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历史上有哪些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案例?

2021年12月12日

在著名的罗森汉实验中,罗森汉让正常人假扮精神病患者,把精神病院医生耍了一通。

第二次,医生做了万全准备,说你来,这次我一定把所有正常人都揪出来!

他们还真揪出来了 41 位「正常人」,然而,罗森汉表示,这次,我一个人也没有派去,一个也没有。

1972 年,一支「实验小队」悄悄潜入了美国各大精神病院。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考验精神科医生们能否正确识别出「正常人」。

(一)实验小队

1972 年,美国深陷越战泥潭。

随着战况愈演愈烈,美国国内兴起了反战运动,各大城市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停战示威游行。

一些美国青年为了逃避强制征兵,远离战争,便开始「装疯卖傻」。

他们主动走进精神病院,向医生展现出极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之后要么拿着一纸诊断书居家治疗,要么直接入住医院。

于是在这一年,美国的精神病人数量暴增。

这一现象引起了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戴维·罗森汉(David Rosenhan)的注意。

他非常好奇:为什么进入精神病院会如此容易?

如果一个正常人故意装病,被判定患有精神疾病的几率会有多大呢?

戴维·罗森汉 David Rosenhan

一向热爱挑战未知的罗森汉,决定「以身试险」,深入精神病院一探究竟。

但既然是科学研究,只有他一个样本显然没有说服力。

所以,罗森汉邀请了自己的 8 个好友,共同成立了一个「实验小队」。

小队中除了罗森汉,还有 3 名心理学家,1 名大学学生、1 名儿科大夫、1 名职业精神科医生,1 名画家和 1 名全职主妇。

其中的一名心理学家,是大名鼎鼎的马丁·塞利格曼——积极心理学之父。

马丁·塞利格曼 MartinE.P.Seligman

而这个实验的目的只有一个:装病混入医院,观察精神病医生们能否辨别正常人和患者。

由于实验时长可能会有一个月,也为了在医生面前不露馅儿,罗森汉对小队成员们做了一番从内到外的「大改造」。

首先,队员们要换上邋里邋遢的外套,塑造颓废病人的形象。

为了达到逼真的视觉和味觉效果,罗森汉要求所有队员在实验前五天,不洗澡、不刷牙、男士不刮胡子,女士不上妆。

在这期间,罗森汉为队员们分别预约了 9 家精神病院。

这些医院分布在美国东西海岸的五个不同州,有的是设备简陋的公立医院,有的是高端私密的私立医院。

之后,罗森汉与队员们挨个模拟了几遍「问诊情景」。

当面对医生的询问时,除了真实姓名和职业外,队员要如实提供其他的个人信息。

至于发病的症状,所有人都只需要说:「我的耳边总有砰、砰、砰的声音。」

这是幻听的症状。

但当时的精神医学文献中,并未把「幻听」作为精神病人的诊断依据。

罗森汉正是想用这种没有依据的症状,来试探医生们的判断力。

除此之外,如果某位队员被医生要求强制入院治疗,那么这个「幸运儿」在住院后要及时向医生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听不到「砰、砰、砰」的声音了,要求出院。

并且为了保证大家的身体健康,罗森汉还向大家传授了一套「藏药法」——当被迫接受药物治疗时,可以把药片藏在舌头底下,之后再悄悄扔掉。

这支实验小队秉持着严谨的科学态度,认认真真地完成了所有的训练,也对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作了充分的预案准备。

当一切准备就绪,这支「萎靡不振」的实验小队分头奔向了各大精神病院。

(二)精神病人

1972 年秋天,宾夕法尼亚州的某个公立精神病院。

一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门诊室,他的身上散发着许久不洗澡的酸臭味。

他正是实验的发起者罗森汉。

进行实验的医院之一

现在坐在罗森汉面前的,是一位非常专业的精神病科医生,脸上充满了慈爱。

「你有什么症状呢?」

「医生,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按照计划,罗森汉向医生解释了自己当前的症状,还称对方的声音是个男性。

之后,他跟着医生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他在医生的指令下,先是脱掉衣服测量体温,又被绑上黑色束带测量血压。

毫无疑问,这些指标完全正常。

然而,就在罗森汉觉得这场实验即将结束时,医生宣告了他的诊断结果: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立刻住院治疗。

此话一出,罗森汉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惊讶。

其实在检查前,他还在担心医生是不是看出了自己是个正常人,故意来试探他。

结果,这个检查竟然是住院前的体检。

罗森汉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以便让自己保持镇定,别让医生看出端倪。

但实际上,他的这一表现在医生眼里再正常不过。

因为绝大多数精神病患者在被告知结果的那一刻,脸上都挂着这样的难以置信。

就这样,罗森汉和那些美国青年一样住进了精神病院。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另外 8 个小队成员全部被诊断为精神病患者,其中 7 人被强制住院治疗。

也就是说,这场实验才刚刚开始……

(三)医院中的主宰者

精神病院里的世界是灰色的。

罗森汉住进了一间多人病房里。

他每天的生活除了吃和睡,就是看窗户外的风景,以及吃 3 次五颜六色的药片。

当然,他也会悄悄吐 3 次。

在住院期间,罗森汉曾按照之前的计划,向主治医生表示,「耳边的那些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这时,医生只会对他浅浅一笑,然后扔下一句「等你病好了」就转身离开。

但罗森汉没放弃。

他每隔几天,就会跟医生表示自己完全痊愈了,再也听不到那些声音。

但换来的,往往是一个厌烦的眼神——医生认为他有了妄想症。

直到这时,罗森汉才察觉到精神病院就像一座城堡,专业的医生主宰着一切。

医生让住院,就必须住院,

医生允许出院,才可以重获自由。

而护士和其他工作人员,就是守护这座宫殿的忠诚卫士,职责就是让每一个患者都「乖乖的」。

并且,患者在医护人员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没有性别之分,没有个性而言。

有一次,罗森汉在与病友聊天时,一位女护士突然走了进来。

她看都不看这些男患者一眼,径直走到镜子面前,开始解开上衣、整理胸罩。

之后,她又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

并且,罗森汉还发现自己从跨入精神病院的大门起,就再也摆脱不掉「精神病人」的标签。

比如他为了记录住院期间的点点滴滴,每天都会写日记。

刚开始,他还会遮遮掩掩一番。

但后来才发现,医护人员根本不会在意他在写什么。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一种精神分裂症导致的偏执行为——「书写行为」。

也就是说,不论罗森汉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是精神病患者的「事实」。

但真的没人发现他是个正常人吗?

有,还不止一个。

一天,罗森汉正对着窗户思考问题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根本就没有病,你看上去像个记者,或者你是个教授。」

罗森汉顿时吃了一惊。

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发现对方竟然不是医生,而是个精神病病友。

罗森汉当即松口气。

后来,还有一个病友曾指着他问,「你是来视察医院的对吗?」

他只是尴尬地笑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罗森汉根本不担心这些病友去告状,因为他早就明白,医生根本不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

大约两周后,罗森汉终于被通知:可以出院了!

但理由并非发现他是个正常人,而是病情所明显好转,建议居家观察。

两个月后,实验小队队员全部回归,实验正式结束。

(四)实验结果

罗森汉与队员们汇合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数据:

在这个 9 人的实验小队中,只有 1 人的「症状」较轻——狂躁抑郁症患者,居家治疗。

其余 8 人均被诊断为精神病患者,并被强制入院治疗,治疗时间最长的为 52 天,最短为 7 天,平均 19 天。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位医生察觉到他们其实是正常人。

倒是有 35 位病友对他们表示了怀疑。

不仅如此,罗森汉还惊讶地发现,所有人和他一样都遭遇了「标签化待遇」。

有个队员曾在住院期间参加心理治疗。

他诚实地向医生描述了自己与家人的关系——小时候与妈妈比较亲密,青春期时与爸爸比较亲密,自己结婚之后与妻子、孩子的关系非常好,只是日常生活中有些小摩擦……

这段话不论放在何时何地,都再正常不过。

但在精神科医生眼里,这就是诱发精神分裂症的「洪水猛兽」。

他在诊断书中写道:「这位 39 岁的白人男性(即队员),与父母的关系的时好时坏,与妻子孩子偶尔发怒,这些都表明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还有个队员,因为精神病院里太过无聊,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坐在餐厅里等午饭。

但在医生眼里,这就是精神病引起的口欲综合症。

除此之外,队员们也都遇到了被医护人员当作「透明人」的情况。

比如医院工作人员会当着某个病人的面,毫不遮掩地聊他的病情,个人生活习惯。

更有甚者,会在私下里殴打、辱骂精神病患者……

有个队员说道,「有一位病友对护士说一句『我喜欢你』,之后就被无情地殴打了一顿。」

但是当别的工作人员出现时,这位护士就立马停止动作,温柔地看着患者们。

罗森汉将这些反馈一一记录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向美国学术界空投了一枚「重磅炸弹」!

(五)重磅炸弹

1973 年,一篇题为《在疯狂中保持理智》的论文在著名学术期刊《科学》上正式发表。

论文《在疯狂中保持理智》

毫无意外,这篇论文在一夜之间引爆全美。

这颗炸弹引发的冲击波一遍遍刺激着那些自诩专业的精神病学教授和专家们。

全美各大精神病院的公信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这篇论文中,罗森汉提出的两个观点,直击精神病学的心脏:

一、以当前的诊断标准,医生根本无法区分正常人与精神病人。

他认为,当下的精神科医生们仅凭一次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和一句含糊不清的症状描述,就将 9 人中的 8 人判定为精神分裂症患者,并且强制入院治疗。

这种粗暴的诊断方式,直接加大了正常人被误诊精神病的概率。

并且在患者住院后,医生与患者沟通交流时间简直少的可怜,根本做不到有效沟通。

换句话说,即使这个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转,医生也不会及时的发现以及对治疗方案作出调整。

至于护士们,这些理应与患者打交道最多的人群,实际上对患者避之不及。

实验数据表明,护士们每天只会拿出 11.3% 的时间来与患者接触,这种接触还包括帮患者叠衣服、刮胡子以及指导众人打扫病房等活动。

众人想象中的「护士和患者耐心沟通、一同玩游戏」的画面,实际上非常罕见。

医护人员面对患者提问时的不同反应数据

二、精神病人被过度「标签化」。

一个正常人一旦被确诊为精神病患者,那他之后的所有表现,都会被认为是「病态行为」。

罗森汉将实验小队队员经历的所有「误会」,通通公之于众。

包括在精神病院中见到的殴打、谩骂、禁食等非人道行为。

一时间,美国民众群情激愤,尤其是精神病患者的家属,纷纷开始声讨医院。

而罗森汉,则成为了全美所有精神科医生的「公敌」,让其道歉澄清的呼声不绝于耳。

其中最为愤怒的,当属精神科医生罗伯特·斯皮彻(Robert Spitzer)。

罗伯特·斯皮彻 Robert Spitzer

他为了反驳罗恩汉森的观点,洋洋洒洒写了两篇长论文,细数罗森汉在实验中的不规范操作以及一些明显的逻辑错误。

在论文中,斯皮彻举了一个非常简单易懂的例子:

某天,「我」主动喝了一罐子的血,然后去医院挂急诊看病。

当医生询问治疗时,「我」把这些血全都吐到了医生面前,这时医生会怎么判断呢?

他会想到这是一场恶作剧吗?

绝对不会。

一般情况下,医生都会认为这可能是消化道出血。

那么,「我」这个假病人可以认定,医学对诊断消化道出血毫无办法吗?

显然不能。

与此同时,斯皮彻还在论文中指出,罗森汉这些实验者并没有在入院后表明身份,那么医护人员对待他们的做法和态度也是合乎常理的。

对此,罗森汉并没有发文回应。

这让支持斯皮彻的精神科医生们兴奋不已,他们一致认为罗森汉这个学心理的「门外汉」已经被反驳的无话可说了。

借着这股东风,有一家精神病院的院长站出来宣称:

「给罗森汉三个月时间,他可以再派一波『假病人』来我的医院,我们一定会把这些人一个不漏地揪出来!」

这份「战书」的出现,将这场学术论战推向了高潮。

罗森汉则爽快地接下了这个挑战。

他向外界宣布,自己会派人去这家医院潜伏,请大家拭目以待。

(六)学术论战

三个月后,一场在精神卫生领域的「华山论剑」正式拉开大幕。

发起挑战的精神病院院长,得意洋洋地宣布,他们从这三个月来接诊的 200 多个名人中,揪出了 41 个「假病人」,这些人全部是正常人!

此消息一出,所有精神科医生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可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正当那位院长认定自己胜券在握时,罗恩汉森出来回应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一个人也没有派去,一个也没有。」

不得不说,这句话像他先前的那篇论文一样,再次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震荡。

精神病院院长自取其辱,尴尬到无地自容。

他必须给「揪」出来的那 41 位病人作出合理的解释,否则这又是一场失误极大的医疗诊断事故。

于是,院长磕磕绊绊地向公众解释,这些病人中有的患有某种程度的焦虑症,有的不过是一些担忧自己可能患病的正常人。

至此,这场论战结束了。

罗森汉也从正反两方面,狠狠地羞辱了美国精神病学界所有人。

(七)巨大影响

实际上,在罗森汉做「精神病实验」的前十几年,曾经出现了一股「反精神病运动」风潮。

一些知名的精神病学家也参与其中。

他们认为所谓的精神病或精神病人根本就不存在,精神病院对这些人的治疗也相当于一个笑话。

精神病和精神病人只不过是由当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强行定义的。

不同的声音就像一个可敬的对手。

它会在某种程度上反向推动美国及世界范围内精神卫生事业的进一步发展。

在精神病诊断领域,有一部极具权威的学术专著《诊断与统计手册:精神障碍》,简称 DSM。

它在美国被奉为精神病学的「圣经」。

当初罗森汉在设计精神病实验时,就主要参考了这本书。

如今的《诊断与统计手册:精神障碍》

然而,在「反精神病运动」和罗森汉实验的双重冲击下,DSM 的权威地位遭到了质疑。

这时候,曾炮轰罗森汉的斯皮彻站了出来。

斯皮彻将对罗森汉的愤怒转化为动力,牵头对 DSM 进行了修订。

斯皮彻与他的同事们给这部著作新增了两百页的内容,对那些基于医生主观判断和明显不具备实操性的诊断标准彻底删除,使得再版后的 DSM 对精神病诊断标准更趋于严格。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对判断一个人是否真的患了精神病,必须对其进行半个月连续不断的观察。

与此同时,因为患者家属对精神病院不再信任,美国国内出现了「精神病院倒闭潮」。

至于那些坚挺的精神病院,纷纷开始调查医院中的非人道行为,改革医患管理制度……

(八)实验还在继续

多年来,很多人都曾公开抨击过罗森汉。

除了精神病学领域的专家们,还有一名叫苏珊娜-卡哈兰(Susannah Cahalan)的记者。

她曾经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但一系列的治疗手段并没有治好她的病。

之后,她又被查出有罕见的自身免疫性脑炎(并非精神疾病),经过治疗后最终康复。

这一经历促使她开始深挖精神病相关历史,包括罗森汉的实验。

她在调查中发现,罗森汉组织的「实验小队」中的某些队员,竟然查无此人。

因此,她对实验结果和《科学》期刊都提出了质疑。

罗森汉对此并未回应。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研究者跟随罗森汉的脚步,混入精神病院做实验。

2004 年,美国心理学家劳伦·斯莱特( Lauren Slater)就声称自己做了一次类似的实验。

她说自己曾因幻听,连续拜访了 9 家精神病院,结果「几乎每次」都被诊断出患有抑郁症。

然而,当学术界要求她展示实验证据时,劳伦·斯莱特却又拿不出来。

2008 年,BBC 一部名为「地平线」的科教纪录片,上线了两集题为「你有多疯狂」的节目。

节目内容与罗森汉的「精神病实验」类似。

实验邀请到了 10 位受试者,其中 5 人之前被诊断出存在心理健康问题,另 5 人身心健康。

10 位受试者

之后,他们找到了三位心理健康专家来对他们分别作诊断。

在诊断期间,专家们被要求只能观察这些受试者的外表和行为,不能交流过往的经历。

实验结果显示,专家们仅仅正确识别了 2 名患者。

并且还错误地将 2 名心理正常的受试者,判定为存在心理健康问题。

不过,这项实验与「精神病实验」不同的是,它的目的并不在于试探专家们的诊断能力,而是旨在强调大众不要对心理疾病患者有偏见,他们完全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客观来说,罗森汉的实验确实存在不少「bug」,但它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1975 年,电影《飞越疯人院》横空出世。

男主角与罗森汉一样,为了逃避监狱的强制劳动,装病混入了精神病院。

但他的结局却与现实截然相反——在疯狂中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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