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5日
凌晨四点,我接到一个电话。
「不要出门,谁来都别开门!」声音来自我的闺蜜,随后便是她的惨叫声和痛苦的呻吟,然后便是嘈杂的撕咬声。
1. 丧尸围城
撕咬声?!
「萍姐,别开玩……」我还没说完的话,淹没在电话的忙音中。
这次演得有点逼真啊,记得上次她给我演被绑架的案件,由于说话太多,被机智的我给发现了,这次倒是好了,说了一句就给挂了。
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四点零一分。
打了个哈欠,好困,躺下继续睡。
「哐当!」一阵巨响,似乎是从天花板传来的,彻底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看了眼手机,九点多,算了继续睡,正当我蒙上被子想继续睡的时候,一阵阵声响传来。
「砰!砰!咚!咚!哐!哐!」
「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我掀开被子,朝着天花板怒吼,甚至还不争气地朝着空气蹬了两下腿,挥了挥拳头,但无济于事,楼上的声响越来越频繁,还夹杂着些……惨叫?
没错!是惨叫,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拨通了萍姐的电话。
电话关机了!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我急急忙忙穿上拖鞋,正准备开门,萍姐的叮嘱忽然闪了出来。
「不要出门,谁来都不要开门!」
握紧门把的手,收了回来。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咚!咚!咚!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昨天给我搬水果的邻居小哥。
翻开猫眼盖,一双血红的眼睛,还有苍白的脸,忽然极其不自然地扭动了起来。
妈呀,这不是行尸走肉真人版!!!
本人被吓得不轻,后退了几步。
那个小哥还挺帅的,要是不出意外,我还想着跟萍姐汇报下,要不要把人给拿下,现在好了,我总不能跟一丧尸谈恋爱吧。
「对了,萍姐!」
真是不争气,手也不听使唤了,哆嗦个不停,我按下萍姐每天都会跟我说一遍的紧急号码。
她说,万一有一天她在执行任务,我有紧急的事联系不上她,或者她有什么不测,都可以打这个电话。
因为害怕我这猪脑子记不住,所以她每天都会提醒我一次,因而,就算现在怕得要死,这号码我也倒背如流。
「嘟-嘟-嘟-」
认识萍姐十年来,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冰冷的嘟嘟声,在最后一刻被接通。
「你最好是有比现在情况还要紧急的事!否则……」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怒吼,也不知道是被丧尸吓的,还是被电话那头男人吼的,我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抽抽泣泣地喊着萍姐。
「哭什么哭!世界还没末日呢!」
一阵吼,又把我给吼住了。
「你在哪?」这咆哮者自称是萍姐的领导。
应该是被我给气到不行,电话那头的人竟然好脾气了起来,我有些愣神。
「啊?」
「具体的住址!我可没什么功夫来定位你的住址!」
「云锦花园 5 栋 3 单元 806 楼,海绵宝宝。」
也许是外卖和快递买得多了,我无比顺畅地报出了自己的位置和收货姓名。
「查一下云锦花园周边情况。」
「我查不到。」
「不是跟你说的!」
「奥……」
「保持手机电量充足,五天以后我们会来接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关紧门窗,不要制造噪音!每天中午十二点给我发条信息,让我知道你还活着!明白没!」
「明……明白。」
说完,对方便挂了电话。
外面的丧尸小哥仍然不死心地拍打着门,楼道上时不时传来尖叫,还有楼上来回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九点四十八分。
忽然反应过来电话里那个男人说的,关好门窗,我立马从地上蹦跶起来,将厨房,卫生间,还有萍姐房间的窗户和防盗窗都关上了。
最后,阳台。
我们家应该是云锦花园唯一一个连阳台也加了防盗窗的高层了吧!
因为萍姐工作的特殊性,她对生活中每一处可能会发生意外的地方,都考虑周全,防弹玻璃窗,世界顶级防盗门、防盗窗,以前我还笑话她神经衰弱,没想到,这回真的救了我一命。
因为此时,一个丧尸正顺着阳台往上爬。它看见我时,便张牙舞爪对着我展示它的血盆大口和尖利的手指,同时试图想要掰开防盗窗。
我急忙上前将玻璃窗关上,真是有点后悔没听萍姐的,她原本想给防盗窗加上导电体的,但我害怕电死我自己,她也觉得合理,就没装,现在好了,门口一个,阳台一个。
这些丧尸跟我看的行尸走肉有些不同,他们咋还会顺杆往上爬呢?
这么大的事,微博应该爆了吧!
果然,第一条就是丧尸爆发,世界末日?
第二条:初代丧尸
第三条:丧尸爆头不会死
第四条:有关部门通知,已全面进入战时状态!
第五条:丧尸行动灵敏,爪子锋利。
第六条:邻国已封国,无处可逃!
第七条:丧尸来源,境外输入?
第八条:我们还能撑多久?
……
整整三十条热搜,全是关于丧尸的。
丧尸全面爆发似乎就是从萍姐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开始,四点多的时候,就有人在微博上晒被咬伤的照片了。
而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萍姐在跟我开玩笑,直接睡死了过去。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在阳台上这只丧尸的陪伴下,已经刷了一个半小时的微博了。
微博也是,时不时崩一下,搞得我心情更复杂了。
这波丧尸有点强,特别是初代丧尸,也就是第一批被感染的,坚挺在我家阳台防盗窗外的这只丧尸,也属于初代。
它们在高处的纵越能力极强,能攀墙,行动迅速,基本被初代丧尸盯上,就只能等死。
了解完初代丧尸的我,默默地拿起控制整个房子窗帘开关的遥控器,按下了睡眠模式。
看着缓缓合上的窗帘,真是眼不见就不怕,才怪。
也许在这栋楼里,就我一个活的了,想到被数百只丧尸盯着的感觉,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还好后面被初代感染上的二代丧尸并不会攀墙啥的,就跟行尸走肉没啥区别,不然它们一起进攻,防盗窗也抵不住啊。
全国上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中,不知道会有多少家破人亡。
唉。
我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五天,阳台外这货应该不至于把我防盗窗和防弹玻璃给卸了吧?
看了看时间,也快十二点了,那个男人说让我给他报平安,那我是该说我平安呢?还是不平安呢?
毕竟,这货在,我也算不得平安,跟个定时炸弹一样,但它一时半会也应该搞不定我家这防护。
算了,我想了想,还是先把目前的状况说清楚吧。
编辑完短信发了出去,忽然感觉,有点饿了……
才拆开螺狮粉包,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等着煮沸,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哇,又一条垃圾短信。」
吓得正在刷着微博的我,心一抖。
「哇,又一条垃圾短信。」
又来了一条,还没来得及看短信,我急忙将手机调成了静音,震动都不带的那种。
是萍姐领导的信息,一条回的是:收到。另一条:我是余禾。
「余禾,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呢?」我念了几遍他的名字,确定想不起来,便在备注上「萍姐领导」前面加了两个字「余禾」。
螺蛳粉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多煮会儿味道应该会好些,作为宅女本宅,每周都会囤一波粮食,前两天最后一波水果也到了,吃的只多不少,这个情况我也跟余禾说了,让他不必为我担心。
其实,萍姐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并不知道,但从她平时的生活习惯也不难看出,她所执行的任务肯定是国家高级机密。
为了保护我,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跟我过分亲昵,还跟我签了租赁合同,除此之外,她还租了 3 套房子,不定期去住,对外称是空姐。
想到这,我又给萍姐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我不相信她已经被感染了,就算是初代丧尸,以萍姐的能力和智慧,肯定还是有逃生机会的。
微博我也没心情刷下去了,新闻发布会晚上七点会准时播放,我还是静静地等通知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做好余禾不能来带我走的最坏打算。
终于熬到了晚上七点,发布会还没有开始,摄像头对准的发布会坐台空空如也,就这样,我盯着这个空座位等了半小时,终于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了。
主持人看领导都来了,交接了几句,说道:「发布会十五分钟后正式开始。」
画面里,主讲人跟助理还有其他人交代着什么,工作人员来回调试着机器,现场记者的心情看得出来也很着急。
我抱着枕头,窝在沙发里,死死盯着电脑屏幕。
主持人刚说完发布会正式开始,外面的人群一下子涌进了发布会现场,他们表情惊恐,惨叫着,推搡着,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数十只初代丧尸攀墙而进,直接跳入人群中,逮到人就朝脖颈处咬下,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不断,人们在初代丧尸面前根本毫无还手的余地。
特警朝着空中开了两枪,两只初代立马扑了上去,其他特警含泪朝着自己伙伴的方向扫射,可是爆头对初代丧尸丝毫没有影响,它们似乎没有弱点,仍然不停地攻击着人群。
我看着电脑前的一幕,止不住地发抖。
忽然一股鲜血溅了过来,我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擦了擦,看着手上的泪水,有些恍惚。
屏幕已被染上鲜血,而屏幕里,尸横遍野,普通丧尸在特警的射击下,也倒了下去,一只丧尸在咬完最后一个活人后,似乎盯着屏幕前的我,看了许久。
我所在的 A 国 N 城,这里似乎没有秋天,从夏天到冬天好像只要一个晚上就够了。
所以,我被冻醒了。
昨天晚上窝在沙发里,看着新闻发布会上的一幕哭得久了,累了,也不知道几点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墙壁上的挂钟正好显示的是六点,头重重的,也许是做了一晚上梦的原因。
外面安静了不少,我打开猫眼盖悄咪咪盯了一会儿帅气的丧尸小哥,他似乎已经放弃了我,在我家门前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他的身上好像并没有被啃食的痕迹,只有脖颈处被咬掉了一大块,我仔细研究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伤痕。
盖上猫眼,站直了腰,脖子有点发酸。
唉,男色使人沉迷,这都半小时过去了。
有些渴了,我晃了晃脑袋,一手拿起手机,一手拿起茶几上空的烧水壶来到厨房,装满了水。
烧水壶发出的「呼噜呼噜」声有些大,我急忙将厨房的门关上了。
水还没有开,白色的水气就冒了出来,让我回想起了昨晚的梦。
梦里有丧尸,有萍姐,还有那个叫余禾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竟然在我的梦里无比清晰。
他们在我的梦里跑来跑去,我感觉他们能看见我,只是他们都不理我,这应该是个噩梦,可我却没那么害怕。
我有些失神,这梦太奇怪了,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啾——」水开了,忽然蹦进我脑海里的念头又碎了。
自从两年前出事故昏迷过一次,再清醒过来后,我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似乎忘了很多事。
打开手机,微博已经彻底瘫痪,页面还停留在昨天有关部门空降的一条消息:关于 N 城北边所有居民向南撤离的通知。
然后再往下刷就一直在缓冲中了,程序员小哥哥为了保命,估计也自顾不暇了。
原本新闻上说的,定在昨天发布会上公布向南撤的详细方案,也没有了下文,也不知道北边的兄弟姐妹可还好。
这种时候,人最容易抑郁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人不作就不会死。
就像是无数丧尸片里,为了推动剧情发展的女主,她总是会作一下的。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我每日都盯着那只初代看的话,是不是以后看见它就不会在怕了。
于是我慢慢地,思索着,拿起茶几上控制窗帘开关的遥控器,盯着遥控器上控制阳台窗帘的小按钮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便按了下去。
窗帘缓缓打开,眼前的情况惊呆了我:等着我的不是原本的一只初代,而是三只!
所以说,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人家作,人家是女主,我又不是,我作什么作。
三只初代看见我,就像是狼见着了羊,兴奋得不得了。在它们的通力合作下,我家的防盗窗开始松动了。
我哆嗦着手,赶紧捡起刚刚因惊恐掉下的遥控器,顺便自己也坐到了地上,按下了睡眠模式。
大脑一片空白,正当我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声响。
三只初代扒拉的幅度越来越小,脑袋也时不时被声音影响着向后看去。
最后,在窗帘缓缓合上的最后一刻,三只初代一跃而下,朝着声响奔去。
我连滚带爬地来到窗帘后头,悄悄拉开一角。
「妈呀,终于走了!」
瓷砖地实在是太凉了,刚刚居然怕到没知觉,要是真有一天面对它们,我估计只有等着被吃掉的份。
「不对!它们不是在吃。」
睡醒观察完门前的丧尸小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想来,结合昨晚的发布会现场的情况,我发现,丧尸并不是在「吃」,似乎只是在机械地完成「咬」这个动作。
以往我看过的丧尸片,丧尸抓住人就咬,然后各种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是这次发布会鲜血四溅,却没有肠穿肚烂的场面。
看来真的是先入为主了。
难道这才是现实生活中的丧尸,而不是影视化的丧尸?
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余禾呢?
他是萍姐的领导,肯定怎么也算是个特殊机构的负责人吧?高智商队友一定少不了,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吧。
算了,该说还是得说,万一有用呢,顶多怪我啰唆。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十二点了。
编辑完今日份平安短信,想到防盗窗也松动了,我又顺便问了下他可不可以开窗户把松动的螺丝给拧紧了,毕竟他是专业的。
没过两分钟,屏幕就亮了亮。
是余禾发来的:「我们马上来接你,不要开窗!」
我高兴地蹦到沙发上蹦跶了好几圈,不过我得跟他说下我这边的情况。
刚刚三只初代丧尸不知道被什么吸引开了,但直觉告诉我,我家这边楼道里肯定还有其他丧尸,虽然我目前看到的只有一只。
编辑完信息发送过去,我也冷静了点。
开始思考,要撤退,需要带点啥呢?
换洗衣服肯定要准备的,吃的要不要带上呢?带上吧,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平息这一切,吃的还是很重要的。
换上宽松舒适的运动装和运动鞋,我拿起手机,三个未接电话?!
赶紧给「余禾,萍姐领导」拨了过去。
「对不起,我刚在收拾东西。」先道歉肯定是没错的。
「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到,是直升机,走阳台,到时候会放绳梯下来接你。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听到动静再拉开窗帘,等我们到了以后才能开防盗窗,知道了吗?」
「嗯。」我拼命地点头。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累?
他们这个组织,一定也参与了这次的救援行动吧,没准还是主力军。
一定是救了不少人,肯定很累,本来说好五天后救我的,现在第二天都还没过去就来了,肯定是挤了睡觉的时间来接我的。
我听着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先拉开一个缝瞄了一眼,刚刚被初代吓出后遗症了,确定它们真的走了,我才按下遥控器的白天模式。
窗帘大开,以前的 N 城天空碧蓝,空气清新,宜居指数 99%。
而如今,这个城市的天空灰蒙蒙的,失去了往日的生机,远处的直升机却像是踏着七彩祥云而来,一片明亮。
迷彩绿的直升机还有军用编号,一看就是军人的标志,我一下子就安心了不少。
从直升机上慢慢降下绳梯后,我才依次打开玻璃窗和防盗窗。
顺着绳梯下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肯定是刚从战场上过来,还没来得及回去休息的士兵,接到命令来接我了。
我踩着板凳爬上窗户,告诉自己不要看下面。
士兵伸出手,「快,抓住我,不要看下面!」
咦,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我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对余禾是,对这个士兵也是。
不过根本没有思索的时间,我伸出手的那一刻,直接被他拉到了怀里。
我好死不死,被拉上直升机那刻正好低头看了一眼,三只初代丧尸回来了!
它们顺着其他楼层的阳台不停往上跳跃,企图跳上直升机,那士兵朝着上面机舱内的人大喊着:「快走!」
直升机一个倾斜,我被士兵抱在怀里,我俩随着绳梯摇晃起来。
我紧紧闭着眼睛,死死抱住士兵不放,呼救声、枪声都被直升机的「轰隆」声掩去。
似乎已经安全了,我睁开眼,正好看见一只初代蹲爬到了最高层,一个纵跃,朝我们跳了过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只初代就是守在我家窗户上一天一夜的那只,我心想着肯定是活不成了,只是还要连累这个过来救我的士兵。
「心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的声音轻柔到让我失神,我一时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一个重力推了上去。
在机门口拼命拉着绳梯的两人看见士兵松开抓住绳梯的手,双腿借助绳梯,双手将我推了上来。
半跪在机门口的两人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松开拽住绳梯的手,一把将我捞入怀中,而救我的士兵则跟着绳梯掉了下去。
「老大!」
「余禾!」
余禾?刚刚救我的士兵,就是一直跟我保持联络的,萍姐的领导余禾?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我被两个士兵拉上来,死死护在了后头。
透过机门边露出的缝隙,我看到这只初代正好落在了我跟余禾刚刚所在的位置上。
机门口半跪着一个身穿少将军服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而在他们身后,站着四个穿黑色武装套服的男人,这四人都端着枪,不断朝初代丧尸射击着。
为了不给他们增添麻烦,我识趣地躲到了最左侧角落的位置,将自己好好藏进了角落里。
「光头,割绳子!」穿军装的少将喊道。
光头二话没说,直接掏出匕首,一刀下去,右侧的绳子断了,军装少将正要动手,却被站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男人阻止了。
我抬头望向站在最左侧,距离我一个手臂远的男人。
他栗棕色的头发在螺旋桨带起的气流中飘逸着,衬得这张日系漫画男主的脸更加生动:「等等,老大没掉下去,在最下方!」
他此时所在的位置视野较为开阔,应该正好能清楚看到全景。
「太好了!」光头急忙把右边的绳子抓住,以免左边的绳子给拽断了。
大家高兴之余,开枪的时候也开始小心起来,生怕伤到他们口中的「老大」。
可这样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直升机在初代丧尸的拉拽下摇摇欲坠,所有人的性命都岌岌可危。
「你想干什么?」光头一把抓住军装少将想要切断绳子的手,「没看见老大在下面吗?」
「你认为余禾会希望我们陪着他一起丧命吗!」
余禾?所以刚刚救我上来的人真的是余禾。
我再次凑到军装少将身后,朝下看去,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侧过头,下意识地捂住我的眼睛,「不要看!」
可还是晚了,我还是看到了,初代丧尸满脸空洞,依旧不死心地躲闪着往上爬,还有抓住绳梯最后一节命悬一线的余禾。
我忽然有些犯恶心,或许是因为直升机太摇晃了,也或许是因为那只初代的模样。
「你说得没错。」光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还有在绳梯最下方的余禾,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
「光头!」日系漫画脸大喊。
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呼唤一抖,抓住军装少将的手腕缓慢移开,看见光头直扑初代,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不停坠下的光头和那只初代。
我紧紧握住军装少将的手腕处,直到回过神来,才看到他的手腕已经被我的指甲掐出了血印子。
「对不起……对不起 ……」我小声抽泣着,不知道是在跟他道歉,还是在跟掉下去的光头道歉。
不管是普通的士兵也好,是余禾也好,我再也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为了我而牺牲,因为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毫无用处,而他们却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想到这,我放开军装少将的手,抓住绳梯拼命往上拉,大家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将余禾拉了上来。
最后,我瘫倒在了地上,余禾坐到我身旁,为了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痛失了一名爱将,他该是讨厌我的。
我抬眼看着还沉浸在悲痛中的余禾,就算是恨我,也是应该的。
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看向我:「没事了。」
余禾张了张手,是拥抱的姿势,却没有将我抱住,只是抬起手想要摸我的头,却又缩了回去。
我一把抓住他想要藏起来的手,这才发现他双手因为一直吊在绳梯上而磨得伤痕累累。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似乎很久前就认识他,与生俱来心疼他。
我扑到他的怀中抽泣着,明明想说些安慰人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带着哭腔不停地道歉道谢。
忽然,一个力道将我从余禾的怀中拉开,是军装少将,我的眼泪一下子给吓了回去,然后很不识趣地打起了嗝。
我看了看余禾,又看了看他,军装少校该不会是余禾的上级吧?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一个少将,竟然在给我拍灰!
整理好后便将我安置到了机位上。
这时日系漫画脸和右脸有条疤的男人将余禾扶了起来,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你是……顾心?」军装少校半跪在我的身旁轻声问道。
「嗯!」我一边打着嗝一边回应着,也许是刚刚眼泪没有掉干净,我用力一点头,几滴眼泪正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有些余温的泪水一瞬间变得冰冷。
我一边道歉,一边擦掉他手背上的泪珠。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了。」军装少校伸手替我整理了下刘海,手停留在我的眉眼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着答案,待确定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还好你还在,还好。」
我一脸茫然,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他好像是把我认作了其他人。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的,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可以确定的是,我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我,而且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我的容貌跟以前完全不同。
「放开她!」余禾的怒吼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抬头望向余禾,他脸上的灰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露出柔和的五官,但眼睛和神情,却跟两年前我见过的那个余禾完全不同。
没错,直到这一刻,他抓住我无处安放的手腕时,我才想起来,两年前,我从昏迷中醒来,萍姐带他来见过我一次。
他说他是萍姐的朋友,只是路过,那个时候的他干净利落,眼神清澈,才不过两年,他的眼神深邃了不少,甚至看着有些沧桑,像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