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2《鬼缠人:凶宅保命实录》

「坐吧。」

沈欣凑过去观察,问他:「你画什么呢?」

「净化符,能救你命的东西。」

沈欣啧啧称奇,「你这一换上衣服,还挺像样的。」

「那可不。」

许子恒挺直了腰板,但得意还没持续几秒,就被沈欣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就是你这黄毛,看着有点违和。」

许子恒攥着毛笔的手一紧,符差点画歪。

眼看俩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调停。

问:「子恒,你师兄没来吗?」

「没,我刚才亲自去找人才发现,师兄不在,而且竟然也跟师父一样,给我留了张纸条。」

他一张符画完,小心地抬起来,放到一边晾干。

之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解铃还需系铃人,筋骨血肉当奉还。」

我看完却更蒙了。

筋骨血肉,难道指的是我当初在医院,输给程飞的那些血?

可这要怎么归还?难道还把他抓起来放血吗?

只能问许子恒。

他听了我的猜测连连否认,「师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提醒你,从换命之后,那个叫程飞的人,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叫你随身带着。换命是需要媒介的,到底是逆天而行,除了作法之外,还需要被换命人随身携带一样包含换命人血脉的信物,掩盖本气。」

「有。」

随身携带,媒介。

这两个词加在一起,叫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件事。

程飞从我那搬走的前一天,确实给了我个东西。

是个香囊形状的钥匙扣,他说是粉丝送的,平安符,随身带着能保平安。

我当时还不信那些。

只是因为确实缺个钥匙扣,没多想就拿来用了。

而且也没怀疑过那玩意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亲眼看着许子恒把那个钥匙扣剪开,并从填充棉里掏出了一个指节长短的透明玻璃瓶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瓶子外面裹着黄符。

把符纸拨开,能看到晃动的血红色液体。

那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而我竟然把那个玩意贴身带了两年。

我压住恶心,问许子恒:「接下来要怎么做?把这个瓶子还回去?」

他却摇头,「那样不行,对方也不会接受的,得让他主动切断换命才行,你别急,我有其他办法。」

可我再追问什么办法时,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视线像在看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再之后,把那张黄符用香给引燃,烧成了一小撮灰。

到这会儿,许子恒刚刚写好的那张符,也已经晾干了。

「那个,你把裤腿挽起来。」

看样子是打算给沈欣祛除怨气。

但他语气别扭,显然在记恨沈欣刚刚管他叫黄毛。

沈欣「扑哧」笑了,还是逗他,「你这小孩,怎么没礼貌呢,我比你大那么多,不应该叫姐姐吗?」

许子恒抿着唇准备材料,不作声。

沈欣觉得逗他好玩,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卷起了裤脚,把腿伸了过去。

昨天看到的那个掌印,又扩大了一圈。

乌青的黑气蔓延,一路爬到了她的小腿上,连膝盖都开始泛青。

越仔细端详,越触目惊心。

我下意识皱眉,「你不疼吗?」

「有一点,但能忍。」沈欣头也不抬,看着许子恒往她腿上涂东西,「这是什么?怎么还有酒味?」

许子恒没回答,反而格外严肃地开口:

「我之前没给人祛过怨气,所以根本不熟练,要不是师父和师兄赶不回来,我肯定不会亲自动手的,万一……万一……」

他话没说完,显得格外紧张。

沈欣没等他说完就摆手,「没事,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呗,你放心,就算你把我治死了,我变成鬼之后也不会打扰你的。」

「其实,」许子恒默了默,「治死是不会治死的,只是有可能会残疾,跛脚什么的。」

「没事,我不在……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沈欣不在乎地说了半截,猛地瞪着许子恒。

「既然这样我就开始了,你别乱动。」

「不,我后悔了,我不治!」

许子恒低头忙活,当没听见,「小庄哥,你帮我按住她。」

我伸手,把沈欣张牙舞爪的胳膊摁住,之后跟她大眼瞪小眼。

她急吼吼争辩,「你别按我啊,我这人孤寡命,死了还干净利落,要是瘸了没人照顾那就真完蛋了。」

一口气说完,连气都没喘。

「得了,他逗你呢。」我无奈开口。

许子恒到底没憋住,咳嗽一声掩饰笑意,「老实点,别乱动。」

沈欣恨得牙痒痒。

「你这小孩,心眼真小。」

说话间,许子恒已经把符纸点燃了,朝着沈欣腿上乌青的巴掌印凑近。

「有点疼,忍着哈。」

火苗靠近即燃,但在朱砂混酒覆盖下的皮肤,却并没被波及。

反而是涌动在皮肤下的乌青区域,在缓缓缩小。

沈欣闷声忍着,满头大汗。

下唇被咬出了血痕,猜也知道,痛感肯定很强烈。

我把手伸到她面前。

「你可以捏我胳膊,别咬嘴。」

她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配合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过程不短。

符纸上的火也一直没燃尽。

许子恒低声念咒,控制火苗大小,屋里不热,但他额头上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沈欣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许子恒按灭火苗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确认沈欣只是劳累过度,需要休息之后,我赶紧凑过去看许子恒。

「你没事吧?」

他摇头,嗓子哑得厉害,「没事,就是有点累。」

之后我俩一起把沈欣抬到客厅沙发上休息。

之后许子恒问我:「叔叔一个人在楼下?」

「应该是。」

我俩上楼的时候,我爸还在睡觉,所以没跟他说去哪。

按理说应该早睡醒了,但也没给我打电话。

「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给沈欣留了张纸条,之后我俩就轻手轻脚下了楼。

我掏钥匙开门。

门刚推开,就刚好撞上了我爸的视线。

他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剪刀,不知道在干什么。

「爸,你醒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爸压下老花镜,扫了我一眼,「打什么电话,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之后继续专心手上的动作。

「这是干什么呢?」

我走近了才发现,他竟然在剪纸。

还是用红纸,比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赫然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穿着白裙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我心里一颤。

「爸,你这照片是哪来的?」

薛姑娘

「不就在桌上放着吗?」

我爸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理解我的紧张从何而来。

而我这才想起来,那相框的玻璃之前摔碎了。

怕装在包里扎手,我索性把玻璃片都扔了,只带着相框和照片。

一路颠簸,那张照片没有玻璃压着。

我怕弄皱,才一到地方就把照片拿出来,单独放在了桌上。

「拿这照片干什么……不是,您这剪什么呢?」

我爸收回视线,随口解释:

「爸就是手痒了,剪点东西练练手。」

说完,放下了剪刀。

手里是件成型的小裙子,剪纸花纹精致,用胶水贴在照片上,刚好跟那件白裙子重叠,竟然也不违和。

我爸手巧,以前在村里过年的时候,剪纸写对联画福字样样精通。

只是我妈去世之后,好多年都没动手了。

但我的爸爸唉,拿恶鬼玩剪纸游戏,您也是独一份了。

我心惊肉跳地走过去,从我爸手里把那张照片抢了过来。

叫我爸拿别的东西练手。

再之后趁着我爸跟许子恒聊天,赶紧躲进了卧室里,趁着胶水没干彻底,想把那张剪纸抠下来。

奈何粘得牢固,根本拿不下来。

薛姑娘也毫无动静。

我心情忐忑。

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只能给许子恒发消息,求助。

估计是正跟我爸聊天,隔了一会他才回复。

「这栋楼有我师父布下的阵法,寻常鬼怪是进不来的,薛姑娘跟你有冥契在身,可以随同入内,但在阵法内部,依旧无法显形。」

「你得带她去外面。」

我这才恍然。

怪不得沈欣说这栋楼附近很干净,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刚搬过来,所以做饭的厨具并不齐全。

加上搬家太累,也根本懒得下厨。

索性点了外卖,等沈欣醒了之后,叫下来一块吃了晚饭。

我爸看到楼底下有摆棋盘的老人,说要下楼转转。

我们三个也跟了下来。

确认我爸待在阵法范围内,没有危险,我们才往小区门口走。

按照许子恒的说法,这阵法范围不小,但倒也没大得离谱。

除了最近的两栋楼之外,薛姑娘在哪都可以显形。

但为了避免大晚上的对着空气说话吓到小区里的居民,我们还是走到门口,上车之后才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一次还没等叫,她就主动显了形。

视线定在我手上的那张照片上。

黑白照片上的大红色的剪纸,格外扎眼。

我下意识用手压住照片。

她却身形一晃,身上的白裙子,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花纹,样式,都跟我手里的那张剪纸一模一样。

我一愣,「你喜欢红裙子?」

她点头,之后就不再吭声。

我也只能摸了摸鼻子,问起正事,「你还记不记得,害死你的人是谁?」

目前看来,薛姑娘被困在相框里无法投胎,显然是被冤死的。

因怨念执着,才成了恶鬼。

陈喜显然是颗棋子,他背后的人虽未露面,但对于薛姑娘的存在,显然是知情的,冥契与直播,或许都跟薛姑娘的死因有脱不开的干系。

薛姑娘闻言,朝我看了过来,直到盯得我心底发毛,才木然开口:

「那些人,都得死。」

我一愣,追问,「哪些人?」

「戴戒指的人,黑色的人!」

她一句话没说完,忽然红了眼珠,周身阴气弥漫,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原本平平的语调也成了尖锐的叫声。

「死,都得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磕磕巴巴开口,被薛姑娘忽然的失控吓了一跳。

「快让开!」许子恒没答话,反而猛地发力,把我按倒在了座椅上。

之后咬破手指,以血画符往阴风最盛的那个点贴去。

当啷一声。

被阴风裹起的汽车装饰,砸在了我身侧的车窗上。

黄符无风自动,悬在半空,薛姑娘周围被一圈透明的屏障隔绝,惨白的一张脸嘶吼扯动,十分骇人。

沈欣也从前排探过头来,捂着太阳穴,震惊地盯着薛姑娘。

「不是,她怎么忽然就发疯了?」

许子恒叹气,解释,「越是枉死的鬼魂,对报仇的执念越深重,那股执念,也是鬼魂留在人间的原因,执念越强,力量越大,甚者甚至可以在人前显形。但与此同时,怨念霸道,一旦鬼魂完全被其掌控,成为怨气的载气,被吞噬,就会无差别残害人命,直至被天道所罚,灰飞烟灭。所以尚保有理智的鬼魂,都是刻意压制怨念的结果,你提起她的执念,唤醒她身体里压制的怨气,她当然会失控。」

我一愣,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沈欣却觉得奇怪,问道:「因怨念而存活的鬼魂,却要压制怨气、忘掉愤怒才能留在人间,那要怎么报仇?」

「鬼魂滞留人间,寻仇索命,本来就为天道所不容,自然要受罚。」

「可她是冤死的啊,要罚也该罚那些坏人不是吗?」

许子恒沉默,半晌才低声说了句,「人死不能复生,是非曲折,连天道也无法保证绝对公允。」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弟弟,沈欣死死咬着下唇。

车里氛围沉闷。

我见状赶紧开口,问:「那现在怎么办?」

薛姑娘反应依旧强烈,怨气一下一下撞击着许子恒布下的隔离罩,眼看就要冲破阻碍,再次失控。

许子恒表情凝重,「因执念失控的鬼魂,只能靠魂体本身与怨气抗争。」

也就是说,只能等。

「是我不该问那句话。」

我攥着相框,后悔得很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好在等了二十分钟,在符咒被撞掉之前,薛姑娘到底安静了下来。

狰狞的鬼态消失,她茫然地盯着隔离罩。

我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她摇头,伸手要去摸那张黄符。

却被许子恒拦住,提前拿走了符纸。

「别碰,这是困鬼阵,掺了活人鲜血,会伤到你。」

薛姑娘抓了个空,这才缩回手,朝我看过来,「你刚刚,问我什么?」

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我后背一僵,不敢再乱说话。

还是许子恒表示,我可以问问题,只要不直接提起死因就好。

旁敲侧击,但结果却并不乐观。

对于陈喜幕后之人是谁,她一无所知,现存的记忆,都是生前在别墅里居住的场景。

她平时都是保姆照顾,爸爸和朋友们会去看她。

是很普通的有钱人家小姑娘的生活经历。

可她怎么会死呢?

那么小的年纪,还变成了这么强大的恶鬼,到底是多沉重的怨念,才会这样?

我心里默念已知的线索。

那栋别墅,我或许得再去一次。

这么想着,忽然灵光一闪。

之后戳了下沈欣的肩膀,问:「你有没有去过你弟弟直播的地方?」

沈欣点头,「在西城区阳朝门 71 号……」

我一愣,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在郊区吗?」

「不啊,在市内,好像是一栋西洋小楼,很旧。」

沈欣表情疑惑,「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摇头。

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沈龙死了,我活着,他跟我接触到的鬼魂不是一个,直播地点自然也可能不同。

是我先入为主,以为他也是在别墅里直播。

「那你在那儿,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沈欣摇头,「没,那小洋楼有人守着,我进不去,附近虽然有鬼魂,但也不像恶鬼,而且,我没找到小龙。」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声音很轻,显然觉得挫败。

「为什么没找到?」许子恒不解,「遇害死亡,还是签订了冥契的魂体,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况且他连头七都还没过。」

「是啊,可这段时间,我找遍了小龙会去的每个地方,都没能找到他,他的魂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薛姑娘状似在听他俩对话,但实际却在认真盯着前排的汽车摆件。

那是个会自动摇头的小光头玩具。

薛姑娘小幅度跟着摇头晃脑,眼神憧憬。

车里昏暗的灯光,掩掉了她身上的鬼气。

她坐在那,像个还活着的小姑娘。

我想起她刚才发狂的恐怖模样,忍不住去想:

到底是怎么样的畜生,竟然忍心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不行,那栋别墅,要尽快去。

包括沈龙直播的那个小洋楼,也不能忽视。

直觉告诉我,那两个地方,或许藏着这些诡异事端的真相。

听我说要去别墅找线索,许子恒立刻提出要跟我一块。

「师父说这是我命定的历练,应该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查清真相的。」

「那我也去。」沈欣转过身开口。

声音却带着克制的抖意。

而我这才注意到,她面色惨白,额头上也挂着细汗,显然隐忍痛苦已久。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之前怨气入体,魂体本就不稳。」许子恒把手放在她额前虚虚一探,补充道,「刚刚又被失控的恶鬼冲撞,现在更虚弱,随时都有离魂的可能。」

「那别墅呢?」我问。

许子恒冲我摇头,话却是对着沈欣说的,「我建议你最近不要离开这里,待在我师父的阵法内养魂固魂,否则一旦魂魄离体,会很危险。」

「可我要给小龙报仇。」

「一旦离魂命都没了,你还怎么报仇?」

沈欣咬牙,显然不想妥协。

「不能给小龙报仇,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许子恒跟沈欣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僵持。

但我很清楚,沈欣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觉得自己害死了弟弟,所以愧疚,不能忍受任何逃避的概念。

留下养魂,就像是为了活命而放弃弟弟。

所以我开口,「沈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暂时先留下?」

还没等她反驳,又说,「不然让我爸一个人留在这,我实在不放心。」

这话一出,她果然犹豫了。

我索性接着劝,「你有天眼,脑子也灵活,一旦出事还能求救,但我爸上了年纪,连手机都不太会用……」

「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庄叔叔?」

「对,我爸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存在,毫无防备,如果我离开后他真被那些人发现行踪,恐怕凶多吉少,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弟弟的凶手,给他报仇的。」

再三犹豫,沈欣到底点了头。

我们打算下车,先回去睡觉。

薛姑娘飘在我身后跟着,也要进小区。

许子恒「嘶」了一声,看着她那一身红裙子。

「你这样好像更吓人了,能不能变回去啊?」

薛姑娘却摇头,「爷爷给的,不换。」

我一愣。

「爷爷给的」是什么意思?

裙子是我爸用红纸剪的,可他明明说是在练手。

薛姑娘在阵法内不能现身,如何跟我爸交流?

我爸如果知道薛姑娘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

这不对劲。

再三询问,薛姑娘才说清楚原委。

她入了我爸的梦。

在梦里嫌弃白裙子不好看,问我爸能不能给她一件新裙子,我爸同意了,看到桌上的照片之后,估计是猜到了些什么,这才会拿出红纸,兑现承诺。

许子恒问:「可你跟庄叔叔非亲非故,怎么能入他的梦?」

见我不解,许子恒这才解释,原来鬼魂入梦是有限制的,除非血缘至亲,以及生前亲近者,否则是不能随意闯入生人梦境的。

但这次我却蒙了。

对啊。

薛姑娘跟我爸非亲非故,如果真有关联,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情?

我到底没忍住,问她:「你以前,认识我爸?」

她摇头,「那个爷爷身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只是被吸引过去,之后就入了梦。」

我跟许子恒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是什么样的东西?」许子恒问。

「是一颗很凉的球,外面是蓝色,但里面包着火。」

许子恒面色一沉,「那是灭魂珠。」

「小宇,怎么买个东西去了这么久?」

我刚想问他什么是灭魂珠,但抬头,却刚好看到我爸从小区里往外走,估计是等了太久没见我回去,来找人。

而他胸前的口袋里,猛地窜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珠子,在夜色下泛着阴冷的蓝光,速度极快地直奔我心口而来。

我并未设防,也躲避不及。

色调诡谲的蓝色珠子没入我胸口,下一秒消失于无形。

一股阴冷自心口蔓延,一瞬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许子恒满脸担忧地瞪着我,嘴上开开合合,但我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只看到我爸身体摇晃,摇摇欲坠。

我下意识冲过去,把人扶住。

又是「嗡」的一声。

心口的阴冷消散,汽车鸣笛的声音直往我耳朵里钻。

「你怎么样,没事吧?」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两声问话同时响起,许子恒和沈欣都围了过来。

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摇头。

「刚刚胸口有点发凉,但现在好像没事了。」

「发凉……」许子恒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字,表情阴沉,「果然是灭魂珠。」

「灭魂珠是什么?」猜也猜得到,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心情自然也跟着沉了下来,「对了,我爸他怎么了?为什么会晕过去?」

许子恒叹了口气,答话,「叔叔没事,算了,我们先回去再说,这里不在阵法范围内,不安全。」

屋里窗帘拉着。

但因为夜里有风,吹得帘子底部一掀一掀地往空气里飘。

我爸在卧室,还没醒,枕头底下压着一张许子恒写的安神符。

我们三个则还在客厅。

许子恒挨着我坐在沙发上。

沈欣则搬了个凳子,坐在茶几侧边。

她先开了口,「你是说,小龙体内,也被打入了那什么灭魂珠,所以我才找不到他的灵魂?」

「没错。」许子恒面色凝重,「阴阳冥契可以锁魂,即使契约中活人一方死亡也不会消散,甚至会遵循因果,长久徘徊人世,除非冤魂能进入轮回。但有了灭魂珠,情况却大大不同,一旦灭魂珠入体,灵魂也就打上了烙印,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与寻常人无异,可一旦死亡,灵魂就会被灭魂珠撕扯殆尽,彻底灰飞烟灭。」

一番话说完,沈欣已然面色苍白。

「所以小龙他,已经魂飞魄散,不能再入轮回了是吗?」

许子恒没出声,算是默认。

看向我的时候,表情复杂,掺了担忧和同情两种神色。

「叔叔之前被抓的时候,身上应该就被放了灭魂珠,只是在见到你之前就换下了那件衣服,所以刚见面时并未触发,而之前在阵法内,灭魂珠被压制,也没能伤你……」

灭魂珠藏于携带者随身衣物内,当目标出现在范围内之时,自动抽取携带者精气,没入目标心胸。

我爸今天下楼,确实换了衣服。

人走到小区门口,又刚好出了阵法区域……

以前总说下辈子下辈子的,其实也没当真,可现在明确知道,自己是个没有下辈子的人之后,心情还是很复杂。

好在许子恒检查过了,我爸只是损失了一点精气,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事。

许子恒拍拍我肩膀,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的样子。

我摇头,笑笑,「没事,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嘛,总能找到解决办法,就算实在找不到,我努力多活几年,也不亏。只是,你之前说的阴阳契约,灵魂会被绑定,那如果我死了,薛姑娘她会不会……」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