嘱我说:「穿上斗篷,拿好手炉。」

我拿着手炉,掀开马车帘子,被入目景象惊讶到。

这是一片十分宽阔的草地,草地周围架起高栏,上面挂满了灯笼,将黑夜笼罩上朦胧摇晃的光芒。

我小声惊叹着边看边走向四王爷,不知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

四王爷问我:「喜欢吗?」

我点头,感叹说:「从来没有人为我这样庆祝过生辰。」

四王爷将我带到他身边,对我说:「看天空。」

我跟着他的话抬头,冬季夜晚天幕高远,银河清晰辽阔,我赞叹道:「可真好看啊。」

我听见四王爷轻轻地笑了声,然后抬了抬手,说道:「开始了。」

33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见远处天空里忽然炸开烟花,一朵接一朵,绚烂璀璨,最后连成一片,整个天空里都是流星一般开放的烟花。

烟花炸开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看着天空里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烟花,心脏丝毫也跟着这样的声响一起震动,下一瞬马上就要冲出喉咙。

干冷的冬季,我拥有了一场属于自己的烟火。这场烟花不是为了庆祝新年,而是为了庆祝我的生辰。

「喜欢吗?」四王爷的声音传来。

我偏头看他,提高声调问:「什么?」

四王爷对我笑了一下,也跟着大声问道:「喜欢吗?」

我用力点头,烟花爆炸的声音响彻旷野,大声回道:「很喜欢!非常喜欢!」

说完后我继续去看未完的烟花,就在这一刻,我头脑无比地清醒,身体里的浊气似乎也随着冷冽的呼吸而排出体外。

我知道他即便喜欢我,也仅仅到这样的地步了。

我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也没有跟他交托后背的信任,我亦没有助他登上顶端的能力胆魄。

我能给他什么呢?

给他每日守在府门前的等候还是夜里相拥入睡的温暖,这一切都并非不是非我不可。

他叫耶律远,山高水远的远。

我叫姜晚,晚来一步的晚。

在我离开家乡,远赴千里之外的大辽时,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无论是他有意的,无意的,那些话那些举动都给了当时的我莫大的温暖。我想靠近他,想更多地依赖他,我想跟他成为书中写的恩爱夫妻。

可我渐渐明白了,我看不懂亦看不清四王爷的全貌。最初我以为他是冷血凶狠的大辽战神,后来我发现他虽然冷漠,还在新婚夜扯掉了我的耳环,但他也会在面见皇帝皇后时为我解围。

我可怜他同我一样的身世,秘密欢喜着终于我们也有了共同点,仿佛这样我就能多走到他身边一点。

可他告诉我,他喜欢太子妃。

我心心念念想共度一生的夫君,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我宁愿他不爱我,我们一辈子做表面夫妻,但我要怎么面对有心上人的四王爷呢?

他连机会都不给我。

我这样愚蠢,愚蠢到现在的我都有些可怜那时的自己。

我痴心妄想,以为可以凭着替四王爷传递消息来让自己在他心里位置更大一些。

我明明知道他喜欢太子妃,却还想在他面前博一些关注,我活得像个跳梁小丑。

我无处诉说这些疯狂杂乱的情绪,我偷偷地在夜里流眼泪,我一遍遍劝自己放弃。

但这就像戏文里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无法辨别对四王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可我想他爱我,想他时时刻刻念着我,想他能为我付出对太子妃那样的真心。

大婚当夜,他拦住九皇子等人来闹洞房,醉醺醺地,一把推倒我,掀开了我的盖头。

那一刻我见到了他。

我千里来嫁的人。

烟花终会落幕,我仰头看归于原样的夜空,眼眶酸涩,心想到此为止吧。

我看向耶律远,他也看我,视线被泪水模糊,我努力对他笑了笑,道谢说:「谢谢。」

他不是我的星星,他为了某个人降落,恰巧路过了我的天空。

34

年后大家仿佛一下子忙碌起来,就连最游手好闲的九皇子也减少了来找我的次数。他被四王爷批准入军营,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

我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最近彩云跟看守书房的侍卫熟络起来,那个愣头小子什么都不会,连采花都不会挑好看的,我真怀疑他随了自己主子的审美。

而他的主子四王爷最近忙着查一宗命案,若按照惯例这样小事是不用四王爷出面的。

只是没想到结案后,那户人家继闹市击鼓鸣冤后又拦住了四王爷的马,事情也被某个清廉古板的言官捅到了御前,如此四王爷不得不接下命案,重新审查。

不查还好,查了半月后,四王爷秘密进宫了一趟,回来后将准备好的证据一一归拢,半月后送入宫中。

见此皇帝大怒,当时就命人包围了东宫,将睡梦中的太子揪下床,大发雷霆,言不配为储君。

听当晚侍卫讲,太子回神后看见站在皇帝身后的四王爷大梦初醒般指着四王爷鼻子大骂畜牲,并跪着痛哭流涕,直言冤枉。

我知道那并不算冤枉,太子本人虽然没有足够的胆子做这些事情,但在皇后跟她母家那位因贪污受贿降职处理的皇亲推动教唆下,不会拿剑的人也可以学会杀人。

都说天家无情,没真实见过,怎能说无情呢。

先君臣后父子,再兄弟。

这一点四王爷跟皇帝如出一辙,他们总是能将妨碍自己判断的任何因素,包括感情,理智地摘出去。我仍然相信皇帝是爱太子的,四王爷或许也珍惜过幼年跟太子上学打闹的时光,可这些不足以动摇他们。

他们真可怕。

我为四王爷跟皇帝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感到寒意恐惧。

太子禁闭,太子妃也深受牵连,我再也进不去东宫大门,而四王爷也接到了他另一个大任务。

南下伐晋。

圣旨传到王府时我们跪了一院子,天气已经转暖,传旨太监甚至还专门挑了靠近上午温暖的时辰来。

我手掌下压了颗小石子,硌得我心神不宁,彩云跪在我身边,她也跟我一样,手指在抖。圣旨上说,月后皇帝将御驾亲征讨伐后晋,四王爷随军出战。

太监高声念完,谄媚奉承道:「王爷,接旨吧。」

我跟彩云心有灵犀一样看向对方,彩云话不成句,哆嗦着嗓子说:「公主……」

我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我颤抖地抓住彩云的手,终于开口说:「别怕,我还在这呢。」

晋国位于大辽跟蜀国之间,晋国先皇帝软弱无能惧大辽铁骑,认大辽皇帝为父。

虽多次助大辽攻打蜀国,但也暗中拉扯,使蜀国不至灭亡,将晋国完全陷入大辽包围之中。

然新帝继位后与大辽多次起冲突,甚至公然反辽。

没了晋国,蜀国如同暴露在狼口下的肥美羊肉。

我颤抖着眼睛去看四王爷,他会放过我的国家吗?

他会顾忌府里还有位蜀国公主吗?

大军出发前,九皇子特意来见我。

35

他见我手腕上没有他送的红绳很失望,充满怨气道:「你果然看不上我送你的礼物。」

我不想看见他们的脸,九皇子见我心情不好,以为我不舍四王爷,劝慰说:「不用担心,几个月我们就回来了。」

说着他又想摸我的头发,被我偏头躲过了。

九皇子尴尬地收手,「你与我生分许多。」

我问他:「晋国下来是谁?」

九皇子语塞,他动动喉咙,半天才开口:「姜晚,这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

是啊,这不是他一个皇子能干涉的事情。他是大辽人,他一生都将为大辽而战。

九皇子最后跟我说:「如果你的父皇肯向大辽称臣……」

我打了耶律霄一巴掌。

耶律霄受了,但他没有退让。

出征号角嘹亮,日光惨淡,我跟彩云坐在屋里,我们的手紧紧握着。

半晌,号角声终于听不见了。

我喃喃问彩云:「我送出去的军报,现在走到哪了?」

我偷了四王爷的行军路线图,这阵子任何人不准进书房,我有几次趁四王爷不在想用借找几本书为借口进去找行军路线图,结果都被侍卫拦下。

彩云自告奋勇,假装受伤骗走侍卫,我借此机会溜进书房。

书房我来过很多次,知道哪里能藏东西。

我逼自己强行记下来路线图,然后回去后快速默画出来,之后火速地将图交给长姐留给我的暗桩,让他们快快回蜀国,交给父皇。

这些事情做完我浑身冷汗,身上湿透,彩云被侍卫送回来,她脚踝被蛇咬伤,还好侍卫送医及时,否则脚可能就保不住了。

皇帝亲征,太子被解除禁闭,代为监国。

我每日每日都睡不好,睡着了也是噩梦。

梦见大辽铁骑打破了蜀国城门,父皇,长姐,还有我那些哥哥姐姐满面血污,狼狈出逃。

我还梦见儿时宫外的那些玩伴,他们躲在杂草废墟里不敢哭出声,他们看见我,疯了一样过来掐住我的脖子大声尖叫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在噩梦中惊醒,黑暗的屋子里我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前方捷报频传,我抓着彩云的手几近癫狂状态地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把路线图送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份路线图是假的。

我送去的路线图让晋蜀联盟节节败退,后晋皇帝见大势已去,狼狈求降,掉头助辽攻打蜀。

我听着府里下人凑在一起夸赞四王爷的神勇,我跟彩云站在长廊尽头,听他们欢声笑语,心里寒凉。

我看着四王爷书房里挂着的疆域图,伸手抚摸着属于我的那片土地,不禁泪流满面。这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对四王爷的感情,他是我的夫君,可他现在正在侵略我的国家。

不光是他,还有九皇子。如果太子没有娶太子妃,战场还会有太子妃。

他们是我在大辽最亲近的人,我是他的四王妃,我是她的好妹妹,我是他的小嫂嫂。他为我放烟花,她给我送珍宝,他逗我开心。

他,她,他,在屠杀我的子民。

我还天真地,傻乎乎地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两国既结姻亲,便可保一代安宁。

都是骗人的。

36

他们是草原上的狼,他们游荡在规矩礼法之外,他们崇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怎么会因为他们对我的好,就忘记了那些打家劫舍的骑兵呢?

就忘记那些无家可归饿死路边的百姓呢?

或许是上天听到我的祷告,前方传来急报,大辽皇帝,暴毙了。

死讯传到中京第二天我就被带进了宫。

紧接着,四王爷称帝的消息也进了宫。

我的大脑处理不过来这样瞬息万变的局面,只听说大辽皇帝死前曾留下口谕,将皇位传给四王爷。皇后跟太子自然不认,太子仍在,怎可将帝位传给王爷。

大军即将回朝,边老将军及太子妃率禁军二十万守卫皇城。我被关在偏殿不见天日,每日只有一点不至我饿死的吃食。

我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害怕。

当我得知是太子妃率领禁军那一刻,我便知道,太子输了。

曾经他多么自豪自己娶了大辽的女将军,让叱咤沙场的红缨枪为他折腰化成了绕指柔,也借此解决了边家可能为四王爷效力这一隐患。

四王爷回城那天,我被带到城楼上,太子按着我的脖子几乎要我推下高楼。他对着城下的四王爷喊道:「耶律远,你若再向前一步,姜晚的尸体就会出现在你脚边。」

我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太子立刻狠狠盯住我,再温和的狼也是狼,太子改掐住我脖子,「你笑什么?」

我摇头,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已经被推出大半。

我只是赞叹四王爷好演技,太子到现在都以为四王爷深爱我。不光是他,就连九皇子都以为我对四王爷而言是特殊的,重要的。

在场的,只有我,太子妃跟他知道真相。

我呼吸越来越难,视线里四王爷的脸越来越模糊,他怎么还那样镇定?九皇子在他身边焦急大喊什么,我意识逐渐空白,心想,怎么偏偏爱上他了呢?

「放手。」濒死之际,我听到了太子妃冰冷的声音。

脖颈上的手松开,我跌坐在地,仰头一看,太子妃手持利剑横于太子咽喉,太子满眼错愕不可置信看向太子妃。

城楼下随军朝臣大声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大概就是先帝曾言太子不配为储君,驾崩前曾有口谕传位给四王爷之类的话。

太子妃剑架在太子咽喉,她曾为禁军统领,后入东宫为妃,如今她脱去锦衣华服,换上凛冽战甲,于城墙上拜四王爷为帝。

宫门大开,九皇子冲在最前面,他神色慌乱,用力地抱住我,语气后怕:「还好你没事。」

我看见他身后的四王爷,耶律远略过耶律霄,将我在地上拉起来,眼神凝视我脖颈上的淤青,沉声跟我说:「晚上回府我给你涂些药膏。」

我呆愣地被士兵带下城楼,夕阳如血,昏黄的城楼上四王爷,九皇子,太子妃身影模糊拉长,太子落败地跪在地上,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一切又好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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