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非要这样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直接咬破中指,就准备朝着她的方向把血甩去。
但很快,我就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唰!
我眼前一花,等到我缓过神来的时候,那老太太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朝着周围张望一番,发现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迹。
因此,就觉得非常惊奇:「咦,那老太太呢?」
说话间,我更是看向一旁的聂淼。
然而却发现,聂淼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
她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母亲,嘴巴张得老大,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
我也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
但只是这一眼,却让我更为震惊。
只见这会儿,母亲开始手舞足蹈,绕着院子一个劲地又蹦又跳,活脱脱一副中了邪的样子。
完了完了,这下可是彻底完了。
母亲变成这个样子,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啊?
心里非常无奈,我现在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喊你二叔来。」
说着,聂淼便一路小跑地跑了出去。
哎,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母亲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口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的心里就直接乱成了一团麻。
不过很快,聂淼就带着二叔来了。
二叔应该是被直接从床上拉起来的,他一边跑着,还一边将外套给套上。
当他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后,眉头也是立刻皱了起来:「不好,这是被鬼附身了。」
不愧是二叔,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鬼附身?
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肯定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老太太。
将方才的事情同二叔说了一遍,二叔就立刻对我说道:「是了,肯定就是那个老太太!」
我显得非常紧张:「那么二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二叔一脸凝重地看着我:「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是不会让那区区阴神得逞的!」
说实话,有二叔这个能人在,我真的就放心了不少。
毕竟他在此道的造诣,可不是我所能比的。
在二叔的指点下,我和聂淼一左一右,就将母亲按住。
但这时候,我却发现,母亲的力气好像变得很大。即便我用尽全力,也有些力不从心一样。
但聂淼那边,却好像非常稳。
奇怪,她的体力应该不如我的啊。
「像我这样按住脉门!」
聂淼提醒了一声。
我看着她那样子,便连忙是有样学样,跟着她一起将母亲的脉门给按住。
果然!
这样一来,母亲就安稳多了。
而二叔现在,看到我们按照他的说法已完成,他就带着一抹淡淡的神色,缓缓朝着母亲的方向靠近。
而在他的面前,母亲却在瑟瑟发抖,好像对他是充满了恐惧。
二叔一步步逼近母亲,就像屠户在走向待宰的羔羊一样。
我知道这个形容不是很好,但这的确是我本能想到的。
「你、你不要过来!」
母亲开口了。
她看着二叔逼近,显然没好气地对二叔说道。
但母亲的声音,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变得根本不是她的声音,而像一个老太婆一样。
听着她的声音,我的心里还真的咯噔一下。
看来二叔所说都是真的,母亲现在被鬼附身了,已经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附在她的身上,我当然要过来。除非,你现在赶紧离开!」
二叔的语气冰冷。
仿佛,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我不走!」
但是母亲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尽管她的身体抖似筛糠,但却还是表示出如此之态。
因此,倒是让我感觉心里不爽。你说你一个鬼,为什么这么蛮不讲理呢?
当然了,这里是二叔的主场,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我和聂淼现在,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看着二叔到底要怎么处理。
「你不走?那好,我就用针扎你!」
二叔说着,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
他将那根银针在手里晃了晃,然后就一步步朝着母亲的方向走去。
「你你你,你敢!」
母亲瑟瑟发抖,两个眼睛却是滴溜溜地乱转。
「我有什么不敢?」
二叔却是一脸坏笑。
说实话,我还真的没有看到过,二叔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二叔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博古通今的学者。但是现在,这一脸坏笑的样子,却像流氓一样。
但母亲现在,却是冷哼着说道:「哼,你根本不敢扎她,因为她是你嫂子。你敢扎她,就不怕你大哥泉下有知,不放过你吗?」
嗯?
一听到这话,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这个鬼有点意思,居然还知道我妈和二叔的身份?
难道说,她其实是我们的熟人吗?
我刚才看到了那个老太太的阴魂之后,就一直觉得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但是一直以来,我却根本没有想的起来。
甚至包括现在,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也完全没有想起来。
不过,看着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咱们一家的情况,她不算百分之百地了解,那也肯定知道不少。
既然如此,说不定可以从这里知道她的身份。
再看二叔那边,就发现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了颇为凝重之色。
显而易见,他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
然后,就见他说道:「我大哥就算知道我扎她,但因为是你附身在她身上,所以也不会怪我的。相反,你下去之后,还有脸见我大哥吗?」
「你……」
我母亲的脸色,明显是变了样子。
而且,她一时间就像哑口无言,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二叔的话。
看着二叔这样子,我的心里还真是暗暗佩服他。
看来,和这些阴魂鬼物打交道,自己的能力是一回事,这嘴皮子也得好。
不然你都拗不过它们!
而二叔说完这些话后,对方也显得不知所措。
但二叔现在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而是继续拿着手中的银针,朝着我母亲走去。
这会儿,已经和我母亲贴得很近了。
他猛地挥起银针,就直接朝着我母亲的胳膊上扎去。
「哎呀!」
突然间,她发出一声惨叫。
我吓了一跳,却发现二叔其实还没有下手呢。
早就听说过,这些阴魂厉鬼之类的会害怕针扎,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传说。
但现在看来,没想到真的是这样啊。
二叔手中的银针,这时候距离母亲也就只有很短的距离了。
而她的脸色,却被吓得煞白。
看着二叔的眼神里面,简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我、我说,我把一切都说出来……」
「这才对嘛。」
二叔笑了起来。
随后,这个鬼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我们说了出来。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附身在我母亲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村子里面的刘奶奶!
刘奶奶是前几天刚死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呢。
回来的时候,我们路过她家门口,看到她家的院子里面还搭着灵棚。
更有很多在里面吹吹打打的人,看上去真是好不热闹。
只是,我却不知道,这刘奶奶死都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闹鬼作妖呢?
因为据我所知,刘奶奶的几个儿女可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啊。
她老人家晚年也没病没灾的,可以说是寿终正寝了。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会闹腾啊?
不过,接下来刘奶奶,却还是很快给我讲述了原因。
原来,她在入殓的时候,那个入殓的人毛手毛脚。
在为她穿寿衣的时候,一不小心脸朝下,把刘奶奶的脸给磕破了。
后来这人应当是怕被家属追究责任,就直接用白布给盖上,家里人竟然也就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虽然是二十一世纪了,但我们老家地处偏僻,再加上有些老人思想观念问题,所以还部分地方保留着土葬的习俗。
所以说,逝者在穿好寿衣、盖好白布之后,基本上也不会再动她了。
家里人没有发现,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怜老太太最后一程,想要完好无损的离去,竟然也无法达成这个心愿。
一点执念放不下,就成了阴魂留存于世。
而且,她不是什么厉鬼,就是普通的阴魂。
所以能力有限,根本没有办法告诉家里人,甚至都无法去找那个入殓师。
因为正常人的阳气还是比较重的。
而且她的灵堂,虽然说起来是灵堂,但其实活人很多,因此那里的阳气比较聚集。
她这样的阴魂,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只能跑到我们家来,在我们家闹腾一下,让我们引起注意。
包括让我看到幻影,让聂淼鬼压床等,都是她为了引起旁人注意才搞出来的。
没办法,就只能附在我母亲的身上。
就是希望以这种方法,引起外人的注意,好让人家想办法帮助她恢复遗容。
原来是这样啊!
事情的真相终于搞清楚了,我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其中竟然是这样的内情。
听完了刘奶奶的话,我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刘奶奶还真是一个可怜人。
听完了她的话之后,二叔便打包票道:「放心吧,有我在,我肯定会让你恢复原貌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嫂子身子骨弱,如果长时间被阴魂附身,会对身体产生影响的,还请你离开她吧。」
「好吧……」
刘奶奶叹了口气。
就像了却了一桩心事一样,整个人都变得颇为沮丧。
而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母亲的身子就一下子变得软了。同时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娘!」
我冲着她喊道。
「放心吧,你妈没事。就是被鬼附身时间有点长,以至于现在太虚弱了。休息一晚上,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二叔宽慰道。
「哦。」我点点头,「不过二叔,咱们现在要去刘奶奶家吗?」
我想着刘奶奶刚才的话,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从小刘奶奶对我就不错,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分给我一点。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她就这种样子离去。
所以说,对于这个事情,我还是比较急切的。
而二叔却说:「这就不用着急了,明天白天过去也不迟。今天晚上,我要弄豆皮。」
我知道,二叔这是在为画皮做准备。
而且现在都很晚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有些疲惫。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就来到了我们家。
他对村子里的情况不算特别熟,让我带着他去刘奶奶家。
不过,我却发现,虽然刘奶奶的魂魄离开了我母亲的身体,但她还没有醒来。
我问二叔是怎么回事,二叔说这是正常现象。
等我们处理完了刘奶奶的事情,她才会醒过来呢。
看来,想要办这种事情,其实也并不是很容易啊!
答应了鬼魂的,就一定要完成,绝对不能有半点糊弄!
刘奶奶家离我家不远,很快,我们就来到他们家。
这时候,刘奶奶的儿子,我称之为峰叔的,正在门口忙活。
看到我和二叔来了,他就走了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小凡,你回来了?」
「嗯,叔。」
我也跟他打招呼。
但是,我却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将事情告诉他。
昨晚的那些事,实在是有些离奇。换作一般的人,恐怕肯定不会相信的。
因此,我话到嘴边,却还是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刘峰叔似乎看出了我的异常,就看着我眨了眨眼道:「怎么了小凡,是有什么事情吗?」
「额,没什么。」
「我这次回来,听说刘奶奶走了,就想来看看她。」
我改口道。
说完,我又看向一旁的二叔。
发现他竟然就这么站着,除了跟刘峰叔寒暄了几句之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
这个二叔真是的,明明他那么有能力,为什么他不和刘叔解释?偏偏把我给顶在前面!
「哎,进来吧。」
刘峰叔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很自然的,就将我和二叔都给迎了进去。
跟随着刘峰叔的后面一起,我们来到了刘奶奶的灵堂里。
和所有的灵堂一样,刘奶奶的灵堂正中间也摆放着一个棺材。棺材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的,看上去锃光透亮的。
在我们这些农村,棺材的华丽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一个往生者的福气。
很多老人在世的时候,就会张罗着为自己准备一口华丽的棺材。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其实就是自己死后的住处了。
棺材摆放的位置是头朝内,脚朝着大门。
而在脚这边,则摆放着刘奶奶的遗像和蜡烛、贡品等。
照片里的刘奶奶,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和昨天晚上看到的那阴森诡异之相,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和二叔给刘奶奶烧了几张纸钱,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也就算是尽了一定的义务了。
「刘峰,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一切做完,二叔就将刘峰叔给拉到了一旁道。
「李二先生,您有什么指教吗?」
刘峰叔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而相比之下,二叔就显得挺有文化的了。
所以说,他对二叔还是比较崇敬的。
这会儿见二叔说,有事要找自己,当然显得毕恭毕敬。
二叔也没隐瞒,就将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谁料刘峰叔听了之后,两个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
显然,是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当初可是我家二山亲自给老娘穿的寿衣,他不可能毛手毛脚的吧?」
刘峰叔不敢相信。
他口中所谓的二山,就是刘峰的弟弟,刘山。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刘山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峰叔立刻叫住了他:「二山,你过来一下。」
刘山这个人流里流气的,整天不学好。即便老娘去世了,也没有说守在旁边尽孝的。
一大早,我和二叔往刘奶奶家走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几个狐朋狗友,骑着摩托车往镇上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
现在,他又双手揣兜回来了。
「哥,什么事?」
刘山明显是有些不耐烦。
刘峰叔就将事情同他说了一番,那刘山一听这话,立刻就把眼睛一瞪:「怎么可能?姓李的,你可不要污蔑我!」
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将旁边的人们也吸引了。
很快,周围的亲朋也围了上来。
他们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这会儿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太相信二叔的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牛鬼蛇神之类的,都是捕风捉影。
谁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简单,开棺看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二叔倒是提了一个意见。
「什么?开棺,你疯了!」
一旁的刘山差点没跳了起来。
就知道他现在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在我们这里,人去世之后从穿寿衣到入棺到下葬,一步步都是循序渐进的。
比如穿寿衣,那就得一次性穿好,从内衣到外衣、多少层多少件,兜里放米粒、豆类,脖子上挂面饼袋等。
这些都是错不得的!
没听说过外衣穿好之后,结果挂在内衣和外衣间的面饼袋忘了,还要再把外衣脱了重新挂的。
入棺也是一样。
入了棺之后,就没有听说再打开的。
不然的话,就会搞得逝者无法安宁。
而这家人的后辈,以后也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现在,二叔却说要开棺,当然是令在场的人们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刘山,更是气得直跳脚:「姓李的,我看你就是想让我们刘家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而是刘奶奶昨晚的确附在我母亲身上了。」
这会儿,我也站了出来。
我不能让二叔一个人被那么多人围着,当然也要站出来帮他说话了。
不过,我这话一出口,却显然没有引起众人的认同。
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哼,你们说得好听,又是闹鬼了又是附身了。那我妈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家人,却去找你们?」
刘山倒是伶牙俐齿。
反正就是一句话,根本不肯开棺!
相比之下,刘峰叔的态度虽然好一些,但也明显不想开棺。
他眉头皱着,此刻也是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们:「二位,你们想要开棺,那总得一个正当理由吧?闹鬼之说……实在是有些不能让人信服。」
「刘峰叔,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我显然是有些急了。
如果不能将事情完成,那么刘奶奶的遗愿就无法解决。而我母亲,也肯定无法醒来。
刘峰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而一旁的刘山呢?
则显然是带着一脸敌意!
「刘山,你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把令堂的面容给碰坏了吧?」
二叔倒是没有废话,直接揭开了他的伤疤。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刘奶奶跟我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只说是入殓的人毛手毛脚,却并没有指名道姓。
而刘峰刚才,则说是刘山亲自给刘奶奶穿的寿衣。
既然如此,不明摆着就是刘山造成的嘛。
刘奶奶还是宠溺刘山,以至于在跟我们说的时候,都不忍心揭发自己的儿子。
其实,若不是她这样宠溺,刘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流里流气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你说我破了老娘的面相,那你总得拿出证据吧!」
刘山一口咬定。
二叔却把手一摊:「那好啊,开棺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你……」
刘山一时哑口无言。
现在的情况,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以至于刘峰都陷入了两难。
作为一个大孝子,刘峰当然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心愿未了。
更不愿意看到,母亲的遗容被破坏了。
但是同时,他又不愿意开棺……
我能看得出来,其实刘峰的心情也是非常纠结。
以至于这种纠结之情,都完全写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真的相比起后者而言,还是母亲的心愿更重要一些吧?
因为,只是纠结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开棺!」
这个决定,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毕竟逝者为大,如果逝者真有遗愿未了,那么做子女的自然是罪过就大了。
既然要开棺,那么就必须得做些准备。
不过还好,这里有专业的丧葬队,还有我二叔在。
很快,一切就都准备就绪了。
在他们做准备的过程中,刘山却是一个劲地劝阻,明显不想让众人开棺。
但刘峰却说:「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接受开棺!」
没办法,刘山只能站到一边去了。
他甚至想借机逃走,但我二叔眼疾手快,却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
当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分寸。
接下来,就等开棺验尸的一刻了。
很快,棺材上的铆钉被人拔出。
「开棺……」
伴随着刘峰的一声呐喊,几个壮汉缓缓地将棺材盖给打开来了。
然后,咱们都朝着里面探头看去。
「娘,不是儿子不孝顺。只是为了验证事情的真伪,儿子不得不这么做啊。」
刘峰淡淡说了一句。
然后就伸手,去轻轻地揭开刘奶奶脸上盖着的白布。
我们这些围观者,可真的都是太好奇了。此时此刻,一个个的都将头朝着那边凑去。
胆子大的直接就往棺材里看,胆子小的躲在人后面,也要从缝隙里偷瞄着。
当白布完全揭开,刘奶奶那惨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切也就都真相大白了。
果然!
就见刘奶奶的脸上,有一道血红色的口子。
这道口子显得触目惊心,和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下,全场鸦雀无声。
「二山!」
刘峰显然是生气了,他立刻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站着的刘山。
而刘山呢?
则早就被吓坏了。
只见他扑通一声,立刻跪倒在了地上:「娘、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啊!」
在铁证如山面前,他真的是百口莫辩。
而且,刘山的脸皮还不至于厚道那种地步。
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戳穿,他直接当场秒跪,砰砰砰地在灵前磕起头来。
根据他的说法,刘奶奶去世之后,身子开始逐渐僵硬。
他在穿寿衣的时候,明显有些不方便。
一着急,就不小心就把头给磕着了。
当时就吓坏了,但又不敢告诉家里人,只能出此下策。本以为不会有事,却没想到还是被戳穿了!
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娘出面。
他虽然混账,但还不至于六亲不认。
尤其是在往生者面前……
「你、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刘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他就看向二叔:「李二先生,这该怎么办?」
二叔语气平淡地说道:「无妨,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
说话间,他就将一旁摆着的家伙事儿都拿了出来。
二叔昨晚在豆腐坊忙活了一宿,就是为了刘奶奶这个事而准备的。
对于逝者的事情,二叔向来是格外上心。
现在,也是一样。
按照我们这里停灵七天的风俗,明天刘奶奶就要下葬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弄好。
事不宜迟,二叔就直接开搞。
他的手艺真是不错,三下五除二就帮刘奶奶修复如初了。
周围的人们见了,都是纷纷啧啧称奇,纷纷称赞二叔的手艺了得。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手艺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尤其是做红白喜事的手艺人,毕竟没准什么时候,自己就能用得上了。
刘峰千恩万谢:「李二先生,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老母亲可能就要含恨入土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二叔连连摆手。
我看到,刘峰很快就去了房间里,让自己的媳妇儿包了一个红包。
二叔也没有拒绝,而是很从容地收入囊中。
随后,按照二叔的吩咐,起灵下葬的时候,就让刘山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地跟在送葬队后面。
这样,也算是平息老人家的怨气,为他自己的鲁莽赎罪。
因为根据二叔所说,人死之后,如果有一口怨气未消,或者心愿未了,就很容易变成怨鬼。
并非是有莫大的冤屈,才会让人变成所谓的怨鬼。
而是只要有心愿未了,就有一定概率。只是相比起普通的心愿,那些冤屈、怨恨的概率更大一些而已。
就算刘奶奶不会责怪儿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指不定因为这么点未了的心愿,刘奶奶的鬼魂也无法往生轮回,从而发生不好的事情。
因此,刘山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
在回去的路上,我又问二叔道:「二叔,我可是听说,做白事的人往往都不会收钱,因为收死人钱不吉利。但看你刚才……」
「谁说的?哪来的谬论!」
我话还没说完,二叔就瞪了我一眼,显得很不高兴。
「我也是在书上、电视上看的。」
我咂咂嘴道。
「如果这钱不能赚了,那我靠什么吃饭?喝西北风吗?再说了,那些殡仪馆、买骨灰盒的、吹丧送葬的,不都得吃饭嘛!」
二叔解释道。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哦。
二叔接着说:「再说了,咱帮了人家一个忙,收点人家的钱也是为了冲冲晦气。」
说话间,他就将那个红包取了出来:「钱不在乎多少,讲究的就是一个吉利。你看,我刚才跟他明码标价了吗?」
我想了想,还真没有。
二叔将红包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张红彤彤的钞票。
一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总之,这些东西你以后都得记住。别回头傻乎乎地给人办完了事还不收钱,传出去被别人笑话!」
二叔再三叮嘱。
听了他的话,我就觉得,二叔这么说,似乎另有用意啊。
怎么感觉他好像是故意给我讲解一些行业里的规矩似的?
正说话间,我们就回到了家里。
这时候,聂淼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我们回来,她就很高兴地跑来。
我问道:「怎么了,我妈醒来了吗?」
聂淼点点头道:「嗯,刚醒。」
我听了她的话,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屋子里面。果然,就看到母亲已经起身上厕所了。
「小凡,你回来了啊?」
母亲看到了我,便是微微地笑着说道。
我也非常高兴,连忙点头应答道:「嗯,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母亲摇摇头。
她本来身体就比较虚弱,经过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当然是没有能完全恢复。
以至于说话带着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不过,只要没事就好!
我真是满心欢喜。
这次如果不是有二叔,只怕母亲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了!
这天晚上,我们忙活了非常丰盛的一顿饭。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可谓是其乐融融、一片祥和气息。
平时极少饮酒的二叔,甚至都多喝了两杯酒。
而在席间,母亲也一个劲地让我给二叔敬酒,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算是将将结束。
而二叔今天,真是喝了不少酒。
以至于他的脸红扑扑的,走路都开始打着晃儿了。
「小凡啊,你二叔喝多了,你将他送回去吧。」
母亲对我说道。
「哦,好的。」
我连忙起身,搀扶着二叔就要往外面走。
但二叔现在却是一摆手道:「别扶我,我没醉,我没醉!」
得!
看到二叔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他真的喝醉了。
因为一般像他这样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喝醉。
所以,我还是直接搀扶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而二叔现在,虽然是一个劲地想要将我打开,但因为他确实是喝醉了,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将我推开。
这会儿,就只能是在我的搀扶下,朝着外面走去。
聂淼帮助我们,和我们一起往外走去。
这时,我就问她:「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在豆腐坊陪二叔了,你一个人睡在这里不要紧吗?」
聂淼一抿嘴道:「没事,不要紧的。」
这时,母亲也走了上来:「放心吧小凡,娘会照顾好小淼的。」
虽然她们也只是吃了一顿饭的交情,但母亲和聂淼却已经很熟络了。
一口一个小淼叫着,别提多么的亲切了。
但我看着母亲的那个眼神,却总觉得她看着聂淼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
怎么好像是在看儿媳妇一样啊?
该死的,该不会母亲把聂淼当成我的女朋友了吧?
我们农村可是不比城里,大多数人结婚都比城里早好多。
所以,像我这个年纪的人,谈婚论嫁也实属正常。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非常混乱了。
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将二叔送回豆腐坊,我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二叔,你就在这里躺着不要动,我去给你打水洗洗。」
二叔躺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来,他今天晚上是真的喝得太多了。
但当我将打好的水端进来的时候,却发现二叔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床上。
看着他那样子,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干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鬼,还会吃了你吗?」
二叔瞥了我一眼。
我有些惊讶,打量着二叔。
片刻后,这才对他说道:「二叔,你……你的酒醒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我才出去打了一盆水的时间而已。
二叔伸了一个懒腰:「这不是废话嘛,不醒了我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也是,瞧你刚才那样子,都快躺成一滩烂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实话,二叔本事大,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让他这么快醒酒,那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娘总是跟我说,让我跟着二叔学本事。
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他的这一手本事啊?
但现在可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立刻将手中的水盆端了上去:「来,二叔,你洗把脸。」
二叔却让我将水盆放到一边:「现在不是洗脸的时候,你坐到我跟前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认真。
我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他难道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
我觉得很奇怪。
哦了一声,就照着二叔所说,还是将手里的东西给放到了旁边。
然后,我便坐在了二叔的对面。
二叔打量着我,在豆腐坊昏黄的灯光下,我发现二叔的神色却是阴晴不定。
屋子里面安静极了,只有屋外的虫鸣鸟叫传来。
却是让我觉得,这里更加平添了几分孤寂的感觉。
在城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一时间听着乡间的虫鸣鸟叫,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呢。
「小凡啊,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二叔说着,就在他的枕头下面摸出来了一本书。
他好像很郑重一样,双手拿着它,将它递给了我。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二叔这样,我当然也很认真地双手接了过来。
二叔看我这样子,就是流露出一脸欣慰的神色。
当我接了过来之后,我就发现,这是一本很老很旧的书。
不算厚,也就三五十页。
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一本册子。
它的封皮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纸制作而成的,尽管看上去很老旧了,但摸起来却是颇为粗粝,也没有什么破损的痕迹。
而在封面上,则是写着两个大字。
看样子,就像是一种古体字。
但我也是念过书的人,稍稍辨认了一下,还是认了出来。
这两个字是:画皮!
「二叔你这是?」
我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抬起头来,看向二叔。
二叔对我说:「你娘让你跟着我,不就是想让你跟着我学手艺嘛。」
「额……」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娘虽然这么交代过我,但却并没有在二叔面前说。
当然了,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叔说。
我还以为二叔不清楚我的目的呢,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直接给我点破了。
我的脸红了起来,显然是有些害臊。
二叔却摆摆手:「没关系,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想将这门手艺传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