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人世间,情字最痛(大结局)

其实不合乎情理。

毕竟李时裕高高在上,早就是大周的一国之君,这些礼俗对于李时裕而言,是不需要的。但是为了穆澜,李时裕并不会介意这些。穆澜要的不是那母仪天下,而是寻常人的生活。

在李时裕的能力范围内,他可以无止尽的纵容穆澜,所以这样的礼俗又算什么。

何艳接过茶杯的时候,那手指都有些颤抖,连声应着:「好好好。」

穆澜颔首示意,倒是没说什么,就算何艳不是自己的生母,但是在穆王府的时候,除去姬娘对自己的帮助,何艳从不曾添乱,不然的话,在穆王府内,穆澜不会如此的顺利,更何况,何艳是穆战骁的生母,就凭这一点,穆澜对何艳都是敬重的。

一直到何艳喝完这杯茶,喜娘的声音又再一次的扬起:「夫妻对拜。」

在喜娘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李时裕已经牵起了穆澜的手,缓缓的站起身,全程,他的手就不曾松开穆澜的手。

他们就在大堂之内,夫妻对拜。

穆澜看不见李时裕,但是手心却可以感觉的到这人的温度,不由自主的,穆澜紧了紧自己的手心,而李时裕压低声音,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穆澜的耳边低语。

「澜儿,我爱你。」李时裕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认真,「从今日后,我们就正式结为夫妻,你再也无法从我的身边离开。」

穆澜嗯了声,在头盖下的笑容也跟着越发的灿烂起来。

夫妻对拜后,嬷嬷走了上来:「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尽快赶着吉时进入宫中。」

穆澜颔首示意。

在回帝宫后,穆澜要换上正式的凤褂,在李时裕的陪同下,从文武百官的面前走过,接受帝后的凤冠和印章,还有群臣的朝拜,而后再一同前往南山祭祖,祭祖后,这所有的仪式才会正式结束。

想到这些,穆澜倒是淡定。

而嬷嬷的话音落下,喜娘已经拿过了火盆,而李时裕的手拦腰抱起了穆澜,很快就带着穆澜轻松的越过了火盆,这是吉兆,意味着以后他们红红火火,再没任何的波澜。

何艳和穆战骁一路送着穆澜和李时裕出了穆王府,一直到李时裕亲自扶着穆澜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朝着帝宫的方向驶去,原本再穆王府面前的人,才跟着渐渐的散去。

从穆王府到帝宫要经过最为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上的百姓看见马车经过的时候,都跪地请安:「草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马车内,李时裕掀开门帘,颔首示意,百姓们更显得激动不已。

但很快,李时裕就放下了门帘,安静的看着穆澜,很温柔的把穆澜搂入了怀中:「会不会很累。」

「不会。」穆澜摇头,「我并不需要做什么,甚至都不需要费心想这些事,嬷嬷会在边上提醒我。」

李时裕嗯了声:「等下入了宫,再去南山祭祖,如果累的话就和我说。」

穆澜倒是挑眉:「难道我累了,你就不继续了吗?」

「会。」李时裕没否认,「但是我会抱着你。我舍不得让你太累。何况你现在还怀有身孕。」

李时裕说的面不改色,而穆澜在头盖下的脸微微的有些泛红,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羞涩感。而李时裕的手就这么搭再头盖上,安静了下,那动作变得不言而喻起来。

「不是说掀了头盖会不吉利吗?」穆澜一眼就看出了李时裕的想法。

李时裕无声的发笑,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下来:「这个不吉利,不适合用在我们的身上。」

穆澜也跟着无声的发笑,确确实实不适合。

他们就不曾走过传统的习俗,若是按照大周的习俗,穆澜是盖着头盖入宫的,而后就直接回到凤清宫中,不会再出来,等着晚上李时裕再来掀开头盖,第二天再进行祭拜和祭祖的仪式。

他们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又何必在意头盖是否还在。

她没阻止李时裕,就这么任李时裕掀开了自己的盖头,很快,李时裕的俊颜出现在穆澜的眼中,穆澜就这么看着,一瞬不瞬,而李时裕的眼神也不曾从穆澜的身上挪开过。

他的眉眼噙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捏住了穆澜的下巴,声音低沉无比:「闭眼。」

穆澜依言闭眼,李时裕的薄唇就这么落在了穆澜的唇瓣上,温热的温度传来,更是无尽的温柔,绵绵长长的。

穆澜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这人的喜服,这样无声的回应,更像是给了李时裕极大的鼓舞。

宽敞的马车内,忽然温度就逐渐攀升了起来,好似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可以。」许久,穆澜的声音艰难的传来。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而李时裕这才松开了穆澜,也好不到哪里去,素来冷静的男人在这一刻好似彻底的失控了。

下一瞬,李时裕就这么把穆澜拥入了怀中,用这样的方式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仅仅是因为帝宫就近在咫尺,也因为穆澜现在怀孕,并不适合做出任何激烈的举动,而这一天下来,穆澜的疲惫已经显而易见,李时裕更是不舍得折腾穆澜。

很久,李时裕才从这样的情绪里平复过来,而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帝宫的午门口。

「到了。」李时裕平静开口。

穆澜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很快,李时裕仔仔细细的给穆澜检查过,确定没任何问题,这才下了马车,也没让奴才给穆澜递过脚蹬,而是亲自扶着穆澜下了马车。

若是以往,皇后随着皇上入了宫,是跟再皇上的右侧边,而不是和皇上并行,而身为帝王和帝后,也应该有所体统,更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亲密,但是这一切,对于两人而言都不存在。

李时裕就这么牵着穆澜的手,一步步的朝着帝宫的御龙殿走去,两人所经的地方,奴才和群臣都在逐一跪拜,那声音震耳欲聋,是恭敬,也是欢喜。

沉寂了数年的帝宫,终于迎回了它真正的女主人。

穆澜在李时裕的陪同下,先去了凤鸾宫,而容莲已经在凤鸾宫内等着了,凤鸾宫一样一片喜庆,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起,容莲更是显得无比期待,虽然坐着表面淡定不已,但是还是不断的催促嬷嬷出去看看。

「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到了。」老嬷嬷也是笑着应着。

容莲点点头,很快李时裕就带着穆澜朝着凤鸾宫内走来,容莲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人,低头轻笑,面色里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时裕恭敬的请了安。

穆澜也跟着请了安,两人就这么在容莲的面前跪了下来,老嬷嬷递过了一旁准备好的喜茶,李时裕和穆澜分别接过。

「臣妾给太后娘娘敬茶。」穆澜恭敬应声,而后把喜茶递了过去。

容莲感慨万千的结果,不住的点头:「哀家等你这杯茶,是真的等了很久很久了。」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容莲,容莲已经接过穆澜递过来的茶,倒是开心的喝下了。

而后,容莲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李时裕就在一旁陪着,容莲和穆澜说了几句,倒是也没继续缠着穆澜:「行了,等下还要去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今儿一天都不会太轻松,早些去准备。」

「好。」穆澜轻轻应声。

容莲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这澜儿,哀家可是交到你手里了,哀家没别的心愿了,就希望你们白头偕老。一是一生一双人。」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李时裕认真应着。

容莲点点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她亲自送着李时裕和穆澜出了凤鸾宫,看着李时裕护着穆澜上了软轿,软轿一路朝着凤清宫的方向而去,容莲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一旁的老嬷嬷扶着容莲:「太后娘娘,今儿是喜事,您可不能哭。要开心点。」

「哀家这是喜极而泣。」容莲的声音哽咽着。

老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就这么扶着容莲,朝着凤鸾宫内走去。

……

李时裕亲自陪同穆澜回了凤清宫。

凤清宫早就已经收拾稳妥,一切都按照穆澜的习惯来,所有的都是穆澜曾经用过的,就连那些放在裕王府内的簪子也都一一回到了穆澜的梳妆台上。这一切,看在穆澜的眼中,就好似穆澜从来不曾离开一般。

再熟悉不过,但是却已经是十年的光景过去了。

「以后凤清宫内,不会再变化了。」李时裕安静的开口。

穆澜低头轻笑:「不会变化了吗?」

「不会。」李时裕笃定的开口。

而穆澜就这么眉眼含笑,看着李时裕,李时裕被看着有些莫名,不太明白穆澜话里的意思,那眉头跟着拧了起来。

穆澜看着李时裕笑:「若是傲风继位,那么凤清宫就应该是给傲风的皇后,不是又要变化了吗?」

李时裕恍然大悟,这下是彻底的轻笑出声,忍不住捏了捏穆澜的脸颊,就好似他们曾经的亲昵一般:「调皮,都马上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调皮。」

穆澜笑着没说话。

「我让奴才进来伺候你更衣,时辰不早了,文武百官都在御龙殿等着我们,而后就要启程去南山祭祖。」李时裕摇摇头,捏了捏穆澜的脸颊,很是无奈的样子。

而后,李时裕唤来奴才,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就只是笑着,没说什么,看的出心情很好。

夏荷很快就带着奴才们进来了,利落的给穆澜脱下了喜服,换上了正式的宫装,那是代表皇后的象征,宫装也是李家绣房的人亲自缝制的,上面的凤凰活灵活现,随着穆澜的走动,好似就要腾空而出。

「娘娘,好了。」夏荷应着,「皇上也在寝宫外等您了。」

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屏风的距离,穆澜嗯了声,没说什么,夏荷小心的扶着穆澜,朝着屏风外走去。

李时裕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穆澜,他的身上也已经换上了龙袍,在穆澜走出来后,李时裕走向穆澜,很自然的牵住了穆澜的手。不符合常理,但是却又显得坦荡荡的。

从凤清宫去御龙殿,并不远,全程李时裕的手都不曾松开穆澜,而在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御龙殿的时候,文武百官齐齐跪低,高声喊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李时裕朗声应道。

文武百官这才站起身,而李时裕就这么牵着穆澜,一路朝着最顶上的龙椅走去,穆澜淡定的被李时裕牵着,眉眼里带着笑意,但是这样特有的威仪却不曾减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悦诚服。

在李时裕扶着穆澜坐在自己的,李时裕才坐了下来。

程得柱的声音朗声传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穆王府嫡女穆澜为大周皇后,钦此。」

在程得柱的宣读完圣旨,群臣跪拜:「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穆澜淡定的从容。

群臣这才站起身。

容莲亲自把后冠给穆澜戴上,所有册封的仪式才正式落下帷幕,李时裕也并没迟疑,很快就带着穆澜,率领文武百官去南山祭祖,等祭祖仪式结束,这册封才真正的落下帷幕。

从帝宫去南山,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李时裕陪着穆澜在马车内休息,而文武百官则跟着马车,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山走去。

南山所在的位置,也是涌泉寺所在的地位,历年的祭祖都是在涌泉寺进行的,南山再过,就是皇陵的位置。

「累的话,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李时裕看着穆澜有些乏。

「大概是站的久了。」穆澜应声,「以前怀着傲风的时候,好像没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安逸的地方呆久了,所以人也显得娇气了。」

「你娇气,我也认。何况,你的身份娇气又如何?」李时裕倒是直接。

穆澜也没说什么,李时裕搂着穆澜,而穆澜却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安安静静的。

「在想什么?」李时裕问。

「大周大概没有我这样,册封了两次皇后,来了南山两次的人吧。」穆澜笑。

其实不是两次,若是算上重生,那是三次了,只是头两次都是和李时元,但是心境却是完全不一样,一直到最后一次,穆澜站在这里,才真正的觉得,这是心甘情愿的,而非是带着目的或者被动的。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牵着穆澜的手紧了紧。

马车缓缓前进,一直到南山脚下停了下来。

南山祭祖,必须一路从第一节台阶一直往上,走到涌泉寺才能停下,而这一层的台阶极为的漫长,三扣九拜,而穆澜怀着身孕,所以李时裕看向穆澜的时候,眼中带着担心。

穆澜倒是淡定:「不会有事。」

「但是——」李时裕安静了下。

「总归是要自己走上去的。」穆澜笑,「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了笑话,如果又不适的地方,我一定会当即说,不会强撑的。毕竟,我不会拿腹中的孩儿开玩笑。」

李时裕嗯了声,对于穆澜,他倒是了解的,穆澜凡事都是一个极为有分寸的人,说了没事,那就必然没事,所以李时裕也没在坚持。

但是李时裕的手却始终搂着穆澜的腰身,不曾松开过。

穆澜只是看了一眼,知道这是李时裕的底线,何况现在的情况,有人撑着自己也并没任何不好。

两人就这么顺着石阶,一层层的往上走,穆澜的速度并不快,李时裕也不着急,就只是陪着,文武百官更是压在两人的身后,缓缓而行。

一直到两人抵达涌泉寺,住持亲自在寺庙门口等着两人,在参见两人后,住持带着两人朝着寺庙内走去。

南山祭祖的仪式都是在涌泉寺的住持主持下进行的,倒是也不累人,祭祖主要是为了告知列祖列宗这件喜事。

在祭祖仪式结束后,两人就下了山,下山的时候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李时裕亲自把穆澜抱下了石阶,穆澜就这么搂着李时裕的脖颈,避免自己摔下来。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了下来。

穆澜忽然看向了李时裕:「我想去开元寺走走。」

李时裕安静了下,有些不明就里,但是面对穆澜的要求,李时裕倒是也没说什么:「你吃得消的话,我就陪你去走走。」

「还好。」穆澜应声,「何况,我就只是上去走了台阶,下来不都是你抱着的吗?再说了,开元寺并不需要走台阶,应该会好很多。」

李时裕嗯了声。

他倒是没说什么,转身交代了穆战骁几句,穆战骁就很快应声退了下去,带着那些跟着穆澜和李时裕来到南山的文武百官回到了京都。

穆战骁知道李时裕不喜自己和穆澜被人打扰。

很快,李时裕带着穆澜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的朝着开元寺的方向走去。

穆澜一路上并没说话,一直到了开元寺,李时裕扶着穆澜下了马车,两人倒也没换衣服,穆战骁早就派人先去清空了开元寺,避免出现任何的才吃,开元寺的住持也一样亲自在门口等着,显然没想到李时裕和穆澜能到开元寺来。

「贫僧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住持恭敬请了安。

「请问广叶师傅在吗?」穆澜倒是淡定,问着住持。

住持显然楞了一下,广叶大师是之前开元寺的住持,在把住持之位交出来后,就离开开元寺,云游四海去了,这些年来,几乎不曾回到开元寺,甚至几次入过都不曾进来。

这穆澜忽然一问,反倒是让住持有些莫名,一时半会不知道穆澜这话的意思。

但是住持还是解释了:「启禀娘娘,广叶大师云游四海了。」

穆澜安静了下,点点头,倒是也没说什么,李时裕这才看向了穆澜,显然穆澜是有备而来的。

「娘娘,如果您有事找广叶大师的话,不如您留个信,若是有缘,那必然这信就会交到大师的手中。」住持给了一个方法。

穆澜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一个小和尚就这么匆匆而来,看起来有些鲁莽。

住持拧眉:「你做什么,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在此,还这么没个正经样。」

小和尚被训斥了下,倒是有些被吓到,但是还是快速说道:「住持,广叶大师回来了。」

这下,住持和穆澜都惊讶了一下,明明之前住持还说广叶大师不曾回来,而现在广叶大师就忽然来了,就好像知道了穆澜在这里一般。

住持立刻开口:「广叶大师人在哪里。」

小和尚又应着:「留下一个信笺,拦都拦不住,转身就走了。」

穆澜的眉头微拧,而小和尚已经把信笺递给了住持:「这是大师留下的信笺。」

住持接过,看了一眼,而后恭敬的把信笺放到了穆澜的面前:「娘娘,这是广叶大师给您的。」

上面留着的名字是穆澜的,写着穆澜亲启。

穆澜安静了下,接过信笺,这才从容不迫的打开,而后,穆澜快速的浏览完,信笺就被收了起来,而后从容的朝着开元寺的后院走去。

住持和李时裕都跟了上去。

穆澜去的位置是广叶大师之前住的厢房,到现在,这个厢房仍然给广叶大师留着,并没任何人居住,穆澜推门而入,厢房内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的尘土。

穆澜从床下把简陋的木盒找了出来。

而后她才看向了住持:「本宫想去烧柱香。」

「娘娘跟贫僧来。」住持应声。

很快,住持带着穆澜一路去了大雄宝殿,亲自引着穆澜烧了香,穆澜和才把木盒里的东西,一起给烧了,隐约之间,看的见是一个平安符。

而后,穆澜才随着李时裕离开。

在穆澜离开的时候,亲自下了懿旨,赏金万两用于修建开元寺和普度周遭的穷困百姓。

全程,穆澜并没多解释,而后才随着李时裕离开了寺庙,重新回到马车。

外面的天色,也跟着渐渐的沉了下来。

……

在回宫的路上,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不等李时裕开口,穆澜倒是缓缓解释:「你记得当初我带着你到开元寺来烧香吗?」

「记得。」李时裕应声。

那时候的穆澜在平安符后,亲自绣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而后才给了李时裕。也是因为这个平安符,两人的关系有了实质的进展,而在之后多年的光景里,这个平安符是一直被李时裕收着,成了对穆澜的思念,只是李时裕从来不曾开口说过。

现在忽然被提及,李时裕又岂能忘记,他想起的是那个在蒲团上为自己祈福的人儿。

在这样的沉思里,穆澜的声音淡淡传来:「是,当时我给了你这个平安符,但是广叶大师收下了我另外一个平安符,平安符里带着广叶大师的佛经,还有我的血。」

李时裕意外了,这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李时裕并没打断穆澜的话。

穆澜轻轻笑着:「我并不信这些,但是广叶大师说,这个平安符可以保你一生平安,说你这一生风浪无数,他说,如果你度过这些风浪,能安然无恙的话,我就回到开元寺来还愿,帮开元寺重建。而这个平安符,在经历你的风霜雪雨后,会渐渐的发黑,一直到变为灰烬。」

李时裕拧眉,并不是怀疑,而是觉得惊讶。在穆澜的身上,发生了无数神奇的事情,好似只要是穆澜,什么事都能发生一般。

「那时候的广叶大师就说,你是九五之尊,身上盘着金龙,我告诉广叶大师,承蒙他的吉言,若是你有朝一日登上帝位,我必然会回来还愿。」穆澜断断续续的说着当年和广叶大师的话。

当年在开元寺里,广叶大师说的话,穆澜并没全信,但是这一路走来,却有好似广叶大师所说的这般。

广叶大师一直都是个得道高僧,但是却蜗居在开元寺这样的寺院里,穆澜忽然明白,并不是广叶大师没更好的去处,而那些名利和百姓比起来,远不如普度众生来的重要。

开元寺和涌泉寺不同,开元寺来的都是平头百姓,这里的香火虽然旺盛,但是香火钱却远不及涌泉寺,随着上千年的光阴,这座寺庙并不完善,有些残破,所以就连还愿,广叶大师都要穆澜重建开元寺。

「朕回宫,就即刻下旨。」李时裕没有多想。

穆澜颔首示意,而她低头打开了那个老旧的木盒子,果不其然,里面放的还是当年的平安符,穆澜从来不怀疑这是被掉包的,平安符已经完全发黑,但是上面的字迹,穆澜仍然清楚的认得,那是自己亲手绣下的。

所以,现在心愿已经达成,还愿也是必然的,这也是今日穆澜专程去了开元寺的原因。

而李时裕看着那个发黑的平安符,最终一言不发,就只是这么把穆澜拥入怀中,他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温情,薄唇就这么落在了穆澜的眉心。

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澜儿,我爱你。」

一遍遍的讲述自己的情动,却从来不曾觉得厌烦,好似要把这么多年的亏欠,都弥补给穆澜。穆澜低头轻笑,纤细的手臂主动搂住了李时裕的腰身,安静的贴在李时裕的胸口,听着这人强健的心跳声。

好似岁月静安,也不过如此。

无数人问穆澜,你费尽了三生三世,才守得花开,是否值得。三生三世,你都不是李时裕的唯一,又是否值得。三生三世里,你为李时裕拼尽江山,运筹帷幄,但最终却落得如此惨烈的结果,是否有所遗憾。

而穆澜面对这些质疑,却再淡定不过。

情爱两字,并无任何道理可谈,你觉得不值得的,那么他们觉得拼尽所有才能得到。这两字太重,不能用任何常理来论断。

而三生三世,换来不是支离破碎,而是永世相守,那么之前所有的困难,好似都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若是重来,穆澜还是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换取最后一刻的依偎。

「以后不会再分开了,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了。」李时裕安静开口。

穆澜嗯了声,倒是没说什么,马车缓缓的朝着帝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

——

一月后。

穆澜怀有身孕已经三月余了,因为怀孕,穆澜很少离开凤清宫,倒是都在宫内,偶尔会去御花园看看那一片的樱花林,或者出宫去穆王府,看看自己的侄儿和侄女。

而穆澜在宫内不受任何的约束,去哪里都是自由的,反倒是李时裕除去早朝的时间,几乎都在凤清宫内,就连御龙殿都极少回去,所有的奏折都是送到凤清宫来,宫内的奴才和文武百官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好似两人都极为享受这样的光景,因为就如同最初,两人安静的相处,李时裕批阅奏折,而穆澜则再看着自己的书卷,偶尔李时裕会抬头询问穆澜问题,穆澜倒是会说着自己的想法。

好似也习惯了。

「娘娘。」夏荷走了进来,「太子殿下来了。」

穆澜安静了下,放下书卷,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太子这个这个时间来了?」

傲风每日都会到凤清宫来请安,但是却不是在这个时间,他一直都跟着李时裕上早朝,来请安的时候,也是午膳后,毕竟早朝后的傲风和穆之奕还要在跟着太傅上课,绝非是如此轻松的。

「奴婢不知。」夏荷摇摇头,没说什么。

穆澜点点头:「让傲风进来吧。」

「是。」夏荷应声,很快又匆匆退了出去。

穆澜这才意识到,好像是很久没人在这个时间点和自己请安了。她被册封为皇后,重新回到凤清宫后,宫内留着的妃子,每天会毕恭毕敬的来和穆澜请安,但是不会多呆一阵和穆澜攀谈,请安之后就匆匆离开。

这是宫内的规矩,嫔妃给皇后和太后请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容莲在大婚后没多久,又回了寺庙,并不在宫中,只剩下穆澜一人,所以穆澜也无需去请安,只要在凤清宫里,那些嫔妃也是自然,就不存在在凤鸾宫遇见,都聚集在了凤清宫。

而现在好似有几天没见过这些嫔妃了。

穆澜倒是没多想,只是傲风忽然在这个点来了,才让穆澜觉得惊讶,从而联想到这些,不过随着傲风进来,穆澜的心思也跟着敛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傲风毕恭毕敬的请了安。

和当年那个在穆澜边上撒娇的傲风不一样了,现在的傲风已经渐渐的长成了清隽的少年,一身白色的长衫,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一个发髻,上面戴着象征太子地位的发冠,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李时裕,看似简单,但是眉眼里却暗藏星辰大海。

「起来吧。」穆澜温柔的笑了笑,而后看着傲风,「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下了早朝不是要去太傅那吗?」

傲风倒是淡定:「有些事要和母后说,所以就先过来了。」

「说来听听。」穆澜点点头。

傲风负手而立,越发显得成熟:「母后都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穆澜一愣,因为怀有身孕,加上现在的环境风平浪静,穆澜的脑子完全都是休息的状态,倒是少了最初的敏锐。

所以傲风冷不丁这么开口的时候,穆澜一时半会没能回过神,就只能这么好奇的看着傲风。

反倒是傲风安静了下,也没含糊其辞:「母后没发现这几日都不曾有嫔妃来给您请安了吗?」

「也是。」穆澜点点头,「本宫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你怎么忽然和本宫说起这些事了?」

傲风笑了笑,这笑容倒是真心实意的:「父皇遣散了后宫。」

穆澜一楞。

想来肯定不是这两日的事情了,但是李时裕却从来都不曾提及过,穆澜也不曾往这方面想想。要知道,帝王的后宫,不一定都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很多都是利益上的勾结,无可奈何。当年的穆澜就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不然也不会有熹贵妃这样的人了。

这些后宫能长居的人,一动都是牵全身,一不小心就可能毁了自己的基业,给自己留下隐患,所以入了宫的这些妃子,并不是一道圣旨,遣散后宫就可以解决的,这里劳心劳力的事情很多。

而这些妃子影响不到穆澜,穆澜自然也无需费神考虑这些,他们的岁月静好,拼尽一切而来,这些事,不足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现在傲风却说李时裕遣散后宫,她却无声无息的毫无消息,这才让穆澜觉得意外不已,甚至看着傲风的眼神,都觉得有些震惊了。

「这是何时的事情?」很久,穆澜才开口询问。

傲风又笑:「在母后被册封为皇后的隔日,只是那时候父皇并没下旨,这一个月来,父皇都在为了这件事忙碌。后宫的嫔妃虽然不多,但也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父皇也是费了心思的,一直到前几日,所有的嫔妃都才陆续出宫离开,今日父皇才下了旨,遣散后宫。」

傲风解释了一下,穆澜安静的听着,很久都一言不发。

反倒是傲风淡淡开口:「母后,这是儿臣觉得父皇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为何这么说?」穆澜好奇的反问。

「母后爱父皇至深,父皇的心中也只有母后,那为何不一是一生一双人,又何必建立后宫,徒增烦恼?」傲风的想法倒是直接,。

穆澜低头轻笑,而后才看向傲风:「傲风,你以后登基,帝王之位上的无可奈何,你就会明白。帝王位上,也绝非只有黑白是非,还有很多言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傲风倒是倨傲的站着:「母后,儿臣若是爱上一个人,就算儿臣是帝王,也会为她净空后宫。」

穆澜没说话,年少轻狂的话,总是带着张扬,就好似当年的自己,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又有很多出乎意料的地方。

而傲风既然来了,就陪着穆澜聊天,倒是也没着急离开,一直到李时裕回到凤清宫,傲风这才站起身离开凤清宫。

凤清宫少了傲风,又好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穆澜的眸光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淡淡的,却又很平静,并没掀起任何的波澜,就好似什么都不曾知道一般。

李时裕并没觉得异常,就只是看着傲风离开,拧眉问着:「太子怎么忽然到你这里来了?」

「和我请安。」穆澜笑道。

「不去太傅那上课,来这里请安做什么。」李时裕倒是不赞同,对于傲风李时裕从来都显得严厉的多。

也并没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有任何的松懈,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只是现在的傲风不像小时候对李时裕那么畏惧,不过父子之间还是带着淡淡的隔阂,那是多年留下来的,很难消散。

穆澜看着李时裕挑眉:「傲风正好来和我说些事。」

李时裕的眉头拧着:「什么事这么重要,还专程跑来和你说,连太傅的课都不上了。」

太傅等不到人,只看见穆之奕,这才专程让人来和李时裕说了一声,李时裕在讨论国事,听见这消息,这才匆匆朝着凤清宫而来。

傲风能这么冷不丁的不见,唯一能去的地方大概就是凤清宫了。

「傲风说你遣散了后宫,今日才下的旨,但是却是我们大婚之时就开始有了动作了。」穆澜也没含糊,问的直接。

这下,李时裕倒是安静了下,然后哼哧一声:「他倒是好,这事说的比我还麻溜。」

穆澜笑脸盈盈的看着李时裕并没应声,李时裕也显得淡定无比,嗯了声:「是,今日我下旨遣散后宫了。」

「为何?」穆澜问。

「你说的一是一生一双人。」李时裕淡淡开口解释,好似并没觉得这件事多么难。

只是穆澜知道,这期间要做的事太多了,绝非是表面这般的风平浪静。她安静了下,没说话,眸光仍然落在李时裕的身上,李时裕一眼就能明白穆澜的想法,他主动走上前,把穆澜的手牵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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