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就出手,救下了我爸?」
沈欣摇头,「不是,是他们先发现了我,派怨鬼攻击,而你父亲撕碎了那个人的符咒,救了我一命。然后我用防狼喷雾迷了他们的眼睛,还放了火。等逃出来之后,才打电话举报他们举办封建仪式。」
许子恒「嘶」了一声。
「以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被警察抓起来的话,怎么也得教育几天。」
我眼皮一跳,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情绪温和,没想到做事手段却如此雷厉风行。
不过程飞又是怎么回事,他跟陈喜是一伙的吗?那最开始又为什么要劝我拒绝直播?
我想不出原因。
但忽然记起一件事,问沈欣:
「可这样的话,今晚的事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她语气深沉地开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的特质特殊,不能轻易暴露。」
我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许子恒说胎生天眼的人很少,算得上万里无一。
而且大多数人命格衰弱,活不过成年。
而沈欣显然早过了十八岁。
她带着天眼,命格又好好的,难免会惹来其他人觊觎,防备心重一些也正常。
「抱歉,骗了你们。」
「没事,理解。」我没深究这个,问她,「那你腿上的怨气怎么办?」
她双手抱臂,往沙发上靠去,「没事,不用担心这个。」
「你知道怎么解决?」
「你有办法?」
我跟许子恒齐齐出声。
她却摇头,表情坦然,「他刚才不是说我还有三天时间嘛,我一定能在三天之内找到真相,查清楚小龙的死因,给他报仇。」
……
合着,就是等死呗。
许子恒也无奈地开口,「不是,你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沈欣闻言瞪了他一眼,「你脑子才不好使呢,岁数不大,头发染得倒是黄,你要是我弟弟,我非把你腿打断了不可。」
许子恒猛地拍了下沙发,眉头紧蹙地站了起来,「你胡说。我这是亚麻棕!」
?
现在重要的是头发染了什么颜色?
我起身隔开两人。
问许子恒:「像这种怨气入体,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决吧?」
「我师父会处理。」
「那你师父能帮忙吗?」
「能啊,反正你家不安全,加上你被换命的事,我本来就打算明天带你和叔叔去求助师父的。」
我松了口气。
「那就行了,你先坐下。」
之后又看向沈欣,「他明天会求他师父帮你治疗,不过你既然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查清楚真相,那应该已经找到线索了吧,说一下你都查到了什么,我们共享信息。」
提起正事,沈欣也严肃了起来。
「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好像在寻找特殊命格,然后逼迫利诱对方签署冥契。」
「什么叫特殊命格?」
「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你,还有小龙,你们的魂魄给我的感觉很像,但具体哪里像,又说不出来。」
「所以你打算,先一步找到有特殊命格的人,然后守株待兔,抓到那些人?」
她点头。
可这个想法也太理想化了。
我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既然有能力掩盖真相,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受制于你?」
别说抓住对方了,贸然跟对方抗争,不明不白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她抿了抿唇,只是说,「我有我的计划。」
我叹了口气。
很明显能感觉到,沈欣有所保留,并没把全部真相告诉我,但也很清楚,她不想说的话,我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行了,今天太晚了,先休息吧。」
我爸睡在主卧。
我跟许子恒在客厅打地铺,把次卧留给了沈欣。
沈欣出现得突然,带来了很多信息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多谜团。
而且自从回家之后,薛姑娘就没现过身。
程飞虎视眈眈,不知道跟陈喜做的一切,又有什么关联……
外面阴天,空气闷得喘不过气来,满满都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我把客厅空调打开,之后终于困得不行,在许子恒的鼾声中,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许子恒站在窗边,对着墙上的镜子自言自语。
「明明还没掉色,一点都不黄。」
我看得好笑,爬起来去开窗。
之后无视了那条被染色的毛巾,附和他。
「放心,确实一点都不黄。」
他看到我一愣,之后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醒啦,不过庄哥,你睡眠质量真好,昨天晚上打雷声那么大都没被吵醒。」
「昨天晚上打雷了?」
「是啊,雨也特别大。」
许子恒让出窗边的位置,自己去浴室洗漱。
我站在窗边,掺杂着雨后泥土气息的凉风,顺着窗户灌了进来。
人立刻清醒了不少。
没想到正吹着风,次卧的门却开了,沈欣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打了个呵欠,看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你睡眠质量真好,那么大的雨都没能把你吵醒。」
我失笑,「怎么都这么说?」
她奇怪,「还有谁这么说了?」
我扬起下巴往浴室指了指,里面洗漱的水声不小,许子恒的卫衣下摆在洗手池前晃动。
沈欣倚在墙边,看着浴室方向,「那孩子跟我弟弟挺像的,所以我才忍不住逗他。」
我笑笑,「感觉到了。」
沈欣看向窗外,又开口,这次语气低沉了许多,「其实,我前几天见过小龙。」
我一愣,「什么时候?在他……离开之前吗?」
「嗯,当时我在那家医院楼下,他站在窗户边上,我看到了,他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他在向我求救,可我当时被那个保安拦着,根本进不去……」
「然后呢?」我问。
「然后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的死讯,我当时应该闯进去的,都是因为我太瞻前顾后,所以才害了小龙。」
她声音沙哑,隐隐带了哭腔。
我不擅长安慰别人,也只能挠了挠头发,劝她,「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你也不知道后来会出事。」
「你们在聊什么?」许子恒吹干了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沈欣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抹掉了眼泪。
我只能出声,插科打诨,「说你头发到底是什么颜色。」
许子恒一撇嘴,说了句,「你们真无聊。」
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继续摆弄发型。
捋到一半又出声,「你为什么平时都待在那个相框里啊?按理说,人死后的灵魂寄生,应该会选择更亲近的东西。」
猜也知道,他应该是在跟薛姑娘说话。
我回头,果然看到小丫头站在茶几前,认真地观察许子恒的发型。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是因为直播才惹上那个相框的,沈欣的弟弟也是因直播而死,那是不是说明,害死她弟弟的就是薛姑娘,而她之前在精神病院里又看到过她……
想到这一点,我下意识想阻止沈欣看到薛姑娘。
但转过头时才发现,她正倚着窗框,表情平静地看着茶几前的小女孩。
甚至问我,「她是鬼吧?」
我有些意外,「你不认识她?」
「我应该认识吗?」
「那你说你看到过你弟弟身体里的鬼魂,不是她?」
沈欣疑惑地开口:「不啊,那是一个年轻男人,我记得很清楚。」
我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不是薛姑娘?
沈欣
难道还有其他鬼魂被牵扯进来?
现在沈欣的弟弟死了,他身体里的那个鬼魂又去了哪?
原本的思路被忽然出现的状况彻底打乱。
只隐约意识到,我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正打算把这情况告诉许子恒,卧室门却开了。
我爸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客厅里的我们几个,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爸问。
「昨天晚上。」
我爸被那些人带走,恐怕也知道了一些状况。
但这事复杂,我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好在,我爸没追问昨晚的事,只是看向了沙发上擦头发的人。
「这位是?」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
许子恒脸长得显嫩,一头卷发,又染了颜色,看起来就比我小,这么说也不违和。
我爸恍然,「这是小欣的弟弟?」
「小欣是……」
我一愣,不知道我爸在说什么。
还是沈欣反应快,把我挤到一边,开口:「是啊叔叔,这是我弟弟,昨天庄宇忙,叫我送您回来,我家里没人,就叫我弟弟也过来了。」
我爸点点头,「这么回事啊,那麻烦你们姐弟俩了。」
我这才回神,原来我爸嘴里的小欣,指的是沈欣。
不过,她什么时候跟我爸这么熟了?
「叔叔您早上吃什么?要不把昨天晚上的粥热一下吧?」
「不用麻烦你,叫那小子做饭就行。」
「没事,热个粥又不麻烦。」
说着话,沈欣已经进了厨房。
我爸见状有点着急,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去帮忙啊,别叫客人做饭。」
我这才回神,开口解释,「不是,爸,咱没时间吃饭了,等会就得出门。」
许子恒说要带我去他师父那,既可以保障我爸的安全,又可以弄清楚我被换命要怎么解决。
他说他师父在的小区有房子空着,我跟我爸可以租下来常住。
所以我们得在被人发现之前,赶紧出发。
但听我这么说,我爸却很意外。
「去哪?你们年轻人出去玩,我跟着干吗?」
我艰难地解释:
「不是玩……是有点事要办,您得跟着……走吧,咱爷俩先去收拾东西。」
我爸被我半推着进了卧室,依旧将信将疑。
等门关上之后,才开口:
「小宇,你跟爸说实话,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动作一僵,没出声。
却听我爸继续开口,「是因为我要做手术的事吧?」
「没有,不是这个事。」
「唉,」我爸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你是不是欠了人家钱?」
「啊?」
我实在不知道我爸从哪得出了这个结论,「没有啊。」
「别装了,爸都知道,昨天那些催债的人找过我。」
昨天的事,我爸都记得。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那……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爸拧起眉心,「他们把我眼睛蒙上了,但反正就是装神弄鬼的,感觉精神不太正常,还说养什么乌龟。」
养乌龟,鬼,养小鬼……
但我爸这么说,我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我爸只当那些人是神经病,没把他们的话当真。
我索性将计就计,承认现在确实是在躲债,得先离开这个地方。
这么一说,我爸虽然自责,觉得他的病给我惹了麻烦,但到底比告诉他,我跟一个恶鬼签了冥契,要好得多。
情况说清楚,之后再收拾行李就快多了。
充电线,洗漱用品,几件换洗衣物。
走到客厅,我想了想,把墙上的那个相框也摘下来,装进了背包里。
薛姑娘虽然不用借助相框跟随,但这相框里说不定藏着线索,带上也好。
等收拾好东西,沈欣和许子恒也准备就绪。
我就掏出手机打车。
却被沈欣拦下了。
「还打车干什么,坐我的车不就得了?」
「你开车来的?」
「你有车?」
我跟许子恒同时出声。
下楼之后才发现,她真有车。
还是辆体积不小的越野车。
沈欣开车门,扶着我爸上了车。
而许子恒站在路边倒吸了口冷气,「大……大 G?」
我跟他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羡慕。
怪不得,沈欣把跟对方同归于尽,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原来天真的不是她,而是我。
沈欣转头,见我俩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笑笑解释道:
「因为那个的原因,能看到太多不想看的,所以我不太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这些年都待在野外,拍摄纪录片,上车吧。」
※
上午十点钟,路上正是车少的时候。
沈欣照着导航开,反而距离市内越来越近。
全程四十分钟,等到目的地附近的时候,周围已经都是住宅区了。
便利店,菜市场,公车站,还有路边拄着拐棍晒太阳的老人家。
这地方生活气息十足,实在不像个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沈欣把车在路边停稳。
怕找不到停车位,所以没敢往小区里开。
沈欣扶着我爸下车。
许子恒在后备箱搬行李。
我赶紧凑过去问他:「你师父就住在这种地方?我以为得有个道观什么的。」
许子恒摇头,「你不懂,这叫大隐隐于市。」
说完,许子恒带路,往小区里面走。
我们几个人在后面跟着。
这小区老人居多,花坛绿化改成了菜地,两棵大树之间,也架了绳子,晒着床单。
才刚走到 11 号楼,许子恒脚步还没停,沈欣就出了声:
「你师父住这栋楼对吧?」
「你怎么知道?」
沈欣认真解释,「因为很干净。」
我爸接话,「是打扫得挺干净。」
但我很清楚,沈欣口中的干净,跟我爸说的干净,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开了天眼,觉得干净是因为在这附近没看到鬼魂。
许子恒在我爸背后小声解释,说他师父在这附近布了阵,很安全。
4 门 602。
因为楼层高,所以就叫沈欣陪我爸在楼下休息。
我跟许子恒上楼,见他师父。
但我俩走到他师父家门口才发现,钥匙就挂在门把手上,旁边还贴了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意思?你师父不在?」
可人不在家,哪有把钥匙挂门上的道理?
许子恒看完纸条,表情比我还茫然。
「师父不在,但他说这件事是我命定的历练,所以不能插手。」
「钥匙是三楼空房的,他已经租下来了,房东联系方式和合同,都在楼下,还有……」
我追问:「还有什么?」
「师父说,跟你换命的,是这个人。」
说着话,许子恒把那张纸递了过来。
宣纸上写的是硬笔字,最底下,是两行生辰八字。
其中一行年月日是我的,所以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另一行——
1995 年 9 月 29 日 00:17。
许子恒侧身,问我:「你身边有没有这个时间出生的人?」
他表情凝重,认真解释,「其实普遍来看,借运、借势的状况层出不穷,但直接换命的,却很少,一来步骤烦琐,难度极大,还容易被命主发现,另一方面,这办法也极为阴损,直接更换运势,只要原主活着一日,运势就会被源源不断地借走,打压。」
我对上他的视线,拼命在记忆里搜寻相关信息。
1995 年出生,现在是 26 岁。
根据年龄找人根本是大海捞针。
但忽然间,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程飞,今年刚好 26。
阻拦,跟踪,威胁,他那些怪异举动,也应该都有目的。
想到这,我不由捏紧了手里那张纸条。
※
许子恒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问:「你猜到是谁了?」
我没答话,反问他:「换命的步骤,一般都有哪些?」
我不知道程飞出生的具体时间。
而仅凭一个年份,笃定换命的人是他,确实有些草率。
但许子恒说换命的步骤烦琐复杂,如果真是程飞的话,那肯定还会有别的证据。
许子恒看出我的目的,开口,「具体操作我也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需要血液交融,以及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来骗过天道,调换运势,也是因为这样,换命的要求非常严苛,不光容易被命主察觉,还得换命两人血型一致。」
许子恒说完,我就沉默了。
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大概是三年前,程飞出车祸,失血过多被送进了医院,医生打电话通知我,说联系不上他的家属。
我俩那时候还不算太熟,只是一块喝过几次酒。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种事怎么会联系我?
但只当他刚从小平台跳槽过来,所以这边没朋友。
也是因为那次,我俩彻底熟了起来。
之后他房子的租约出现问题,出院了也是在我家养病救急……
许子恒皱眉,打断了我的回忆,「你当时给他输血了?」
「是啊。」我苦笑。
「当时知道我俩血型吻合,我还以为是凑巧。」
但现在回想,分明是刻意安排。
我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那如果,在我没发现被换命的情况下,我的状况,会对他有影响吗?」
「有。」许子恒肯定地点头,「因为本质上运势还是你的,只是被人借走了而已,所以你的生活状况跟运势本身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只有我好好活着,对方才能继续借命是吧?」
「没错。」
那就对了。
怪不得后来我的数据彻底凉透,玩得好的主播都淡了联系,只有他没疏远我,反而隔三差五叫我出去喝酒。
现在看来,恐怕只是为了确认我的境况。
至于鬼屋签约,他恐怕也不知道什么内情。
劝我不要签约的原因,也很简单,是怕我被恶鬼缠身,会影响他的运势。
可这样的话,也就说明程飞跟鬼屋直播,其实并无关联。
那陈喜的背后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我半天没出声,许子恒有点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不过被借命的话,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我自己的运势抢回来。
许子恒表情纠结,「师父知道,可他现在不在……不过我可以问问师兄,看他有没有办法。」
他拍拍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往楼下走。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命抢回来。」
「咱们先把叔叔安顿好,然后我马上就去找师兄。」
出了楼门,一眼就看到我爸跟沈欣在树底下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等我俩走近,沈欣才问:「怎么样?」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顾忌我爸在,不好解释。
所以只是说,「钥匙拿到了,先上楼。」
许子恒师父租的房子,不算大,但也不小。
两室一厅。
估计是为了通风,所以灶台在阳台上,紧挨着厨房。
我爸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路走多了容易累,所以就去卧室休息了。
许子恒去请他师兄。
而我则继续整理房间,沈欣也跟着帮忙,导致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休息吧,我来拖地。」
毕竟她是来给弟弟报仇的,哪能叫她跟着干活?
「没事,我这么长时间都居无定所的,忽然一收拾房间吧,还挺怀念的。」
我直了直腰,「啧」了一声,「你这叫什么爱好?」
她笑笑,「可能是想家了吧。」
「那就回去看看呗。」
「我也想回,但是现在没人欢迎我了。」
说完这话,她低头拖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再之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孩。
她是胎生天眼,从小就能见鬼,尤其年龄大一些,能开口说话之后,她就经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父母以为她精神状况不正常,几次冒出扔孩子的想法。
还是找算命先生看过后,说她命格带福,会给家里带来好运,她父母才将信将疑把她留了下来。
不过说起来也神奇,从她出生之后,她家里的生意确实蒸蒸日上。
因为这个,父母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沈龙,也就是她弟弟,是在她六岁那年出生的。
沈欣性格怪异,没什么朋友,父母对她也不亲切。
除了当初的算命先生以外,就只有弟弟沈龙,愿意跟她说话。
因为怕她的自言自语会吓到客人,所以她的房间在阁楼,平时不许随便下来。
只有沈龙会去敲门,问她在干什么,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零食和玩具放在门口。
沈欣深吸了口气,隐隐带了哭腔。
「算命先生说,小龙就是因为经常跟我待在一起,命格才会越来越虚弱,不然也不会被那些人盯上,都是我害了他,如果不能给他报仇的话,那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在乎脚上的怨气,原来是觉得内疚。
我把挡着她拖地的凳子挪到墙边。
劝说,「你不能这么想,无论如何,你弟弟肯定都不希望你出事。」
她放下拖把,扯出了个笑容。
「嗐,别担心,我暂时还不会想不开。」
可话虽然是这么说,她眼里的决绝却丝毫没减少。
我总觉得不放心,还想再劝,但她已经背过身,拿起抹布擦桌子了。
兜里的手机震动。
我掏出来,发现是许子恒的电话。
「喂?」
「是我,小庄哥,我知道怎么解决你的问题了,你来六楼吧,我在这等你,顺便叫那个谁,也过来,我想试试能不能给她处理入体的怨气。」
「好,我们马上就来。」
三楼到六楼不远,爬楼梯没一会就到了。
门半敞着,我伸手推开。
屋内装修整洁明亮,略仿古,进门就是客厅,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贴墙放着一套檀木材质的桌椅板凳。
「哥,你帮忙关一下门。」
许子恒的声音,是从里面的房间传出来的。
我把门关好,往里走。
这间房是次卧大小。
但里面没有床。
地上是草编的蒲团,小的矮桌,桌上有一个香炉,正燃着香。
墙上挂了几幅看不清落款的山水画,最里面的角落,摆了两排红木色的书架。
许子恒换了道袍,卷毛用发圈扎起来束在脑后,露出了干干净净的额头,盘腿坐在蒲团上。
抄着毛笔在纸上画符。
场景一换,竟然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许子恒头都没抬,就对我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