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如何以“算了,我来嫁。”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他们兄弟几人又说笑了几句,太子妃也跟着说了些,我偶尔点点头,附和他们。

围猎即将开始,众人挺胸抬头,迎着明媚秋日,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你比十公主要厉害。」四王爷忽然开口,他说道:「我只教了你几节课,她自小就学。」

我心想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还真是迂回曲折的安慰。

随着皇帝的手势,一声清亮哨子破空而出,所有人挥鞭策马,我身处其中,刹那间仿佛身处混乱厮杀的战场。

我技术不精,懂事地不去给四王爷添乱。

我跟在他身后,为他每一次射中猎物欢呼。

途中我们又遇到了太子太子妃,太子妃拉弓搭箭,于百步之外射中一只棕色狐狸。

随行奴才跑过去将猎物捡起,太子妃看见我盯着狐狸,叫住那奴才:「送到四王爷那边。」

「昨天就说要给你打只狐狸,冬天做个围脖。」太子妃笑着跟我说,「虽然颜色不如白狐皮漂亮,保暖不差的。」

太子跟过来打趣:「月儿,你的胳膊怎么向外拐啊?」

太子妃道:「殿下你也知道我父亲从小就把我当男儿养,整个将军府都是一帮只会舞刀弄枪的男人,所以我就特别想有个妹妹。」

太子妃说着看向我:「晚儿就是我从小想要的妹妹。」

她目光磊落坦诚,我是做不出这样眼神的,要我伪装也不行。这种目光来自内心的强大跟自信,太子妃有资格,也配得上四王爷对她不放手的爱。

她没必要,也想不到要因此来防备我。

太子道:「那刚才逃走的梅花鹿,我是势在必得了,要真是让月儿你射中,说不准又送给四弟妹了。」

四王爷插话道:「什么梅花鹿?」

太子妃回答:「怎么,要跟我抢?」

我几乎瞬间就去看太子妃的表情,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睛里,嘴边都带着胜券在握的笑。

四王爷道:「各凭本事。」

太子妃笑出声,「还是这副老样子。」说罢她挥鞭策马,跑进树林中,太子跟随其后。四王爷侧脸坚毅,我的马不该安分,一直来回踱步。

「你先回去。」他对我说。

「我不走。」我拒绝道。

我不甘心,我想一直待在四王爷身边,纵使在太子妃的光芒下他根本看不见我。

四王爷对我皱眉,我鼻腔酸涩,手上缰绳攥紧,他轻微地叹了口气,对我说:「晚晚,听话。」

他叫我晚晚。

我瞬间掉下眼泪。

我立刻伸手抹掉眼泪,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

23

我掉转马头往回走,眼泪彻底失控,我咬着牙不敢哭出声,不想四王爷看出我抖动的肩膀。

直到我听到身后四王爷策马离开的声音,我才缓缓停下。

回到大营时候尚早,我随便找了处向阳的草坡躺下,风柔和地拂面而来,我闻到一阵草籽的香气。

泪痕未消,我心已经平静。

或许我只是想找一个寄托,因为我嫁给了四王爷,所以我的寄托是且只能是他。当我想把迷茫无措的自己交给想象中的夫君时,我便已经痴傻了。

「到处找不到你,居然在这晒太阳。」

草坡上传来九皇子的声音,吓得我赶紧捂住眼睛,坐起来背过身问道:「你怎么在这?」

九皇子在草坡上下来坐到我旁边,「小十技术太差,我说她几句还跟我生气了,反正我们怎么也是倒数,干脆直接回来了。」

我擦去泪痕,但仍然别着脸跟九皇子说话:「那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九皇子道:「拴马时看见你的了,不过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四哥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眼泪又要冒出来。

「跟太子妃抢梅花鹿去了。」我回答,「他让我回来。」

九皇子哦了声,听着已经习以为常,「太子妃还没嫁给太子前每年秋猎她都要跟四哥抢第一只鹿,我们也不懂,可能这是他们长年一起作战时的小游戏吧。」

九皇子又说道:「你别难过,四哥他就是那样的人。比如我,前几年明明都已经通过军营测试了,结果因为要出去剿匪,四哥觉得我去将士们肯定会分心保护我,直接把我打发回宫了。再比如说太子妃,他们两个领兵打仗时候被换下战场时候也多了去。」

「总之四哥他要做什么事情,一切都要万无一失,任何一点点意外,隐患都不能有。」九皇子拍拍我肩膀,同情我道:「慢慢你就习惯了。」

「我不想习惯……」我小声说,「我不想当那个隐患。」

九皇子没听见,他绕到我面前,在怀里拿出个药瓶给我,「这是我在小十那拿的,对治跌打损伤,止血止痛效果特别好。」

「我没有碰到哪。」

九皇子不由分说把药瓶塞我手里,「你跟小十技术差不多,那丫头出去一会磕磕碰碰青了好几处,你估计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送上门的药,不要白不要。正好我手臂上的那块青紫涂了药膏也不见好,十公主用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应该见效很快。

我收下药膏,问道:「十公主没问你要这个做什么吗?」

九皇子冲我眨下眼:「我悄悄拿的。」

他站起来对我伸出手:「走,带你去玩。」

我仰头看着九皇子,他面容清秀,略微歪头对我笑。

「好。」我伸出手。

我需要一些热量来让自己忘记以前。

九皇子弯腰,要接住我伸出的手。

如果没有一个奴才惊慌地大喊,「四王妃!王爷受了重伤!」

我心咯噔一下,九皇子见状立刻拉住我的手,「你别着急。」

四王爷怎么了?

他伤到哪了?

伤的重不重?

我踉跄着起身,双腿此刻却不争气地发软,我跑出几步就跪倒在地。我挣扎着站起来,只觉大脑发蒙。

九皇子大声喊我:「姜晚!大营在那边!」

我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九皇子抓住我胳膊,「我带你回去。」

九皇子步子大,我此时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阳光明媚,我只觉周身寒冷。

他带我跑到大营,我看见众人抬着担架,太子太子妃身上都是血,我看见担架上垂下来的手,指尖血珠断了线一样掉落。

我一下子站不稳,还好九皇子在身边,他一把搂住我,「先过去看看四哥伤势。」

他在跟我说,也在跟自己说:「四哥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都能平安回来,这次也会的。」

我赶在四王爷被抬进军医帐子里前见到了他,他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双唇乌紫,止不住的鲜血在担架上流到地上。

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一众皇子公主都慌了神。我跟着进大帐里,近距离看到四王爷的伤口后我失声痛哭。

他趴在床上,后背几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地在血肉身处涌出,如同不会断的河流。

太医高声喊:「生火,拿烙铁跟麻沸散来。」

我不会思考,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们将烧红的烙铁生生按到了四王爷的伤口上。巨大的疼痛让麻沸散也不管用,四王爷活活被疼清醒。

他喊出声,脖颈青筋暴起,头发湿透。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手足无措,我连抱抱他都不能。

「王爷,王爷,你坚持住。」

四王爷眼神涣散,他头向我的方向抬了抬,嘴唇微动,然后又再次昏死过去。

他的伤口太深了,血根本止不住。我跪在床边大哭,喊太医:「你们快点啊!快点止血啊!」

太医不敢回答我,他们也没时间回答我。

我握住四王爷的手,他的温度越来越低了,我急得大哭,「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忽然我想到什么,我浑身上下摸遍,而后又四处寻找九皇子的身影。

终于我看见了九皇子。

我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握着四王爷的手,冲九皇子哭道:「耶律霄!药不见了,你给我的药不见了!」

24

在场众人没有精力分出大脑思考我的话,九皇子也眼眶含泪,他对我轻轻摇头,我彻底失去希望,我转头去看四王爷。

「你还欠我一只兔子呢,你说要给我打兔子的。」

四王爷眼睛紧闭,他听不见我说话了,他要离开我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太医满身血污叩首道:「王爷的血止住了,但伤势太重,能不能扛过去,就看王爷自己了。」

皇帝踉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生死未仆的四王爷,而后忽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皇后大喊:「太医,太医。」

皇帝被紧急送到主帐,皇后惊慌的声音穿插其中,「太子!太子在哪?!」

因为皇帝,帐篷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变得空空如也。

只剩下太子妃。

她身上血迹已经干涸,胳膊上,脸上,都有伤口。

她慢慢地走到床边蹲下,对上我满含泪水的眼睛,她眼泪慢慢盈出眼眶,对我说道:「阿远是为了救我,他本来可以不救我。」

我无法形容出那时我的心情,或许我根本没有心情,我的大脑,我的身体已经僵硬,我只能听到这句话,我没办法处理这句话。

所以我只是看着太子妃。

「路上我们遇到了黑熊,我推开太子后,躲不开黑熊了。是阿远他飞扑过来,是我……是我害了他。」

太子妃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呆呆地望向四王爷,他躺在那,我却感觉,我彻底失去他了。

我日夜守在四王爷身边,他起了高热,汤药一碗接着一碗灌下去,体温却仍不见下降。我不敢眨眼,怕一闭眼四王爷的呼吸就停止了。

彩云心疼我,让我每日多休息会。

「公主,铁打的人也不能这么熬啊。」

我摇头拒绝,我心里清楚,照顾他的这段日子大概是我最后还能光明正大拥有他的时光了。

有时候我也会问四王爷:「你这么喜欢太子妃吗?命都不要了。」

四王爷自然是没有回答我的,他一直昏迷着,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不过时间非常短。我没办法跟他的疼痛感同身受,只能从四王爷的表现上来猜他到底有多疼。

当一个强大的人在你面前奄奄一息,你会愚蠢地原谅他所有过错,任何委屈不满在他的命面前都显得不值一提。

四王爷再次被疼醒,他咬紧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发滑落。

「麻沸散呢?」四王爷问我。

我忍住眼泪摇头,这段时间他用的太多了,太医说四王爷身体虚弱,不能再经受这样大剂量的麻沸散了。

四王爷趴在床上,手指因为太用力攥紧被褥而关节发白,疼痛或许真的能叫人卸下平时的理智冷漠,四王爷偏头看我,喊我的名字。

「晚晚,我好疼。」

我眼泪掉下来,面对四王爷的疼痛,我除了陪在他身边外,束手无策。

四王爷缓了一会儿,开口道:「别哭了,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在蜀国的生活没有什么值得讲,可四王爷要听,我就努力回忆几件。

「我母亲不是皇后,我是被长宁公主要到中宫的。得知要在中宫生活的前一晚,我偷偷溜在夜里溜出去,走了一遍明天的路。其实那条路上有什么,有没有遇到巡逻侍卫,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亮,月光铺到地上如白霜,能清晰照出宫墙的影子。」

四王爷声音轻微:「还真是胆大。」

我回道:「那时候年纪小,长大后反而不敢走夜路了。」

「还有一次我偷溜出宫,遇到一群跟我同龄的小孩子。年龄相仿的小孩总是很快就能成为朋友,他们跟我说要去探险,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四王爷道:「你去了。」

我点头:「他们带我去了一片很大的荆棘林,我们是晌午后进去的,刚开始我们拉着手向着一个方向走,可走着走着,我们就慌了。那片荆棘林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我们胳膊,脸都被划伤,有人还哭了。」

四王爷看我,我连忙道:「不是我,我没哭。」

「后来有几个小男孩自己去找路,我当时跟着一个比我年长的姐姐,她拉着我,告诉我别怕。幸运的是那几个小男孩出去了,他们的声音在不远处传进来,原来我们离外面已经很近,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

我想起那次的探险,已经记不起当时的心情,可能有害怕,也可能只有兴奋。总之我对探险的记忆只留下了荆棘林里稀薄的阳光以及出去后我手臂上细细小小的划痕。」

我还给四王爷看了我手腕内侧一条已经不显眼的伤疤。

「这是我贪玩爬到假山上掉下来后被石子划伤留下的。」

四王爷看着我,我在他眼神里读出这不是你的怀疑。我也会恍惚,以前的我真的那样不守规矩,疯跑疯玩吗?

我也想问四王爷他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只是刚要开口,门外奴才通报太子妃来了。

我看了眼四王爷,他对我点点头。

我对外说道:「请太子妃进来。」

太子妃看着憔悴了些,她进来后对我轻轻颔首,我忽然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很讽刺,谁能想到大辽的四王爷跟太子妃居然两情相悦,而他们私下相会时,我这个四王妃还在场。

我站起身,自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去外间休息会,你们聊。」

我放下珠帘时,看见太子妃在床边坐下,四王爷唤她:「小月。」

他们谈话声音轻,我又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劲儿,分明心里跟猫挠似的,却偏偏不肯凑近听一听。

25

没过一会,太子妃到我门前轻声唤我:「晚儿?」

我整理一下衣服后回到里屋,太子妃拉起我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翡翠镯子给我,「看见这镯子时就觉得适合你,这次专门给你带来。」

我不想接受,推辞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太子妃有些尴尬,我又解释说:「出嫁前我长姐送了个玉镯子给我。」我抬起手腕给太子妃看长姐送我的玉镯。

四王爷也开口:「她既有,你便自己留着吧。」

太子妃走后,气氛好像变得更尴尬。我坐在桌边,桌上有太子妃带来的绿豆糕。我回头看四王爷,心想这是太子妃送的,或许他会吃吧。

我将绿豆糕拿出来,问他:「要吃吗?」

「不吃。」四王爷视线在绿豆糕上移走,问我:「早上不是说给我熬了鸡汤?」

我瞪大眼睛,「你早上醒过?!」

四王爷闭上眼,他现在需要休息:「醒了一会。」

那句话我也就是说说,没指望四王爷听到。虽然鸡汤我确实在炖着,但我默认那都是我的。

「我饿了。」四王爷开口。

「那我去给你拿。」我站起身,小声嘟囔再也不在四王爷昏睡时候说话了。

只是我再回来,屋里又来人了,这次是九皇子。

他年纪小,性子不如太子妃沉稳,我刚到门外就听到他义愤填膺的声音:「皇后跟太子这些天就快住在父皇那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看着就生气。」

我端着鸡汤进去,九皇子回身见到我,话语戛然而止。我将鸡汤放在桌上,拿出一只空碗,汤勺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端着好的鸡汤过去,九皇子站起来给我让开位置,「四嫂嫂。」

我把鸡汤递给九皇子,九皇子疑惑地看我,我皮笑肉不笑,觉得自己是一只进了狼窝的羊。

众人皆知太子与四王爷交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四王爷纵容九皇子在王府里议论太子跟皇后,莫非他根本不是太子那边的人?

我不敢细想,感觉这是比发现他跟太子妃私情更严重的事情,我多说一句,可能就被抛尸野外了。

「你们聊,我去看看鸡汤好了没有。」

九皇子:「这不是鸡汤吗?」

我:「还有一锅。」

四王爷这时开口:「你留下。」

我不想留下。

我本能抗拒所有能接触到权力漩涡的机会。

九皇子看看四王爷,又看看我,最后一语不发低头看鸡汤去了。

我拒绝说:「鸡汤不能离人。」

26

四王爷看我一眼,平淡地抛出一道惊雷,吓得我跟九皇子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他说:「没什么你不能听的。」

我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心跳都要被四王爷吓静止。九皇子也一脸震惊,他结结巴巴地喊了声四哥,然后呆滞地看向我。

如果表情能说话,他大概在问我:「你什么时候打入我们大本营内部了?」

我如果能用表情回话,大概在说:「我连你们是一个阵营的都不知道。」

厨房当然没有第二锅鸡汤,我被强硬地留下来,当一个吃绿豆糕喝鸡汤的背景人。

九皇子说话声音比刚才明显小了不少,他颤抖的手指险些握不住汤匙,我熬了一上午的鸡汤有一半被他洒到了床榻上。

「父皇身体想必出了问题,我偷偷查过父皇的药渣,绝不是太医院所说急火攻心导致的气血倒流用的药物。皇后跟太子日夜守在父皇身边,我去只是匆匆见了父皇一面,就被请出去了。」

皇后跟太子行为反常,我小口咬着绿豆糕,感觉中京城要变天了。

四王爷声音要更轻一些,他告诉九皇子说:「太子妃日后会在宫里协助你。」

九皇子更加惊讶:「四哥,你连月姐姐都收买了。」

九皇子心直口快:「当时太子拿着赐婚圣旨到边家时我就想揍他来着,月姐姐是我大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她为大辽流过血拼过命,太子凭什么把她娶到宫里去!要我说月姐姐就不该去什么赏花宴,哪那是她赏花,分明是太子赏她。」

九皇子越说越气,碗里本就不富裕的鸡汤又洒了一些出去。

「小九。」四王爷压低声音。

九皇子老实下来,看了眼碗里鸡汤,问四王爷:「四哥,你还喝吗?」

四王爷闭闭眼:「拿走吧。」

九皇子就走到我身边,小声跟我说:「也给我盛一碗,我闻着可香呢。」

我只好将剩余的鸡汤盛给九皇子,九皇子也没换新的碗,就着四王爷剩下那点一口喝光了。

「没想到你熬的鸡汤这么好喝,比御厨做的都美味。」

四王爷今天坚持清醒时间太长了,他有些乏,我看出他脸上的疲惫,对九皇子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宫吧。」

九皇子不走,他大咧咧在桌边坐下,胳膊撑着脑袋对四王爷道:「四哥,四嫂现在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了,中午总要庆祝一下吧。」

而后他又抬眼来看我,笑得灿烂无害,「你说呢,四嫂。」

好厚脸皮的人!

四王爷道:「胡闹。」

我用脚踢踢九皇子,九皇子不解,我悄悄跟他说:「现在王爷不能起身,吃饭需要人喂。到时候我们两个在这吃吃喝喝,王爷在床上躺着,太过分了。」

我补充道:「你要照顾他作为兄长,丈夫的自尊心。」

九皇子被我劝走,临走时他逼我发誓,下次他再来一定要喝我亲手熬的鸡汤。我点头答应,转头就叫人去问中京城哪家鸡汤最鲜美,凭我对九皇子的了解,他那么爱捉弄人,一准隔两天就要来一次。

终于又只剩下我跟四王爷。

我这时候才敢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为何,要我留下?」

四王爷给了我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你在中京城还认识谁?」

我无话可说,中京城里我认识的人十只手指就能数过来。四王爷,太子妃,九皇子,皇帝皇后太子,差点忘了,还有长宁公主给我介绍的那几个大辽朋友。

他们对我很尽心尽力,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托人给我送来了几张地契,几间铺子,还有些蜀国自己的暗桩。

那时候我还跟彩云说,我连去书房送鸡汤都不行,给我这些暗桩又有什么用呢?时间久了,那几个人对我也不抱希望,与我联络越来越少,最后彻底失联了。

但我深信一个没有威胁的和亲公主是不可能这样轻松被留下的,我身上有四王爷想要的东西 。

果然,四王爷对我说:「小九不便经常去东宫,有些东西我需要你帮我拿出来。」

我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骑虎难下。

我问四王爷:「你要当太子吗?」

四王爷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头皮发麻,怎么也没想到在蜀国没经历过的权力争夺厮杀,居然让我在大辽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这条路要么生,要么死。

我嘴唇发抖,问四王爷:「你不怕我去告诉太子吗?」

四王爷看向我,他眼睛里是冬日黑夜,他问我:「你会吗?」

我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四王爷抬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来自男性皮肤的干燥轻轻地缓解我手指的湿冷。

我看着四王爷,摇头说:「不会。」

四王爷捏着我手背上松软的皮肉,问我说:「在蜀国,你们为我编了一首歌。」

我知道那首歌。

中京有恶狼,狼名耶律远,孩童囫囵入,活人半口尝,只待勇士出,送他归西方。

四王爷说话永远都是平缓,声调没有起伏的。他再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晚晚,没有勇士。」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哥哥们在战场上对峙耶律远的恐惧。

没有勇士。

是勇士没出现,还是说勇士被杀光。

27

年前我最后一次进宫,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彩云陪我一起,她为我撑伞,感慨地说:「公主,我们来这里已经一年了。」

「才一年啊。」我伸手接了片雪花,掌心温度高于雪花,刚落上去就化了。

太子妃早早就在等着我,她宫里火炉生的旺,我自外面雪天来,刚进去就热得脱掉了斗篷。

宫里飘来诱人的烤肉香,太子妃牵着我的手领我入内,笑道:「晚儿可来的巧,今日太子在母后那拿了块鹿肉来,我们正烤着呢。」

我随着太子妃进里面去,太子正坐在铁炉前,一手拿着几串鹿肉,一手摇着蒲扇,瞧见我来笑道:「四弟妹可有些时候没来了。」

我道:「九皇子刚教会我滑冰,我这些时候都去北湖了。」

提起九皇子,太子笑一声,又好笑又无奈似的,「小九都是要成亲的年纪了还这么爱玩,前些时候母后给他挑了几个世家小姐,但这小子说什么还没玩够,气得母后叫他跪了好几个时辰。」

太子妃道:「说起小九的婚事,晚儿倒是能帮上些忙的。」

「?」

我能帮上什么忙?

太子烤好一串递给太子妃,太子妃又转手递给我,我去看太子,太子妃笑道:「不用管他,今日你留在这用膳,让太子殿下为我们烤鹿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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