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相思和两个前的相思比起来,明显展开了,五官精致,还学会了笑,笑起来的相思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孩,都足够让人明白,以后的她,绝对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
李时裕忽然明白了掌中之宝的意思。
他想把相思捧在手心,尽情呵宠。
而气冲冲离开的穆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头了,再看见李时裕抱着相思逗弄,相思被李时裕逗的咯咯笑的时候,穆澜的有些酸。
不是因为李时裕抱着相思,而是因为相思从来没这么对自己笑过,好像对待自己和李时裕就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想到这里,穆澜的嘴巴更是委屈的扁了起来。
李时裕注意到了,低头轻笑,抱着相思走了过来:「相思像你。眉眼到嘴巴都像你。」
穆澜噢了声,有些酸:「但是她只对你笑,从来不对我笑。」
李时裕也听出了穆澜话里吃醋的味道,低头轻笑:「相思是个婴孩,哪里那么多心思,别胡思乱想的,嗯?」
穆澜不吭声。
而李时裕低头轻笑;「你还在坐月子,抱着相思和陪着相思的时间也少,等你出了月子,相思自然就和你亲近了。」
这其实也是实话,因为穆澜的情况,所以李时裕几乎不让穆澜碰过相思,大部分时间,相思都是和奶娘在一起的,就连傲风和李时裕看见相思的时间都过多与穆澜,和穆澜并不亲近,并不奇怪的一件事。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
很快,李时裕用眼神示意奶娘,奶娘走上前立刻抱走了相思,而李时裕一个打横,就把穆澜抱了起来,穆澜楞了一下,惊呼出声:「你放我下来。」
这里并不是内殿,来来回回都是奴才,被人看见,太有失体统了。
李时裕却没把穆澜放下来的意思,就这么抱着穆澜朝着内殿走去,一旁的奴才看见了,不知道是见怪不怪,还是不好意思,就这么低着头装着没看见,快速的从两人的面前走开。
穆澜的脸颊热的已经不像话了。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上,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相思喜欢不喜欢你不重要,她以后要嫁人。但是我喜欢你就足够,一生一世只有你。」
那声音低低沉沉的,但是却带着温情脉脉,眸光更是深情无比,看的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那种急躁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明显了起来,但李时裕并没继续,就这么把穆澜放了下来。
穆澜越发显得不满。
「再等等。」李时裕的声音沉的可怕,「我会连本带利要回来的。」最后的一句话,李时裕说的再明白不过,每一个音节都让穆澜听的仔细。
穆澜就只是嗔怒的咬了下李时裕的手臂,李时裕低头看了一眼:「咬我?」
穆澜倨傲的抬头,就好似告诉李时裕,咬他不可以吗?
「澜儿,你知道在大周伤及郡王是死罪一条吗?」李时裕又问。
穆澜有些不太明白李时裕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最终就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挑眉问的直接:「所以皇上是要判臣妾的死罪吗?」
这话,让李时裕听着轻笑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你这辈子留在朕的身边不准离开分毫,违者株连九族。」
这话听起来严厉,但是却是情意绵绵。
穆澜知道,这是李时裕对自己的表白,穆澜的脸颊也跟着微微烫了一下,表面倒是一本正经的嗔怒的看着这人:「你越来越没羞没躁了。」
李时裕笑,低头亲了亲穆澜。
穆澜没闪躲,彼此的眼中就只剩下彼此,情意绵绵,整个凤清宫好似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
——
几年后——
傲风成年。
当年的傲风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那眉眼里更是带着一丝的锐利,和当年的李时裕比起来,现在的傲风更是毫不遮掩,但是却更显得寡淡的多,矜贵疏离,一言不发。
最初的人都会被傲风的俊颜给欺骗,在这张俊颜下放松了警惕,但是和傲风真正接触后,才会知道这个年轻的太子深藏不漏和不容小觑。而那些从小陪在傲风身边的臣子,才知道这个年轻的太子,早就已经成长起来,完全不会败给李时裕,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要知道,在穆澜产下相思后,李时裕的心思几乎都在穆澜的身上,朝中大事都是傲风一手做的决定,除非是难以判断的时候才会请示李时裕,李时裕对傲风也早就放权。
除去傲风并没真正的坐在帝王之位上,和帝王也早就没了任何的差别。
所以在傲风成年的这一年,李时裕就宣布退位,大周的帝王之位已经交给了傲风,傲风并没胆怯,从容不迫的从李时裕的手中接过了帝王之位,沉稳的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群臣的朝拜。
群臣并无不服,而傲风也成了大周建国百年来,第一个最年轻的帝王,大周在傲风的时候,又是别样的风景,只好不坏。
……
而在李时裕让位后,就依照当年对穆澜的承诺,带着穆澜走遍了大周的大江南北,几乎很少回到京都。
李时裕在大周各处都有别业,两人出现在一个州县,素来都是低调,不曾引起任何注意。
别业的事情都是王掌柜一手打点好的,让两人抵达的时候,并不需要费心,何况两人的边上也带着影卫和禁卫军,所以安全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在傲风的统治下,大周不可能出现任何犯罪的事情,相对是最为安心的。
「好像很久不曾回京都了。」穆澜陪着相思入睡,倒是有些感慨。
「想回去了?」李时裕温柔的搂着穆澜,亲了亲,「想回的话,我就带你回去便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出来大半年,有些累了,加上很久没看见傲风和母后,也要回去看看,总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穆澜淡淡开口说着。
是真的有些累了。
这些年来,穆澜和李时裕走遍了大江南北,就连相思都出落成了一个少女,亭亭玉立,相思常年跟着他们,而傲风,倒是真的好些年不见了,就算见到,也不过就是匆匆一眼,极少坐下来像年少时候一样聊天。
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傲风,让穆澜有些头疼。
「母后今年好像身体不太好。」穆澜忽然想到什么,说到了容莲。
前些日子,是宫内传来的消息,容莲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在寺庙的时间反倒是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凤鸾宫中,御医院的医女也显得紧张的多,来来去去的,但是除此之外,就没再有消息传来了。
不知道是容莲不想让他们知道,还是别的。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声音,安静了下,才淡淡开口:「母后上了年纪了,总有些不痛快的地方,有姬医女他们看着,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若是有什么情况的话,他们不敢瞒着。」
李时裕说的直接,这话让穆澜心安了一下,点点头,也没再多想。
确确实实,宫内有情况的话,宫内的人不敢瞒着,就算容莲不肯说,这个消息也是会传到李时裕这里的,只是他们在外多年,很少回宫,所以才会不免担心。
「别多想,这次回去不是就可以看见母后了。」李时裕安抚了一下。
穆澜嗯了声,而后她仰头又看向了李时裕:「我要去一趟开元寺。」
「好。」李时裕没反对。
这些年来,穆澜每年都会去一趟开元寺还愿,在穆澜回来的时候,广叶大师都会在,两人会长聊一日,倒是成了莫逆之交,晚上的时候,李时裕和穆澜会留宿在开元寺里,第二日再离开,相思自然也跟着他们。
所以对于穆澜的同意,李时裕并没任何的疑问。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要到傍晚才能到开元寺,路上还是很辛苦的。」李时裕结束了交谈。
穆澜嗯了声。
很快,李时裕拥着穆澜就这么顺势躺了下来,情人之间的呢喃,只有他们才懂,但是自从穆澜生下相思之后,每一次的亲密,李时裕都会让穆澜服用避子丸,不要再让穆澜饱受生育之苦,那样的危险,李时裕不想再承受一次。
而傲风和相思,也成了大周唯一的皇子和公主,更是矜贵无比。
……
翌日一早。
穆澜把相思叫了起来,收拾好后,他们就上了马车,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姑娘走了出来,就这么看着两人。
穆澜安静了下没说话。
娟儿才安静的开口:「四爷,您不带娟儿回去吗?」
李时裕对外,所有的人都是叫他为四爷,也没人知道李时裕的身份,除去别院里的王掌柜外,自然娟儿也不会知道。
娟儿是在路上,穆澜路见不平救下的,只是穆澜也不曾想到,娟儿会喜欢上李时裕,但是穆澜并没责怪,毕竟娟儿这样的年级,加上李时裕的气度,喜欢上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娟儿倒是懂得分寸,不会再靠近一步。
结果却在今日,娟儿提出了这个要求。
穆澜的眉头微微拧着,并没开口说话,不管私下她和李时裕如何相处,但是在外人面前,穆澜却不会逾越自己的身份,永远都在李时裕之后,所以这样的情况下,穆澜不会说话,而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娟儿继续说:「娟儿是四爷救下的,自当以身相许,四爷去哪里,娟儿也去哪里。」
这话就有些赤裸裸了,那眼神里对于李时裕的动情更是显而易见了起来。
但李时裕却全程无动于衷,就只是这么看着娟儿,口气冷淡:「救你的人是夫人,并非是我。你死在我面前,我也无动于衷,是夫人怜悯,才让我出手相助,你要谢的是夫人。」
李时裕说的直接,娟儿的脸色白了一下,他更是没丝毫的额迟疑:「另外,我不会纳妾,就算纳妾,你也不够资格。你能活着就要感恩,不要再想一些和你身份不符的事情,不然的话,休怪我无情。」
李时裕一字一句说的再直接不过,娟儿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是完全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而穆澜始终没说话,倒是相思在马车内看着穆澜:「娘,有人喜欢爹爹,你都不会嫉妒吗?」
「为何要嫉妒?」穆澜淡淡一笑,低头看向相思,「因为爹爹的心思不会在他们身上。」
相思点点头:「是啊,爹爹的眼中就只有娘,都看不见其他人呢。」
穆澜低头捏了捏相思的脸颊:「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啦。」相思的声音脆生生的,「我每一次看见爹爹,他的眼神都是在娘的身上,从来都没挪开过。喜欢爹爹的女人那么多,爹爹却一眼都没看过。这个娟儿也不是第一个了。」
是啊。
这些年来,娟儿这样的人,穆澜遇见的多了,她倒是淡定,从来不曾干涉过,因为她知道李时裕会处理的很好,无需她担心。而李时裕也把自己的承诺做到了极致,这些年来,李时裕的身边就只有自己,再没其他的女人。
也从来不曾动过心,就好似他曾经和自己说的,一是一生一双人,从此白头偕老。
在穆澜沉思的时候,李时裕也已经上了车,马车缓缓的朝着京都开元寺的放下个飞驰而去。
穆澜没提及娟儿的事情,相思在看见李时裕上了马车后,倒是自觉的在一旁看着书卷,不曾吵着爹娘的亲昵,好似早就习惯了一般。
穆澜和李时裕聊天,也没避讳着相思。
穆澜的眉头微拧,想说什么,但是又好似在踌躇,倒是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在想傲风的事情?」
穆澜嗯了声:「是啊。想傲风的事情。你在位的时候,这后宫倒是清净了多年,现在傲风继位,我一直以为傲风会和你一样,不动心不动情,这后宫也是安静的,结果没想到——」
剩下的话,穆澜没说。
现在的后宫,嫔妃无数,这些是傲风册封的,傲风到了年纪册封嫔妃并非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傲风的举动就变得放肆的多,虽不至于终日流连,国事也不曾忘记,但是总是让穆澜觉得难以接受。
「傲风——」李时裕才开了口。
穆澜就打断了李时裕的话:「傲风还小的时候和我说,他要像我们这样,一是一生一双人,结果现在——」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口气变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你说。」穆澜挑眉。
并不是怀疑李时裕瞒了自己什么,而是忽然想到是这对父子瞒了自己什么。傲风这些年广立后宫的事情,李时裕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好像李时裕并没什么意见,起码不像穆澜这么忧心忡忡的。
倒是任着傲风去了。
「傲风曾经和我说,他这一生一世,不会对人动情,这后宫只会是利益存在,这后位不会空虚,但是也只是最有利的人坐上,并非是因为情动。」李时裕把傲风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惊愕了。
「而傲风和你说的,倒是哄着你的,但是他也并不曾欺骗你。他的意思是,他若是情动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他不会情动,这句话他没和你说明而已。」李时裕安静的把傲风的话解释完了。
穆澜好久都不能回过神,一直到现在她才真的明白傲风的话:「你也一直没告诉我。」
「傲风说,不想让你担心。」李时裕倒是很直接的把责任推到了傲风的身上,「何况,现在他是皇上,我只是太上皇,我管不了傲风了,他长大了,翅膀早就硬了。」
这大周是傲风的。
大周在傲风的手中比在李时裕的手中更来的强盛的多。而傲风的手段也比李时裕更来得狠戾,表面温润,但是在这样的温润里,杀人于无形。那些对大周有异心的人,会悄无声息的被傲风处理,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穆澜自然知道这些,也许是到了年级,总觉得太过于残忍,但是穆澜也并没说什么。
反倒是李时裕安抚穆澜:「若论帝王,傲风比我更为合适。傲风的狠绝,但是却不暴政,才是真正的帝王。帝王之位上的人,确实不能动心动情。」
「若是有朝一日傲风动心动情了呢?」穆澜默了默,「我怕是天崩地裂。」
「你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不要替傲风担心了。」李时裕轻声安抚着。
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
反倒是相思忽然安静了一下:「娘,去年回宫,我倒是在宫内见到一个小姐姐,很是好看。」
穆澜和李时裕同时看向了相思,相思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极为安静的,小小年纪也已经饱览群书,相思能主动开口,就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了。
「然后呢?」穆澜温柔的问着相思。
相思笑眯眯的:「我看见哥哥去找这个小姐姐了。」
穆澜一愣:「傲风?」
相思嗯了声:「不过不要告诉哥哥是我说的哦。」
「是后宫的嫔妃吗?」穆澜又问。
相思摇摇头:「不是,是宫内的奴才。但是是谁,我就不知道了。」说完相思一摊手,就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了。
穆澜更是惊讶了。
要知道,相思从来不会胡说八道,而傲风的性子穆澜也是极为了解的,傲风又何须放下身段主动去找也个奴才,若是没个什么事,很难让人想象,这下,穆澜安静了下,没说什么,低头沉思了起来。
相思应该知道,但是相思却不会再说。
别看相思常年跟着他们,但是相思和傲风的感情却是最好的,傲风不会和他们说的事,反倒是不会瞒着相思,相思做事也极为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就只是现在——
李时裕也有些意外,安静了下:「澜儿,若是你想知道,回宫之后,我让人查清楚便是。」
穆澜没同意也没反对,始终保持了沉默。
在这样的情况下,马车缓缓抵达了开元寺,开元寺的小沙弥看见马车的时候,倒是习以为常了,很快主动走上前:「四爷,夫人,广叶大师在等着你们了。」
「有劳。」李时裕颔首示意。
而后,李时裕下了车,亲自扶着穆澜下了车,这才把相思从车内抱了下来,三人朝着后院的厢房走去。
抵达开元寺已经时候不早了,穆澜并没着急去找广叶大师,而是让人把相思的晚饭准备好,这才去了广叶大师那,李时裕也跟着去了,相思早就习惯了,并没多想,认真低头吃着饭。
很快,两人到了广叶大师的厢房,穆澜亲自泡茶,三人就这么聊着,倒是不曾谈及国事,都是这一年来的各种见闻。
倒也是惬意无比。
一直到深夜,穆澜也没在广叶大师这里多停留:「每年和大师这么聊过,总觉得身心舒畅。」
「这是贫僧的荣幸,贫僧和娘娘有缘分。」广叶大师颔首示意。
穆澜笑倒也没说什么,李时裕很自然的牵着穆澜,从厢房走去,在走出厢房的时候,忽然穆澜看向了广叶大师。
广叶大师好似一眼就能明白穆澜的想法,格外平静的说道:「娘娘心中所想的,并不是娘娘该要担心的事情,也不是娘娘能控制的事情,所以就请娘娘放先心中的念想,一切顺其自然。」
穆澜一愣,而后就没再说什么。
广叶大师从来就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又岂能每一次都算准穆澜出现的时间,穆澜从来不是固定来到开元寺的,但是每一次穆澜来,广叶大师也只是比穆澜提前一天抵达。
就好比穆澜的想法,不用穆澜开口广叶大师也能主动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没说什么,但是广叶就能猜得到穆澜的想法,穆澜要问的是傲风的事情,而广叶已经明白的告诉穆澜,傲风要做什么,穆澜已经无法阻止了。
穆澜安静了下,还是看向了广叶:「大师,我只想知道,他一生是否顺遂。」
「若娘娘说的是帝王之位的话,那么娘娘无需担心,大周百年基业都稳定,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皇上是一位明君,深得民心,在帝王之位上,他必然是一生顺遂的。」广叶没隐瞒,「但娘娘指的是皇上私下的生活的话,那么恕贫僧无法直言,天机不可泄露,那是会遭天谴,反而不会给皇上带来好处。」
广叶的话说到如此,穆澜也不再多问,李时裕并没说什么,很快,两人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广叶并没送,就只是在原地站着,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广叶才安静的关了房门。
李时裕牵着穆澜的手,走在开元寺内,开元寺这些年的修缮,已经比最初好上无数,但是开元寺仍然对百姓开放,每年也不少人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开元寺诵经,开元寺的香火越发的旺盛。
「广叶大师都别让你多想了,那就不要多想。」李时裕安抚。
「好。」穆澜应声,是无声的叹息,「确实没什么好多想的了。」
李时裕嗯了声,就这么牵着穆澜,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长。
忽然,穆澜安静了下,李时裕的脚步也停顿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眼,而后眼神落在了同一处。
那是相思。
若是这个点,相思早就睡着了,而现在相思怎么会在这里?而相思的边上,还站着一个少年,约莫也是刚成年的样子,但是穆澜并没觉得熟悉,这是寺庙里的僧尼吗?但是穿着打扮也并不相似。
那是一种本能,面前所站的少年,非富即贵,有些东西,是可以伪装,但是有些东西是怎么都不可能伪装的,那是日积月累的沉淀,才可以变成现在的一切。
就好比面前的少年。
这让穆澜的眉头拧了起来,李时裕的眉头更是拧着,想也不想的就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
平日李时裕虽然纵容相思,但是李时裕对于这样的事情看的很紧,对于面对傲风时候的放肆不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就绝对不可能放肆,任何一个异性想靠近相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能靠近相似的,就只有边上几个亲近的人,绝无其他人。
宫内的重臣,也从来没人敢把主义打到相思的身上,要和相思成婚,又岂是简单的,一个李时裕就算了,还有一个傲风和穆之奕,不管是谁,都不是好惹的,所以自然也没人敢提出。
而现在,竟然有人可以这么贴近相思,李时裕自然无法忍受。
而穆澜拉都拉不住,就只能看着李时裕一路朝着朝着两人的方向快速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
「这么晚了,为何不去休息。」李时裕沉声问道。
他无声无息的来,倒是把相思吓了一跳,而在相思边上的少年倒是镇定,好似第一时间就已经觉察到了,安静的看向了李时裕,并没主动开口。
只是少年的手,顺势扶了一下相思,之前的恍惚里,相思险些跌落出去,若不是少年及时扶了一把,相思怕是就要摔下去了。
开元寺不管怎么说,还是在山边,摔下去,那可就麻烦了。
相思也有些心有余悸,冲着少年笑了:「谢谢。」但是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就有些嗔怒,「爹爹,你吓到我了。」
李时裕难得没理会相思。
因为相思对少年的态度太过于友好了。对于相思,李时裕太了解了,她只不过是也个表面看起来温柔无害的姑娘,但是私下的相思和穆澜极为的相似,绝非是一个这么无害的人,也并非是好亲近的。
但是她冲着少年笑的时候,眉眼里的灿烂却显而易见。
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这才让李时裕嫉妒的抓狂。
「你是谁?」李时裕是在质问少年。
少年很是淡定,并没因为李时裕的暴躁而显得惊恐,镇定的回着:「我叫容止。」
大周姓容的并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李时裕的身边跟着容九和容寺都是容姓,还有容妃也是姓容,所以李时裕倒是没多想,就只是看着容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寺庙已经三年。」容止应声。
「你并未曾出家。」李时裕敏锐的觉察到了。
容止摇头:「不曾。」
「为何在寺庙。」李时裕又问。
「正好路过,我也无处安生,和开元寺有缘,所以才留了下来。」容止淡淡开口,始终没任何的慌乱,这话语也坚定的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怀疑。
李时裕却没放过容止的意思,都是习武之人,在靠近容止的时候,李时裕就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容止身上的气息,绝非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不知道为何那是一种本能的对容止的排斥。
但是李时裕还想再询问什么的时候,相思倒是开口了:「爹爹,是我晚上睡不着,来寻你和娘的,结果自己没注意迷路了,他把我带到广叶大师这里的。」
相思解释了下。
这里确确实实就是广叶大师的厢房附近了,而这附近,一般也很少和尚来,这里是开元寺极为偏僻的地方,但是胜在清净。
广叶大师一直都是居住在此的,和现在的方丈并不一样。
入夜的时候,极其容易迷路,何况穆澜也不曾带相思来过这里,所以相思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的。
而穆澜也走了过来:「谢谢你把相思带来。」她倒是淡淡开口。
容止嗯了声,没说什么,而后就礼貌的从来时的方向走了,反倒是相思有些翘首的看着容止离开的方向,依依不舍。
「相思,回去了。」穆澜也没多问。
相思噢了一声,点点头,倒是乖巧的跟着穆澜回去了。
李时裕全程黑着脸,没说一句话,穆澜就这么牵着相思,朝着厢房走去。
才进厢房,李时裕的脸色就放了下来:「相思,下次没我允许,不准随便和任何一个人说话,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在外,万一遇见有心之人呢?」
「爹爹,容止哥哥就只是恰好遇见了,何况,这是大周。」言下之意,这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李时裕没说话,眸光沉的可怕,也没妥协的意思,相思好似有些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躲到了穆澜的身后。
穆澜拧眉:「你吓到相思了。何况,相思也就是一年才来一次寺庙,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我们,你怕什么。」
今晚若是相思不出来,也不可能遇见容止,所以这在穆澜看来就是一个巧合,只是李时裕变得格外的紧张,但是在李时裕的紧张里,好似穆澜也不好说什么,最终就只能无奈的摇头。
而在穆澜的话里,李时裕这才渐渐地放松下来,并没再多说什么,想想今天好似是自己太紧张了。
穆澜见李时裕放松下来,这才转身看向相思:「你快些去休息了,明儿还要回宫看皇祖母。」
「好。」相思这才吐了吐舌头,脆生生的应着。
很快,相思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生怕再被李时裕喊在这里训话。倒是穆澜见到相思离开了,这才看向了李时裕。
「你太凶了,把相思吓到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凌厉的和相思说话。」穆澜在提醒李时裕。
李时裕拧眉:「我在想那个容止。绝非是普通人。」
「不管是也好,不是也好,那又如何呢?相思和他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面,相思十六岁之前,也不可能从我们身边离开,他也不过就是借宿在开元寺内,想知道他的事情,明天问问住持便知,你若是担心,下次不带相思来开元寺也就麽易了。」穆澜说的直接。
李时裕嗯了声,只是压在心头的不安一直没散去,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
很快,李时裕拥着穆澜,沉沉入睡。
……
翌日,李时裕带着相思和穆澜回去的前,私下找了开元寺的住持,住持说到容止的时候,倒是喜欢的,不住点头:「是一个安静不多话的少年,在寺庙三年,虽然不曾进空门,但是也守着寺庙的规矩,帮着寺庙做了不少的事情,寺庙的香客对于容止也不陌生,里面的僧人也挺喜欢容止的。」
住持的话里,倒是没任何问题。
「你可知容止的来历?」李时裕又问。
住持摇头:「这倒没多问,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由,也不可能一一询问。但是贫僧倒是觉得,容止并非泛泛之辈,以后是个成大器的人。」
李时裕没说话,他一样感觉的出来。
容止和曾经的自己太为相似,就因为相似,所以李时裕才会警惕。
但李时裕也知道,住持这里问不出什么,想到穆澜的话,李时裕也渐渐的放下心来,很快就折返回了厢房,带着穆澜母女上了马车,马车缓缓朝着帝宫的方向而去,。
……
——
这一次穆澜和李时裕回来,倒是在帝宫多住了一段时日,因为临近中元节,加上容莲的身体不好,两人也不曾离开,陪着容莲,李时裕过问了傲风朝中的事宜,但是并不曾干涉。
日子倒是过得太平。
相思回了帝宫,也不在提及容止,也不曾离开过帝宫,之前的担心,李时裕也跟着渐渐的放了下来。相思也和寻常的时候无异,每天跟在穆澜边上,陪这容莲聊天,偶尔会和傲风一起到穆王府窜门。
容莲的身体也日渐好转,只是上了年纪,不适合在寺庙长期居住,所以容莲这一次回来,大概也不会再轻易离开宫内,毕竟宫内能伺候的人更多些,御医也都在宫内,有个情况也好及时应付,所以容莲留在宫中自然是更方便的。
这一日,穆澜准备去见容止的时候,忽然夏荷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这下穆澜安静了下,有些意外。
现在的皇上是傲风,已经不是李时裕了,傲风成年后,很少主动再来找穆澜,除去每天的请安外,就更不可能像小时候那般,什么事都会主动和穆澜说了,倒不是母子的关系冷淡了,而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
毕竟,傲风早就成年多年了,要再缠着穆澜,那才是不正常的。
「请皇上进来。」穆澜回过神,颔首示意。
很快夏荷退了出去,没一会的时间,傲风就已经走了进来,两边的奴才跪了下来请安,傲风拂袖,奴才们才站起身,匆匆离开。
寝宫内就只剩下傲风和穆澜两人。
穆澜挑眉:「皇上今儿什么事,能亲自到这里来?」
「儿臣参见母后。」傲风恭敬请安。
傲风从来并不曾因为自己的身份,对穆澜的态度有所不同,见到穆澜每一次都是恭恭敬敬的,没一丝一毫的含糊。也会陪着穆澜说话,只是不会像儿时那般和穆澜撒娇了。
穆澜笑了笑,示意傲风坐下,而后才寻了位置坐下。
傲风并不着急说话,穆澜也不着急询问,知道傲风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就找着有的没有的话题和傲风聊着,等着傲风愿意主动开口的时候。
夏荷安静的送了小点,是穆澜喜欢的。
「试试看。」穆澜给了傲风。
傲风摇头:「母后做的玫瑰糕好,御膳房里,会做的人太少了,会做的也不地道。」
「那改天我亲自给你做。」穆澜笑。
在傲风面前,穆澜倒是没用哀家这样的称呼,不习惯也不喜欢。傲风是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多谢母后。」傲风道谢。
而后,安静了片刻,傲风才看向了穆澜,穆澜更是笑了笑:「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我,倒是不用遮遮掩掩的,可以直接说。」
傲风没找李时裕,而是直接找穆澜,想来就不是国事,而是私事,所以穆澜也没客气。
傲风安静了下:「儿臣的心思果然瞒不过母后,儿臣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