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如果两个病娇互相喜欢会发生什么?

靠得太近了,那双手,在我腰侧的手不断游移,点起火来。

最后却是停在肩胛骨处用力一按,另一只手捉住我的胳膊,一个反剪将我压制在身下。

「颜颜,你太嫩了。再不放开我的话,可要生气咯。」

我在这句话里听出了警告的意味。

「颜颜是听话的孩子,知道吗?」

我沉着脸应了声好,乖乖拿过钥匙为他解开锁链。顾朗不再强硬地控制我,而是张开双臂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把我牢牢圈在怀里。

「天都黑了颜颜,今天本来说带你去外面逛逛的,看样子不需要了。」

他俯身掐住了我的脖子:「小野猫。」

我在他低头的瞬间给了他一巴掌,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

顾朗的脸偏向一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趁他愣神的空档又踢了他一脚,从他身下溜了出去,直奔一楼。

一边跑一边扯乱头发,露出我受伤的小腿,那被链子磨得血迹斑斑的伤口。

幸亏顾朗定做的链子是足银,不然我怕是要细菌感染。

怕戏做得不像,我还特意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在离地面只有六级阶梯的时候滚了下去。

刚好脸朝下摔在了地板上。

顾朗焦急的呼喊在我身后响起,他冲下来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因为他不仅会看见我,还会看见带着警察赶来的冉云蔚。

因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我这样的小身板治住顾朗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很需要外界的力量。

出乎意料的是,顾朗并没有很慌张,他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下来,扯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裹住我,再戴好放在茶几上的金丝眼镜,套上白衬衫,规规矩矩地跟在警察身后。只在最后一秒转头冲我一笑。

「等我回来啊颜颜。刚才的事未完待续。」

冉云蔚扶着我坐在沙发上,看我浑身青青紫紫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口的语气里都是心疼。

「你还好吧,他最多后天就能出来。你应该说他非法拘禁,家暴这个理由唬不住他的。这段时间他肯定会缠着你,我明天要回老家,不然你跟我一起躲一躲吧。」

冉云蔚是个好姑娘,她生来纯洁,待人良善,前途一片光明,不该与我这样阴暗乖僻的人混在一处。我回绝了她的好意,只告诉她会去朋友那避一避,让她安心。

冉云蔚临走前仍放不下我:「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的顾朗会对冉云蔚念念不忘,她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们这种人人生里阴暗的角落。让充满恶毒的世界突然多了鲜花的芬芳,于是忍不住要把那股美好囚禁起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配吗?

我们就应该彼此纠缠,深陷泥潭。

我们这样偏执的人,渴望唯一的人。

没关系,你掣肘重重,我就来添一把火。

把顾朗因家暴被拘留的消息卖给记者,带上我的照片,买好通稿,一定要在名流圈里掀起大浪,在顾朗做出反应之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情妇做累了,顾朗,我该上位了。

我猜他现在一定冷着脸在想要怎么折磨我才痛快,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他。

红肿的脸不能上妆,我安静地待在屋里等待敲门声响起。

顾朗的动作比我想的快,今天早上已经开始抬高其他事件的热度企图把这事沉浸下去。

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吧。

现在来找我的一定是那位茉莉花小姐吧,好期待见到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你身后有多少个虎视眈眈的女人呢。

茉莉花小姐本名何语晴,不依靠家族扶持目前自己创业的女强人一枚,听说是在舞会里对顾朗一见钟情。

好怀念当初跟顾朗应酬的日子,自从被锁起来后就再没去过了,不知道背地里跟多少女人眉来眼去。

想起来有点反胃。

何语晴穿着白裙子,看样子喜好摸得很清,知道顾朗喜欢白裙子、黑直发以及味道清淡的香水。

她拧着眉毛,明明是艳丽的一张脸,为什么要当清纯小白花。

我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杀气,后退的动作没跟上,果然挨了一巴掌。

何语晴骂我贱人。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教养就是教你这样对待第一次见面的人?」

「你们惯用的伎俩。」她甩甩手,似乎刚碰过的我的脸是什么脏东西,「自导自演的戏罢了,用舆论来逼人就范,谁知道你身上的伤是不是自己搞出来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劝你最好是现在离开顾朗,不然对付你,我们有的是手段。」

愈发可笑了。

「你与顾朗是什么关系?我与他之间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插手。即便我不想,顾太太这个身份也轮不到你。」

她一定气急了,喘着粗气。大抵是想骂我,但她这样从小接受高等教育的姑娘又怎么会粗俗的话语。不像我穷乡僻壤出来的,什么污言秽语,张口就来。

「下贱!」

翻来覆去就离不开这两个字了。

「我能不能嫁给他也不是你说了算。」

「嗯,当然是你爸说了算,不然以你的智商很难把东西卖出去吧。知道加你的那个小号吗,是我哦。最近是要去外地出差吗,好像要去一两个月啊。」

我逼近她,顾朗的房子地基高,所以建了几层楼梯。

女人的体力大都相近,我昨天才伤了元气,今天实在不宜动手。

「知道吗,人的膝盖是很容易受伤的,如果踹上一脚很难站起来哦。」

顾朗回来得好慢,地下室的哀号声已经越来越小了,我说过如果姓顾的不回来,就不可以吃饭哦。

我窝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睡着,直到被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吵醒,顾朗也没回来。

揉揉惺忪的眼,这个时候地下室已经没有声音了。

我接了杯水,不紧不慢地往地下室去,故意发出噔噔的声响。

何语晴蜷缩着身子,见了我惊恐地睁大眼,支撑起身子拼命往后退,一直到墙根才停下。即便如此,那张嘴依旧不肯示弱。

「放我出去,不然……」

「不然怎么样?」我截住她的话头,在她身边蹲下来。指甲在她肿胀的膝盖上留下一道划痕。何语晴咬着唇发出一声闷哼,眼圈发红,身子不住哆嗦,低声嚷着:「我要杀了你。」

我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反而轻轻摇动手中的水杯,盯着她干裂的唇。算起来,何语晴也快二十个小时滴水未进了。

她的视线追随水杯不住移动,下意识舔起嘴唇。

我的手放在她膝盖上,趁她不注意用力揉捏,那张脸不出意外地扭曲起来,喉咙里也发出痛苦的呜咽。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

何语晴突然开始哭喊,满脸的眼泪,身子小幅度抽搐。

把她关进地下室之前,为了防止她逃跑,我用椅子对着她的腿砸了有数十下。如今小小的一点刺激都会让她痛苦万分。

食指按着伤处不安分地游移,似乎很快就要迎来下一波惩罚。

这样的举动终于让何语晴学乖,老老实实闭上嘴,小心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握着水杯没有说话,她迟疑片刻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对不起。」

她的示弱让我心情大好。于是用棉签蘸水去濡湿她的双唇。缺水使得何语晴不得不伸出舌尖将唇上的水渍舔干净。

我靠近她,把她垂落在眼前的发别回耳后。何语晴就着我的手,将杯里的水一股脑喝了个干净。之后,她紧紧拽着我的手臂,慌张地发出请求。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也不会再纠缠顾朗。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就当没见过你。好不好?放了我吧!」

她的举动让杯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何语晴吓了一跳,抓着我的手臂开始无意识收紧。

恰巧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那首经典的《卡农》。

动听的音乐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流淌,在她和我之间形成僵硬的氛围。

何语晴死死盯住手机,那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喉头滑动一下,紧张让她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在短暂的停顿后猛地扑过来。

我把手机朝她背后扔去,掠过她的头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铃声戛然而止。

何语晴的表情不可谓不震惊,但她很快闭上了眼,因为害怕睫毛剧烈地抖动着。

我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这样,她整个人就陷在了我怀里。

而后,拨通刚才的号码。

「该怎么说,知道吗?」

何语晴点点头,哽了两下,让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些:「喂,爸,我手机坏了,用朋友电话打的。嗯,现在已经到外地了……」

她一定饿坏了,腹部深深凹陷下去。我按住她的胃,何语晴轻轻「唔」了一声。

「还有力气折腾就再饿一会儿吧。」

「我讨厌不乖的孩子,谁都一样。」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洒进来。

顾朗坐在床侧,见我醒来伸手碰了碰我的脸。

胳膊伸出被子攀住了他的脖颈,顾朗俯身抱住了我。

「颜颜。」他唤我,「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那你想的我该是什么样子?纯洁善良?如果你不露出马脚我可以装一辈子的。」我咯咯笑起来,「可是,顾朗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最不能忍的就是不忠。让我猜猜,何语晴大概会成为你的未婚妻。而我作为你的宠物被锁起来圈养一辈子。」

顾朗大概许久没休息了,眼下一片青黑,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郁,像是下一秒就会掐死我。

但是我知道的,他不会。

顾朗的手撑在我头两侧,眸色深沉。

「这样不好吗颜颜?你的野心太大,要的太多,继续下去不会有好结果。」

「是吗,顾朗,你知道的,我与你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会把你锁起来的,颜颜。从开始直到你死的那一刻,你都将属于我。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的自由,无一例外都将由我掌控,我是你的神明。」

「别这样。」

我歪头,避开他的视线。

「家暴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还没解决吧,很快股票就会下跌,你不在乎吗?」

顾朗一愣,皱起眉头。

「我不在乎。」

「真的吗?你可不是顾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啊,顾泽还在意大利留学,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现在就高枕无忧了吗?」

听我这么说,顾朗的神情愈发凝重,他盯着我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玩意。我就知道,这个人从来没把我摆在相同的位置。

但其实不是的,顾朗,我们势均力敌,从一开始的相遇,背后就是我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双手抵在他胸口,手背上有一个牙印。刚刚结了一层疤,看上去有些狰狞。那是昨天晚上何语晴咬的,当时我只是不动声色地任由她,她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当血腥盈满口时便松开了牙,闷声呜咽。我搂抱着她,悉心安慰。

顾朗拉着我坐起来,心疼地拂过伤口,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疼吗?」

我狡黠一笑,差点忘了还有个惊喜要给他。

「不疼。」想到地下室,我迫不及待从床上溜下来,拽着他的手直奔那个隐秘的地方。

「surprise!」

我奔下楼梯,展开双臂对着何语晴做了个展示的动作。而顾朗并没有露出我想象的神色,他只是站在楼梯口,背光让我摸不清他的阴晴。

何语晴摸上我的脚踝,她饿了许久,全然没有力气,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放了我好吗?」

我蹲下来摸摸她的头顶;「不可以哦。」

闻言,她艰难地仰起头:「放了我吧,顾朗,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们了。」

顾朗没有动,他站在那里喊我的名字:「李颜。」

我走上去,没有丝毫的害怕。

「奇怪吗?我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地下室。」如同一个期待得到夸奖的孩子看向顾朗。

你看,我是很厉害的。

顾朗将我抵到墙上,后背硌得生疼,这使我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而在地上趴着的何语晴又露出了一脸希冀。

顾朗没有生气,只是无奈,面对他不听话的小情人而感到头疼。

「颜颜,从现在开始就把你锁起来吧。」

「不可以哦,我今天约了记者,如果下午两点,我没有赴约,你知道后果的。」

(八)

「没想到吧,顾朗。」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会需要我的,现在的窘况过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尽数化解,而我要的,你从来都知道。」

他捧起我的右手捏住无名指。

「你想站在我的身边吗,颜颜。」唇落在额角,灼热的温度划过脸颊,「如你所愿。」

我们天生一对。

光消失的那一刻我看见何语晴绝望的神情。

嘘,别着急,很快就放你出去。

我挽着顾朗的臂弯,乖顺地坐在梳妆镜前,他像平常一样为我扎起高马尾,手抚过伤口时蹙起英挺的眉。

「你下手未免太狠了,疼不疼啊颜颜。」

我捉住他的手放在脸侧:「那得看值不值得。顾朗,我与冉云蔚你更爱谁?」

「你和她不一样。」他停顿半分,「你不是猎物,你是猎人。而我们最适合彼此。我离不开你。」

「别回避我的问题,我在问你到底爱谁。」

他回我:「别闹,你还不知道吗?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在你确定我的心意前可以随意怀疑。」

我佯装不解,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行,我等着。记者快来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那群人来得很准时,快速架起设备,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拍了张高清大头贴。紧接着就有一个话筒杵到嘴边,我虽然自认处变不惊,面对这个场面还是吓了一跳。

有力的臂膀从腰侧揽过,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顾朗神色不悦,对着众人冷声:「请各位不要激动,颜颜她身子不大舒服。」

我被他按在沙发上,顾朗站在我身前像一个守卫。

「请问李小姐,关于顾朗先生家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凑上来,开门见山提出疑问。

我做出胆怯的样子来,还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逼出一点眼泪。

「其实这不是他的错,我本人患有抑郁症,那段时间偷偷断了药,精神不大好,所以就和他吵架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之所以闹到警察那边是因为打电话跟朋友说了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担心我才会这样。真是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本人与顾朗是很相爱的。」

「那为什么还有传闻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是何氏的千金呢。」

我红了眼眶,顾朗见状坐到我身边来扶住了我的肩膀,向众人解释。

「家里确实有这个打算,但那不代表我本人的意愿。如果结婚,那新娘只会是李颜。」

忙活到天黑才送走那群人,我坐在院子里荡秋千,顾朗做了布丁,甜滋滋的。

「累坏了吧。」

「还好,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买热搜把热度炒上去,让他们看看你我有多相爱。」

我这才满意地笑起来:「舆论有时候很好用呢,你猜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灰姑娘嫁入豪门,钻石王老五刻骨铭心的爱恋?」

他点我的鼻头:「调皮。但是还不够,颜颜,我们需要一锤定音的资本。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的。」

我没说话,轻轻往后一荡,离开他的怀抱。顾朗站在原地冲我笑,做出个口型来。

「怀孕。」

睡到半夜扑了个空,四周一片静悄悄,摸摸床榻早凉透了。

我翻身下床,光脚走向地下室,下了楼梯躲在暗处。

顾朗拿着手机不知在捣鼓什么,何语晴低着头,只偶尔应一声,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我待了半晌,她不过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放我出去。」

顾朗没看她:「我说过的,别招惹她,现在重要的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我的颜颜她要什么。」

何语晴苦笑,脸上脏兮兮的,加上眼泪冲刷更是狼狈。

顾朗似乎看出她想说什么,先一步开口。

「我当然爱她。」

「顾老爷子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才愿意娶你,不过现在看来,颜颜足够对抗他。我们会在一起,顾氏夫妇会成为让人艳羡的一对。」

顾朗露出神往的表情,不自觉勾起嘴角。

「你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要让颜颜不高兴啊。」

听到满意的对话,我脚步轻快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醒来,枕边多了部手机,最新款还没进行发售。

「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提前拿到手。」顾朗从背后拥住我,亲吻我的脖颈,「我就说你太嫩了,何语晴的朋友圈从来没超过一天不更新,这一点很容易让人怀疑。颜颜知道的吧,她的风格,要模仿得像一点。」

那上头已经登录了何语晴的所有个人账号,而我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以为何语晴正好好地待在外地,两头都瞒住。

「在家好好准备,明天带你见家长了。」

我乖巧地点头,向他撒娇:「今天也要吃布丁。」

「好,小馋猫。」

费力地把水搬到地下室,何语晴的衣服已经脏到看不清颜色。她抱着腿缩在墙角,见了我只是掠过一眼便飞快地低下头,像个鹌鹑一样。

我去扒她的衣服,何语晴抖了两下,抵在我肩膀的手软软的,根本没有力气抵抗。

此时已至初秋,脱光了站在空气里有些凉,何语晴身上泛起鸡皮疙瘩,时不时哆嗦一下。

温热的水洗去脏污,我悉心盘起她湿润的头发,用浴巾裹紧她。

何语晴鹿一样水润的眸子警惕地看着我,对我的动作很不解。

而我并不理她,收拾好地上的水渍,拖来床垫把这地方布置得尽量舒服些。何语晴束手束脚窝在一处,我把她按在床上,她老实坐好了。我便用勺子舀了粥一口一口地喂她。这样的举动让她心中又燃起一丝微小的希望,小声问我:「可以放我出去吗?」

我摇头:「不可以。」

打击的次数多了,何语晴这回只是黯淡了神色,不声不响地喝粥,直到我离开再没说一句话。

我会放她离开,但不是现在。

见顾朗父亲的那一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彼时顾朗还没睡醒,茫然无措的样子倒也天真可爱。

「再睡一会儿嘛。」

我挣开他的怀抱:「不要。」

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拎上门的礼物是我千挑万选的茶叶和翡翠,也是顾朗告诉我的喜好,想来不会错,但是我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屑看我。

顾朗刚打开门,脸上就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侧过头,那声爸话音未落。

我惊了一下,手里的礼物差点落地。

面前的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身子不大好,拄着拐杖。此时脸上通红,旁边一个女人正给他拍着胸口顺气。

「好了老顾,何苦打他,孩子难得回来一趟。」

我眯起眼,这女人是顾朗的后妈。

顾老爷子气得够呛,手指着顾朗嚷个不停。

「你看看他干的这是什么事,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公司负责人闹出这样的事情,他把顾氏放在心上了吗?」

顾朗抿着唇:「爸,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顾老爷子的声音骤然拔高,「那样也叫解决,你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是要让股东们看笑话?那样的女人你想娶回家,你把何家的千金放在哪里?」

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站在顾朗身边好不尴尬,偏偏顾老爷子还真就忙里抽闲看了我一眼,从鼻孔里发出冷哼。

「我查过你了,家里做什么的一清二楚。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说吧,多少钱?」

我还是那副弱势小白莲的样子:「顾朗说过会娶我的。」

「娶什么娶?」顾老爷子瞪着我,「你以为用舆论就能逼他娶你?互联网上的事情撑死两年就没人记得了。你要是识相就快拿着钱滚蛋,不然什么都捞不到!」

顾朗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我已经决定了,要娶她。」

我在拐杖打到顾朗身上的那一刻敲定了局势:「我怀孕了。」

顾老爷子的脸更红了,气也是喘不上来,使劲顺着胸口,恨恨盯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九)

顾老爷子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盯住我,像是要盯出个洞来。

我倒是坦然,迎着他的目光并不回避。

但是对方依旧没放弃要打顾朗的想法。

拐杖从右手换到左手,他抬起来对着顾朗的左腿重重一下。

我听见了沉闷的声响。

顾朗身形未动,似乎察觉不到疼痛。

继母惊呼起来,扶着顾老爷子的手臂:「老顾!」

我在顾朗的身侧,扶住了他。

面对面的两人形成僵持的局面,在剑拔弩张的氛围里相互瞪眼,最后还是顾朗败下阵来,沉声道:「够了吗?」

「滚!」顾老爷子愈发暴躁,看顾朗站在我这边气得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扶着继母的手,不知是威胁还是真有其意:「叫小泽回来!」紧接着,他用手指着顾朗,「我的财产一分都不会就给这个混账!」

继母又惊呼起来:「好了!在说什么胡话!小泽那诨小子挑得起什么担子!儿子难得回来,你又要把他逼走吗?」她拉扯着顾老爷子要回房,不忘安慰顾朗:「消消气,你爸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时间一长,等他自己顺过来就好了。你带颜颜坐坐吧,怀了孕的人,禁不起折腾。」

她看向我,目光很是温和:「阿姨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

顾老爷子不肯走,被她扭住臂膀,生生拖走了。

顾朗在原地愣了片刻,额上渗出冷汗来。我扶着他上了二楼,久未进人的房间一尘不染,看来不是人不在家就被遗忘了的存在。

窗台放着两盆多肉,小瓷盆上贴的标签早就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看出几个字来:顾朗的肉肉。

有点可爱。

我收回目光,搀着顾朗坐下,笔挺的西装裤上折出一道弧形的痕迹。掀起来果然红肿了。

他并不在意,放下裤腿,拉过我坐在床侧,双臂便围上了我的腰,下巴搁在颈侧,亲昵地蹭来蹭去。

我环顾四周,在陌生的环境里,不由自主地观察一切可以获得信息的东西。

比如说照片。

白裙子,黑直发,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弯且细的眉毛,杏仁样的眼。双颊微瘦,抿着唇笑,透出一股恬静来,便觉得岁月静好。

我认得她,是顾朗的继母。

身后的男人,伸出食指来指着照片上女人牵着的小男孩。

「这是我。」

紧接着又指向女人的肚子:「这是顾泽。」

我听见他的苦笑:「我原本是很喜欢她的,只可惜后来有了陆泽。」

「缺爱的小孩果然很可怕。」

顾朗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母亲早逝,从有记忆开始父亲就一直在打我,直到遇见她。她抱着我,冲父亲嘶吼,骂得他狗血淋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怀抱那么温暖。但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是顾泽的。弟弟出生那个晚上,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怪不得会对白裙黑发有执念,明天我要去烫个大波浪。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