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在地府谈恋爱

我在地府谈恋爱

暧昧丛生:粉红泡泡咕噜咕噜

我是个孟婆,我不想干了。

因为阎王那个绝世大帅鬼看我不爽。

每次到了月底汇报业绩的时候,他总要对我冷嘲热讽。

「就是因为你天天调戏小鲜肉才会业绩都不达标。」

我冤了个大枉,我那是因为调戏小鲜肉才业绩不好吗?

明明是因为我熬的孟婆汤太难喝了,我不放下身段好言相劝,根本没人要喝好伐。

1

我刚做孟婆的时候,白无常就悄悄告诉我要夹起尾巴做鬼。

因为梁岸看我不爽。

他们说我来地府,是当时的阎王候选人梁岸亲自去人间把我带回来的,那天他的脸极其黑,就像要弄死我似的。

前面这句话我是相信的,因为所有那天见过我俩的人都这么说。

我想我生前肯定是在人间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不然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吗看我不爽。

但后面这句话我却不信。

因为梁岸是个小白脸,我就不信他的脸能黑到哪里去。

2

我只记得我做孟婆之后的事。

枯燥又无聊地熬汤,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别的孟婆是熟能生巧,但我熬出来的汤却一次比一次难喝,每个鬼喝一口就面目狰狞,像在受刑一般。

传着传着,越来越多的鬼宁愿不投胎也不喝我的孟婆汤。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的业绩就不达标了。

偏偏地府每个月都有业绩考核,别人的业绩都能达标,受到梁岸不咸不淡地夸赞,我却只能夹起尾巴做鬼,躲在黑白无常身后。

「宋千千,叫你呢。」

黑无常推了我一把,我只能冲着梁岸讪笑。

「我下个月一定达标。」

梁岸瞥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浓重的怀疑。

其实我和梁岸没有见过几次,他带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个阎王候选人,而那个时候我熬的汤也没有这么难喝。

谁能想到他上任后,我的汤也开始越来越难喝了。

但 flag 是立下了,怎么实现呢?

3

于是,我开始和要投胎的小鬼套近乎。

「来来来,帅哥这边坐。」

一个长得很白净的小鬼看着我有些存疑。

「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鬼还是选择坐下,有点局促。

「孟婆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笑了,还不就是那关于投胎的二三事吗?

「你好像已经达到投胎的标准了。」

还没等我说完,小鬼顿时站了起来,整张脸拧成了麻花。

「不会要让我喝孟婆汤吧?我不喝。」

我心梗住了。

要不是自己不能喝,我真想尝一口看看是不是有那么难喝。

「没有没有,我哪能干这种不是人干的事呢,我就想和你谈谈心。」

反正我又不是人,爱咋说咋说。

小鬼见我没有要逼他的样子,又坐了下来。

「孟婆姐姐要聊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我好看吗?」

小鬼看起来还有些羞涩,垂下头又抬起头。

「孟婆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鬼了。」

「哦?有多好看?」

「边喝点茶边说。」

我边说着边从茶壶中倒出一碗浑浊的汤汁递给他。

小鬼放下戒心,抿了一口。

「呕。」

过了一秒,抬头看着我。

一脸戒备。

「你是谁?」

我给他指路。

「你该往那边去。」

他愣愣地听从我的话,一步一步往奈何桥走去。

哎,要骗小鬼投胎真难啊。

在那之后我又诓骗了几十个小鬼,一样的套路。

但后来却不管用了,不知道哪个是内鬼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他们都说我是个情感骗子。

我在地府渣女的名声就这样流传开来了。

但骗喝汤不成,找我谈心的人却越来越多。

4

每次都靠着「下月一定」蒙混过关。

就这样过了一年。

很快又到了一月一次汇报业绩的时候。

虽说靠着哄骗小鬼投胎业绩提高了不少,但我却仍未达标。

我依旧躲在黑无常身后,希望能靠他的黑衣挡住自己。

「你帮我挡挡。」

但未果……

「宋千千,该你汇报了。」

我以为我和黑无常秦俊合作过几次,好歹能称得上是朋友,没想到他却如此冷血,次次把我拎出去。

「我还差一点点就达标了。」

我伸出手指捏出一寸的距离。

真不懂他们怎么各个业绩都能达标,偏我不行。

梁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的。

「就是因为你天天调戏小鲜肉才每个月业绩都不达标。」

我和梁岸见得不多,我以为依旧可以混过去。

没想到他这次的反应出乎我意料。

我又想到白无常让我夹着尾巴做鬼,于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梁岸的表情,似乎有点不爽的样子。

是单纯看我不爽还是因为业绩没达标看我不爽?

「我下回努力。」

打着太极。

但这回他却没轻易放过我。

「大家先回去,宋千千留下。」

我苦兮兮我地看着黑白无常,前者眼风都没给我一个,而后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就这样加了班……

5

等到所有鬼官都走后,梁岸朝我招了招手。

我有点怂,慢慢往前挪动。

「请问阎王爷有什么吩咐?」

梁岸似乎不是很想理我,随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凳子。

「你每晚就坐在我旁边学习吧。」

说完也不管我,埋头看起了书。

每晚?

要让我加班?

万恶的资本家!

我用眼神剜了梁岸一眼,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又连忙移开。

「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我在这影响您。」

「你乖乖的就不会。」

冷冰冰的回答过后梁岸真的不理我了,专心于公文之中。

我转头看向凳子,我记得老阎王还在的时候是没有这张凳子的,包括上个月梁岸开绩效大会的时候也是没有的。

所以梁岸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回来的?

我乖乖坐下,这张凳子,又似乎不是凳子,沙发材质,却比沙发还软,身后还有个靠垫,坐下去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陷在一团棉花之中。

有点无聊,我左看看右看看,不自觉把视线放到了梁岸身上,才发现他意外地好看。

每次见他都是远远地看着,没想到还能有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

他的鼻梁很高,眼尾有点上扬,五官很柔和,明明是招人的长相,却硬生生被那股冷冰冰的气质削弱。

意识到自己有点花痴,我忙低下头,才眼尖地发现,桌上有一本「霸道阎王爱上我」的小说,封面是一个男人壁咚女人的图。

男人一只手搭在女人的腰上,撩起一段绸缎面料的下摆,露出光洁的皮肤,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女人圈住,和女人靠得极近,像要亲下去似的。

有点……涩涩。

没想到梁岸竟是这种人!

背地里竟看这种书!

我内心唾弃他,可小说的名字和封面却又该死地吸引我。

好吧,我是土狗我爱看。

我戳戳梁岸的肩膀,用手指了指书。

「我可以看吗?」

梁岸看了我一眼,顿了顿。

「可以。」

6

我就这样干起了加班的工作,白天坑蒙拐骗,晚上沉浸于每本小说里的「霸道阎王」

生活过得美滋滋。

慢慢地,随着找我谈心的鬼越来越多,我发现了自己一项技能。

我会算姻缘!

其实不是,我主要会观察众鬼的微表情。

我先假模假样地给他们看手相,结合平时的观察。

若两人互相对对方有意思,我就说「好事将近」,若只有一方有意思,我就说「道阻且长」,准确率竟高达百分之百。

靠着这项绝活,我赚了不少钱。

「黑无常,要不要我也给你算算?」

秦俊看了我一眼,环着手,视线飘向别处。

共事的同事这么冷漠。

上个班太难了……

秦俊肯定是有喜欢的鬼,但可能还没嗝屁。

他每天都会清点新到的鬼魂,点着点着,像是有些失望,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坐下聊聊嘛。」

由于渣女的名声广为流传,近来的生意不是很好,我只好把小九九打到自家同事身上。

秦俊白了我一眼,还是坐了下来。

「伸出手。」

看我怎么骗你的小金库吧!

秦俊却不动。

「不准的话不要钱。」

被我磨得无奈,秦俊终于伸出了手。

我假模假样地看了会他的手掌,皱着眉头。

「你的感情路有点曲折。」

眼尖地瞥见秦俊的眉头皱了一下。

「接着说。」

嘿,有门。

我咳嗽了两声。

「等她很久了吧?」

秦俊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遮住内里的情绪。

「既怕她来了地府,又怕她不来。

「既想见她,又希望她在人间过得好。」

秦俊的事我唠嗑的时候听白无常说了些,说他是地府里做得最久的黑无常,早到了该投胎的标准,但就是一直不投胎,成了地府里最有钱的男鬼。

这会小鬼渐渐多了起来,在门口排队。

「你再伸出手我看一下。」

秦俊似乎已经相信我了,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细长的手指格外好看。

和黑无常的名号有些不同,他除了一身黑衣外,肤色白皙,是众女鬼心中的白月光。

我把他手指摊开,正要看清纹路。

「听说你会算姻缘,给我也算算。」

7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空出现,挡在秦俊面前。

神色冷淡,紧盯着我。

我如坐针毡,忙松开秦俊的手站了起来。

「阎王大老爷,您怎么来了?」

秦俊白了我一眼,眼神里好像在说。

「瞧你那狗腿子样。」

又朝梁岸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我羡慕地盯着秦俊的背影,资历高就是不一样,不用像我一样点头哈腰。

「怎么还插队啊?」

「就是就是,长得好看也不能这样吧。」

「地府是你家开的?」

「美女姐姐是大家的。」

「不公平,不公平。」

门外的小鬼开始吵吵嚷嚷,我看向罪魁祸首梁岸,后者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您稍等哈。」

说完我推开门,一帮小鬼们早就开始不耐烦了起来,他们没见过阎王,不知道插队的小白脸是地府的老大,还在不死心地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

「孟婆姐姐,你不能看他好看就让他插队吧。」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我伸出手指「嘘」了一下,还好小鬼们给面子,安静了下来。

「今日不好意思了,他是 vip 客户,有插队的权利,明日我一定给大家算姻缘好吧。」

安抚好众鬼后,我走进我的办公室,梁岸跷着二郎腿,浑身放松,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不过也没毛病,地府什么不是他的呢?

「帮我算一下姻缘。」

梁岸又重复了一遍,把手摊开放到我面前。

我根本不会算什么狗屁姻缘,对梁岸又不了解,地府里也没有鬼敢在背后谈论大领导的八卦。

我咬咬牙,信口胡诌。

「您的好事将近,喜欢的人也会喜欢你。」

我就赌一把,不信凭着梁岸这张脸会有哪个女生不爱他。

果然!

我赌对了!

梁岸笑了,眉眼弯了起来,似乎有点点星光落在他的眼中。

「什么时候?」

「嗯?」

「她什么时候……会喜欢我?」

怎么还有追问的?

「不日。」

说着车轱辘话,我一点不心虚。

「我等着你的不日。」

说完这句话,梁岸好心情地甩了甩袖子走了。

8

我又到梁岸办公的地方看小说,那把小凳子早被我装扮得花里胡哨的,和森严的地府严重不符。

「他慢慢靠近,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伸出手一寸寸地……」

正看到精彩处,梁岸冷不防地开口。

「要吃吗?」

我吓得一哆嗦,放下书。

为了掩饰自己做了坏事,我看都没看,伸手接过梁岸给的东西放到了嘴里。

「烫烫烫,好烫。」

完全没有品尝到美味,口腔中只余下发麻的知觉。

「我看看。」

略带点冷意的手触到了我的唇,我抬头,梁岸双眸带着紧张。

「他慢慢靠近,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伸出手一寸寸地……」

该死,这个时候我脑中竟又想起了刚刚看到过的情节。

下一步就该……

其实真不怪我,谁叫梁岸每次给我看的小说男主都是阎王,他又长得好看,我不自觉地把他代入了这个角色。

我摇了摇头,想把这罪恶的念头冲散。

「别动,再动药要涂歪了。」

梁岸双手撑着我的头,让我没有办法乱动。

唇上有种清清凉凉的触感,痛感一下消失不见,只是还有点麻麻的。

「剩下的你拿回去吃吧。」

把小碟子给我,梁岸又回头开始看公务。

没想到梁岸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但其实很热心肠嘛,看到同事受伤还是很负责任的。

我也又埋头看小说,但视线却不自觉飘到梁岸身上。

他怎么越看越好看呀,真是见鬼了。

9

许是之前算姻缘算到一半,秦俊又来找我要答案。

可他来才不到一秒钟,梁岸后脚也跨了进来。

「你来干吗?」

「你怎么在这?」

两鬼异口同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男争一女的修罗场。

秦俊估计有点不好意思让梁岸知道自己来找我算姻缘,不说话,找了个凳子坐下来。

梁岸也随即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们三只鬼大眼瞪小眼,别提多尴尬了。

「阎王爷,您今日公务不忙吗?」

秦俊的事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但梁岸我就想不到了,只好干巴巴开口问。

「忙。」

说完又一片死寂。

多说一句会死?

啊,不对,已经死了。

我只能费了吧唧地没话找话。

「那不然您先回去忙吧,晚上我再过去找您。」

刚说完他们两个齐刷刷转头看我。

「我走了你们两个是想干吗?」

「你晚上过去干吗?」

算姻缘啊,大爷!

加班啊,大哥!

我被这俩鬼气晕倒。

「阎王爷您到底有何贵干?」

这两人估计天生不合,就看着谁能把谁给熬走。

「近来小鬼们控诉你是渣女,我过来看看。」

我:?

什么渣女?

再说渣女犯法吗?

秦俊突然笑了声。

「梁岸,这种理由你也能想得出来,你是小学生吗?」

「想不到你还有今天。」

梁岸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整了一下袖口。

「我职位可比你高,注意说话态度。」

秦俊也站了起来。

「我可是三朝元老,资历比你深,按来地府的年份,我算得上你爷爷了。

「乖,叫声爷爷听听。」

什么情况?

这俩的高冷形象哪去了?

感情是只对我高冷?

「不知道是谁喝醉后抱着我叫着雯雯。

「真令我动容。」

有瓜?

我兴致勃勃地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塞一口大瓜。

「梁岸,真要揭底的话,你确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俊好像看了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有点公事要办,先回了。」

梁岸率先败下阵来,甩了甩袖子迈开腿往外走。

最终只吃了一口的瓜籽,别提有多难受了。

等梁岸走后,秦俊又变成了那副高冷的模样,前后变化之大,判若两鬼。

「所以,我和她的结局是好是坏。」

来不及从他们两个的转变中回过神来,还是秦俊拍了拍桌子才找回了我的魂。

能让梁岸和秦俊都相信我,坑蒙拐骗做到我这种程度也算得上是天花板了吧……

「再伸出手我看看。」

我看向秦俊的手心,还真让我看出点门道来,总觉得这件事做起来有些得心应手。

「是好的结果,」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我就知道,是好的结果。

10

小鬼们吵吵嚷嚷地讨论。

「听说了吗,来了个很漂亮的姑娘。」

「要我说还是咱们孟婆姐姐好看。」

「我还是喜欢林雯那种轻灵的美,一看就是舞蹈功底深厚。」

「那孟婆姐姐还是美艳的那种美呢!」

他们毫不掩饰的议论让我对这个叫林雯的姑娘有了好奇心。

我跟着小鬼头的指路,看到了林雯。

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一对小梨涡。

「妹妹你长得太好看了吧,毛孔这么小,是怎么保养的?」

没想到林雯也挺上道。

「姐姐才好好看,我做梦都想长成姐姐这样。」

「妹妹的眉毛是怎么长的,女娲太会了。」

「姐姐的鼻梁,我想在上面滑滑梯。」

女生的友谊,如此简单地建立了起来,林雯既好看又有趣,给我枯燥的孟婆生活增添可不少乐趣。

我很快发现林雯,就是秦俊心心念念的姑娘。

打从她来地府开始,秦俊不再每天清点新到的鬼的数量了。

秦俊每天做的事,就是远远地站着,望着小她,不主动靠近,却又不舍得离开,满眼溢出的情意和他冷冰冰的外表既矛盾又和谐。

「林雯,你要投胎了?」

这一天,林雯顺着小鬼们身后排着队来找我,看起来极其乖巧。

「不是的,千千,我来找你算一下卦。」

秦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也不说话,但我看到他握紧的拳头,知道他很紧张。

「伸出手。」

林雯垂下双眸,两只手交握,带着点局促。

「我不是要算我自己,我想知道我死了后我老公过得好不好。」

老公?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秦俊,他握紧的手已经松开了,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眼神像被蒙上了一层雾。

「林雯,我没有办法算人间的事。」

小姑娘瘪了瘪嘴。

「好吧,那我等他。」

我有些同情秦俊。

追妻,任重而道远。

11

我去找了八卦大师白无常答疑解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存疑。

「你怎么这么好奇秦俊的事?

「我可警告你,我们地府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

瞧他那德行,我一阵阵地无语。

还不是因为上回被梁岸吊起了胃口吗?

「就单纯八卦。」

白无常听后松了口气,揽过我的肩膀悄悄说。

「我也是听前辈们说的,秦俊他有个喜欢的人,等了好几世了,偏偏那个姑娘不记得他,还结婚了。秦俊也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地等,这不,媳妇都快熬成婆了还是没等到。」

「她和秦俊是夫妻?」

白无常叉着手。

「那当然。」

「造化弄鬼嘛这不是。」

我叹了口气,命运这事还真难说。

好在这一回,依照手相上看,秦俊能等到林雯。

「要我说,女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咱们三个人一起玩,是不是?」

还来不及感慨,我听了这话甩开他的手。

「好啊,感情你是不把我当女的呀?」

白无常往后退了一步,嬉皮笑脸。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我差点拔出二十米的长刀。

「你真没对秦俊有意思吧?」

我摇了摇头,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张脸。

「还好没有,你要是真对他有意思,苦的还是你自己,那犟牛谁都拉不回来。」

说完又贱兮兮凑近我。

「我这还有一个大瓜,阎王爷的,吃不吃?」

我眼睛一亮,想到几天前秦俊说了个开头的「揭底」,更好奇了。

「快说快说。」

白无常伸手抚了一下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

「据说咱阎王爷也有一个爱人,好像在人间干的有违天意的工作,咱阎王爷为了让她能不受上面责怪,还受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呢。」

「啊?」

梁岸也会为了女人不顾一切吗?

莫名地,我心口有点发堵。

「什么时候啊?」

「记不清了。」

「诶,好像就是在你来之前吧。」

12

林雯闲得无聊,经常来找我聊天。

我也乐见其成。

她来了,我的生意就更好了。

小金库已经快要满出来了。

「林雯,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无聊得很,小姑娘看着又傻傻的,感觉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好啊,但是我下得很差。」

听到这话我就更开心了,兴冲冲地拿出棋盘。

当孟婆后别的不行,五子棋我可是杠杠的。

果不其然,林雯下得极差,思考的时候像是在密谋什么大局,实际落子的时候又让人啼笑皆非。

连下几局都以惨败告终,小姑娘这会已是泪眼汪汪了。

我正要喊停。

「我来和你下。」

秦俊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我身后响起,阴恻恻地,活像是我欠了他八百万。

我看了眼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

嗐,可不就是欠了八百万吗。

从前无聊,找秦俊下棋他总不乐意,回回让我碰一鼻子灰,这会看到心爱的小姑娘受委屈了马上就站出来了。

「好啊,什么赌注?」

秦俊瞥了一眼林雯,又很快移开视线。

「一局定胜负吧,我要是赢了,你得把钱全还给她。」

我逼问他。

「要是输了呢?」

秦俊冷哼一声,透着不屑。

「我给你十倍的钱。」

这买卖,谁不做谁傻子。

我应了。

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林雯眼里盛满了星星,语气带着崇拜。

「秦俊哥,你好厉害啊,能教教我吗?」

我走出房门。

深藏功与名。

13

没想到过了两天,秦俊出事了。

林雯泪眼汪汪地跑来找我。

「秦俊哥和一个二流子打起来了。」

我自然是不担心秦俊的,一个干了几辈子的黑无常难不成还会怕什么地痞流氓?

但为了维护地府的秩序,我还是跟着林雯跑去看。

一路上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二流子看林雯长得好看,手上不干净,偏巧又被秦俊给看到了。

也就有了这场架的到来。

我到的时候秦俊毫发无伤,二流子却一副要魂飞魄散的样子,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声声地说着「对不起,自己做错了」之类的话。

秦俊的拳头还在继续,双目赤红,活脱脱坐实了讨命鬼的称号。

「秦俊哥,快停下。」

林雯一见这场面也慌了,飞快跑上前拦住秦俊。

秦俊这才像恢复了意识般,怔住,过了几秒把林雯拥入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没见过秦俊这副模样,就像要把林雯融进他身体里似的。

14

这件事还是被上头知道了,要求梁岸加急处理。

二流子捂着脸,盯着秦俊,目眦欲裂。

「阎王爷,你们当官的不能这么欺负鬼吧,我什么都没干,你看看我这一身伤。」

说完就要往前,被两小鬼拦住。

梁岸冷声道。

「王二,你的档案我看过了,凭你生前的所作所为,早该下地狱了。

「你不夹紧尾巴还挑事。」

王二不死心,还在狡辩。

「冤枉啊,我清清白白,我的档案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梁岸却不吃这套,看都没看他一眼。

「带上来吧。

「看看是不是你买通的鬼差。」

说着两个鬼差被押了上来。

王二看到两个鬼差连连否认。

「我不认识他们,我清清白白。」

「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不认。」

档案被甩到地上,一笔一画,俨然记着王二生前所干的蠢事。

鬼差慌忙跪下。

「阎王爷,是我们一时做错了,求阎王爷再给一次机会,」

等几个鬼被押下去后,梁岸才转头问秦俊。

「王二控诉你对他施暴,你认不认?」

秦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垂下眼眸。

「认。」

梁岸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念在你为地府做了很多事,罚禁闭一月,奉碌减半。」

我一听松了口气,秦俊不缺钱,减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禁闭也不算什么大事。

15

秦俊关禁闭,林雯由于愧疚天天跑去门口和他说话,也不来找我玩耍,我每天无聊得要死,开始去厨房折腾。

费了老大工夫终于做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我用篮子装好拿给林雯。

「闲着无聊做了几道菜,你们吃吃看。」

「千千真好,我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打开餐盒一角,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

「空心菜为什么是黑的?」

「因为没有心了,自然就黑了。」

「那这牛肉为什么要做成圆形的?」

「因为是牛肉粒呀。」

「你管乒乓球叫粒吗?」

「啊!对啊。」

林雯最后看了一眼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食物,盖上了餐盒,拍了拍我的肩。

「千千呀,有心了,真的。」

「嗐,我都是乱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我猜你上辈子一定是个美术生。」

听到这种夸赞,我得谦虚。

我绝对不会告诉她,颜色是我按照光谱设计的,而形状是我用尺子一点一点量出来的。

不然以后她万一看我做事这么认真,一定会经常叫我做饭给他们吃的。

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想到梁岸一直在给我投食,好不容易做了菜,不给他送一份说过不去。

于是我又把剩下的给梁岸打包好。

到了梁岸办公的地方,他正埋头看案子。

「梁岸,我给你带了吃的。」

自从上次在秦俊面前称呼他为阎王爷,他不开心,说这个名号难听,要我直呼他的名字。

确实,谁又喜欢被冠上这个凶神恶煞的名字。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什么吃的?」

这个时候他肯定还不知道是我做的。

但我怎么能把这种邀功的机会让给别的小鬼呢?

「尝尝看你就知道了。」

说完我把颜色鲜艳的食物摆上桌。

一腔的骄傲快要涌出来。

「都是我精心做的哦。

「西红柿炒牛肉,辣椒蒸蛋,铁板牛油果,蒜蓉腌黄瓜,土豆炖青椒,空心菜凉拌花生,还有个甜品,肉松奶油。」

几个菜无非就是排列组合嘛,有什么难的。

梁岸看着一桌子菜,面无表情,拿起了筷子。

「我知道是你做的……」

虽然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我却眼尖地发现他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是感动的。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我见他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咀嚼,忍不住张口问。

「好……好吃。」

「有多好吃?」

「很好吃。」

我知道这就是他夸赞的极限了,有个「很」字足以说明程度。

想不到我第一次做饭就能得到如此褒奖。

等梁岸吃完了,我屁颠屁颠地把东西收拾走回家。

16

第二天我在给小鬼算姻缘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讨论梁岸。

「听说我们阎王爷今天旷工了。」

「不会吧,我听说他从没有无故旷工过,我听说他才来不久就被选为阎王了,听说他生前是个警察,品德高尚。」

「只是,再铁打的身体也还是得休息呀。」

我呆住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

小鬼愣愣地看着我扯着他的袖子。

「白无常说的呀,他说阎王爷今天不舒服。」我慌乱地站了起来,摆出一个今日歇业的牌子。

「不好意思,我今日有点事要处理,先下班了。」

说完急匆匆地跑去找梁岸。

等我到的时候看到梁岸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紧闭着双眸。

我伸出手探了一下,他额头上冷冰冰的。

也是,鬼哪里会有温度。

「你怎么来了?」

梁岸撑起身子,我连忙拿了个枕头给他靠着。

「你是不是吃了我做的饭生病了?」

「不是,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了这话我松了口气,我就怕因为我的一顿饭他从此卧床不起。

「你刚刚想对我做什么?」

他眼里一片虚弱,眼眶带了点红,像个小媳妇似的。

「没有,我哪敢?」

「还有你不敢的?」

他这话提醒了我,趁着这个机会,我刚好可以先这样,再那样,把他这样那样……

摇了摇头把邪恶的念头冲掉。

「我不敢的事可多了。」

「哦?说来听听。」

梁岸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虚弱,但眉眼带着笑意,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

「我不敢抓老鼠,不敢抓蟑螂,不敢看恐怖片,不敢坐过山车、大摆锤……」

我说着说着,梁岸的笑意更深。

「还真是,一点没变。」

声音微弱不可闻。

「你说什么?」

梁岸叹了口气。

「没什么。」

「你想回人间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顿时愣住。

人间的事我一点不记得,没有什么牵挂,可尽管当了孟婆后我有了很多的朋友,却见不得光。

我常听小鬼们说,当鬼后最怀念的,就是人间的那一缕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把所有的阴霾都冲散了,鬼没有温度,地府也永远是阴暗潮湿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暖洋洋」到底是一种什么体会。

「我想。」

人间,我到底还是想带着意识去感受一趟的。

「再等等。」

留下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梁岸阖上了双眸。

17

「要投胎吗?」

我例行公事问眼前的小鬼。

「怎么是你?」

小鬼嗓音变大了些,盯着我,瞳孔放大。

「你认识我?」

「我听说孟婆会算命,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啊宋千千。」

「我陈默,你忘了?」

我盯着他,脑袋有点疼,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一张脸我怎么看都找不到一点相关的记忆。

我摇了摇头,真想不起来了。

「没事,我记得你就好了,没想到你来地府还是干老本行啊。」

我抓住陈默话里的关键信息。

「你是说,我在人间也是个算命的?」

「对啊,我还是你最后一个客人呢。」

有这种缘分,我连忙把孟婆汤往边上移动了一些,怕他聊着聊着一不小心喝了下去就把前尘往事给忘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意图,笑得格外大声。

「不会吧,真有人能喝下你这孟婆汤吗?这上面飘着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还没溶解的毒药吧。」

我:你礼貌吗?

「上辈子我吃了你给的甜品后就和你说以后别做了,没想到你竟然当了孟婆哈哈哈笑死我了……」

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挑衅,但人间的事我全然不记得,只得任凭着他说。

「你笑够了没?」

陈默才正经起来,再次问。

「人间的事你真不记得了?」

我点了点头。

「不记得了。」

「关于我在人间的事,你知道多少?」

「唔,也没多少,你在人间也叫宋千千,有个男朋友,不过好像出意外离世了。

「对了,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话,我收敛了神色,满腔的震惊,但由于对男朋友没有什么印象,我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死因……

我等着吃自己的惊天大瓜,觉得按照自己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应该是工作猝死的……

「你的起因很离奇……」

「有多离奇?」

陈默故意卖关子,我着急,但没有办法。

「你凑近。」

我想也不想地凑近他。

「上辈子你给我算完命的时候……去了白马会场,叫了几个男人……他们都说你是死于搞颜色上,因为我是你上辈子的最后联系人,还是我去给你收的尸呢!」

听到这话我震惊得站了起来,我上辈子居然是这种人?

没想到力道过猛撞到了陈默的头。

「你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我怀疑陈默是在骗我!

紧盯着他看了好久,但他的神色看不出一点说谎的成分,我又想到他们说的,梁岸带我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要死。

该不会是见到了什么活色生香的场景吧……

不由得,我突然就相信了这个说辞。

18

「你见过我男朋友吗?」

想到自己上辈子有男朋友,我不由有点失落,我竟一点也想不起他的样子,甚至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

「没见过。」

「但你手机屏保就是他的照片,我看过。」

听到他这么说我连忙问。

「他长什么样?」

「长挺帅的,但我画画技术不行,不然就给你画一下……」

「你形容一下。」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我:……

「对了,他的腰上有一个红色胎记。」

是我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谁让你壁纸是他没穿上衣的照片,我……就多看了一眼。」

听到红色胎记我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越发迷茫,我总不能让每个男鬼都脱下上衣给我看吧……

我又转头盯着陈默。

「你眼神怎么这么猥琐,我可不是会轻易屈服的。」

「你想什么呢?我对你不感兴趣,你还能认出我男朋友的脸吗?」

「那肯定可以啊,帅哥谁不多看一眼。」

「那你不着急投胎吧?」

「啊,不……你不会想让我给你找男朋友吧?」

我咧开嘴。

「答对了。」

「我说算了吧,他要还喜欢你,肯定会让你知道的。」

「万一,他也像我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一想到我可能已经把我男朋友送去投胎了我就一阵阵的心绞痛。

「可有男朋友了,我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啊?」

「这就得问你了。」

陈默给了我一个嫌弃的表情。

不管自己上辈子是个什么货色,我还是决定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男朋友找出来。

于是,我去和梁岸请了假,表示自己不能再加班(看霸道阎王文学)了。

19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

梁岸神色认真,等着我解释。

可我一想到自己的死因……实在是难以启齿。

「我想研究一下厨艺。」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话。

「哦?你还有这自觉?」

这什么意思?不是应该夸赞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再研究了吗?

然后我再说学海无涯之类谦虚的话。

我怂得要死。

「有……有的。」

「那你做好了,我尝尝?」

果然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我应声。

「好。」

等回到了我的小窝,我开始带着陈默左看看右看看,让他认人。

可我管辖的鬼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一个一个找过去眼睛会瞎掉。

我推推陈默。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陈默瞥了我一眼。

「你都不知道自己男朋友叫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你还知道他腰上有个红色胎记呢。」

被我反驳得,陈默闭了嘴。

「行吧行吧,走走走,陪你找。」

连续看了几天,眼睛真的快看瞎了。

20

在众鬼之中穿梭着,林雯突然急匆匆扯着我衣服就要走。

「你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瞎逛?」

我刚想解释我不是瞎逛。

「梁岸都要被小姑娘拐走了。」

听到这话我忙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最近有个姑娘一直缠着他,我就说你怎么还有工夫在这逛,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事呢?」

确实许久没见到梁岸了。

可……他被小姑娘缠上,我又能怎么样呢?

心口有些酸涩,说不清缘由。

「算了吧,和我没关系……」

「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喜欢梁岸吗?」

我喜欢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愣住。

「我……不喜欢吧?」

「不喜欢的话你为什么和我聊天三句不离他,为什么一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为什么讲到他的时候满眼星星……

「你就说听到有小姑娘找他你心里酸不酸吧?」

我:……

「林雯,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我……」

「先去看看嘛,反正迟早也见得到的。」

就这样被拉到了梁岸的办公室,秦俊也在,好像是刚解除禁闭。

「梁岸哥哥,要不要吃小饼干?」

我刚进门就听到很甜腻的声音,一个长相很明艳的姑娘正甜甜地叫着梁岸。

女孩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好年纪。

梁岸对着女孩笑了笑,拿起一块饼干放到嘴里。

我的胸口越发难受,像被绳子越勒越紧,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我突然想到白无常说的,梁岸为了一个女人硬生生捱了四十九道雷刑,再看眼前的情景,傻子也知道梁岸是为了谁受的了。

「宋千千,你还知道回来?说好的练好厨艺给我尝尝呢?」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

美食、美人都有了,还想我做给你吃!

「你不是正吃着呢吗?」

带着怨气的话,也不知道到底在生谁的气……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扭头就走。

回头一看……

呜呜呜,竟然没有追上来。

大猪蹄子!

21

一想到梁岸可能等了好久才等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我突然就泄气了。

我这算是个什么事,自己也有男朋友。

总不能真把渣女的名号给坐实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生先过来找了我。

「千千姐,你有空吗?」

该不会来找我宣战吧?

「你有什么事?」

小姑娘一点不扭捏。

「梁岸哥哥的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我刚想说自己不想听,可心里按捺不住的好奇占据了上风。

「嗯,你说。」

女孩笑了笑,模样可人。

「你别误会,我不喜欢梁岸哥哥的,只是因为他为了从绑匪手中救下我,自己牺牲了,我一直很愧疚,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我才想报恩的。

「他是个超级超级好的警察,我一直记得他。」

听着这话,我胸口说不上的怅然,像梁岸这样的人本该好好活着,一路顺遂的,没想到竟然会英年早逝。

「姐姐你别吃醋,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我……我才没有吃醋。」

「那就好,我就怕你误会。」

她摆明不相信我的话,但我自己也不信自己说的话……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狂风暴雨,我也得先抓紧把自己男朋友找出来。

找出来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22

只是没想到我前脚刚踏进陈默房间,梁岸后脚也踏了进来。

「你说的改进厨艺就是来勾搭野男鬼?」

梁岸的脸色很难看,盯着我,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

「我……」

我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确实是为了找我的男朋友,只不过我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而已。

「宋……宋宋……千千。」

陈默扯着我的衣服,嘴唇上下翕动,颤着声音。

梁岸就算了,在他心目中我肯定是个大渣女形象了,但陈默这么奇怪我却想不通了。

「你抽什么风呢?」

「不是,他就是你男朋友啊!」

「说什么胡话?」

我跳了起来,口齿不清。

「你你你……你说什么?

「你说梁岸是我男朋友?」

梁岸一脸迷茫,看着我和陈默,像看着俩傻子。

见到陈默点了点头,我心一横。

「对不起了,梁岸。」

撩他衣服的瞬间,我脑海中浮现过万千思绪,怕他腰上没有那个所谓的红色胎记,那我又要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可又怕他有,毕竟谁能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去了白马会所,在醉生梦死的时候被他给捉奸在床呢……

我的手速太快,梁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衣服撩起的瞬间,我果然看见了一个红色的胎记,在左侧腰的位置。

我清晰地看见梁岸身上的八块腹肌,线条流畅,只不过他身上却有些鞭子打过留下的痕迹,虽不可怕,但也足以证明他当时受了多大的苦。

我有点难过,刚要说点什么。

周围却传来了吞咽的声音,声音还不小。

我:……

瞪了陈默一眼,这是在觊觎谁男朋友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

陈默说完讪笑了声。

「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23

「所以他不是野男鬼?」

「所以你是我男朋友?」

我和梁岸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不是。」

「是。」

又同时出了声。

相视一笑后,我摆正了神色,毕竟我有十万个为什么要等着他给我答疑解惑。

「我先说。」

梁岸撩了撩我的头发,一脸柔和。

「好,你说。」

「为什么昨天我去找你的时候,误会了你和那个小女生,你却不追出来解释?」

这可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呢,他别想躲过。

「说到这事啊,你不是说你想去人间吗?」

我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扯了这个话题。

「你刚踏出门口,上头的指示就下来了,说我们可以重返人间了,我就想着今天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却看到你和陈默拉拉扯扯,我就说你最近怎么不来找我。」

梁岸好犯规,以往冷淡得不行,这会却抿着唇,委屈巴巴地恶人先告状。

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我哪有……我是为了找到你好不好。」

说话间,梁岸把我拉近他,坐在他的腿上,目光灼灼,我被看得不好意思,刚要躲,他却已经低了头下来。

唇上传来一个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还有什么要问的?」

「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

梁岸他明明都记得,可他却没有告诉我我是他的女朋友。

他该不会不想要认我这个女朋友吧?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梁岸揉了揉我的头发。

「想什么呢?

「第一个就是,我早白纸黑字做了承诺,在任期间绝不传出恋爱的八卦,办公室恋情更不可能了,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吧;第二个就是,你刚当孟婆的时候,就像一页白纸,我不想用人间的羁绊来绑架你,也许你会喜欢上别的男鬼。

「而且我也有自信,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一定都会喜欢上我,只是我没想到陈默知道你有男朋友……」

可是,为什么要惩罚他?

我想到了白无常说的,因为梁岸女朋友的职业……

所以,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在人间给人算命,违抗了天意吗?」

所以他才要当阎王,替我受四十九道雷刑……

梁岸点了点头,像是不打算多说。

「都过去了,我们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了。

24

剩下一个最难以启齿的问题一直在喉咙中盘旋……

我看了梁岸一眼,咬咬牙,情侣之间应该坦诚。

「我去白马会所……被你抓到了?」

梁岸顿了顿,用手捏了捏我的脸。

「你还敢提这事?」

一见他这反应,我心想完蛋了,原来我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不过在人死后几年就去了那种场所。

「我……对不起嘛。」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

「傻子,陈默说什么你都信吗?」

抬头瞥见梁岸的笑脸,我开始怀疑起了陈默的说辞。

「不是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那天你是被叫去给老板看风水的。」

看风水?

「那他们为什么说你接我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

梁岸神色认真。

「因为我希望我死了以后你能好好照顾自己,而不是越来越憔悴,那么早就来地府陪我。」

我看着他,伸出手。

「怎么了?」

「梁岸,我好爱你。」

即使我记不得前世,即使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久,但我就是知道,我真的好爱他。

梁岸把我往前挪动了一点,薄唇微张。

「那你爱我的话,要不要亲我?」

说完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我宰割的样子。

我往前,鼻尖闻到梁岸身上清冽的气味。

唇凑上去,过了一会儿,我退开。

「梁岸,我们真的能回到人间吗?」

人都死了,下葬了,还怎么回去?

「可以,但是……要先投胎。」

「那……我们到时候互相不认识的话怎么办?」

梁岸笑了笑,格外温柔。

「傻瓜,再来一次,你肯定也会爱上我的。

「你喜欢我,是注定的。」

我揽着他,莫名心安了下来。

他的话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25

虽然梁岸不做阎王了,但手上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

于是,我又开始了加班(摆烂)的生活。

这一天,我见到了林雯人间的老公……

「老……老公?」

林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情意,这一幕,我做孟婆以来没少见过,但却依旧有点心酸。

秦俊站在一旁,脸上是难以分辨的情绪。

男人长得清俊,先是一脸迷茫,而后却涌上了些复杂的神色。

「雯……你是林雯吗?」

林雯早已泪流满面。

「是我。」

看着这一幕。

也许,秦俊和林雯,我真的算错了……

我拉着梁岸就要往外走,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却被他紧紧拉住。

「再看看。」

我停下了脚步。

男人又开口。

「林雯,我很感谢你等我。

「但,在你之后我喜欢上了别人,她陪我走过了一段很难捱的时光,我也在陪伴中……爱上了她,我只能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下一次,我希望在我身边的是她。」

我再抬头见林雯,她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格外让人揪心,我想上去安慰她。

「我们可以走了。」

梁岸看着一个方向出了声。

我顺着梁岸的视线方向看,秦俊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雯的肩……

我想,我这个算命师应该没有翻车。

秦俊等了林雯三世,终于等来了好结局。

26

阳光刺眼,天气炎热。

我的楼上搬来了一户新住户,一起坐电梯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模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秉承着帅哥不被我拱了也会有别的猪去拱,我率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你是楼上的住户吗?我叫宋千千,欢迎你住到这个小区。」

男人低下头,突然笑了。

「宋千千啊……

「我叫梁岸。」

男人伸出了手,T 恤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往上撩了一下,隐约可见一个红色的胎记。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

暗暗给自己打气。

「你知道最近上了很多电影吗,我们邻里邻外的,要不要一起去看场电影?」

这个邀约太过直接,我也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只是我没想到梁岸嘴角咧开,笑得格外动人。

「好啊。」

往外走的时候迎面看到一个女生环着她男朋友的手,叽里呱啦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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