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险些露馅

「您身边的奴才呢?怎么会这么不注意?」穆澜拧眉,「您慢点,您回来还住在东偏殿吗?」

梅姬已经站起身了,再看着穆澜,眉眼里闪过一丝的莫名,但更多的是困惑:「你是……」

「穆澜。」穆澜淡淡开口,从容淡定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梅姬的严重闪过一丝的惊讶:「你是穆澜?」

「是。」穆澜给了肯定的答案。

但是她扶着梅姬的手却始终没松开,小心翼翼的带着配给朝着东偏殿走去,梅姬好似有些不敢相信,频频的看着穆澜。

荷香跟在身后,一脸莫名。

「真的是穆澜啊。」梅姬点点头,「洛雪王妃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子,也会放心了。」

穆澜笑了笑,很是温婉:「姬姑姑,您走的动吗?不行的话,我让奴才们给您送轿子来。」

「不用了,奴才这把老骨头还是走得动的。何况,普天之下,除了皇上和太后,就算是皇后娘娘走过这条道都不能坐轿子的。」梅姬摇头拒绝了。

「姬姑姑教训的是。」穆澜很乖巧的听着训话,「是穆澜没想周全。」

梅姬没说话,安安静静的任穆澜扶着,一步步小心的朝着东偏殿走去,穆澜也没主动攀谈什么。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梅姬是当今太后边上的最信任的心腹。是在十年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太后特赦,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让梅姬告老还乡。

所有的规格都是按照当今的三品大员来进行的,包括梅姬在京郊住的房子,以及出宫后,宫内的俸禄却仍然都在。

穆知画那时候还小,自然不可能认得梅姬。

但是宫内但凡年长一点的人,对梅姬都记忆深刻,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看见梅姬都要给三分薄面。

像穆知画这样当面训斥梅姬的人,起码在宫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而此次中元节,是太后钦点,让梅姬回到宫内参加中元节,也好陪着太后一段时间。所以梅姬才会出现在宫内。

显然,穆澜重生后,很多事的轨迹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上一世,梅姬出现也在这个节点上,但是冲撞梅姬的人却是自己,而非是穆知画,她自然不懂宫中规矩,在穆知画面前就显得小家子气多。

而那时候的陈之蓉正巧看见梅姬,认出了梅姬,穆知画哄着梅姬,这更让太后对穆知画的好感度多了几分。

自然在太后面前也跟着美言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一切都反过来了。

穆澜很快回过神,一直把梅姬送到了东偏殿,奴才们看见梅姬的时候,齐齐下跪:「奴才见过姬姑姑。」

「起来吧。」梅姬笑了笑。

而穆澜见梅姬的奴才已经伸过手扶着梅姬,穆澜这才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她还是认真的交代:「找御医来给姬姑姑看看,姑姑刚才不小心摔倒了,之前姑姑的腿脚就不太好,别耽误了。」

「是。」奴才听闻,脸色也变了变。

梅姬还想说什么,穆澜已经主动弯下腰:「姬姑姑,御医没来之前,我帮您先处理下,免得耽误了。」

「你会?」梅姬越发好奇的看着穆澜。

穆澜笑:「我从小在外长大,养母上了年纪后,腿脚也不太好,所以学了一点。」

梅姬点点头。

对穆澜倒是越发的喜欢起来。在宫内,梅姬待了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皇子公主王爷小姐,但是却极少看见穆澜这样谦逊的人。

对自己礼貌,不过是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人。

而能真正做到心口合一的,少之又少。

穆澜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她低头看着穆澜,穆澜也丝毫不介意,亲自脱下梅姬的鞋子,仔仔细细的给梅姬按摩了起来,交代荷香准备了热水,一点点的热敷着,之前的疼痛似乎也在穆澜的手里,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梅姬忍不住点头。

很快,御医也匆匆赶来,穆澜这才站起身,但是并不着急走,而是耐心的解释:「先前姬姑姑是不小心摔倒了,大概是脚踝崴了些,姑姑的膝盖骨也不太好,这个季节有些冷,可能也是要开些药止疼的……」

御医听着连声点头,再看着穆澜的时候,不免都有些佩服:「你是……」

「穆澜。」穆澜淡淡笑了笑,「我就只能浅显的知道这么些,还有劳大人了。」而后穆澜才看向梅姬,「姬姑姑,既然御医来了,我就不在这里耽误您休息了,我先行告退。」

「穆小姐,奴才今儿谢谢您了。」梅姬颔首示意。

穆澜笑:「姬姑姑客气了,穆澜不敢当,那您好好休息。」

说完,穆澜并没在梅姬的东偏殿多待,带着荷香离开了东偏殿,朝着穆王府入住的院落走去。

而自然,这么多年,穆澜不曾回过穆王府,宫内的奴才也不可能准备的这么周全,所以穆王府住的院落,并没穆澜的位置,而穆澜就住在了相对偏远的地方,和穆王府的人拉出了很长的距离。

自然,这也是陈之蓉事先安好的。

宫内的等级森严,到了穆澜这里,自然就不会像穆王府那的规格。

穆澜倒是不介意。

反倒是荷香说着:「小姐,侧妃娘娘现在都敢这样欺辱您呢,明明您才是王府的嫡女,却仍然把您安排在这样的地方。」

「荷香,在宫内不可乱说。」穆澜低声警告,「宫内乱说,是死罪,知道吗?」

荷香被吓的脸色白了白。

「何况,安排这事,也不是侧妃所为,最多是她活动过关系,安排来人怎么住,都是内务府的事,嗯?」穆澜淡定的解释。

穆澜住的地方偏远的很,从东偏殿出来还需要不小的一段距离。

若是一会过了时辰,来不及出门到太后那请安的话,穆澜就是坐在府中,锅就从天上砸下来,含冤而死了。

穆澜沉了沉,没说话。

在她走出几步的距离,在抬眼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了在石狮子后站着的挺拔的身影,负手而立,再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带了一丝的别有深意。

穆澜大方的看着李时裕。

荷香也已经注意到了,立刻跪了下来:「奴才见过四殿下。」

说不出原因,荷香对李时裕总有一丝的恐惧,李时裕什么都不说,就只是这么单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荷香都抑制不住内心的那种恐慌的感觉。

总觉得,下一秒她会一不小心得罪了李时裕。

而后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荷香佩服穆澜面对李时裕的时候可以淡定自若,好似完全被李时裕影响到。

李时裕很淡的扫了一眼荷香:「起来吧。」

荷香吓的不敢动。

穆澜倒是直接的把荷香扶了起来:「行了,你先过去,一会我就过去了。」

「小姐」荷香局促了下。

穆澜挑眉,荷香这下才嗯了声,快速的朝着偏殿的位置走去。

李时裕看着穆澜离开,这才似笑非笑的开口:「主子的胆子肥的上了天,这奴才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中元节前,四殿下是没事干,还能专程跳了时间在这里堵着我?」穆澜没理会李时裕的调侃,倒是嘲讽的问了句。

李时裕也没立刻回着穆澜的话,而是朝着穆澜走进。

这人越发的靠近,身上的檀香味也变得明显了起来,穆澜也没后退,这里毕竟是深宫,不似落雪楼那般可以肆意的放肆。

深宫之内,皆是帝王的眼线。

一直到李时裕走到穆澜的面前,李时裕却忽然勾住了穆澜的下巴,穆澜拧眉,空气都跟着安静了片刻。

「明晚准备好了吗?」李时裕忽然问。

穆澜回过神:「四殿下这么关心我?」

「想嫁太子,还想在父皇面前跳《雪女》,不怕回头父皇让你入宫?」李时裕淡淡反问。

穆澜倒是笑了起来:「我要入宫为妃,那四殿下再见我的时候,就要行礼了,这样也不错。」

李时裕的手一怔,忽然用力了一下。

穆澜冷不丁的吃了通,差点叫出声,而李时裕已经淡定的收回手:「穆澜,你倒是想的美。」

穆澜比了比天空,这才继续不咸不淡的说着:「现在是白天,白日做梦,刚好。」

李时裕低头轻笑一声,穆澜也已经不着痕迹的和李时裕拉开了距离,李时裕不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李时裕也没戳穿穆澜的那点想法。

安静了一阵,李时裕已经站到了穆澜的边上:「本王送你过去。」

穆澜想也不想的要拒绝:「不用了。」

李时裕安静了下:「你会走?」

穆澜及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她差点露馅了。这是这一世,穆澜回来后第一次入宫,而荷香也是如此,两个从来没来过宫中的人,怎么可能会走到自己住的地方。

荷香虽然先离开了,但是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的问过去,知道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大概的方向。

李时裕是多精明的人,这种时候承认了,指不定李时裕还能怎么想。

「怎么了?」李时裕低头看了一眼穆澜。

穆澜立刻回过神,摇头:「没什么,那就有劳四殿下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李时裕想做的事情穆澜阻止不了,穆澜也不会浪费力气阻止。何况,这是在宫中,李时裕都不怕了,她穆澜更不需要担心。

因为要在这里比小心翼翼,李时裕比自己更需要。

而这地方,对这座深宫而言,确确实实是偏僻的地方了,几乎接近于冷宫的位置。

正常的情况下,确实没人会来。

总怕被牵连。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走着,李时裕负手而立,跟在穆澜的身边,偶尔风吹过的时候,落叶被吹了起来。

两人悄然无声的走着。

一直走到冷宫的面前,穆澜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冷宫呢。

她在临死之前,在这座冰冷无情的宫殿里还居住了三个月的时间,从她生下皇子的那一天起,她就直接被李时元拖到了冷宫,关在这里。

她哭天喊地的,但是却没人理睬,而她的脚筋和手筋早就已经被挑断了,想从这里离开,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冷宫内最卑微的宫女都可以肆意践踏自己。

现在就好似站在冷宫的门口,前一世自己凄厉的叫声却不绝于耳的传来,那种头疼的感觉也跟着越发的明显。

总觉得有什么要破闸而出,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就只能这么拼命的循环在自己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那种头疼的感觉再一次的席卷而来。

穆澜下意识的踉跄。

李时裕第一时间就已经搂住了穆澜不可能盈盈一握的腰身:「你也有怕的时候?」

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没说话。

李时裕的眸光也落在了冷宫上,淡淡开口:「你若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在太子对你没兴趣后,你也没利用价值了,也许你有朝一日就会在这里出现。」

「不可能。」穆澜想也不想的否认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穆澜,一辈子太长了,你能笃定吗?」李时裕低头问着穆澜。

穆澜没说话。

她对于上一世宫内发生的事情都悉数知道,这样的噩梦,她不可能再让自己卷进去。但是这些,穆澜并没和李时裕解释。

李时裕好似也不在意穆澜的安静,忽然很轻的笑了笑,穆澜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你笑什么?没人来冷宫这地方还在笑的。」

「你不是还要住在冷宫不远处的偏殿吗?」李时裕反问。

穆澜:「……」

能杀人吗?能。找机会穆澜一定会弄死李时裕,毫不客气。

而在穆澜不言语的时候,李时裕已经看向了穆澜:「本王的母妃,也一样在这里住过。」

穆澜猛然抬头看向了李时裕,虽然上一世对李时裕不曾了解,但是对于容妃或多或少也是听过的,容妃死的时候,皇家对外的说辞是病逝的,甚至按照的都是皇贵妃的规格下葬的。

而现在李时裕却忽然这么开口。

但是穆澜却很清楚,李时裕这人并不会对自己撒这种谎,某种意义上,穆澜感觉的出来李时裕对于自己母妃的在意。

她拧眉,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容妃去世的时候,四殿下不过就是三四岁的年纪,能知道什么?」

李时裕轻笑一声:「觉得本王在忽悠?」

「那不至于。」穆澜倒是直接,「没人会那生母忽悠,只是我不明白四殿下和我说这些是有何用意?」

「你这么聪慧猜不到吗?」李时裕反问。

穆澜安静了下:「行。」她点点头,「就算我没入宫,不是皇贵妃,也不是太子妃,而是裕王妃,四殿下难道不有朝一日把我打入冷宫吗?」

穆澜反问李时裕。

李时裕安静了下,并没给穆澜这个答案。

穆澜忽然走进,李时裕有些意外,而穆澜却好似丝毫不在意一般,伸手掸了掸李时裕领口完全不存在的灰尘,眸光渐渐的冷淡了下来。

「四殿下,你说的,一辈子太长了,谁都不知道将来发生什么,所以,走一步看一步,未雨绸缪,也不代表一辈子就是如此。」穆澜淡淡开口。

在穆澜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李时裕的手却忽然把穆澜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穆澜错愕了下,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大胆。

而李时裕没回应穆澜的话,一个反手,骨节分明的十指,捏着穆澜纤细的手指。

穆澜拧眉看着李时裕:「四殿下」

「嗯?」李时裕倒是不急不躁的。

穆澜的手动了动。

李时裕一本正经:「你不是说了,要看看你若成了裕王妃,有朝一日本王会不会打入冷宫,既然都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

穆澜:「……」

行了,她应该知道的,李时裕要一本正经和你说这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时,谁信谁就是傻子。

穆澜眼角的余光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手心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倒是李时裕意外的松开了穆澜:「穆澜,宫内并不是一个理想之地。」

「别无选择的时候,就算前面是惊涛骇浪,你都只能往前走,因为后退,可能是万丈深渊。」穆澜冷静的把话说完。

李时裕很深的看了穆澜一眼,而后他没再开口。

两人不再交谈,并肩回到了西偏殿的位置,荷香已经在西偏殿等着了,这里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

穆澜在西偏殿的门口停了下来:「行了,四殿下,我已经到了。」

李时裕点点头,也没停下来的意思,穆澜拧眉看着李时裕,李时裕也没说什么,而是朝着殿内走去,穆澜安静了片刻,跟了上去,荷香大气不敢喘的站着。

见两人走入殿内,荷香立刻开口:「小姐,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的话,小姐随时叫奴婢就成。」

穆澜点点头,荷香把门关上。

偏殿内,很快就只剩下穆澜和李时裕,李时裕环视了偏殿一眼,这里常年没人居住,所以带着一股霉味,在这样的季节里,更是显得阴冷的多,加上处在西边,入夜的时候,寒风刺骨。

穆澜这样的身份,住在这里,却是委屈了。

李时裕看着穆澜:「也就三日,在这里自己注意点。别再给本王闹出什么事。宫内,本王不可能随时都能出现,你若不能自保,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时裕低声吩咐穆澜。

穆澜挑眉:「四殿下的意思是,这三日,我的日子不好过了?」

「哼」李时裕冷哼一声,「穆澜,你在穆王府干了什么事,你心里没数?你以为陈之蓉会这么放过你吗?在穆王府内,你把事闹大了,穆老夫人和穆王爷是站在你这边,陈之蓉不好下手,那在宫内,没了一个人,就再容易不过了。」

李时裕是在提醒穆澜。

他不认为穆澜的聪慧会悟不透这些事。

「这深宫,看似奢华,但却是一座吃人不吐骨的地方。」李时裕淡淡提醒着。

穆澜嗯哼了声:「有劳四殿下关心。穆澜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李时裕嗯了声:「坐下。」

穆澜一愣:「你干嘛?」

「本王让你坐就坐,你什么话那么多?」李时裕有些不满的看着穆澜,下一秒就直接把穆澜压在了床榻上。

而后,在穆澜的错愕里,她的脚被李时裕抬了起来,脱下了鞋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

穆澜拧眉看着,李时裕检查后者才放下穆澜的脚,又重新把她的鞋子一并出穿了回去:「你倒好,连人血都能准备的这么稳妥,本王倒是好奇,你是笃定了穆知画回挑衅,才准备的这些东西,还是这些人血,你要用来做什么?」

穆澜没想到连之前的事情李时裕都知道,这人大概是从自己入宫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在跟着自己了。

而她竟然浑然不觉。

李时裕的功力到底是深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可以做到这么无声无息,她的听力历来比常人敏锐的人,李时裕能看得清楚之前的那一幕,就证明离自己并不会太远的距离。

而她却丝毫没任何感觉。

穆澜安静了下,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带了一丝的警惕。

「本王在问你话。」李时裕的口气沉了下来,少了先前的戏谑。

穆澜的脑子转的飞快,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有备无患。」

「穆澜。」李时裕的声音逐渐阴沉,再看着穆澜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丝的警告,「本王说过,在这里不要给我惹出任何的事情,不然不用等穆知画找你麻烦,本王会先要了你的命。」

每一个字,李时裕都说的再清晰不过。

穆澜很清楚,李时裕并没开玩笑的意思。

穆澜偶尔分不清李时裕的想法,好似这人看着自己的时候,温情脉脉,但是转身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却可以阴沉到骨子里,一点面子都不给。

但冷静下来的穆澜不会天真的认为李时裕对自己有兴趣。

兴趣或许是有,只是在这样的兴趣里,更多的是一种警惕和猎杀的意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

在宫内,起码现在穆澜不可能和李时裕对着干,更不用说自己的那些事都握在李时裕的手里。

她安静了下,倒是淡定的应着:「四殿下教训的是,穆澜记住了。」

李时裕看着穆澜几乎是敷衍的态度,最终也没说什么,而后松开了穆澜,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偏殿。

穆澜看着李时裕走出去,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整个人坐在了床榻上。

脚踝处被擦伤的地方,隐隐开始有些疼痛起来。

而荷香却已经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药水走了进来:「大小姐,四殿下对您还真的很不错呢,把您送回来,还给您准备了药水,让您擦着,说明天绝对不会在脚踝留下痕迹。」

穆澜接过药水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荷香就已经低头给穆澜处理了起来。

穆澜倒是看着荷香:「荷香不是怕四殿下,现在倒是说着四殿下的好话?」

荷香嘿嘿了声:「四殿下对小姐好,荷香就不会怕。」

穆澜弹了下荷香的脑门,荷香仔仔细细的给穆澜上药,在等荷香上完药后,穆澜就已经站起身了。

「小姐,您这刚到,又要去哪里?这是宫内,不能随意乱走,再说了,四殿下刚才也交代过了,让奴婢看着您,别让您四处走动了。」荷香把李时裕搬了出来。

穆澜转过身看着荷香:「荷香,你是我的人还是四殿下派到我身边的奸细?」

荷香捂住嘴,不吭声了。

「我们要去太后那。」穆澜说的直接。

荷香点点头,也不敢怠慢:「小姐,您就这样去吗?」

穆澜入宫并没刻意的打扮,和宫内这片红墙砖瓦比起来,都显得素净的多,更不用说到了太后那,能去的嫔妃和穆王府的人,也必定是盛装打扮过。

这样的穆澜,可能还不如太后边上的宫女来的醒目。

穆澜嗯了声:「就这样。」

荷香也没说什么,在荷香看来,穆澜速来都是一个极为有主意的人,也不曾出过任何差错,所以她很快就点点头,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西偏殿门口的时候,忽然荷香从腰间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穆澜:「大小姐,这是先前四殿下让奴婢交给您的。」

「李时裕?」穆澜拧眉,倒是没想到李时裕能给荷香交代自己什么。

这人有话大可直接说了。

想了想,穆澜还是接了过去,倒是不着急走,而是打开纸条仔细的看了起来,然后穆澜轻笑出声。

纸条上写的不是别的,而是太后的一些习惯,还有宫内一些人的喜好和习惯,都仔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

字是李时裕写的,苍劲有力。

这人的笔锋很难模仿,但是入眼却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穆澜倒是没想到李时裕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些,李时裕一路送自己回来,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们好像见面的气氛,永远争执多过于安静的时候。

穆澜快速的浏览完,撕毁的干干净净的,而后才继续朝前走着。

荷香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穆澜。

快到凤翔宫的时候,荷香好似想起什么一样,问着:「大小姐,那个姬姑姑到底是谁啊?奴婢看,就算是宫内的人,对姬姑姑都毕恭毕敬的。」

「太后身边的心腹,虽然十年前已经恩准出宫,但是太后却一直惦记着姬姑姑,姬姑姑还在宫内的时候,别说是宫内的奴才,就算是皇上和这些皇子们,看见姬姑姑都要给三分脸面的。」穆澜解释。

荷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二小姐……」

「惨了。」穆澜很直接的接了一句话,「姬姑姑虽然不是刻意改变结局的人,但是姬姑姑在太后心中分量极重,她的一句话,胜过我们无数的讨好谄媚。」

荷香受教的点点头,又认真的看着穆澜:「小姐,这些事情,您怎么会知道的,您根本就没入宫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穆澜淡淡开口,「荷香,在这个深宫中,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的,认得清谁对你有利,谁想要你的命。识人不清,最终付出代价的只会是自己。」

「小姐,你这么说的奴婢怕怕的。」荷香是真的有些怕了。

穆王府再复杂,终究不过是一个王府,只要不触及几个主子的底线,不要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日子还不算太难过的。

而这个深宫

「怕什么,我还在呢。」穆澜笑了笑,眸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凤翔宫的位置,「到了,别胆怯,嗯?」

荷香点点头,深呼吸后,才跟着穆澜朝着凤翔宫内走去。

……

在凤翔宫的门口,穆澜说道:「臣女穆澜,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还烦请嬷嬷通报一声。」

太后边上的人,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看着穆澜,冷淡的笑了笑:「行,穆小姐在这等着,奴才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有劳了。」穆澜点点头。

很快,嬷嬷就已经朝着殿内走去,穆澜不急不躁的在原地等着。

上一世,她是落在穆知画后才来到凤翔宫,因为路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等赶到的时候,陈之蓉已经带着穆知画进去了。

再后来的事

穆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再继续想下去,而是安静的等着。而通传的奴才进去了很久,都没消息。

穆澜自然知道,这太后的心思,在这一刻是偏着陈之蓉和穆知画的,陈之蓉和皇后素来交好,皇后又是太后这边的人,自然皇后的话,太后会听。

而这一来一去,在太后着,就算她还未曾见到自己,但是她足够被人扣上一个城府深,懂得算计的罪名。

换句话说,先入为主,她已经失了优势。

今日的每一步都必须走稳,不然的话,结果不会比前世好多少,接下来的路,更是寸步难行。

而通传的奴才,自然陈之蓉都已经买通了,肯定不会给自己传话,所以,穆澜等的也不是这个奴才,而是梅姬。

「大小姐,进去通传的嬷嬷是不是忘记了?」荷香轻声问着。

穆澜没否认:「不是忘了,而是根本没传。」

荷香的脸色变了变:「那小姐,我们……」

「在这等着,能带我们进去的人,很快就到了。」穆澜淡淡开口,倒是显得不急不躁的。

见穆澜淡定,荷香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两人在凤翔宫门口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不远处就看见梅姬带着两个奴才走了过来。

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穆澜见过姬姑姑。」

就连凤翔宫的人看见梅姬,都一扫之前对穆澜的冷淡,恭敬的请了安:「奴才们见过姬姑姑,姑姑里面请,太后娘娘一直念叨着姑姑,姑姑这可算是来了,太后娘娘定是开心的很。」

梅姬笑了笑:「你们起来吧,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还是嘴甜。」

「都是姑姑调教的好。」凤翔宫的奴才很是会哄人开心。

梅姬的心情很不错。

而后她才看着穆澜:「穆小姐,您这是要见太后娘娘吗?」

穆澜嗯了声:「穆澜进了宫,自然第一时间就要来给太后请安,所以在这等着太后的传话呢。」

她不卑不亢,也不数落任何人的不是,淡定从容的把事情说给了梅姬听。

梅姬是宫内的老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哪里会不清楚,安静了下,梅姬看着穆澜:「如果穆小姐不介意的话,那奴才带您进去见太后娘娘?」

「穆澜有劳姬姑姑费心了。」穆澜温顺的应着。

梅姬冲着穆澜笑了,对眼前这个大方得体的穆澜是越看越喜欢,加上先前的事情,梅姬先入为主的观念里,自然觉得穆澜才是那个落落大方的人。

而穆王府的事,梅姬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

在她到了东偏殿后,奴才们就已经绘声绘色的说过了,所以现在穆澜被拒之门外,梅姬并不意外。

她没再多说什么,很快从容走在前。

而凤翔宫的奴才看见是梅姬亲自带着穆澜进来,这也不敢多说什么,聪明的退到了一旁。而现在不去通传的嬷嬷,这下脸色都吓白了,生怕穆澜搬弄什么是非。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宫内素来不好接近的姬姑姑,竟然会亲自为穆澜带路。

这个穆澜,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穆澜却始终跟在梅姬的身后,两人一路走到了凤翔宫内。

「可是梅姬回来了?」太后的声音传来,带着盈盈的期盼。

「娘娘,是奴才回来了,奴才给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梅姬跪了下来,规规矩矩的给太后磕了一个头。

而后她看向了穆澜。

穆澜也已经跪了下来:「臣女穆澜,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在奴才的搀扶下已经走了出来,亲自扶起了梅姬,眼眶都氤氲着雾气:「你都出宫十年了,你再不回来看看哀家,哀家都怕有朝一日,看不见你咯。」

梅姬也被太后说的红了眼:「您瞧,奴才这不是回来了吗?奴才承皇恩浩荡,怎敢不回来。」

太后连连点头。

穆澜全程都保持了安静,并没刻意找寻存在感。

一直到太后和梅姬说完话,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穆澜和荷香:「这是?」

「噢,是奴才鲁莽了。」梅姬笑着说,「这位是穆王府的千金穆澜小姐,刚进宫,就第一时间来给太后请安了。」

「穆王府刚回来的那个嫡女穆澜?」太后的声音不冷不热的,「抬起头给哀家看看。」

「是。」穆澜落落大方的抬头,在太后锐利的眼神里,并没任何的回避。

太后倒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穆澜,巴掌大的小脸,略施粉黛,精致的五官,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动作,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却是动人无比,这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

「娘娘,奴婢见到穆小姐的时候楞了一下,穆小姐和已故的穆王妃可真的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梅姬适当的开口。

太后点点头:「确实一样。」

梅姬扶着太后,又说着:「而且呢,这个穆小姐,丝毫也看不出在民间长大,就好似从小在宫内长大,一言一行,这体统都做的无懈可击呢。」

「噢?」太后来了兴趣,看着梅姬,「梅姬,哀家可没见过你能这么夸一个人的,这穆澜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能让你这么夸着穆澜?」

梅姬笑:「奴才刚进宫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摔在地上了,若不是穆小姐经过,奴才都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给娘娘请安呢。穆小姐心地善良,送奴才回了东偏殿,在御医来前,还给奴才处理了伤口,就连御医都夸穆小姐处理的很好,奴才这下才可以像没事的人一样走来呢。」

太后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听着梅姬说,忍不住皱眉:「这事是怎么发生的。宫内难道还有人敢冲撞你吗?」

「奴才想,对方大概也是不小心的。」梅姬并没告状,而是看着穆澜,「穆小姐,你就跟在他们后面,走在前面的人,可是穆王府的人?」

这话,被推到了穆澜的面前。

梅姬已经知道穆知画的身份,但是梅姬离宫十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梅姬还是清楚的。

但是看着穆澜,梅姬只是想帮一把。

先入为主的想法,已经让穆澜在太后这里没一点优势了,贸然再提及自己被陷害的事情,只会让太后觉得穆澜是一个会背后是非的人。

所以,这开头要她说,剩下的话,就看穆澜怎么把话说圆润了。

但是梅姬直觉的认为,穆澜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就连被送到西偏殿,那么靠近冷宫的地方,穆澜都能不卑不亢,不吵不闹。若不是定力极好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点的。

再说,穆澜还专程赶在穆王府的人来之前出现在凤翔宫,自然有她的目的。

梅姬顺水推舟做了一个人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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