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有没有好看的“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江星齐,你认真的?」

「不然呢?」

我觉得有点好笑。

这样的对话,简单的嗯和反问,似曾相识。只不过角色调换,成了我敷衍陆彦。

「别闹了,江星齐,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别拿这个作。」

他的怒火隔着手机都依稀可见。

我作吗?

我陷入了沉思。

在不喜欢自己的人的眼中,可能一举一动甚至连呼吸,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为了这么一点意思,我从高中毕业至今已经努力了八年。

从在一起到同居,到最后收场,还是没能跨过那一点意思。

我们之间相隔山海,而山海无尽,世不可平。

我轻轻笑道:「我从四年前就知道了,矫情和作在你这什么都得不到。毕竟你不在乎,这样只会招你厌恶。」

「……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明知故犯了。」

陆彦呼吸粗重了很多。

「那你呢?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陆彦,」

我一字一顿地将所有条条框框说得清晰,不会再卑微地怕他挂断,不回消息。

「我讨厌碎花裙,我讨厌自然长发,我讨厌读金融学的研。」

「……我讨厌吃辣锅,因为我每次只能煮一碗馄饨,拈几根菜,装作我很喜欢。」

「因为是你啊,陆彦,」

「所以我一切都能改变、接受。」

遇见喜欢的人的时候,没有人会拘泥于自己的条条框框。看见那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所有底线只会一再退让。

我放下整沓资料,松动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白的指尖。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理所应当的不知道,我曾经父母早亡,在孤儿院长大。一个女孩,怎么读书,怎么生存,怎么光明正大地念上最喜欢的珠宝设计系?

不是没有社会险恶找上门。

可我没屈从过,也没认命。哪怕是尽力过平凡的一生,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撑着。

我怎么会,不为自己活成别人的样子而悲哀呢?

我最讨厌,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所以陆彦,可以了,结束了。我们结束了。」

「祝你幸福。」

我挂断电话,解下手表,缓缓出了口浊气。

都过去了。

只有手腕上的伤疤,提醒我这些年的大梦荒唐。

15.

这条伤疤不仅时刻嘲笑着我自残的愚蠢,更是我在辗转反侧孤枕无眠的夜里为梦想摞上的坟冢。

那时候我刚和陆彦在一起,也刚得到出国进修的机会。他冷漠地告诉我,出国就分手,他最忌讳厌烦异国恋。

我想了很久,挣扎着涂黑了 Expectations 一栏所有的希冀和热爱,乖巧听话地听从他的建议,考了金融学的研。

晦涩难懂的金融计算占据了我所有时间,设计图稿被封进盒底。

但我好歹如愿以偿地留在了陆彦身边。

在我们第一个一起过的生日时,我笨拙地照着菜谱,改变手艺,想做出他喜欢的味道,满怀期待地等他回来。

我等啊等,等到天黑,等到半夜,等到他远在国外发来的一条微信:「今天有事,改天给你补过。」

等到我的微信叮咚响了一声,商笑笑发来了视频。

是她的设计展首秀。

陆彦站在她身边,像最可靠的臂膀。背景音里,她的朋友们高呼,笑笑,你还是请他来了,还是放不下呀?

商笑笑说:「学妹,抱歉啊,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早知道我不告诉陆彦,不让他来了。回头我让他替我给你捎礼物,你别生气。对了,李老师让我把首展给你和子薇看看,让你们了解一下以后形式。

……

我生什么气呢?

距离我放弃出国进修的机会,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不知道吗?

我读了不喜欢的专业,每天学的头昏脑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里,曾经的梦想都狠狠地鞭笞我,让我羞见朋友,愧见导师。抑郁包裹着我,无时无刻都是窒息。

而她万众瞩目,身侧是我的男朋友,连发言都是高高在上,好像是女主角在讽刺炮灰的不自量力。

我的男朋友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的梦想,却为初恋的梦想添砖加瓦,一丝不肯错过。

可笑的是,商笑笑当年和他分手的理由,就是爱情会耽误她去国外的事业发展。

这是我放弃梦想的第一年,只有满地稀碎。

我想不通,剩下的满是绝望。

后来,我躺在医院里想通了。

江子薇哭的眼眶红肿,蔺臣彻夜未眠,他们俩骂我是傻逼,为什么要割开自己的手腕?

我是傻逼,是舔狗。

可就像小王子的玫瑰花,我抽不开身了。

说不清到底是执念还是爱意,还是更舍不得的沉没成本。

而热情消耗殆尽,看不见希望的时候,离开陆彦,只有解脱,没有难过。

16.

所有手续文件都准备完毕,最后只差一封导师推荐信。我前往 A 大的时候,心情有些忐忑。

周老师写的推荐信言辞恳切,足有两页。双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有点开心,又忍不住打了我一下。

她说:「不好好吃饭,瘦了。」

再次见到当年和蔼的老师,我像回了家的孩子,鼻子发酸。

我和江子薇是她最得意的门生。

仍有顽童心性的周老师一直说,隔壁李导师带出一个商笑笑怎么啦?有什么显摆的?我和江子薇可不比谁差。

她始终坚持着这个想法。

在我准备离国前,周老师热情地拉着我在她家小住几天,像所有长辈一样温柔告诫:「你才二十七岁,路还那么长,别再轻易放弃了。」

她若有若无地摩挲过我的手腕,带有细茧的指腹让人微微发痒。

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恍惚回到了多年前的 A 大,一切都来得及。

蔺臣自告奋勇地要送我去机场,他一头蓝毛张扬的过分,压低了墨镜时像怕被认出的 idol。

他桃花眸微眯,作了个请的绅士动作:「这位美丽的小姐,欢迎你走上正轨。」

我笑:「有劳学长。」

蔺臣酸溜溜道:「还知道叫学长呢?」

天光乍现,薄雾渐起,我坐进蔺臣的车,前往了机场。

17.

下车时,蔺臣看了眼后车镜,不爽地啧了一声。

他打了下方向盘:「要不改个签?」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分手后还没见过面,好像我躲着他一样,」我苦中作乐道:「从前我追着他屁股后面跑,人家不乐意。现在他追来了,显得我跟个缩头王八一样。」

陆彦跟了蔺臣一路。

他下车时脸色不大好,高大的个子委委屈屈蜷缩在一件卫衣里,细碎的黑发没仔细打理,垂下一点遮住了眉梢。

陆彦的眼珠是纯粹的墨黑,配上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格外专注认真,让人轻而易举地陷进去。

「江星齐……」

「嗯。」

我理了理裙摆,垂下的黑色卷发堪堪擦过艳烈的唇彩。

想想还是挺对不起江子薇的。

还在波多黎各岛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刷了几个小时安利软件,恨不能直接给我安个假发。

但是我想用最开始江星齐的风格,奔赴新的明天。

「……江星齐?」

「是我。」

陆彦眼中有诧异,他好像有满腹话要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怔怔然地定在那里,似是造虹的雨中被浇了透彻,回头一看所有来时痕迹都被匆匆掩埋,自以为是的了解,不值一提。

他只是,没有资格说罢了。

我跟在蔺臣身边,经过他时,低声问:「陆彦,八年了,」

「你真的认识我吗?」

他张了张嘴,晦涩地发不出声音。

「衬衫都是洗过叠好的,在主卧柜子左侧第三个格子里。」我看见他卫衣领子下滑稽地套着衣领褶皱的衬衫,揉乱了塞在里面。

以往都是我照顾打点好一切,几个月不见而已,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渐渐走远。

风会替我捎一句——

「再也不见。」

18.

我在国外进修了两年,过得并不轻松。

落下了几年的功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弥补,我每天点灯熬油,连江子薇都劝我不用这么拼命。

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快乐的。

当然,如果陆彦不三天两头视奸我的推特,我可能会更高兴。

他似乎迫切地想了解我。在我们相识八年,恋爱五年,分手半年后。

蔺臣苦不堪言,经常跟我吐槽,陆彦一直逮着他问,江星齐到底喜欢什么?

都已经分手了才想起来人的好,才觉得自己之前做的过分,是悔悟吗?

「那纯是贱的。」

蔺臣如是说。

我深以为然。

最后陆彦实在问得蔺臣不耐烦了,蔺臣不客气地告诉他:「你知道江星齐得过抑郁症,自杀过吗?」

蔺臣同我讲时,有点幸灾乐祸。

他说,陆彦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后来这只鸭子放弃了嘎嘎叫,晚上喝多的时候选择直接用曾经不屑一顾的微博小号狂轰滥炸我。

他醉得模糊时,声音低沉,好像要哭了。

「江星齐,我想你了。这个家里好冷清,我要疯掉了。」

「江星齐,你以前怎么熬过去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多跟我说说呢?」

「……其实你从波多黎各岛回来的时候,我是去接你的。」

「我去找你好不好?」

「八年了,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喜欢你呢?」

我没有回过一条,也懒得去想他那些反反复复的遗憾和期盼。

……因为说实话,这样纠缠,很烦人。

我甚至早已不在乎他,只有平静释然。

我只想趁着进修的这几年,加倍努力追赶我曾经的梦想。我的未来规划,不会再有他的位置。

19.

等到我出国第三年的时候,我已经和江子薇一起组了个设计工作室,闯出了些名堂。

所以收到国内著名的珠宝展会的邀请时,我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雄雄燃烧的热切——

这是对设计师的认可,更是我首次参与的设计展。

意义非同一般。

我俩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国,并且打算借此契机一直在国内发展。

坐上回国航班的时候,椅背里放着的正好是关于珠宝设计的潮流杂志,我翻了几页,赫然看见商笑笑的采访。

哪怕经过整理编撰,她的词句依旧自有风格。

江子薇抢过我的杂志,啧啧两声,指着最后一行字:「看见没?」

「还这个新系列是为了一个特殊的人设计的,感谢他多年的支持陪伴,没有他拿不到今天的成就。但今后有意回归正常生活,暂放事业,期待组成自己的小家,」

她撇嘴道:「就差直说她被陆彦的守护感动,想结婚了。」

我浑不在意地放下杂志。

「学长不是说,回国请我们喝酒?」

江子薇眼前一亮:「是呗,一会儿讹他一顿。」

话刚落地,她就顿觉不对。

「他针对我呢?!」

江子薇酒量不好,一杯啤酒就打发了。

讹人怕是遥遥无期。

我们约好在老地方见面,一家音乐酒吧,很有格调,夜晚时霓虹闪烁。

来时蔺臣正没好气地挂了电话:「我有事儿,接不了他。只要他喝不死,你就让他往死里喝吧。」

「谁啊?」江子薇大大咧咧坐下。

「商笑笑。」

蔺臣招呼我也坐下:「陆彦喝大了,商笑笑去找他,一个人架不动。」

江子薇阴阳怪气道:「哟,看来不是为了商笑笑,陆总也会买醉呢?」

蔺臣:「这两年都这样,一到几个特殊日子就犯病。」

江子薇:「犯什么病?商笑笑不是准备放放事业了吗?」

蔺臣顿了顿,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呗。」

「那他和商笑笑?」

「白月光变成白米饭,蚊子血变成朱砂痣了。」

我本来在点酒,两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不得不抬头。

「星星啊,」江子薇语重心长:「千万不能因为狗男人回头,就吃回头草。」

到底过了几年,这间音乐酒吧开的红红火火,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清净。

嘈杂的人声中,我福至心灵,想起今天是我高中毕业的日子,也是我和陆彦蔺臣初遇的日子。

时间过得真快。

我只推了推杯子:「我不吃草。」

20.

展会在 B 市最有名的摩天楼花园高层举办,正是晚上,一片璀璨。

我踩着高跟鞋,有点儿同手同脚。

蔺臣抱了抱我:「小星星,你可以的。」

江子薇掀开他。

「这串「梦想号」可是你当年毕业设计的改良版,放心大胆地去,没人能抢得了你的风头。」

她意有所指地环视一圈。

陆彦也受邀在列,俨然一幅业界精英的模样。

起码远看是这样。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展厅最显眼的「梦想号」橱窗上,看向我的时候,眼底血丝触目惊心。

商笑笑穿着得体的礼服,笑容僵硬地回答同行的提问。

——你怎么看这位和你同出一校的学妹?

——是很有天赋的新人呢。

江子薇端着杯香槟走过,若有若无地哎了一声:「哦,真可怜。」

「陆彦在那呢。」

她笑眯眯地将香槟放在托盘上,「观展愉快,商小姐。」

21.

商笑笑的脸色如何,我倒没关注。

开场后,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照亮了梦想号。

主持人聚焦了全场注意,随后请设计者说出梦想号的设计初心。

我站在红台上,红丝绒包裹着的深蓝色宝石项链在镁光灯下闪着银亮的色泽。

「诸位现在看到的,是重新设计了细节的梦想号,感谢我朋友们多年来的真挚不弃。梦想号能出现在这里,离不开他们的支持和鼓励。」

「而它的初衷……」

我深吸一口气,读出橱窗上刻着的一行小字。

「只有用水将心上的雾气淘洗干净,荣光才将照亮最初的梦想。」

迷雾重重中会有失去方向,但脚踏实地做过的事,会用另一种形式悄然绽放。

「我们都是普通人,生来仿佛就和那些天才有鸿沟之别。但普通人也有追梦的权利,也有追梦的理由——不是为了别的,只是照亮自己。」

「很多年前我困惑于镜花水月,总想依赖他人的温暖获得前进的力量。后来我发现,我其实不喜欢溯光飞蛾,芸芸而聚。」

「我更喜欢的是那个躲在被窝里、缩在墙角里,一点点啃书本做设计的自己。」

「照亮我的不是别人的追梦故事,是我自己。」

「是梦想。」

台下寂静了一瞬。

紧接着掌声雷动,我看见江子薇眼中有泪光闪烁,蔺臣欣慰满足地带头鼓掌,拍的最响亮。

我优雅地欠身离开,到了幕后才恍然惊觉一路走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摸了摸冰凉的面颊和濡湿的眼眶。

这是我迷途知返后的顿悟,是梦想成真的喜悦,是我所有埋藏在心底最后一点不甘的委屈。

我忽然想起来刚分手时,对陆彦无由来的迁怒。

迁怒是因为还在乎,还能被牵动情绪。

炮灰黯淡退场时,不是没有期盼过留下念想,等着白马王子多番挽留、给足自己面子后,捡起一点自尊,名为矜持、实则窃喜地打出 happyending。

可现在我才突然发觉,那些自尊不是陆彦迟来的深情给的,而是我自己。

这是我在国内的首秀,是我新的人生。

展会结束后,我径直走向台下的陆彦。

22.

我释然地将在国外时完稿做成的袖扣交给他。

这枚袖扣的设计图最早在 2015 年,我在读大二的时候诞生。

设计课中夹带私货、悄藏少女心事的作品时隔八年终于被制成实物,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陆彦本来满目惊喜地看着我朝他走来,大名鼎鼎的陆总一时间肉眼可见的手足无措。

陆彦抓住我的手,鼻尖发红,眼圈通红,嘴唇颤动着问:「江星齐,我们不闹了,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好吗?」

他可能误会了,觉得我送他袖扣,是在给他机会。

——我摇了摇头,一点一点坚定而决绝的抽出手,平静地看着他满目欢喜褪去,直到哑声失控。

他这样爱干净的人,仔细看,连胡茬子都没刮干净。

可已经与我无关了,再为他及时换剃须刀片的人不是我,再换上新香味泡沫啫喱的人也不会再是我,再叠好衬衫整整齐齐码放在床脚的也不可能是我。

两年过去了,他该习惯了,就像我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总会习惯过去的。

我送他袖扣,是彻底抹去我的世界里与他有关的东西,是同过去告别。

过去的事就翻篇吧。

就像曾经爱陆彦这件小事,也彻底翻篇。

我礼貌地冲陆彦点头,转身离去,再没回头。

23.

B 市的空气很新鲜,天空也不是雾沉沉的。

盛夏的太阳炽热夺目,林荫下的流浪了几天赖着不走的胖橘猫懒洋洋地伸了个腰,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裤脚。

微博叮叮咚咚响个不停,被认证 V 后的账号飞速涨着粉,提醒着我,崭新的生活在等着我。

我眯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味道。

真好。

晚上回家后,我想了想,还是在这个被我删的一条不剩的空账号上发了一条微博。

刷新过后,干干净净的账号上多了一条新编辑的动态。

照片里洗的蓬松软绵的橘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不嫌热地往人怀里钻,吃了一大半的冻干还宝贝地衔在嘴里,贪吃又可爱的模样十分治愈。

我不自觉地笑开,点了点它胖乎乎的脑袋,放下手机,准备洗个澡睡个好觉。

手机还在响着,陆彦一条比一条长的小作文无人查看,还微弱亮着的手机屏幕停在微博的界面。

星星点灯 _V:[图片]恭喜,找到新家啦。欢迎来到我的新生活!

番外 1:初遇

我和陆彦是在酒吧认识的。

高中的毕业 Party 办的热热闹闹,刚解放了的高中生们狂欢着,年轻鲜活的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又一次听高中舍友哭诉她和男朋友的分分合合。

很稀疏平常,就像以往在宿舍里,酒吧的热闹我不感冒。

如果不是班上小混混头子轻佻花哨的表白,那天应该就那样,普通又平凡的过去了。

脑门上长满青春痘的混混吹了一瓶啤酒,满口酒气的要我和他在一起。周围起哄的同伴七手八脚地拿了两听啤酒,要我也干一个,从了他。

我觉得他们幼稚的好笑。

委婉地拒绝后,他们起哄声却越来越大,直到小混混觉得丢了面子,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声:「别他吗吵了!」

冷不丁的一声怒骂让看戏的人悻悻地闭了嘴,好好的派对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我替他们尴尬,所以找了个借口准备先走。

离开卡座后,我无意间瞥到了隔壁一桌,长相格外出众的男人一杯一杯地灌着闷酒,旁边染了蓝毛的男人骂骂咧咧的。

「她乐意去追梦就追梦呗,不就分手吗?你这条件往那一站,都不知道有多少要倒搭的。」

男人闻言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仍旧沉默地灌着。

或许是我看的有些久,他察觉地抬头,与我对视了一眼,我先匆匆挪开目光。

蓝毛男说的没错,光论长相就已经够吸引人了,只是眼神扫过人的时候过于锐利,带着年少独有的锋芒。

我感慨长得真好,随后脚步不停的离开,边走边想晚上没吃饱,要不要去便利店打发一下。

但穿过小巷的时候,我被几个小混混拦下来了。

为首的正是青春痘,他神色阴晴不定,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动脚,还有一个明显看着像社会流氓的人拿了根钢管,在手上掂量。

「就这小娘们你都搞不定?」有纹身的混混嗤笑一声,嚼了两口烟叶子吐出来:「先打一顿,老实了不就得了?」

我周旋了几句,偷偷打了 110,出奇意外的冷静。

我又不是吓大的。

只是我没想到英雄救美这种烂俗又老套的剧情还能发生在我身上。

警察叔叔来之前,酒吧里的那个男人和蓝毛男不知为何路过了这条巷子,如天降神兵般,青春痘带来撑场子的大哥们看着唬人,没三两下就被揍的鼻青脸肿。

蓝毛抓住男人染血的拳头:「行了,陆彦,陆哥哥,好哥哥!你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我猛地看向似在发泄、把人当成沙包打的男人。

我看了《言笑彦彦》很多遍,几乎倒背如流。

「十几岁的陆彦年轻乖张,行事也不谨慎,但总归是意气风发的,什么看不过眼,绝不会忍着。」

「狭窄阴暗的小巷子里,被奸污的少女流着眼泪求救。陆彦热血上头,不顾蔺臣先报警的劝阻,抡着拳头就砸向了施暴的流氓。」

「被商笑笑抛下后的失落郁闷,混着酒精的刺激,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次失控只是一个开头。故事最开始时,骄傲如陆彦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青梅竹马的抛弃消沉数年,直到商笑笑回国,齿轮才再次拨转。」

……

原来我就是那个,既没有下文,也没有姓名的少女。一个炮灰,仅此而已。

蓝毛的话让我回神:「哎?你没事吧?」他呲着一口小白牙,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

「没事,谢谢你们……」

陆彦的眼神依旧锐利,他拧着眉心,不痛快地甩了甩黏腻的手,这才打量我。

他忽然开口打断我:「裙子,」

他不爽地指了指我白底碎花的裙子:「脏了。」

上面洇了几滴飞溅的血,格外扎眼。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事的。」

反正不是喜欢的式样。

「有事。」他执拗地盯着,还想伸手来擦。

我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彦醉得厉害。

这些书里没有写。

蝴蝶悄悄煽动了翅膀,故事也和原本不同。

也许从这刻起,这不再是一本叫《言笑彦彦》的书,而是我客观前行的人生,有血有肉。

骤然亮起的红蓝警光照亮了巷子,神色匆匆的警察提着警棍,愣在了原地。

昏暗的巷子里,蓝红色的光打在陆彦脸上,他微微眯着眼睛,拳头上有血,浑身都是酒气。

「……是我报的警。」我捏着手机,觉得荒唐。

这就是初遇,有点荒诞,又有点俗套。

但炮灰和主角不同之处在于,炮灰不会成为谁的一眼万年。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我和陆彦蔺臣还是断了联。

一切按部就班,我被梦寐以求的大学录取,认识了舍友江子薇,还加入了社团。

而商笑笑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我们还是同一个专业。她早就出国留学,优秀到人尽皆知。

或许是炮灰不能离主角太远,迎新时,我竟然碰见了蓝毛学长,蔺臣。

他笑嘻嘻地揉我的脑袋,我同样无忧无虑。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就像那条有洗不干净血渍的碎花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珍爱地收藏八年后,归宿是肮脏的垃圾桶。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被陆彦和蔺臣救下的路人甲,而后变成了蔺臣的小学妹。再到和蔺臣打游戏,碰巧又遇见陆彦。

熟识,然后如命定般彻底沦陷。

我不忍看见喜欢多年的纸片人如原书般跌落神坛、黯淡几年。可我不知道,炮灰就是再努力,再当这是有血有肉的人生,也捂不热别人的心。

线下约的饭局里,蔺臣说了那么多,陆彦或许只记住了,我和商笑笑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

我穿着和她相似的白底碎花连衣裙,笑起来唇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满目热忱中没有比爱情更远的梦想,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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