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后,给嘉豪做了全身检查,万幸,一点事没有。
有些皮肤擦伤,都算不得什么。
只是,嘉豪特别害怕我不在,一直拉着我的手,连睡觉都不松开。
完全失去了安全感。
我咨询了我和嘉豪这样的情况。
回去之后,直接带着余嘉豪去法院办理了监护人手续。
后续拐卖问题,证据充分,嘉豪奶奶和牧民老汉都被判刑了。
买方判的是三年,卖方判了五年。
当然,钱都退回来了。
那天回来后,我一直惦记尤千睿身上的伤。
可他死活不给我看。
还一脸正义:「你是想占老师便宜?」
……
我可不管那些,态度强硬地问他:「是让我涂药,还是去医院。」
他没办法了,脱了上衣。
其他的我根本没在意。
只能看见皮肉上,凸出的一条紫红色鞭痕,从肩胛深入腰臀。
一眼扫过去,心都跟着摇了一下。
我一边气那个牧民老汉,一边又说他:「尤老师,你能不能下次先顾着点自己,你这样,爱你的人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可尤千睿并没有意料之中的伤心或者难过,他只是回头笑着问我。
「你觉得,我能看着你挨打?」
好吧,我被他打败了。
回家后,我就对着余嘉豪念叨:「豪豪,以后对尤叔叔好一点,尤叔叔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尤叔叔,姨姨一个人真的不行。」
嘉豪保证得特别好,也在回来之后,很依赖尤千睿。
可他突然有一天,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脸期盼地问我:「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我又高兴,又有些紧张。
高兴的是,我爱着他的同时,他同样也爱着我。
紧张的是,芳年 28 的我,有了个马上虚五岁的儿子。
可真是……不可思议。
对于叫妈妈这个事情,嘉豪转换得特别快,而且好像在叫了妈妈之后,他特别的高兴。
而对尤千睿,他产生一种崇拜与仰慕之情。
在看见尤千睿的时候,眼睛一亮,就往过扑。
尤千睿对嘉豪,更是宠爱有加。
两人一见面,就玩得肆无忌惮。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尤千睿一整天都是笑着的。
他能从早到晚,不厌其烦地陪着嘉豪看书、闹腾、吃饭、睡觉。
15
我本来对嘉豪特别依赖尤千睿这件事,还觉得挺麻烦他的。
可是,尤千睿好像乐在其中。
后来,他直接会在嘉豪下课的前半个小时,打电话向我确认,今天是不是能按时接到余嘉豪。
如果我晚一会,他就直接告诉我,他去接。
比我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省心了许多。
我还想着,让尤千睿认嘉豪当干儿子好了。
可我在这天,却见到了好久不见的人。
我和同事路过万豪集团办事,远远看见一个背影。
是江牧野。
已经小半年过去了,我们之间断得干干净净。
这还是我们分手后,我第一次看见他。
你看,这个快节奏的年代,微信一删,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不见。
这时候见到他,我的心已经很平静了。
可看见他脊背有些佝偻,背影看着很寂寥。
还是被刺激了一下, 酸酸麻麻的。
我走过他身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无知无觉,盯着手机看。
神情落寞,哪能窥见一丝纨绔子弟的嚣张性子。
也不知他此时看到了什么,眼神温柔,嘴角突然牵起。
他就那么从我身边,捧着手机擦肩而过。
我张了张嘴,刚想叫他一声。
一个犹如黄鹂的清脆女声喊:「野哥。」
然后两人相伴离去。
那一声,将我惊醒。
前任最好的存在方式,就是当彼此已经死了。
16
周五下班后,外面下起了小雪。
我站在公司楼下,看漫天飘洒的雪花。
视线一转,尤千睿一手执长柄黑伞,一手抱着余嘉豪,向我走过来。
满目的雪白,洋洋洒洒。
我看着那道穿着黑色呢大衣,挺拔高大的身影。
那个轮廓分明的脸上,挂着淡笑,不疾不徐走近我的人。
嘉豪喊了一声:「妈妈。」
我心念一动,突然就红了脸。
这一瞬间,像极了丈夫抱着孩子,接妻子下班的场景。
尤千睿走过来,从嘉豪怀里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很自然地顺手给我拢了拢。
「冷不冷,晚上吃什么?」
我接过嘉豪抱在怀里,使劲低头,掩饰脸上的热意。
赶忙开口问嘉豪:「豪豪,吃火锅好不好?」
嘉豪吧唧亲了我一口,一边拍手一边兴奋地嚷嚷。
「妈妈,刚刚我和爸爸商量的就是火锅,没想到你和我们想的一样。」
我猛地一怔,感觉脸上的热意,足够让我发烧。
没忍住掀起眼皮看了眼尤千睿。
他也是明显地愣了神儿,本就受冻发白的脸,突然染上红意。
谁能想到这孩子,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呢。
视线就这么相撞了。
我慌乱躲开视线。
刚下雪的台面特别滑,高跟鞋又不稳,我一急刚走两步就滑了一下,往后倒。
身后的尤千睿将我和嘉豪搂了满怀。
可他也是穿的皮鞋,和我的一样滑。
三人就这么噔噔噔,蹦了三个阶梯。
我的尾骨磕到拐角,疼得眼泪往下落,嘶嘶地抽气。
尤千睿起身,把嘉豪从我怀里捞出,放在地上。
然后猛地打横抱起了我:「摔着了?摔哪了?」
他见我没反应,更急了:「我们去医院,嘉豪快过来。」
眼见他要往出冲,我惊醒,扯他衣领。
「我没事,我没事,别着急。」
17
回家后,尤千睿和嘉豪玩。
我一个人在厨房里收拾火锅食材。
身后有些熟悉的气息,向我靠过来,我猛地一怔,手也不利索了。
拿着菜刀,就要往手上切。
尤千睿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
指尖触碰的瞬间,我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扔了刀,收回手。
头顶的灯光照在尤千睿脸上。
俊容有片刻的僵硬,神色落寞,眸子也霎时暗了。
但他马上恢复了旧日的神情,挂上笑颜:「慢点切,又不着急吃。」
说完,转身走了,再也没进来。
我在他落寞的一瞬,心揪扯得疼了一下。
我很清楚,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我们之间产生了。
我和尤千睿相处的这段时间,那些难过、着急,遇到所有处理不了的事情,都是他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那个永远不疾不徐的老师,为了我,几次焦急往前冲。
那个温柔克制的老师,也会失控抱着我,哭到让人跟着心痛。
吃饭的时候,他少见地没有和我说话。
只是挂着笑,陪着嘉豪说了好多幼稚的话题。
那笑意,没达眼底。
18
直到这天,我接上嘉豪,去外面领他吃了个麦当劳。
等回去后,已经挺晚了,老远看见小区外停着警车。
我抱起嘉豪,往单元门那走,跟着围观人群,凑热闹。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你儿子和老婆吗?」
我眼见尤千睿越过人群,向我跌跌撞撞跑过来。
然后猛地把我和余嘉豪搂了满怀。
我张了张嘴,话哽在喉咙边,吐不出来。
警察走过来,对着我笑了下,也没埋怨尤千睿。
「可把你老公急坏了,两口子有事好好说,别再不打招呼地跑出去了。再说了,还有这么点个孩子,多危险哪。」
我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忙着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走一趟,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一家三口,这是我的邻居。」
这周围的邻居,看我们三个人经常走在一起,就默认了是一家三口。
也不知道尤千睿是怎么和警察说的,怎么连警察都误认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说完,感觉尤千睿揽着我们的身体,突然僵硬了。
然后他立马就退到了一边。
警察走后,他一贯温和淡雅的气质,莫名地冷了几分。
额前的发乱了,白着的那张脸,显得眼眸格外地黑。
他问我:「手机没电了?」
我把嘉豪放在地上,摸了摸裤兜,没有手机。
翻了翻包,才发现,手机丢了。
我躲着他的视线,心虚感越来越强,还有一丝愧疚。
他一定等急了吧,每天习惯了一起吃饭,偏偏今天我没告诉他。
他以为我们出事了吧,不然怎么会惊动警察。
见我眼神慌乱,他转身进楼。
又顿了下脚步,回身把嘉豪抱了起来。
嘉豪看出尤千睿散发的气场不对,小手往尤千睿脸上一摸,又亲了亲他的脸。
「妈妈真是个大笨蛋是吧。」
尤千睿笑了笑,面向余嘉豪,但话是对我说的。
「手机丢了没事,明天再买一个就行。」
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说了声好。
虽说他还和我正常说话,和平时没两样。
可我总觉得,他和我,无形中,拉开了些距离。
果然,走到门口,他连门都没进。
放下余嘉豪,摸了摸他的头,和他打了声招呼。
他连眼神都没分我一个,毫无留恋地走了。
余嘉豪在他转身之后,冲我摊了摊手,小声说:「妈妈,你完蛋了,爸爸生气了。」
好吧,是我的错,他生气应该的。
余嘉豪睡了之后,我就在门口的猫眼里,盯着对门。
手机也丢了,没法联系。
他也不来看看嘉豪,看看他睡了没有。
盯得我的眼睛酸得不行,突然看见对门的门开了。
我猛地一跳,三步并两步往洗手间冲。
对着镜子捯饬了一下头发,清理了一下眼屎,顺带抠了抠鼻子。
慌慌张张,又往身上少量不做作地喷了点香水。
往沙发上一坐,就等着敲门了。
我想着,他过来了,我一定和他好好道歉。
可是,并没有等来敲门声。
19
尤千睿,他夜不归宿了。
因为我就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一晚。
电梯和开门关门声都没有。
我承认我酸了。
我和嘉豪收拾好之后,打开门送他去幼儿园。
一开门,嘉豪叫了一声,爸爸。
这孩子,我得和他说道说道。
爸爸可不能瞎叫,别再影响别人私生活。
我垂着眼睛,拉着嘉豪进电梯。
尤千睿也上了电梯。
他抱起嘉豪,低沉温润的嗓音,尤为好听:「昨晚睡得好吗?」
「我睡好了,妈妈没睡好,她在门口守了一夜。」
我猛地瞪大眼睛看他。
听我说谢谢你。
「瞎说什么呢?妈妈那是清扫地垫呢。」
余光扫到尤千睿,他还疑惑地挑了挑眉头。
为了不让余嘉豪乱说话,我赶忙义正词严地教育他。
「嘉豪,以后不许叫尤叔叔爸爸了,尤叔叔以后会有他自己的家,会有他自己的孩子,你可以认他做干爹,但不能影响他的私生活。」
余嘉豪左看看右看看,没说话。
下了楼,尤千睿说:「上车,我送你们。」
我不同意:「不了吧,别打扰到你正常的生活。」
听听,多酸。
但我控制不住。
可尤千睿面色不好,他把车钥匙直接给了我。
我疑惑地问:「尤老师,没醒酒呢?不能开车?」
尤千睿嗯了一声。
好吧,做一回好人。
送嘉豪进去幼儿园后,一上车,尤千睿就问了我一句。
「你真的希望,以后我有自己的家?」
我听清他说的话后,心直接乱了。
心浮气躁地,感觉连耳朵都烫了
我特别想问他昨晚去哪了,可我愣是没敢开口。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尤千睿就等不及了。
他扯着我胳膊,捏起我下颌,垂着眼,吐气如兰:「白晚棠,想不想和老师在一起?要不要,让我真的当余嘉豪的爸爸?」
我心肝颤了一下,抓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害怕自己马上没出息地缴械投降。
「尤老师,你想好了吗?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觉得,表白的前提是,互相坦白。
可他明明昨晚才夜不归宿,我总得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
尤千睿黑眸一瞬不瞬地看我,神色凝重。
突然朝我猛地亲了过来,呼吸杂乱无章。
我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尤老师吗?
尤千睿从嘴唇辗转过唇角,来到鼻梁,又吻掉泪水。
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问我:「你哭什么?我哭才对吧,好不容易表白一次,还被你质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那我这样做,能证明我喜欢你吗?」
我被气笑了,什么嘛,这人真的是……
我也直说了:「你昨晚夜不归宿,住哪了?」
尤千睿一手攥紧我双手,一手握着我下巴。
黑眸里全是不解:「我多会夜不归宿了?你别冤枉我。」
?
「那你昨晚,出去干吗去了?我可是守了一晚上,你没回来。」
尤千睿愣了一下,放开我后,就那么靠在后背上,笑声异常地开怀。
低沉悦耳,犹如大提琴般划过耳骨。
我不理解。
他笑什么?
笑了好一会,才又把我拉在怀里,捏我腮边肉:「你确定,你是一直盯着我上了电梯,然后下去了吗?」
我不说话了。
想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
昨晚我看他出来后,马上进洗手间,那会他应该是来到了家门口。
可最后他止步,没进来,又回去了。
我酸了一晚上没睡。
此时就想当个鸵鸟,能不抬头就不抬头。
尤千睿捧起我的脸,再一次汹涌地夺取了我的呼吸。
鼻腔里全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那种称之为雄性激素与皮脂腺分泌物混合后发出的气味。
也叫荷尔蒙的味道。
好上头。
20
我和尤千睿确定关系后,最兴奋的当属余嘉豪。
尤千睿腿长,坐沙发上极喜欢左拥右抱。
他明润的眸子里,满是深情的爱意。
至于称呼,我只叫他老师。
至于原因……
我喜欢看他在正襟危坐时,欺身上前叫个尤老师。
他的克制、自控,顷刻间尽数褪去。
只剩无尽的欲望,染了那双清润的眸子。
嘉豪喜欢在每天醒来时,跑来我们的房间。
他小脑袋轻轻抵着尤千睿的头,不打扰他睡觉,小声说:「爸爸,谢谢你。」
然后跑来亲亲我的脸,咯咯地笑:「妈妈,我爱你。」
等他走了之后,我和尤千睿睁眼对视笑一下,再抱着继续眯一会。
后来某一天,我随口问尤千睿:「你之前,真的一点不知道唐曼的事情吗?」
尤千睿愣怔了一下,说:「我在她去世那天,看了她的手机。」
我爱他历经千帆的阅历。
爱他遍体鳞伤后的疤痕。
更爱他永远相信爱情的那颗赤诚心。
完
江牧野番外
我倚着门框,听里面的说话声。
那是我妈对着我老婆何肖灵说的话。
「别思虑太多,小野的心早晚都是你的。在小野那边,你毕竟也是做过手术的人,自己小心点。还有,捐献者的信息保护好了,千万别让小野发现。」
1
我这个人,一直吊儿郎当的,没把什么人、什么东西放在眼里过。
大二那年,身边的哥们儿,嘴里总念叨一个名字,白晚棠。
听得多了,心思总往那女孩身上跑。
也够有意思的,你说她也不算太高,也不是顶漂亮的,家庭条件听着好像也不好。
可她身上那股劲儿、那个气质。
那个无所不能又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莫名吸引众人目光。
第一次和她有了交集的那晚,她穿着黑色棉麻连衣裙。
戴着一顶棕色渔夫帽,垂着脑袋看手机。
风吹起裙角,她用一条胳膊挡在身后,一只手继续打字发信息。
直到被小偷盯上,被人迅速抢了手机,抬头茫然四顾。
我就站在马路对面,笑得差点没岔了气。
我走过去,问她要不要追那个小偷。
她蹙起秀气的眉头,很不理解。
「大哥,都跑了好一会了,要追早追了,你是来看笑话的吧?」
我没憋住,乐了。
我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她摊手:「瞧,刚刚我的联系方式丢了。」
我说我送你一个手机。
她笑:「这么有钱,那你送我房子、车子、票子多好,一个手机哪够?」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跟在她身后,看她直接走进了一个小饭馆。
那玻璃门上贴着,招聘出纳。
她进去和人说了几句,就坐在了吧台里面,和一个姑娘没一会儿就聊上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就给自己找了个临时出纳的工作,用来挣买手机的钱。
我觉得好笑,又觉得神奇。
和她在一起后,我特别珍惜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想,这世上,还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因为我每时每刻都想给她最好的,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同生共死。
可后来啊,总有人见不得我好。
总以为他们想给我的一切,才是最好最合适的一切。
我以为没了她,我会死。
可你瞧,我活得好好的。
这世上,有个叫时间的东西,它会带走一切,包括爱情。
2
我妈一直肥胖,有糖尿病。
在我和晚棠接嘉豪回来之前,我妈血压没控制好,病情发展成糖尿病肾病。
接嘉豪回来后,她已经住院有一段时间了。
当知道晚棠有心思要收养嘉豪时,家里是很反对的。
他们本身不太接受晚棠,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这回好了,更接受不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我生了好大的气。
难道我江牧野,养不起一个孩子?
可我妈也激动,她说她都是为了我好。
吵久了,她直接气晕了。
后期检查,肾病加重了,肾衰竭,需要换肾。
那段时间,公司的财务,刚好出现巨大漏洞。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在医院和公司之间来回跑,根本没时间见晚棠一面。
后来想了一想,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没有一点躲避的心态吗?
我爸直接住在了医院,就在等待合适的肾源。
肾源找到了,甚至还见了面。
我妈说她特别想见那个配型成功的人,而对方也刚好愿意见。
没想,两人一见如故。
对方是个姑娘,叫何肖灵,看着知书达理,长相也挺喜人。
而且,捐肾,国家是不给任何补助的,她是愿意给我妈无偿捐赠一个肾脏。
我妈很感动,甚至想要主动给一笔钱。
何肖灵不同意,只是扭扭捏捏地,红着脸看我一眼又一眼。
这是什么事?
我当时就说了,我有女朋友。
可我爸和我妈,没经过我的同意,放出了我订婚的消息。
甚至在我熟睡时,背着我给晚棠回了信息。
我妈说:「肖灵这孩子,家底好,人品好,最主要是善良。你和她是良配。」
我顾不上管那些,气得和我妈大吵了一架。
我妈情绪失控,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我妈就不怎么说话了。
而何肖灵,反而替我道歉,陪着我爸一起照顾我妈。
我妈就在我面前哭,说对不起何肖灵,手术大不了不做了。
让无亲无故,还有着大好青春的姑娘,为自己贡献一个肾,她宁愿不做手术,宁愿等死。
何肖灵急得团团转,看着大概是真的心疼我妈的。
当天,她主动和我提,说,要不然假结婚好了,让我妈放心地做手术。
等一切都好起来,再离婚。
我当然不同意。
我开始找其他的肾源。
可我妈的病情,等不了啊。
我心力交瘁,合着眼求我妈:「别闹了可以吗?」
我妈问我:「白晚棠真的那么重要吗,比妈妈的命重要?」
你看,她知道刀子往哪里扎会疼。
我笑:「非得这么作吗?我真的不同意,你会去死吗?」
我爸站起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第二天,我告诉他们我同意了,做手术吧。
后来我想,我妈那么惜命,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命作没了。
我再等一天,就再等一天。
是不是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2
那晚,我等来了她的电话。
可它亮了没几秒,就断了。
我拿着手机一直看,一直看。
仿佛能盯出一朵花来。
我其实没脸见她,可我又疯狂地想念她。
爱到骨子里的人,还不值得我当面告别吗?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多想好好问一问她的近况。
可我还是笑着说出了伤她的话。
给不了她幸福,就断了后路。
我总算窥见一丝她心痛的表情,慰藉了我那仅有的一丝丝自尊。
好歹我们那么情真意切地爱过。
我说:「我再看一眼嘉豪。」
其实是我贪恋那个家里的每个摆设和味道。
更贪恋那个家里的主人。
和晚棠分手后,我一度陷入焦灼与痛苦的状态。
我在公司与医院之间,来回地跑。
终于等到我妈移植成功,顺利地出院。
出院后,我和何肖灵领了结婚证。
可我控住不住,发了疯地想念晚棠。
我每天心不在焉,处于崩溃的边缘。
我靠着以前在一起时,发的微信语音,解我相思之忧来续命。
我甚至出现了幻觉,在公司楼下,看到了她。
可一转眼,又成了何肖灵。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吧。
何肖灵很照顾我。
小心翼翼地对付我的脾气,就怕我生气了发火。
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让司机开到晚棠的公司楼下,我想看一眼她,看一眼让我缓一缓。
我看到了尤千睿,他揽着晚棠。
而晚棠,一颦一笑竟是娇羞的小女子之意。
我摊在后座,冷眼瞧着。
心好像碎了。
裂开小口,一瓣一瓣地脱落。
我想,认命吧,放自己一条生路吧。
既然各自安好,何不从头再来。
我准备,好好地和何肖灵过日子了。
我甚至准备让她给我生个孩子。
这样,我这一辈子的责任,就完成了吧。
可老天又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何肖灵并不是给我妈捐赠肾脏的人,捐赠肾脏的人另有他人。
而他们一早设计安排好的一切,仅仅是不想让白晚棠成为我的爱人而已。
他们让我愧疚,被动让我对何肖灵好。
仅仅是想操控我的人生,将我攥在他们手里。
我想起,我妈做手术那天,公司里出了件大事。
我爸早早让我回了公司,嘱咐我一定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你说我快三十的男人了,竟然这么愚蠢。
我可真是活该啊。
我开车冲出去的时候,脑袋里闪过好多想法。
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和家里摊牌了。
那我可以继续和白晚棠在一起了。
只要同意和好,我愿意为了她,和家里断绝关系。
小区外停着警车。
一层又一层的人,围挡着。
我在外围圈,一眼看见那拥抱在一起的三个人。
尤千睿把晚棠抱在怀里,中间夹着嘉豪。
我靠着路灯,点了支烟。
忽然悲从中来。
一个小孩指着我,问他妈妈:「妈妈,叔叔怎么了?既然烟不好抽,为什么还要哭着抽完?」
我以为我是一抹孤魂,现在好了,连魂魄都要散了。
我游荡,飘。
想了一想,告诉自己。
如果我的离开,让她找到了更好的、情投意合的人。
那我的离开,就是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油门踩到底,飞驰一般冲出去。
我点开微信,最后听了一次,留在手机里好久都舍不得删除的微信。
「野哥,棠棠好想你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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