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红了眼,却还梗着脖子说,「别人我不管,反正姑娘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别说不给工钱了,就算让我白干倒贴我也愿意。」
然后他抹了抹眼继续说到,「姑娘您放心,您说的话我会跟大家伙说的」说完就转身去了后院。
我劝完李叔又将红杏姐姐劝回了家,然后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看着空荡荡的楼和紧闭的大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我本以为出了陆府,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将日子过得很好,我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甚至还曾天真的想过,自己能像无数穿越女主角一样,成为一个传奇。可是如今,我才刚起步,就被人给捶到了地底下,动弹不得。
原来,无论在哪里,无论身处怎样的社会,就算我是拥有上帝视角的穿越者,也不得不屈服于这个时代。毕竟,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力量同这时代抗衡呢?
我感觉自己好累,我上了二楼,进了兰字包间,打开窗,任风吹在自己身上。然后,我感冒了。
李叔来回复我的时候,我正发着烧,我狂灌两大壶白开水进肚,这才有了精神。
李叔说,店里的伙计都不愿意离开,怎么劝说也不愿意。
我问,「那你可说了我发不出工钱?」
「说了,可大家伙跟我一样,哪怕不要工钱也不愿意离开。」
「怎么会?大家都是出来做事的,哪儿有愿意不拿工钱的?」
「怎么不会,不是老头子我说,他们上哪儿找像姑娘您这么好的主儿?月钱丰厚不说,每月还给放五天的假期,逢年过节还有赏钱,谁有点事儿您也从不推脱,能帮就帮,他们上哪儿去找您这么好的老板娘啊。更别说小红和小月那两个丫头,除了您愿意让她俩在后厨帮忙,这禹州城除了秦楼妓馆,歌舞绣坊,只怕没有人会收留她俩做事的。」
作为一个曾经的 21 世纪的工薪阶层表示,这些不过是最基本的员工福利,哪儿值得他们如此感恩戴德?
「那李叔,就真没有愿意离开的吗?」我问到。
「唔,那倒也不是,有一个,后厨的小李。不过他也是没办法。」
「哦?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您有所不知,小李家上有老下有小,他倒是也想像大家伙一样不计后果的留下,可他一家老小五六口人都指着他吃饭呢。」李叔叹息的说到。
「既然如此,那李叔您给小李把工钱算清然后再多给他两吊钱,然后厨房里应该还有好些没有卖完的点心果子,就让他多装些回去给孩子吃,不然放那儿坏了也可惜。」
李叔连忙应到,「诶诶诶,老头子这就去。」
李叔还未走出房门,我就精力用尽,晕倒在地。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了那个我最熟悉的湖,那弯我最熟悉的月亮,我梦见我穿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红裙子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冰淇淋。
我看着一个男孩手里拿着两个甜筒冰淇淋向我跑来,他兴奋的跑到我的身边,将手中的冰淇淋拿给我说,「子规,给,快吃,不然就化了。」
「子规?子规是谁?」我心下疑惑,抬头看去,却看见他变成了一个穿着古装的人,那张脸,那身装束,赫然是陆家大少爷的样子。
我惊呼出声,却看见身边的世界崩塌,我站在一间着火的屋子里,我听见外面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叫我,叫我「阿媛」,我知道他是谁,我想冲出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出口,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越来越大,绝望不已。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对我说,「子规,该回去了。」
我大叫到,「不,我不是,我是李媛媛,不是杨子规,我不是,我不是。」
6
我醒来的时候,红杏姐姐坐在我的床边,看见我醒了,摸了摸我的额头,感觉烧退了,放下心来,问道,
「子规,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红杏姐,我睡了多久了?」我艰难的开口。
「你睡了两天两夜了,一直高烧不退,吓死人了。」
「你一直守在这儿吗?」
「不止我,这两天陆家二少爷也常来看你。这会儿你醒了,我得让人去跟他说一声。」
「嗯?他怎么会来?」我心内疑惑不已。
「自然是关心你啊。」红杏姐回到。
「是吗?想不到我一个落魄的酒楼老板娘,竟然能得堂堂陆公子的关心,真是,真是,咳咳,真是受宠若惊啊!」说了好长一句话,我开始有些咳嗽。
「子规你慢点,别说话了。」红杏姐姐拍着我背说道。
然后,她坐在床边,有些扭捏,有些欲言又止。
我看不下去,问她,「红杏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有!没,没有。」
「到底有没有啊,有你就直说啊。」
红杏姐姐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到,
「子规,我问你,你对二少爷有没有情分?」
「啊?红杏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感觉有些懵。
「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啥事儿啊?红杏姐姐你直说便是。」我突然感到有些好奇,越发催促红杏姐姐快说。
「二少爷,要定亲了!」
「啥?他要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这么突然?」我急忙问道。
「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二夫人亲自给定下了王员外家的独女。」
我惊讶了两秒,随即对红杏姐姐说到,
「这是好事儿啊。陆公子也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这王员外家的千金我也听人说起过,据说是貌美如花,端庄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绣活更是一绝,让很多绣娘都自叹不如。若是真能和陆公子喜结良缘,可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
「你真是这么想的?」红杏姐姐问到。
「对啊!哦,还不止。最重要的是这王千金身体健康,以后二夫人应该不用愁子……子嗣……」
我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门口的一道身影。
只见陆公子正正的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看见我看见了他,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我好想出声提醒他,这是我的闺房啊喂。
他走到我的床前,红杏姐姐连忙让开身子,让他坐到床边。
他的双眼注视着我,我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心虚与疑惑,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似有火焰燃起,然后渐渐熄灭。
他开口问我,
「你,真是这么想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充满了沮丧和无助。
我有点心虚又有点不安的看着他,脑子里的思绪飞快的转了两圈,然后,就在他的注视下,看着他的双眼,十分肯定的点了头。
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
良久,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王家千金的确良配,子规在此先恭喜陆公子,祝你们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如此,便多谢杨老板的祝福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似乎不肯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发酸。
「子规,我看二少爷对你的态度不一般,他对你,应该是有情的,你对他,就真的没有一丝感情吗?」红杏姐姐看着陆公子离去后,忍不住问我到。
「有,但仅限于朋友之义,而不是男女之情!」
顿了顿,我继续说到,
「红杏姐姐,我知晓自己的身份,我也从未想过与人做妾,否则,我当初也不会离开陆家。这件事,就不必再说了。」
红杏姐姐知道我的脾性,也不再多言。
又过了几天,陆王两家的亲事正式定了下来,我也觉得身子好些了,不再发烧,只是一直咳嗽不止。
红杏姐姐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见我一直咳嗽说再去找一个大夫来看。
我连忙摆手道,
「别了,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是咳嗽而已,何必让老大夫来回跑呢?反正兰君楼也开不了门做生意,不如就我自己去医馆看看吧。就当散散心了。」
红杏姐姐略微想了想,觉得也是,就依了我。
这天,我同红杏姐姐一起去保和堂看病。
这保和堂是禹州城最大的一家医馆,里面大夫的医术也是禹州城内一流。不少人家生了病,第一选择或者最后选择就是来请保和堂的大夫。
我去的有些晚,排着队依次进入。
到我时,老大夫刚给我号完脉,还没说话,一个小医僮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对老大夫说,
「师父,知州夫人的咳疾又犯了,知州府人的来请您去看看。」
我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排到我了,怎么突然来了个插队的呢?谁知,还不等我开口挽留,老大夫就挥了挥手说,
「不去不去不去,你去找其他大夫去。我才不去呢。」
小医僮有些为难,但又不敢真的跟老大夫顶嘴,只能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离开。
我看老大夫看病的时候都是一团和气,怎么偏偏提到这知州夫人就有些吹胡子瞪眼呢?
我礼貌的询问大夫自己的症状,注意事项等,对大夫的建议都悉数采纳。
老大夫看我这么配合,十分满意的摸着胡须点点头。
我看老大夫心情好,便忍不住多嘴问道,
「老先生,我看您医术脾气都如此好,为何刚刚一提到知州夫人就如此气结?是那知州夫人病症太严重吗?」
老大夫看我问的诚恳,回我说,
「哪儿是什么病症严重,不过就是普通的换季咳嗽罢了,几贴药好好调养一下身子就能好全乎。」
「那您为何如此生气?难道是那夫人脾性乖张,不好伺候?」
「那倒也不是,那知州夫人性子也是极好的。就是有一点,死活吃不进药,一碗药她能喝进去一勺就不错了。」
「俗话说,这药到病除,她吃不进药我就是大罗神仙又能怎么办?」
「那您说清楚就好,此事也不至于让您如此上火啊。」我安慰的说到。
「你有所不知,那知州大人同夫人感情极好,见夫人难受,非要我给开个不苦的药,最好是甜的。这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不是逼死我嘛。我行医这么些年,没碰见过这种人,那药能有好吃的嘛?」
老大夫说着说着那火气又蹭蹭冒了起来,想来是被那疼夫人的知州大人折腾过不少次,所以怨念如此之大。
我却上了心,又仔细问了问知州夫人的症状,记在心里,计上心头,向老大夫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我让红杏姐姐陪我去买了好些东西。
有新鲜的薄荷,梨,川贝,生姜,蔗糖,蜂蜜,猪膏等。
回到兰君楼,我再让红杏姐姐帮我去请张生过来一趟。
前两年,大少爷高中入京后,张生本来跟着大少爷一同去了。可前段时间张生父亲病危,大少爷特准了他回来,多待一段时间,等他今年回家后再让张生同他一同反京。此时,张生正好在禹州。
红杏姐姐不明所以,看我一脸神秘,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回她,
「红杏姐姐,这个你暂且别问,等事情成了我再跟你说。我只能说,若是顺利,兰君楼开门有望。你赶紧帮我去把张生请过来一下。」
红杏姐姐还想再问,却被我给哄着出了门。
待她刚一出门,我就转身去了厨房。
我心下默念,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将薄荷,梨,生姜捣碎取汁,加入研磨好的川贝粉末,再加入蔗糖,蜂蜜,猪膏,红橘皮等一起熬煮。
待熬成粘稠质地,放入一个个小小的四方形的模型中,再放到井水中冰镇。等到完全冷却,就成了一颗颗黄橙橙的糖块。我尝了尝,入口清凉,蜜糖甘甜,薄荷的凉爽直透心肺,我瞬间感觉自己的肺舒服不少。
红杏姐姐将张生找来时,我刚把糖块拿出来。
我知晓张生脑子活,门路多,交际广,我便直接跟他说到,
「张生哥,不瞒你说,此番请你前来,实在是子规有事相求。」
张生同我和红杏素来相熟,也不扭捏,直接问道,
「有啥事儿你直说就行,都是在一起做事儿那么长时间的人,说什么求不求的。」
好嘞,既然你张生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请张生帮我找一个人。不拘是谁,只要是在知州夫人身边伺候,能说的上话的就行。
张生说,「这容易,等着。」
张生的办事效率实在是高。在我刚将第二锅的糖块取出来时,他就回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中年么么。
经介绍,我方才知道,这么么姓孙,是知州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在知州夫人跟前很是得脸。
我将做好的糖块用纸包好,然后给孙么么包了一个丰厚的红包,再耳语了一番,就送孙么么出了门。
余下来的几天,我就待在厨房里做糖块,红杏姐姐不忙时也会来帮我,期间她问过我到底想做什么,我也只是但笑不语。
过了几天,那个孙么么就又上门来了。我连忙将人请进院内,故意问孙么么此番所为何事?
孙么么回到,
「杨老板,我上次如你所说,在夫人咳嗽时拿出了你给我的糖块,夫人吃了果然觉得心肺滋润,咳嗽顿时缓解很多,这两天只要咳嗽就会吃一块糖。」
「那知州夫人可问你这糖块是如何来的?不知么么是怎么说的?」我笑着问孙么么。
「我就按你说的,只说是前阵子来街上,路过兰君楼随手买的。这不,今天糖块吃完了,夫人又咳嗽不停,知州大人差我来买。」
我笑着向孙么么点头道,
「孙么么行事滴水不漏,子规佩服。」说着,我让红杏姐姐端来上好的点心,茶水。
「只是现在,可能要请么么稍微等一等,您先坐着吃些茶水点心。」
说完我转身进了厨房。
少倾,我便拎着一盆尚未冷却的糖水出来。
我将糖水递给孙么么,又给她塞了一个红包并耳语一番。孙么么恍然大悟,拎着糖水离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两个时辰后,孙么么就又回来了。对我说知州大人想见我。
我让红杏姐姐将刚做好的糖块包好,然后就拎着糖块和孙么么出了门。
出门之后,马车上,孙么么低声对我说,
「杨老板,我都按您说的说了,回去后,夫人和老爷看到一盆糖水问我怎么回事。我按照您教我的,只说这兰君楼前几天被知县大人以疑似通匪的罪名给查封了,这糖水是老板现做出来的,尚来不及处理成型,怕夫人急着要就赶紧让我送来了。」
我听了,嘴角轻扬,握住孙么么的手,将手上的一只镯子顺势滑到她手上。
「此番真是多谢孙么么了,小小心意,还请万勿推辞。」
到了知州大人的府邸,我将手中的糖块交给孙么么,然后先去见了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未着官服,只穿着一件暗紫色黑滚边的长衫,身姿挺拔。头发束的整整齐齐,长相温润,却目光如炬,眉眼之间隐约有浩然之气。
我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
「草民杨子规拜见知州大人。」
「免礼。」
这知州大人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我府中下人在兰君楼买的糖块甚好,今日却听闻你兰君楼因故查封,似乎有些疑点。请你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其中原委。不知杨老板可否一说?」
我心下暗喜,愿意,怎么不愿意,我求之不得。面上却不显,神色矜持恭谨的回到,
「草民多谢大人关心,此事是这样的……」
我只将盗贼如何进门到如何出去,陆公子如何亲眼目睹且当堂作证,知县大人又是如何断案同知州大人说了一遍。知州大人就言到,
「如此说来,此案疑点颇多,若是只因此就查封你兰君楼,实属不妥。既然我今日知晓了,此案我会亲自过问。若是误会,定会还你兰君楼清白。」
我连忙向知州大人恭敬的行礼,
「草民多谢大人。」
同知州大人说完事我正要告辞离开,孙么么却跑了进来,对知州大人说,
「老爷,夫人听闻兰君楼老板来了,还是位女子,便想见一见,让老奴来请杨老板。」
知州大人听闻,转头向我言道,
「内子相邀,不知杨老板可愿一见?」
「既是夫人想见,是草民的福分,岂有不愿之理。」
我同孙么么一起,穿过一片小花园,过了两道廊门,就来到一个院子。孙么么领着我进了院子,屋子。
屋子里,一个美妇人端坐在上位,肤色白皙,杏眼圆润,丹唇轻抿,脸颊因为刚刚的剧烈咳嗽反倒显得有些红润。
我福身行礼到,
「草民杨子规拜见夫人。」
「杨老板无需多礼,快请坐,来人,上茶咳咳。」不过说了一句话,知州夫人就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丫鬟递过来一杯茶,夫人端过来轻抿了一小口,咽下,又抿了一小口,轻轻咽下,反复几次,才放下杯子。擦了擦唇角。
然后有些歉意的看着我说,
「我素有咳疾,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我连忙摆手到。
「杨老板制作的这个糖块甚好,虽不能根治我的咳疾,但也能极大的缓解,杨老板可是会医术?」
「实不相瞒,草民并不会医术,这糖块是我幼时家中父母做给我的糖水改进的。我念其滋味甘甜,且有润肺止咳的功效,我便将配方略做修改,这才有了如今的糖块。这糖块对夫人的咳疾有缓解作用,想必也是歪打正着。」我才不敢承认自己会医术,太容易识破了。
夫人叹了口气,道,
「这糖块滋味甘甜,我甚是喜欢,若是这世间药物都如同这糖块一般就好了。」
「夫人若是喜欢,草民回去多做一些送到府上就是。」我连忙回复到。
「杨老板,我有一事想问,有些冒昧,希望你不要介意。」
「夫人请讲。」
「我听闻你从前是陆府的家仆,还颇受陆家大夫人和大少爷的喜欢。可是你却一意求去,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反而选择独自一人艰难求生,不知是为何?」
「回夫人,是子规自知福薄,不配陆家,故而离去。」
「杨老板,这套说辞就不必在我面前说了,我想听听真话。」
???我脑子里蹦出三个问好,这夫人这么直爽的吗?
我将思绪快速翻转两遍,直言到,
「回夫人,子规之所以选择离去,是因为子规想主宰自己的人生。陆府虽富丽堂皇,但却没有子规想要的自由。」
「想不到你一介女子竟也有这般傲气,别说这陆家妾室,就是王府侧室只怕你也看不上。好好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女子,有志气,有傲气,比那些矫揉造作之人讨人喜欢,咳咳咳,好,甚好。」
知州夫人一边点头一边赞许一边咳嗽到,
「许久没碰上个和我如此投契之人,我长你几岁,你若不嫌弃,可唤我一声姐姐。」
「这,草民不敢。」
「嗐,什么敢不敢的,我苏青青没那么多规矩,全凭喜好。你若觉得好,就这么定了。」
这知州夫人看着文静典雅,温婉贤淑,没想到竟然有着大丈夫的豪爽。我当下回到,
「是,姐姐。」
我就这么多了一个知州夫人姐姐,实在是意外之喜。
回到兰君楼后没几天,官差又上门了,说是知州大人亲自审查盗贼案,让我前去配合调查。我自然是欣然前往。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知州大人很快查清了真相,想必也已经猜到其中内情。
通判虽然有监察知州之责,二者相互牵制,但是这知州大人乃是当朝参知政事的亲侄子,后台强大,通判大人自然不敢与之对上。
于是,在兰君楼被封两个月之后,在鞭炮锣鼓声中,兰君楼终于重新开业。
开业当天,我就将一块告示牌子挂了出去。
告示上写明,除开业前三天的优惠之外,此后兰君楼的菜品价格将大幅度上调,且特色菜品限量供应。
三天后,我亲自登临明月居,有我同知州夫人的关系在前,又有我抛出的橄榄枝在后,明月居老板爽快的见了我。
在商言商,我也不同他虚头巴脑的应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只是一介女子,只想在禹州城立足,有片瓦遮顶,有寸身立世,何必为难?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希望能同明月居和平共处,互利共赢。
明月居老板见我诚意十足,也不为难,至少彼此之间表面上达成了一致。
7
此后几个月,兰君楼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只是陆公子再没来过。
直到这年年末,陆公子突然带着小厮来了。
我自然是热情的将陆公子迎进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兰字包间。
「陆公子许久未来,不知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本店又推出了一些特色菜,陆公子要不要尝尝?」
「不必了,此番我前来另有事情。不知杨老板可还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这个自然是记得。陆公子大恩,子规岂敢忘记。」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陆公子今日是来要我还人情的,只是这救命之恩,他又要我如何偿还呢?听说他的婚期就定在下月,难不成,是要我做妾?做情人?
不,不对,依陆公子的为人应该不会提这种要求。可是他都几个月没来了,万一最近他变了心性咋办?
不,不行,我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怎么能与人做妾?这,这这,有违我的三观啊。
我脑子里猜测了各种可能,脸上的神色也必定十分精彩。
陆公子看我脸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觉得有些好笑,用扇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诶,想啥呢?你这脸色变的都可以开染坊了。」
我回过神来,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脑后,礼貌的笑笑,回道,
「子规是在想,陆公子今日亲自上门询问子规所欠人情,想必是想要子规做些什么,只是子规想来想去也不知自己能为陆公子您做些什么?故而疑惑。」
「哦?你真的,不知道,做些什么——吗?」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神色也颇为挑逗,我心内的不安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知道结结巴巴的回答,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知。」
他却突然笑了,仿佛猜到我的心思一般,看着屋子里的兰花说道,
「我陆文虽风流却不下流,我爱赏花却不摘花,你这屋里的兰花我甚是喜欢,虽也想过抱回家,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陆某又怎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