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如何以“算了,我来嫁。”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太子也跟着笑道:「你就吃吧。」

我咬下一口,鹿肉滚烫,我捂着嘴口齿不清:「好吃。」

太子又问:「小九的婚事怎么跟四弟妹有关系了?」

太子妃道:「母后为小九选皇子妃时我问过他,小九说他想要个蜀国姑娘当皇子妃,所以我才说这事晚儿能帮忙。」

太子了然,看向我道:「若是蜀国有适龄的公主,本宫就向父皇请道圣旨,全了小九心愿。」

我笑笑,口中鹿肉味同嚼蜡。

「回太子殿下,蜀国并无适龄公主。」

太子神色惋惜:「那还真是遗憾。」

太子妃引开话题:「这吃肉须得饮酒,没有酒,这肉也吃不爽快。」

奴才们便呈上好酒,我在府里是不喝酒的,四王爷也不许我学。只是没想到太子也是个跟我一样不善喝酒的,我还没醉倒,他倒先被扶去休息了。

酒喝多了头疼,我被彩云扶着去内室换衣裙,这满身酒气回去后被四王爷闻见又要臭着一张脸说我。

太子妃跟着进来,她支开彩云,亲自为我换衣。

「这是今年各地官员花钱买官的名单,我只能凭记忆默出大致,你带回去给他。」太子妃为我戴上一只手镯,轻声附耳说道。

我点头:「嗯。」

这几个月,太子党的几名官员落马,夜里我还曾见过太子秘密到访王府,四王爷演技令人叫绝,若不是我身处此局,恐怕也会像太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酒劲上头,我忍下一声酒嗝,轻声问太子妃:「事成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太子妃沉默了,我便明白,避而不答,就是回答。现在想想,可能四王爷夺权也有太子妃的原因在吧。

我相信太子妃知晓我也喜欢四王爷,但她不想让我难堪,我们两个就这样维持着薄冰一样的和谐。她其实没有必要顾忌我的感受,毕竟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她是赢家。

我没法去妒忌,憎恨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走在出宫的路上,彩云要为我撑伞,我没让。

28

过往种种,如今如走马灯一样重现在我眼前。

从我嫁过来的那个晚上,四王爷醉酒将我扑倒在床,嘴里说错了。那是一切的开端。

我那些日子总在想,为何四王爷会说错了这两个字,父皇已经告知大辽要嫁过来的不是长宁,是我。

后来入宫,太子提起我头上的铃兰发簪,我记忆角落里关于四王爷跟太子妃的对视被我回想起来。那支发簪是梳洗时丫鬟在四王爷赏赐的首饰里拿的,我看着漂亮,就选了它。

四王爷为何要将那支发簪放到我的首饰盒里?

我可怜自己,低笑出声。

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太子妃看见那支发簪也可以戴到别人头上。太子妃要忘记的,他偏偏不让。

所以他才会说那句错了,不是嫁错了公主,但确确实实也是嫁错了人。

再想到那花环,我仿佛被这苍茫大雪洗干净了眼睛大脑,一切都豁然开朗。

那花环里一定有我看不懂的密语,那密语告诉了太子妃四王爷对他消不去的情意。那个花环或许只有四王爷才能编出来,或许他为太子妃编过很多个。

那太子妃送我的小弓里面又藏着什么话呢?

我越想后背越发凉,这些我尚且知晓,那我不知晓的呢?

我恐惧地看着自己一身锦衣华服,又去摸自己头上的珠翠,这些东西忽然变得让我害怕,仿佛它们都变成活物一样,它们在我身上说着话,但我却一无所知。

彩云被我表情吓到,她抓住我的手腕急切喊道:「公主!公主!」

我回过神,脸色灰白。

「公主,雪这样大,还是让我给您撑伞吧。」

「不用。」我飞快说道,我需要这场大雪来冲刷我的大脑来让我眼前那些迷雾散开。

快到宫门前,我看见了九皇子。

他穿一身云水蓝袄子,旁边太监不及他高,费力为他举伞挡雪。见我出现,他一把拿过奴才手里的伞向我走来。

「怎么不撑伞?」他的伞将我跟纷扬大雪隔开,他转头呵斥彩云,「怎么照顾主子的,万一惹了风寒你担当得起吗?」

「是我不想打伞,你别怪彩云。」

九皇子嘟囔道:「你对她都比对我好,等到真惹上风寒又该后悔了。」

我心情不佳,「找我有事?」

九皇子在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塞到我手里,笑嘻嘻道:「快到年底宫里忙,我怕抽不出时间去找你,便提前将生辰礼物送给你。」

「你,你如何得知我的生辰?」我并未告诉过九皇子。

「四哥跟我提起过一次。」九皇子叮嘱我道,「你要好好保管,我还特意拿着它去佛寺念了经文,请大师加持过呢。」

我逗他:「难不成你送我串佛珠,要我遁入空门从此不问红尘?」

九皇子呸呸两声,「说什么呢,我能给你求那个!」

我作势要打开盒子:「到底是什么啊?」

九皇子一把拦住我:「总之就是保平安那些,你回去再看。」

神神秘秘,我掂量着木盒的重量,估计他也放不了什么捉弄人的东西。

「那我走了。」我对他摆摆手。

深红色宫门壮阔奇高,走到一半我莫名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九皇子还在,他见我回头也是一愣,随后对我挥挥手。

彩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九皇子看起来傻傻的,半点也没有刚认识时的傲气 」

我却没回答她,只是问了句:「彩云,你还愿意回到皇宫里吗?」

彩云说:「对奴婢而言,有公主的地方才是我愿意留的地方。」

我调侃她:「今天嘴这么甜啊。」

彩云回答我说:「不怕公主笑话责罚,在这里奴婢只有公主,彩云将公主视为家人一般,故乡虽一生不得返,但有家人的地方,也能叫故乡。」

我对她笑笑,叹息道:「若是你我生在普通人家,做对平凡姐妹,该有多好。」

彩云也对我笑笑,「那奴婢仍然做姐姐,继续照顾公主。」

29

回府时雪停了,我去寻四王爷。管家说王爷在后院,我便去了后院。

但没想到四王爷在堆雪人。

后院空无一人,我到时四王爷正在滚第二个雪球。他见我呆呆站在院子口,对我招手:「过来。」

后院的雪没人扫,我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将手腕上镯子取下来递给他:「名单。」

四王爷没接,「不急。」

我只好又把镯子戴回去,四王爷继续滚雪球。他力气大,推着那个大雪球走上几个来回也不见喘粗气。

我心想着四王爷怎么还有这样童趣的一面,堆雪人这一看就是我爱干的事情。

我要不要帮忙?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象征性问一句。

「王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四王爷推着雪球在我面前停下,道:「去找几根树枝,再去厨房找些能做鼻子眼睛的东西。」

我去年堆雪人有经验,我挑挑拣拣,拿了根萝卜,两颗圆溜溜的煤炭,还去要了两张红纸剪成圆形图案。

待我再回到后院,四王爷已经滚好那个雪球。我将东西放在廊下,他对我招手,我走过去,结果没想到四王爷居然开口要我去堆雪人的头。

按照我堆雪人的大小,头自然很好弄,随便团几把雪拍打拍打让其不会松散,再大致修成个圆形便算完事。但如果比对四王爷的规模,我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

我是喜欢堆雪人的,但我不能糟蹋了雪人。

四王爷眼神无声催促我,我只好稍稍卷起袖子,蹲在地上团雪球。

「别动。」

四王爷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他身上热气腾腾,我冻僵的脚轻微地向前挪挪,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点。

「戴上手套。」四王爷脱下手上的鹿皮手套直接戴到我手上。

手套对我来说很大,我攥了攥雪,发现难以使力,捏出来的雪球形状古怪,总之怎么看都不是球形。

我举给四王爷看:「丑点行吗?」

四王爷站起身,「比去年好就行。」

四王爷提起去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雪,兴奋得像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还去吃树枝上的雪想看看脖子会不会变粗,次日清晨还叫人搬来梯子好让我爬到屋檐的高度去折冰棱。

四王爷走回去,在我身后摆弄那些小物件。

我蹲在地上推着雪球绕圈跑,有的地方雪薄,滚了几下就露出底下的泥土枯叶,连带着雪球上也是。我只好带着雪球到其它雪高的地方去,结果我把雪球往被风吹成的雪坡里一扔,雪球顿时砸到了深处。

我下意识回头看四王爷,还好四王爷在专心研究我带来那些小玩意。

我赶紧去捞雪球,捞出来一看表面有条不明显裂缝。我连忙拿着它多去滚了几圈,之后小心翼翼按紧一些,端着它去跟四王爷交差。

四王爷看了一会我手里的雪球,我讪讪笑着,「其实挺圆的。」

四王爷勉为其难接受我堆的雪人脑袋,他拿着那堆小玩意,身后跟着我,大步走到雪人身体前。

四王爷对我抬抬下巴,我立刻把头了上去。观感可想而知,我默默地伸出手想把头拿下来,「王爷,我再给您滚一个吧。」

四王爷道:「不用。」

他拿出煤炭要给雪人安眼睛,我小心提醒道:「王爷,你轻一点,头裂了条缝。」

四王爷安眼珠的手停住,随后动作轻微地将煤炭按进雪球里。

30

最后,四王爷拿着我剪的那两张圆形红纸问道:「这是什么?」

我咽唾沫:「胭脂。」

四王爷看我,跟我说:「他是男子。」

我看了眼雪人,心想雪人还分男女吗?

「罢了,就当女子吧。」四王爷把纸片安到雪人脸上。

我美滋滋看着这个雪人,问四王爷:「王爷怎么想起堆雪人了?」

四王爷回道:「去年见你堆过,太矮太小,今年便想给你做个大的。」

我看着这个快跟我一样高的雪人,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王爷,这是我的生辰礼物吗?」

四王爷看向我,「不是。」

他随着又问:「谁给你送礼物了吗?」

我拿出九皇子给我的木盒给四王爷看:「耶律霄给我的,说年底宫里忙,他担心没时间出来就先给我了。」

自我被拖上四王爷这条贼船后九皇子跟我越发亲近,他对我没大没小,四王爷也说过他几次,但九皇子就是不改,说什么分明我比他年纪还小,我却占尽了辈分的优势。

一来二去,我对他也渐渐不客气。

四王爷对我的木盒起了兴趣,他叫我打开看看。

我想着也没什么,打开一看,是条歪歪斜斜的红绳手链。

四王爷沉默不语,盯着盒子里的手链看。

我开口道:「出宫前说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我关上木盒笑道:「我看他就是在给十公主的小玩意儿里挑了个差不多的给我,按他那种性子,怎么可能送我这样普通的东西。」

四王爷问我:「那按你所想,小九会送你什么?」

我想起耶律霄那张欠揍的脸,咬牙道:「他最轻也会送一张我在冰上摔得四脚朝天的画,这件事他嘲笑我很多天了。」

四王爷看着我,他很少用这样深沉,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

过了很久,天空又下起雪。四王爷为我戴上斗篷帽子,道:「回去吧。」

夜里四王爷住在我这,他仍是抱着我入睡。我脚下放了汤婆子,近了烫远了凉,一直把握不好距离。

「别动。」四王爷忽然出声,鼻息打在我的颈窝。

我乖乖不动,四王爷含糊问道:「你觉得小九怎么样?」

我喉咙哽住,回答道:「他是个好人。」

四王爷嗯了声,「那你就想想蜀国皇室宗亲里还有哪些待嫁公主郡主,若有合适的,就嫁到大辽来。」

我提起的心放下,应下这件事。

四王爷又沉沉睡去,睡着前小声嘀咕道:「小孩子还真是暖和。」

我不满地动弹下身子,「马上就十七了。」

四王爷睡着了,我小声问他:「等到你成了太子……」

我顿了一下,重新说道:「等到你登上那个位置,可以让我离开吗?」

你可以立太子妃为皇后,大辽皇后可以干政,这样太子妃既能在后宫陪你,也能在大辽需要她时披甲上阵。

「从头到尾,我都不是必不可少的那个,不是吗?」

四王爷已经睡熟了,他只是又抱紧我些,在这样的雪夜我们相拥睡在一张床上,但我感觉不到幸福,我只感到悲伤。

31

我生辰在腊月二十七,大家这时候都忙着过年,并不记得我的生辰。

我也不在意,生辰于我而言并无多大意义,有人记着,那便是生辰,无人记着我便欢喜地等待除夕。

生辰当天四王爷说要带我出去,彩云在一旁暗戳戳地激动,我嘲笑她没出息,一点悬念就让你心焦地跟猫似的。

彩云埋怨我:「公主您最会口是心非,快来坐下,奴婢给您梳一个漂亮的发式。」

我乖乖坐在梳妆台前,视线扫过琳琅满目的首饰盒,彩云为我画眉,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问彩云:「我生的如何?」

彩云对着铜镜比量我的发式,细细研究一番答道:「公主是第二眼美人,初见不至惊艳,但却是经得起细看的。」

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美人,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在蜀国有长宁公主,在大辽有太子妃,我在哪里都不是会一眼被人注意到的。

彩云继续跟我说:「不过奴婢认为公主最好看,公主身上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就像公主说的来生我们要做一对普通姐妹,公主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相处很舒服,如同妹妹一般。」

我顺着彩云的话玩笑道:「那我还要感谢父皇记不起来我这个女儿,如此才能跟你做朋友了。」

彩云正要再跟我说什么,门口传来四王爷到的声音。

我赶紧站起来,彩云站到一边恭敬地低头。四王爷在门外进来,胳膊上搭着一件灰蓝色的斗篷,他进来后将彩云叫去,吩咐说将斗篷挂起,出门时给我披上。

彩云拿到披风时低声惊呼,路过我小声飞速道:「貂皮,公主,貂皮。」

我瞳孔放大,不愧是四王爷,随便出手就是件貂皮斗篷。

四王爷又看我:「夜里风大,穿着暖和。」

我答谢说:「多谢王爷。」

四王爷送完披风后没走,反而坐下了。我跟彩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四王爷在卖什么关子。

彩云继续为我梳妆,镜子里能看到一小部分四王爷,他有时看我,有时看别处。

「公主,王爷他是在等你吗?」彩云为我试戴簪子,小声在我耳边问道。

我动动嘴唇:「可能吧。」

彩云取下簪子,又拿出一对流苏发簪跟发梳,问道:「公主想要哪个。」

我犯了难,女子于梳妆时总是纠结犹豫,我看着发簪也好,发梳也好。

「给王妃戴流苏簪子吧。」

四王爷突然开口,我回头有些错愕,想不到他还懂女儿家这些。

四王爷看着我,跟我解释说:「你年纪小戴流苏正好。」然后又补充道:「等你长几岁,发梳再戴不迟。」

我点头哦一声,回身忍不住偷偷抿嘴笑,彩云为我戴上流苏簪子。我左右晃晃,目光瞥向镜子一角里的四王爷,我们视线撞个正着 四王爷轻咳一声,别开脸去。

我偷偷扯彩云衣袖,彩云弯腰附耳,我忍着笑意说:「没想到王爷喜欢女子戴流苏。」

「梳洗好了就来前院,我们出城。」四王爷站起来说道,他走出房门,我立刻拉住彩云忍不住跟她说:「我的天,你看见王爷刚才的眼睛没有,一直盯着流苏晃。」

大概是四王爷平日里冷酷又严肃,被我发现这个小秘密后我无比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彩云没兴趣听我说这些,她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我打扮得更加珠光宝气,说这样才能配得上四王爷送来的貂皮斗篷。

32

四王爷在府门口等着,我出去时他正在抚摸马背。下人们对我行礼,他这才知道我到了。回身见我愣了一下,我对他笑笑,心想还是打扮过头了一点。

「上车吧。」

下人为我搬来脚凳,我刚坐稳,四王爷也跟着进来。他身高腿长,一进来马车内空间顿时窄小不少。我向旁边坐坐先给他多腾出一点地方,没想到四王爷忽然来了句:「躲我?」

我连口否认:「没有。」

气氛有些尴尬,我问道:「王爷,我们要去城外干什么?」

四王爷闭目养神:「给你过生辰。」

我哦了声,心想把人带到城外过生辰的,四王爷还真是独一份。

我手里抱着暖手炉,身上穿的也厚,感觉不到冷。但见四王爷穿普通冬装,围脖斗篷都没有,我去看他的手,看着修长有力,只是骨节指腹泛红,看着就冷。

我开口叫他:「王爷,你抱会暖手炉吧。」

我把汤婆子递给四王爷,四王爷睁眼,他其实长相并不凌厉,相反在他放松的时候可以说是温润郎君。只是他平日里总要皱眉,一脸拒人千里之外,油盐不进的木头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好惹。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暖手炉,眼皮轻微抬起,漆黑的眼珠里我的倒影清晰可见。

「你不冷?」他声音压的低,细听下还有丝困倦中醒来的慵懒。

我摇头:「不冷。」

四王爷便对我说:「过来。」

我坐回去一些,又将暖手炉递给他。哪想他竟然抬手包裹住我的手背,平静地说道:「这样我们两个都可以暖手了。」

四王爷的手心冰凉,他的手掌比我大很多,轻松地包裹住我的手。

「晚晚。」四王爷又猝不及防喊我名字。

我心都快跳到喉咙,不知道声音是不是颤抖的,「王爷?」

「明年生辰想怎么过?」四王爷看着暖手炉,手指微微换个位置,我手背上的温热移动,连带着我大脑思考也跟着波动。

「没想过。」我如实回答。

四王爷嗯了声,「那我来想。」

我心一跳,觉得马车里温度有点高,回道「好。」

「好了,暖的差不多,你继续捧着吧。」四王爷松开手,重新倚回去闭眼休息。

马车内重归寂静,我看着手里的暖手炉发了会呆,没来由地笑了笑自己,也闭眼休息了。

车内暖和,我本只打算歇歇,但不想真的睡着了。马车外管家的声音将我叫醒,「王爷,王妃,到了。」

我睁开眼,见四王爷醒着,他跟我对视一眼后下车,叮嘱我说:「穿上斗篷,拿好手炉。」

我拿着手炉,掀开马车帘子,被入目景象惊讶到。

这是一片十分宽阔的草地,草地周围架起高栏,上面挂满了灯笼,将黑夜笼罩上朦胧摇晃的光芒。

我小声惊叹着边看边走向四王爷,不知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

四王爷问我:「喜欢吗?」

我点头,感叹说:「从来没有人为我这样庆祝过生辰。」

四王爷将我带到他身边,对我说:「看天空。」

我跟着他的话抬头,冬季夜晚天幕高远,银河清晰辽阔,我赞叹道:「可真好看啊。」

我听见四王爷轻轻地笑了声,然后抬了抬手,说道:「开始了。」

33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见远处天空里忽然炸开烟花,一朵接一朵,绚烂璀璨,最后连成一片,整个天空里都是流星一般开放的烟花。

烟花炸开的声音震耳欲聋,我看着天空里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烟花,心脏丝毫也跟着这样的声响一起震动,下一瞬马上就要冲出喉咙。

干冷的冬季,我拥有了一场属于自己的烟火。这场烟花不是为了庆祝新年,而是为了庆祝我的生辰。

「喜欢吗?」四王爷的声音传来。

我偏头看他,提高声调问:「什么?」

四王爷对我笑了一下,也跟着大声问道:「喜欢吗?」

我用力点头,烟花爆炸的声音响彻旷野,大声回道:「很喜欢!非常喜欢!」

说完后我继续去看未完的烟花,就在这一刻,我头脑无比地清醒,身体里的浊气似乎也随着冷冽的呼吸而排出体外。

我知道他即便喜欢我,也仅仅到这样的地步了。

我没有跟他一起长大的情谊,我也没有跟他交托后背的信任,我亦没有助他登上顶端的能力胆魄。

我能给他什么呢?

给他每日守在府门前的等候还是夜里相拥入睡的温暖,这一切都并非不是非我不可。

他叫耶律远,山高水远的远。

我叫姜晚,晚来一步的晚。

在我离开家乡,远赴千里之外的大辽时,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无论是他有意的,无意的,那些话那些举动都给了当时的我莫大的温暖。我想靠近他,想更多地依赖他,我想跟他成为书中写的恩爱夫妻。

可我渐渐明白了,我看不懂亦看不清四王爷的全貌。最初我以为他是冷血凶狠的大辽战神,后来我发现他虽然冷漠,还在新婚夜扯掉了我的耳环,但他也会在面见皇帝皇后时为我解围。

我可怜他同我一样的身世,秘密欢喜着终于我们也有了共同点,仿佛这样我就能多走到他身边一点。

可他告诉我,他喜欢太子妃。

我心心念念想共度一生的夫君,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我宁愿他不爱我,我们一辈子做表面夫妻,但我要怎么面对有心上人的四王爷呢?

他连机会都不给我。

我这样愚蠢,愚蠢到现在的我都有些可怜那时的自己。

我痴心妄想,以为可以凭着替四王爷传递消息来让自己在他心里位置更大一些。

我明明知道他喜欢太子妃,却还想在他面前博一些关注,我活得像个跳梁小丑。

我无处诉说这些疯狂杂乱的情绪,我偷偷地在夜里流眼泪,我一遍遍劝自己放弃。

但这就像戏文里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无法辨别对四王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可我想他爱我,想他时时刻刻念着我,想他能为我付出对太子妃那样的真心。

大婚当夜,他拦住九皇子等人来闹洞房,醉醺醺地,一把推倒我,掀开了我的盖头。

那一刻我见到了他。

我千里来嫁的人。

烟花终会落幕,我仰头看归于原样的夜空,眼眶酸涩,心想到此为止吧。

我看向耶律远,他也看我,视线被泪水模糊,我努力对他笑了笑,道谢说:「谢谢。」

他不是我的星星,他为了某个人降落,恰巧路过了我的天空。

34

年后大家仿佛一下子忙碌起来,就连最游手好闲的九皇子也减少了来找我的次数。他被四王爷批准入军营,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

我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最近彩云跟看守书房的侍卫熟络起来,那个愣头小子什么都不会,连采花都不会挑好看的,我真怀疑他随了自己主子的审美。

而他的主子四王爷最近忙着查一宗命案,若按照惯例这样小事是不用四王爷出面的。

只是没想到结案后,那户人家继闹市击鼓鸣冤后又拦住了四王爷的马,事情也被某个清廉古板的言官捅到了御前,如此四王爷不得不接下命案,重新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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