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红笔,最后在纸上重重画一个圈。
圈里的名字,是「陈雨薇」。
10
宣传部的电话果然来了。
来电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喂,张诗诗吗?我是校党委宣传部的许老师,现在方便来主楼一趟吗,有些信息想跟你核实一下。」
我合上笔盖,说:「方便,这就来。」
挂掉电话,我扭头,对上齐刷刷看向我的四双眼睛。
啊,我的电话漏音,她们大概全都听到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我得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她们异口同声。
在四个人剪刀石头布分出胜负后,我室友陪我一起去。
临走前,室友还指导了一会儿工作:「你们仨也别闲着。一会儿万一谈不拢,你俩就把这个推文转发到所有平台,给他来上几轮。」
阿红、阿橙和阿蓝上来挠她痒痒:「你这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事实证明,我室友还是很有深谋远虑的。
主楼小会议室里,气氛不算融洽。
学生处的副处长过来了,宣传部的部长过来了,我们学院的党委副书记也过来了。
窗边坐着陈雨薇和她爸爸,正在给他们倒水的,是刘导。
一看到我们,陈雨薇就显得很愤怒:「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哟。
这可不像是要「好好谈谈」的架势啊。
我毫不客气:「谁干的好事啊?是我偷的别人的论文?是我包庇的小偷?有点廉耻心,行不行?」
陈雨薇眼睛一瞪,还要吵,却被她爸爸拦住了。
陈教授的金丝眼镜下,是耷拉着眼皮的年老的眼睛。
他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都是同学,没必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
我也跟着客客气气:「是呢,这不是学校说要处理问题了,我们就来了嘛。」
我室友也跟着委委屈屈:「都是同学,我们也给够陈雨薇和学院面子了,如果不是被欺负过头,我们也不想这样呀。」
听她拿腔拿调的,我简直想笑。
她平时是个比我还彪悍的女汉子,这会儿装绿茶,是特意装给宣传部和学生处的老师们看的。
宣传部部长是个女老师,有点爆炸头,眉毛和眼睛都是上挑的,一看就是很有主意的那种人。
听到我们一来一回打机锋,她也开口了:「你们的檄文我看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导也大概和我说了。」
我和室友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严重的不赞同。
刘导能讲什么「来龙去脉」,恐怕讲的是删减又缝补后的故事吧。
果然,刘导接茬:「其实也就是两个学生的内部矛盾,没必要闹那么大。」
我没忍住,说:「这时候还说是内部矛盾?刘导你要不要帮她解释一下违规入学、违规转专业、违规获取保研资格的事情?」
刘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不自然地瞟了坐在窗边的陈家父女一眼。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陈雨薇这时候倒一声不吭了,低头装死。
看来她心里也有数,那些事情一旦摆在台面上说,她是完全不占理的。
陈教授喝了口茶,说:「既然聊到这里了,那我也说两句。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发的一系列文章,我大概也都看过了。其中很大篇幅的内容纯属谣言,对我和我家人、同事造成了恶劣影响。从法律意义上讲,我保留追究你们诽谤罪的权利。」
不愧是父女啊,一个两个的,用同款套路想让我们闭嘴。
真当我们好糊弄啊?也不看看她陈雨薇得罪的都是谁?!
「碰巧,我们也有些同学是学法律的;碰巧,有一些您所谓的谣言,也正是这些学法的同学说的。从法律意义上讲,诽谤罪的要义是故意散布不真实的内容。而我们发布出来的内容,都有据可查、字字属实。」
陈教授放下茶杯,嘴角耷拉,冷冷地看着我。
说起来真奇怪,在当面和他对峙之前,我想过很多。
譬如他有多手眼通天,在学术圈的人脉有多强,有多大可能跟我的研究生导师打招呼让他好好「招待」我。
可真的站在他面前,听他不知所云又故作威胁的言语时,那些纷繁的念头统统散去,最后只剩下一句——
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我望向他,不感到紧张,不感到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阐述:「您看上去好像懂法,那您也应该知道,陈雨薇的所作所为侵犯了我的知识产权,我是可以起诉她的。」
这一点,也是法学院的同学给我支的招。
我一直按兵不动,是想拿它做最后的杀手锏。
一听这话,陈雨薇分外激动:「你去起诉啊,你有本事就去啊!」
陈教授按住她的肩膀,警告似的喊了一声:「薇薇。」
陈雨薇不再说话,狠狠盯了我们一眼。
停顿了片刻,陈教授说:「你可能弄错了。陈雨薇的论文,是我和她讨论过后,她才开始写的,并没有抄袭你。而且,我们讨论的时间比你写作时间早,我们是否也可以说,你剽窃了我们的创意?」
我震惊了。
怎么会有人撒谎撒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还没说话,我室友已经出击了:「好有意思呀,如果真的是你们讨论后她才写的,她为什么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呢?你们什么时间点讨论的,有证据吗?」
陈教授平静地说:「我们在讨论时,没有提防过会有人反咬一口。」
我都快笑了,他可真能说。
这话一说出口,等于把我定性成抄袭者,说我是「反咬」的那一方。
室友就要发飙,我按住她,说:「撞思路不会连文字都一模一样,多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就交给法官去判断吧。」
听到「法官」两个字,陈教授眉头一皱,看向刘导。
刘导会意,连忙说:「诗诗,事情没到那一步。你学术做得好,毕业论文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一个月就能写一篇新的呀。」
什么狗屁?
我学术强,就是别人偷我论文的理由?
我实在忍不住了,正想拍桌子骂人。
门忽然被敲响。
11
我的论文指导老师,风尘仆仆地推开了门。
手里还推着行李箱。
前一阵他去海南参加学术论坛去了,这会儿大概是刚出差回来。
还戴着墨镜和大草帽,穿着海南特产花衬衫,配上他花白的头发,有点滑稽,又显出一种「老子谁也不在乎」的风度。
一屋子领导和大教授,他谁也没理,象征性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啊各位,我刚下飞机呢,就听见说有人抄了我学生的论文,还说是我学生抄了他的——」
咦?
刚发生的对话,我导是怎么知道的?
室友隐蔽地捏了捏我的手,在桌下,把手机亮给我看。
好家伙,怪不得她今天沉默是金呢,原来是在把对方不要脸的言论一一直播啊?
我这边在给室友眼神表彰,那边我导已经转头看我了。
「张诗诗,有没有这回事啊?」
我顺溜地接话:「是这么一回事儿,您看您两句话就概括完了,果然老师就是老师。」
他哼笑一声:「这么大的事儿你还不跟我说,要不是我今天兴致来了看了眼朋友圈,我看你就要被不分青红皂白的人骂成筛子了。」
周围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看上去都很尴尬。
我导压根懒得理他们,继续说:「你导师年纪大了,快退休了,也不是什么大教授,但基本的良知还在。你的论文是跟着我从零到一、一天一天、一周一周打磨出来的,谁敢说你抄?!」
周围那些与他相反的,年纪轻轻、正居高位、是大教授的人,都被内涵了个遍。
我本该觉得解气,却突然有了点泪意。
我导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我本该第一时间去找他,但我不想让他卷进我和陈雨薇的是是非非中。
我怕他受牵连,更怕他不愿意帮我——
学院和出版社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的信仰坍塌了一次,倘若我最信任的导师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我怕我会绝望。
我导师抽出一张纸给我擦眼泪,嫌弃道:「这丫头,逻辑想不通会哭,数据算不出来会哭,论文被表扬了还哭。别人屡败屡战,她边哭边战。我说她是天生的林黛玉,有点才气,可眼泪比才气更多。」
四下里寂静无声,只听这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慢吞吞明枪暗箭:「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应该是两个小丫头之间的事,居然能闹得这么大。要我说,是时代的倒退。」
我室友在微信上打出一行字给我:你导不愧是经常上电视做特约评论,牛啤。
眼看着高度上升到「时代的倒退」了,宣传部方部长连忙开口:「詹教授,您看,我们也是想了解事情的全貌,然后再做裁定。」
我导说:「了解事情的全貌,只听一方说,恐怕不太够吧?」
他把行李箱递给我,自己拉开椅子,大剌剌坐下。
座位对面的,正是一脸阴沉的陈教授。
我导笑眯眯:「陈教授刚才说,陈雨薇的论文是你们讨论出来的,且没有任何痕迹可以证明你们讨论过,对吗?」
这两句话就是陈教授刚才亲口说的,他再厚脸皮,此刻也不好当着大家的面否认。
他冷冷地点了点头。
我导仿佛没看见他的神情似的,说:「那不巧的是,我和张诗诗的每一次讨论,都有文档和录音可以证明。遇到一个勤奋的学生,是老师的福气。每次讨论后,她都把录音时记下的重点内容整理成文档,再和实际操作中遇到的困难做比对。」
方部长亲手给他倒了茶,小老头儿一颔首,慢悠悠喝上一口。
「前一阵儿还有人说,笨鸟先飞不是个好词儿。要我看,笨鸟先飞可比耍小聪明强多了。前几年南大也有个长江学者,帽子是靠抄袭戴上去的。这种人我们能说她是榜样吗?我国的学术基础,还是要靠踏踏实实搞研究的人去奠定,不然拿什么科技强国,拿什么科教兴国?小聪明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啊!」
陈教授阴沉着脸:「你的意思是,我的帽子也是靠抄袭戴上去的?」
我导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小陈,你这可不能断章取义啊,我描述的只是极端个例嘛。从吸引力法则上讲,你越把什么东西和自己关联,越容易接近它。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样想比较好。」
小老头儿天马行空,仿佛置身自家花园,边喝茶边扯闲篇儿,顺便把人气得牙痒痒却无法反驳。
高,实在是高。
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变成我导对陈教授的单方面碾压,刘导坐不住了。
「詹教授,其实……」
我导抬了抬帽檐,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哦,小刘啊。你来得正好,我也想问问你呢,你刚入职的时候,学校没给你培训辅导员行为准则和职业道德吗?」
刘导一愣:「培训过。」
我导赞同道:「是吧,我也记得,里头有一门课还是我给你们讲的呢。」
刘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的,您讲得特别好,我们当时鼓掌都鼓了很久。」
我导得意点头,旋即变脸,陡然严厉道:「既然你学过,那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情,有一件是符合职业规范的吗?和稀泥、拉偏架、人格侮辱,刘绍明,你就是这么当辅导员的吗!」
刘导一愣,脸瞬间红透了。
12
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导从袋子里摸出他过时了的手机,推了推墨镜,看清楚了信息。
片刻,他淡淡说:「来学校之前,我给××期刊的主编去了信,问他知不知道推文里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答复了,相信马上陈教授你也会知道。」
他刷刷点了几下,那条答复就迅速传到了在场几位领导的手机里。
其他人都低头看手机了,我导和蔼道:「××期刊呢,历史久,是要一点口碑的。今天这件事情原本撤稿了也就无所谓,编辑竟敢私下拦截邮件,可以说得上是丑闻。期刊不会也不能不要脸,处理是势在必行的。」
宣传部方部长也跟着赞同地点头。
我导看向她,继续和蔼:「期刊是这样,高校也是这样,声誉大过天。这些年我们学校的分数线居高不下,凭的就是以往的积累。在这一点上,宣传部功不可没呀。」
这话是夸赞,也是敲打。
方部长思忖片刻,笑了:「所有部门都在为学校做实事,不止宣传部。」
眼看着原本一致的战线就要被分化了,陈雨薇坐不住了,拉一拉陈教授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陈教授表情阴鸷:「詹教授为学生做到这个地步,佩服。」
一听这话,我导哈哈大笑,笑得陈教授都快恼怒了,才开了尊口。
「我上学的时候,我老师就教我,做学问和做人是一回事,讲究的是一个正字。你说我为学生做得多,我却觉得这只是底线而已。
「我们为人师表,应该要给学生以信念,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是稳定的,依循规矩的。只有这样,他们才敢去拼,去闯,去挥洒智慧。倘若青年一代被强权压制着,早早地认命,这个社会还有什么进步的空间?
「年轻人会犯错,师长应该及时纠正,而不是为虎作伥,让她一错再错。孩子是家长的镜子,学生是老师的镜子,年轻人是社会的镜子。我们都期待雏凤清于老凤声,但首先,他们得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音律,不是吗?」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以为置身电视直播间,看我导对着全国观众侃侃而谈。
但事实上,我导仍然穿着大红大绿的花衬衫,墨镜歪在花白头发上,活像刚被导游推销买了十串珍珠项链的倒霉游客。
这个荒诞不经的倒霉游客,却比西装革履的陈教授,更明白那些朴素的道理。
我导慷慨激昂过后,我室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放下手机,呱唧呱唧鼓掌——
「詹老师,您说得太棒了!」
我导用一种「小丫头真识货」的表情谦虚道:「过奖过奖。」
他俩一唱一和,陈家父女的表情显得格外难看。
陈雨薇看上去想骂人,手臂却一直被陈教授摁着。
学生处许处长和宣传部方部长对视一眼,两人先后开口。
「既然出版社那边有了认定,那我们肯定参考他们的意见。该处理的处理,该处分的处分。」
「我们也一直认为,学校就是该为学生创新提供条件,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这件事情不以任何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这话一出,结论基本就定了。
即便是憨笨如陈雨薇,也明白了言外之意。
她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听着我导夸赞学校学生工作做得如何如何好,同时接受对方「名师出高徒,不愧能被××期刊选中」的赞美。
13
走出主楼,天色已晚。
夕阳西沉,散漫的霞光缀在天幕上。
天光渐渐变得黯淡,可月亮越发清晰明朗起来。
我和我室友一左一右,跟在我导身边,活像左右护法。
我导摘下墨镜,左看看右看看:「你俩这是怎么了,赢了还耷拉着脸?」
我室友快人快语:「虽然赢了,仔细想想,这一路还真挺憋屈的。陈雨薇够无耻了,刘导帮她洗白,更无耻;那个期刊编辑拦下邮件,更更无耻。仔细想想,无耻的人这么多,实在让人很难继续相信所谓公平正义。」
我也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您救我于水火之中,恐怕我会被要求删帖,还会被要求向陈雨薇道歉。即便我真的告赢了陈雨薇,但到那时,我受的伤害也绝对比现在多得多。」
我导思索片刻:「你们说的倒也没错。」
我更沮丧了:「您不能安慰安慰我吗,说点假话也行。」
小老头儿嘚瑟地重新戴上墨镜:「认清生活的真相,然后继续做个勇士,我觉得这才是适合你们走的路。」
我还没琢磨透他话里的意思呢,小老头儿已经大摇大摆往前走去了,声音飘在风中,让我听不真切。
「你现在需要我救你于水火之中,但你需要做的是,以后靠自己也能救自己。站到更高的地方,让你的公平正义能够辐射到更远的地方去。」
他停住脚步,转身冲我们微笑:「要记住,越是有人无耻,越是有人应当坚守道德——行了,别送了,我回家休息去了。」
小老头儿推着行李箱,散漫地冲我们挥手道别,花衬衫被风吹起,花白头发朝天支棱着。
有点嚣张,有点倔强,有点爱谁谁的架势。
室友喃喃:「诗诗,你导年轻的时候,看着也像一个大闹天宫的主儿啊。」
我和她对视一眼,双双笑开。
14
后来的事就变得很清晰。
先是××期刊发布了正式声明,一是将陈雨薇的论文撤稿,二是说对相关编辑进行了撤职处理。
这里的「相关」二字用得暧昧,相关的不是审稿编辑,而是拦截举报邮件的那位。
声明一出,我们学校的动作就变得很快,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事先拟好了草稿。
官微吹捧陈雨薇「千金学霸」的那条推送,一夜之间就被删除了,只有百度快照还能看到一点影子。
其实那影子不留还好,留了,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我的檄文也依言删除了,可各大平台依然留存着截图——截图就不关我事了,别人爱转发转发,要怪,就怪陈雨薇自己做了亏心事呀。
抄袭风波在我这里,已经画上了句号。
但有关陈雨薇的风风雨雨,却远没有平息。
还记得法学院的同学们曾经在问答社区上开了个问题,专门讨论陈雨薇事件吗?
那些帖子都没有删除,有关于她违规入学、违规转专业、违规保研的讨论仍然铺天盖地。
她那一句「小镇做题家」惹恼了太多人,网友们自发跟帖,又有了更多实锤。
不要说她自己了,甚至有个高赞回答,专门扒她爸爸的事情。
什么学术造假啦,什么贪污经费啦,什么学阀啦……硕博招生在即,某问答社区上只要提到陈××招生几个字的,全都是劝退处理。
子不教,父之过。
当初她爸爸为了维护她不惜撒谎,赌上自己的名誉。
父女情深至此,有锅当然要一起背。
毕业论文答辩那天,我跟陈雨薇分到了一组。
即便化了精致的妆,也依然能看出她气色极差。
我路过她身边时,她猛然抬头,恨道:「你现在得意了?」
我说:「没有什么得意不得意的,我只知道,恶有恶报。」
毕业后,大概是八月份,优秀毕业论文的评定结果出来了。
我的论文拿到了校一等奖,正在申报省级奖项。
给我报喜讯的辅导员已经换了人,新任辅导员是法学院毕业的研究生,给我讲起了更多八卦。
说陈雨薇事件发酵得厉害,恰逢教育部巡视组要来视察,学校怕我们这些毕了业的学生闹大,影响声誉,决定彻查相关事件。
彻查的结果是什么呢,是学院分管学生工作的党委副书记受了处分,刘导则被开除。
新辅导员唏嘘不已:「人不该昧着良心做事,报应不爽啊。」
挂断电话后,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从前是个小镇姑娘,怀揣着最简单的志向来到了大城市。
我没有预料到城市的阴暗如同蛛网,细密却可以网罗一切。
幸运的是,即便在陈雨薇事件的初期,强权的恶意与羞辱迎面而来,仍有点滴善意如同微光,一点点,切断了那恼人的蛛丝。
网络上素不相识却愿意为我发声的小伙伴;
与陈教授有利益关系却站出来举报他的硕博生们;
提点我关心我不怕被连累的老师和同学们。
我曾以为身处极度黑暗,但他们的温暖如同星辰,一颗接一颗,让我重新看见漫天星光。
星星渺小,相连却能迸发璀璨光亮,将我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小镇姑娘又如何,穷学生又如何?
我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总有一天,我也会把这满天星辰,送给更多的人。
成长的道路上总会遇到黑暗,不要怕,不要哭,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能重获光明。
更重要的是,总有一天,你要成为光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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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牛犊,干翻恶虎:懂法青年你别惹
风月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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