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19日
不是我捡的他，是我男朋友捡的我。
在 KTV，那天他跟着其他便衣警察叔叔来突击扫黄。
把我扫进局子了。
那天是大学毕业后的暑假聚会，吃完饭一群人闹着到了 KTV。
我喝了罐啤酒，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肚子胀的慌。
我起身去找厕所，一路弯弯绕绕，眼前灯红酒绿，完全找不到路。
一转弯看到这边的走廊过道里跑来几个美女。
我上前去准备拉个美女问问路。
听到后面传来几声呵斥，「不许跑！」
我回头一看，好家伙，几个大哥追了上来，我下意识拔腿就跑。
腿刚迈出去一半，后衣领就被人薅住了。
我被拽到那个包厢里，我抖着声问：「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
大哥很冷漠，大哥不理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地上蹲了一排美女。
「愣什么，抱头，蹲下！」
我举起双手，噗通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大哥，我有钱，我给你，你饶了我。」
大哥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递到我眼前，「什么大哥，我是警察，一会儿跟我回警察局。」
我哭得更大声了，「警察叔叔，我是良民！是良民！」
1.
我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警察叔叔，我来这儿唱歌的，我同学可以为我作证！」
「你在哪个包厢？」
……我就是忘了才不小心误入「淫窝」的。
「我忘了，要不您借我一个手机，我打个电话。」我苦苦哀求。
「一会儿回了警局会给你时间解释的，别慌。」一旁的小哥凑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肩头。
我认栽。
小哥声音温柔，听起来像个好说话的人。
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裤脚，「警察叔叔，我可以跟你们回去，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我实在憋不住了。」
我缩了缩肚子，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膀胱括约肌上。
小哥身形一顿，估计也没想到我有这个要求，「李队，我先带这个姑娘去趟厕所。」
「走吧。」小哥招呼了我一声。
我慢慢抬起膝盖，生怕用力过猛，把持不住。
我跟着小哥走到了厕所。
「我在这里等你。」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点点头，进了隔间。
一会儿我又出来了，「警察叔叔，里面没纸了。」
小哥一脸无奈，打电话让他同事送了包纸来。
我颤抖着手，接过面纸，连「谢谢」都说不出来了，转身进了隔间。
我和这群美女被带上了同一辆车，警笛呜呜，我心戚戚。
我乖乖坐好，打量了一圈。
这些美女脸上没有丝毫慌张，还有说有笑，仿佛这种流程早已轻车熟路。
我忍不住腹诽，我一没有人家长得好看，二没有人家穿得清凉，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脚上还蹬着一双崭新的鸿星尔克球鞋。
警察叔叔怎么就不能看出来我是爱国良民呢？
2.
到了警局，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有人冲我招手，把我带进了一间小黑屋。
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坐了下来，发现对面是一开始薅住我的大哥，和那个小哥。
KTV 里灯光太暗我都没看清楚，现在仔细一瞧，这小哥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叫什么名？」
「姜桃。」
「年纪。」
「23。」
「为什么来 KTV？」
「大学毕业之后的同学聚餐。」
「你那会跟她们一起跑什么？」大哥疑惑。
「我上厕所的，找不到路了，看她们跑，我也跑了。」
大哥脸上三条黑线，小哥抽了抽嘴角。
「什么工作？」
「大学刚毕业，还在找。」
「还没工作啊？」
「大学刚毕业，还在找。」
「还没工作啊。」
「警察叔叔，无业游民，也是罪吗？」
我看他们都不再说话，我急了。
「警察叔叔，我小学是少先队大队长，初中是国旗手，高中是班长，大学还是积极分子，家里几十张奖状，过马路会搀着老奶奶，买菜也不跟大妈砍价，我还陪阿姨跳广场舞，我是好人啊！」
我声泪俱下，生怕他们不相信。
对面小哥没忍住，握着拳头放在嘴下闷闷地笑了两声。
「咳咳，没事了，一会核实一下，签个字就能走了。」大哥清了清嗓子，放了赦令。
「谢谢大哥，阿不，谢谢警察叔叔！」
我抖着手签完字，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还落在包厢里。
我扭头一脸无助地看着小哥：「警察叔叔，我身上没手机，回不去。」
警察局离我住的地方还有好远。
小哥歪头想了几秒，「你在大厅稍微等我一会儿，我一会就下班了，送你回去。」
「谢谢警察叔叔！」我感激涕零，就差敬个礼了。
3.
我在大厅稍微坐了一会，屁股冷冰冰的，正在我把手放在屁股下面准备搓一搓生热的时候，小哥刚好出来了。
我尴尬地缩回手，起身跑到小哥旁。
「走吧。」小哥掏出车钥匙。
「好嘞。」
我颠颠儿地跟着他到了停车场，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
「警察小哥，你把我送到刚刚那个 KTV 就行，我进去找我同学再拿个手机。」
「好，你叫我宋远就行。」
「好。」
这小哥看着很年轻，比我大不了多少，估计刚做警察没多久。
「小哥，你是不是刚做警察呀？」
「刚毕业没多久。」
同样是刚毕业没多久，一个出来扫黄，一个出来被扫。
我太阳穴猛烈地跳了跳。
人生头一回被一个小帅哥扫到了警察局。
宋远开了一会，车子停在 KTV 门口。
我解开安全带，刚要出声，宋远已经熄了火。
「我陪你进去。」
「噢，好。」
我跟着宋远顶着五颜六色的光，绕了一圈才找到我的包厢。
还没推门就听到我大学舍友在里面鬼哭狼嚎。
我都从警察局走一遭回来了，她们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唱的这么欢腾。
我偷偷瞄了一眼宋远，他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我推开门，我大学舍友管舒看到了我，拿着话筒对着我叫。
「姜桃，姜桃，你去哪了，你旁边是谁？男人！你出去偷男人了！」
那句「偷男人」真是绕梁不绝。
包厢里其他人齐刷刷地看着宋远。
我飞快地跟身边身子明显僵住的宋远说了句：「警察叔叔，她也是好人！」
我一个跨步上前，夺了她的话筒，捂住了她的嘴。
好家伙，这是喝了多少酒？
我拿到了我的包，灰溜溜地把宋远拉了出去。
「我同学喝醉了，」我挠了挠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谢谢你了，我一会跟她们一块回去。」
宋远的视线绕过我，看了眼包厢里七歪八倒的人，有些犹豫，「他们基本上都有些醉了，你确定你可以好好回家吗，现在也不早了。」
嘶，是有些棘手。
「你把你朋友带上吧，我送你们。」宋远低着头，眉眼看着有些清冷，说话让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麻烦你了。」
果然是人民警察，服务到底呀！
我进去夺了管舒的话筒，收拾了她的包，「别嚎了，跟我走。」
「我不！」
我没管她，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把她拖了出去。
我跟管舒坐在后排，宋远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叮嘱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好。」我扶稳烂醉的舍友，帮她系好安全带。
「小桃子，你还没跟我说呢，这个男人是谁？你怎么背着我谈恋爱？」
「闭嘴吧你。」我狠狠拍上她的胳膊。
「干嘛，还藏着掖着。」
「人家是人民警察，你别乱说话。」我凑过去，咬牙切齿。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好啊，有安全感，姜桃，眼光不错啊。」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偷偷看了眼宋远，他好像神色如常，平稳地开着车。
我掐了一下管舒的大腿，谁知道她「哇」地一声，吐了自己一身，宋远的车也遭殃了。
我呆呆地看着宋远，感觉他好像咬了咬后槽牙。
我现在逃离地球还来得及吗？
4.
忍了一路的异味后，宋远把车停在了我舍友家小区门口。
我连拖带拽把她弄下了车，一脸愧疚地看着宋远，「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我加你个微信吧，然后我把洗车钱转给你。」
宋远递了一包纸巾过来，语气平常，「没事，你先送她回家吧，也不早了。」
我愣愣地接过，还想说些什么，宋远已经把车开走了。
我把舍友拖回她家，照顾了她一晚上，简直我是孙子她是爷。
第二天早上，我被管舒晃醒。
「姜桃，我们怎么回来的？我身上衣服怎么换了？」她一脸疑惑。
我眯着眼，给她复述一遍昨晚的情况，她一阵捶胸顿足。
「你是说我吐到警察小哥车上了？」
「嗯。」我点点头。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家小哥不在意，走了。」
「那能不能联系到他？我赔他钱。」
「联系不到。」
我起床收拾一下，决定暂时远离这个沾了酒精就风魔的女人。
我出小区打了个车，回到租的房子。
钥匙刚插进孔里，身后的门就开了。
「小桃啊，你昨晚怎么没回家？」李阿姨手握着门把手，一脸担忧。
「阿姨，我昨晚朋友喝醉了，我把她送回家照顾了一晚上。」
「哎呦，昨晚阿姨去广场跳舞，都没人陪我，敲门也没人开，我就想着你是有事了。」
「不好意思啊李阿姨，下回我跟你说一声。」
「没事儿没事儿啊，阿姨正准备菜呢，一会到饭点了记得过来吃饭。」
「好嘞。」
我乖巧地点点头，进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想到昨晚 KTV 里前男友李萧带着现任女友提前离场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
我不是很明白，已经分手一年多了，我早就对他没有感觉了，每一回都跟撞鬼了似的，在哪里都能碰到他拉着小女朋友在我面前亲亲我我。
那会刚毕业找房子，他莫名其妙给我发个消息问我要不要租他手下的一套公寓，我怒从心来，直接把他拉黑了。
后来我拖着行李箱找房子的时候，正巧碰到李阿姨捂着心口蹲在楼梯那儿，我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
李阿姨睁眼后，怎么说都要拉着我回家，还说要把对门的房子免费租给我。
我摸了摸鼻子，那我哪好意思。
「你刚毕业，身上没多少钱，阿姨这个小区是旧了点，但是房子还是不错的呀，跟阿姨走。」李阿姨风风火火把我行李箱一拉就往前走。
我只好跟上。
李阿姨说她平时都一个人，让我多陪陪她就行。
于是我陪她跳了一个月的「酒醉的蝴蝶」。
我虽然学业不精，好歹也学过一年跳舞，基础动作完全不在话下。
我带着李阿姨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大妈大婶里杀出重围，自此李阿姨看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十二分的欢喜。
「小桃啊，过来吃饭吧。」李阿姨敲了敲我的门。
我换好拖鞋急匆匆过去。
「阿姨，你做的菜也太好吃了。」我夹了块黄鳝，美滋滋地竖起大拇指。
「好吃就多吃点，你阿姨我在家也没事做，有你来陪我吃饭，我心里也欢喜的。」
「好嘞。」
之前每次为了不让李阿姨失望，我愣是每次吃上一大碗才回去。
「最近找到工作了吗？」
「我投了一份简历，通知我明天去面试呢。」
「那挺好，离这儿远不远啊？」李阿姨给我盛了一碗汤。
「有点远呢。」
「哎呦，那上下班的多累啊，你一个女生晚上回来又不安全。」
「没事的阿姨，还没定呢，明天我去公司面试看看。」
吃完饭，我在李阿姨这儿坐了一会，躺在沙发上时，突然瞥见茶几地段有个照片框。
我凑近看了看，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男孩，乐呵呵地笑着。
我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多问，毕竟我从来没听李阿姨提过她的家人。
5.
面试还算顺利，我拉着舍友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去。
从地铁站到租的房子有一段距离，我拎着包慢悠悠地往家走。
走到巷子里时候，前面的小路灯突然灭了。
四下静悄悄，我咽了咽口水，借着月光壮着胆子往前走。
刚走出巷子口，听到后面有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我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我加快步伐往小区跑，后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我联想到最近的抢劫新闻，心里愈发的紧张慌乱。
我捏着包进了单元楼，偏偏没有电梯，我屏着呼吸往 4 楼爬，越爬后面的人跟的越快。
我抖着手掏出钥匙，突然肩膀被人猛地一拍。
「啊！」我尖叫出声，钥匙掉在地上。
我抱着头，声音颤抖，「大哥饶命。」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你怎么看谁都叫大哥？」
我转过头，身后的男人摘了黑色的鸭舌帽，露出清澈的眼眸，「宋远？」
他理了理头发。
「你怎么一直跟着我，我，我会还你洗车费的！」我带着哭腔，有些害怕。
宋远还没回答，身后的门开了，李阿姨愣愣地看着我们。
我正组织好语言，听到宋远偏过头，淡淡地吐了一句：「妈。」
「妈？！」我一脸震惊。
李阿姨蹙了蹙眉头，冷着眼，淡淡地应了声，「嗯。」
我拿着钥匙愣在原地，看着警察小哥进了对面房门。
世界真奇妙，谁能想到，在 KTV 里把我带走的警官竟然是我房东的儿子。
6.
第二天，我收到了公司的录用通知。
思索再三，我还是去敲了敲李阿姨的门。
「小桃啊，怎么啦？」李阿姨一脸慈祥，我妈对我都没她温柔，看样子警察小哥已经走了。
「李阿姨，我工作定了，但是离这儿实在有点远。」我挠了挠头。
「公司在哪儿呀？」
「在江陵区那儿呢。」
「那是挺远的，没事，你收拾收拾，阿姨在那儿还有套房子，你去住。」
我收了收惊掉的下巴。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李阿姨富婆的身份，我现在叫声妈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如此，我天天拉着她去跳广场舞。
李阿姨给我发了个地址。
还好我东西不多，当初离开学校就收拾了一个行李箱。
我拖着行李箱打车到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