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串佛珠,是专为圣上准备的,贵太妃不许别人碰,越林公公悄悄地带了过来,证实佛珠被醉梦毒泡过。
虽然极其微弱,但是确定是醉梦无遗。
圣上听着结果,久久不言。
自己与先帝如此敬重的长辈,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姑娘还吩咐将贵太妃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绑了来,最后用其家人威胁,才吐露出了一切。
这个真相,是谁都没想到的。
当年高祖的那对皇子,并非云皇后所出,乃是贵太妃的亲子。
云皇后伤了身子不能生育,正好此时贵太妃怀孕了,便将她以养病之名送出宫,再自己假装有孕。
之后贵太妃生产,两位皇子被抱进宫,这才有了云皇后所出的双生子。
两位皇子被先帝诛杀后贵太妃怀恨在心,便对年幼的周瑾行下手,不成想被圣上察觉,将醉梦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贵太妃后来也发觉了,顺水推舟的趁着每年圣上看望她时,将醉梦毒下在佛珠上,圣上接触后中毒剂量慢慢地就会加重。
而圣上仁孝,从未怀疑过贵太妃,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等着越林公公说完,圣上与姑娘同时沉默了,没想到找了五年的藏毒之人,一直都光明正大地呆在身边,着实匪夷所思。
姑娘问圣上现在该如何做,圣上沉思一会儿后盯着姑娘,说是一切都按姑娘想的来。
姑娘垂下眸子,圣上走前留下一句:「崔鸢,你没有心。」
半月后,和姑娘聊天时,她说想吃陈郡的云酥酪。
我呆了,最后我和墨湖商议,写信给写意,让她跑一趟将陈郡的材料带入宫,当场给姑娘做。
等到写意进宫时,已是九月了。
——
承徽十五年九月半,圣上在钦天监的建议下,在摘星楼举行祭祀,祈求百姓安康。
姑娘此时身子已有八个月了,我们都劝她不用来的,可她坚持要为百姓祈福。
云淑妃也来了,几月未见,很是憔悴。
高台上,圣上念叨完祝辞,越林公公请姑娘与云淑妃上台祈福。
两人并肩走到高台上,看着下面今日围观的百姓与朝野上下所有的大臣,无声地笑了。
还未待姑娘说话,云淑妃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姑娘心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姑娘的宫装,高台下的人都在惊呼。
我与墨湖也懵了,急忙向高台跑去,随着人越来越多,云淑妃退到高台边缘。
她放开双臂,面容含笑地看着天空,说着:「念念,云胡来找你了。」
而后纵身跳下高台,血溅摘星楼。
圣上第一个跑到姑娘身边,按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抱起就往琼华阁去。
待将姑娘放在床榻上,她早已疼得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圣上在出去前,问姑娘:「崔鸢,你可会悔?」
姑娘强撑着睁开眼,说道:「妾,不悔。」
太医上前查看姑娘伤口,说幸好刀口偏了几寸,心脉未被彻底伤及。
可姑娘受刺激动了胎气,腹中孩子会早产。
稳婆早已准备好,听着姑娘撕心裂肺地叫喊,我与墨湖的心紧了紧。
三个时辰后,姑娘产下一位小皇子,可小皇子胎中受惊,不过一刻便夭折了。
而姑娘听闻消息后便晕厥了过去,圣上大恸,撑着一口气回到重华殿。
见着云相以及朝中的云氏族人一齐脱冠素衣的跪在殿前,圣上悲极,下令将他们全部关入牢狱。
而圣上也在说完后,吐血昏迷,吓坏了前朝大臣,纷纷到重华殿侍疾。
姑娘晕过去后太医说是情绪过于激动,当下让姑娘好好休养才是正理。
墨湖忍着泪意将太医安置在偏殿,以防姑娘出现意外情况。
本来今日早时姑娘还打趣写意说回来吃云酥酪,好好尝尝写意的手艺是否有长进。
未曾想姑娘会选在今日动手,当看见那匕首插入姑娘心口时,我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看看这世间。
顾美人留给云淑妃的那封信,是姑娘亲自送去的,临走前云淑妃问姑娘想要什么。
姑娘当时未说,待到八月时,姑娘才提出条件,要云淑妃配合自己,送走那个孩子。
云淑妃什么也没问,回信时就是一个字,可。
墨湖安顿好太医,回来时说看见写意似乎和一个侍卫在说话。
我皱眉,这关头,琼华阁可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最后想了想,将写意的包袱收拾好,让德明趁着夜色将她送出了宫。
姑娘第二日醒来时眼里布满了血丝,听闻圣上吐血昏迷,让德明带话给越林公公,好好照顾圣上。
小皇子的棺椁停在了琼华阁的后殿,我问姑娘是否要去看看。
姑娘摇头,「写颜,我无颜见那孩子,你替我多烧些佛经给他吧。」
我点头,见姑娘累了,扶她躺下。
承徽十五年十月,月渠聚集在溧阳关的兵力大肆向我方进攻,自此,七年的和平被撕毁,中州与月渠的战役再一次打响。
而帝京,在圣上醒来的第五日,下令斩杀云相时,云相反叛。
联合禁卫军包围了整个皇宫,软禁圣上,斩杀一切反对他的大臣。
一时间留在皇宫里的大臣人人自危,不敢再有大动作。
德妃来到琼华阁时,姑娘毫不意外。
「崔鸢,交出凤羽令,可不受皮肉之苦。」德妃劝诫姑娘说到。
姑娘抬眸,静静地看着她,「林悦尔,你不羞愧吗?」
德妃笑,说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是由胜利者来撰写的。
之后让禁卫军搜宫,在我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锦囊,里面的玉佩便是凤羽令。
先皇后创立的凤卫,所向披靡,横扫千军。
当初在河谷之战立下汗马功劳,可凤卫只见凤羽令,不认主人。
于是先皇后将凤羽令一分为二,清河崔氏与陈郡谢氏各自掌管一半。
若是朝野根基动荡,两家就将玉佩合二为一,便可召集隐在燕云十六州的凤卫。
这便是燕云十六州的秘密。
而今被搜出来的这块,是当初寿喜托墨湖给自己的。
两块真正的玉佩,琅华姑娘自嫁时带去了一块,姑娘交付顾大人信物时给予了他一块。
如今两块都应在小郎君的手上。
云相怕是要失望了。
德妃拿到玉佩后,就让人将姑娘送到了冷宫。
墨湖被扣,德明被抓,只有我能陪着姑娘了。
承徽十五年十二月,陇西郡王周瑾行以清君侧的名义向云相与月渠正式宣战。
长达两年的宣平战役拉开序幕。
姑娘刚经历生产,再加上心口处的伤与身体里沉积的胭脂扣的毒,让她身子变得十分弱。
走几步就要停歇好一会儿,面容再也不见血色。
冷宫里的日子比我想的要好过些,里面器物虽然破旧,但还是能用的。
何况还有昆池接济我们。
当初昆池与傅家其余的奴仆被一同送到夜庭局,越林公公暗地里保全了他们。
只是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所以昆池这几年一直都是暗中为小郎君传递消息。
也是我与姑娘进了冷宫,他才能出现来见我们。
姑娘的身子要用大量名贵的药材养着,也不知昆池从哪里得来的,一股脑的全塞给我了。
我与姑娘在这里面信息闭塞,也是昆池给我们讲述外面的情形。
他说贵太妃被人发现暴毙在自己宫里,衣衫不整,云相厚葬了她。
月渠大王子与云相共同发声,揭露当年真相,如今小郎君他们才是反贼,可天下百姓不信。
他说小郎君与月渠交战,都胜了,百姓称呼他为战神。
月渠的苏略将军带着月渠的边防图来投奔小郎君,加上夫人与沈将军的支持,这只来自陇西的军队攻无不克。
他说圣上如今一切安好,只是醉梦日日发作,德妃为了救圣上,与云相发生争执,德妃一气之下将圣上带去了西郊行宫居住。
他说……
昆池说了很久,也说了很多,直到最后,还是没能听见姑娘想听见的答案。
昆池问我,最想要什么,我沉思一会儿,说希望冷宫可以有一棵合欢树。
当时也只是说说的,不想几日后,院子里真的多了一棵合欢树。
我将姑娘扶起来,让她靠着我,看向窗外,她浅浅的笑了。
石子落入水中尚且还能荡起涟漪,可姑娘的笑,太浅了。
我知道冷宫外有人在监视我与姑娘的起居,无非就是云相不敢动我们,想知道小郎君会不会联系我们。
可监视我们的那人,从未出现阻拦我与昆池,实在想不通。
两年时间,我和姑娘就待在冷宫,时不时听昆池带来消息与食物。
姑娘嗜睡的程度也从一日五个时辰慢慢地变成了如今一日八个时辰,我看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偷偷落泪不敢让她知晓。
年少时姑娘刺绣会得到云柯夫子的叹息,后来熬了半年绣出来的青竹香囊,送给小郎君作加冠礼的,才好了些许。
可也不敌如今,姑娘没什么凡事扰她,刺绣的水平突飞猛进。
我拿着她新做的虎头帽,眼眶湿润了。
姑娘的记忆开始混乱,常常醒来会叫怀凝怀桑两位姐姐的名字。
也会记得她的腹中曾经有个孩子,她亲手杀了他。
还会记得与小郎君那些在一起的时光,摸着那枚玉玦,低笑着说:「阿寄,我好想你。」
……
姑娘记得的太多,有时我多想她可以忘记一切就好了,可是回头一看,她就睡在那里,又觉得还有回忆念着,她还能多撑着些日子。
这日天晴,好容易没再下雪了,我试着唤醒姑娘,她睁开眼,许是阳光照射,她今日精神好了许多。
我扶着她坐在合欢树下,今日的太阳是暖和的,照在她身上,让她多了几分生气。
姑娘靠着我,笑着伸手想抓住那些阳光。
「写颜,还是清河郡的冬日好啊,连白雪都是安静的。」
我忍着泪意,说:「对啊,还有府外那对老夫妻做的吃食,到现在奴婢都还想呢……」
姑娘笑笑,似是想起来了,那年夏日,小郎君每日提着灯笼来为姑娘送吃食,姑娘一见他,眉眼弯弯的就笑了。
「还有华阳山的桃花,看不见了,莺莺最喜欢那里了……」
「也不知道顾湛有没有将莺莺带回来……」
顾大人在姑娘诊出有孕的那日,便被姑娘以巡查陵墓的理由将他送出了帝京。
连带的,还有秦姨娘送给姑娘的那截红绳,让他戴着去找五姑娘,将五姑娘带回来。
我说:「顾大人那么厉害,肯定找到五姑娘了,就是还没回来……」
姑娘点头,说:「是啊,他肯定找到莺莺了,看见他,莺莺又该红了脸颊了。」
那个记忆里总是安静爱笑的五姑娘,如今长眠在月渠,那位大王子,连她的尸身都不肯留给夫人,至今还未知道五姑娘葬在何处。
「写颜,琼华阁的那副花鸟字画后,有一份名单与图纸,等瑾行兄长攻进帝京,你就拿着这些去见他们吧……」
「还有墨湖,我为你们俩各自准备了一份嫁妆,就在琼华阁的耳房……你也要记得……」
眼泪不受我控制的夺眶而出,我背过姑娘,狠狠地将它们擦掉。
姑娘似有所感,拉拉我的手,像哄五姑娘那般轻轻地摇晃。
「别哭,写颜,我就是想起来了……」
我点头,问姑娘还能想起什么。
姑娘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也没了动静。
我心里慌了,叫着姑娘,很久之后,才浅浅的传来一句嘤咛。
「还有阿寄与陛下,见到他们,替我说声抱歉……」
「写颜,我想爹爹娘亲他们了,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爹爹与三位兄长还在,莺莺也在澜姨的怀里撒娇……」
「写颜,我好累……又好冷……」
听见姑娘说冷,我擦干眼泪起身,将姑娘让靠在树下,我进屋去取披风。
等到我回来时,姑娘似乎又睡着了,我轻轻地呼唤她,可这一次,她不能再答应我了。
我的姑娘,在承徽十七年的冬日永远的睡去了。
而此时,我听见冷宫外传来昆池喜悦的声音,混杂着冷宫大门被撞击的震动。
不过几下,大门倒下,扬起尘土,逆光中,我看见小郎君走了进来。
离合欢树几步外,他的步伐再也抬不动了,就这么直直的跪了下去。
声声泣血的鸢鸢萦绕在冷宫,可是啊,姑娘再也不能柔柔的叫我一句写颜,唤他一声郎君安。
史记皇贵妃崔氏,父崔陵瑄,承徽八年与其三子殉国渭水河畔,母沈氏,肃懿皇后胞妹,镇国将军之女,承徽十五年御敌于溧阳关,皇贵妃自幼聪颖知礼,美名远扬,于承徽九年入宫,前朝认可,后庭和睦,然受难于宣平之战,年二十四,薨。
——
姑娘被葬入皇陵,旁边便是崔公与三位公子。
月渠灭国,云相及族人被诛。
圣上醉梦毒无解,昏迷的日子比清醒的时候更多,姑娘去的那日,越林公公说圣上奇迹般地醒了,可是在吐了一口血后,溘然长逝。
瑾行公子将当年的真相公布于天下,中州百姓无不为圣上哀痛。
次年,瑾行公子登基,改号华安,圣上周临追封谥号扶危,琅华姑娘被封为皇后,小郎君封相,其余将士按功行赏。
华安元年春日,我被急急地召入后庭。
渺若与墨乐拉着我,说是琅华姑娘难产昏迷,一直叫着姑娘的名字。
没法,瑾行公子只能派人来将我接进宫。
等我到时,太医与瑾行公子都候在门外,来不及请安,渺若直接推门而入。
我看见躺在床榻上的谢琅华,苍白着脸,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我心里一咯噔,这样子,怕是来不及了。
墨乐告知她我到了,她费力地睁开眼,向我笑笑,我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皇后娘娘,姑娘不怨您与陛下的。」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与瑾行公子来晚了,姑娘才会去的,一直都在悔恨中。
谢琅华听见这句话后,笑着哭了,而后握着渺若与墨乐的手,猛地一用力,孩子出生了。
是一对龙凤胎,可是她自己,没有生气了。
稳婆抱着孩子去向周瑾行报喜,太医上前请罪饶恕。
周瑾行不顾产房血腥,直接闯了进来。
将近而立的人,小心地抱着他的妻子。
「遇安,我先去找鸢鸢了,两个孩子,你要多费心了。」谢琅华无气力地说道。
周瑾行,字遇安。
帝王哭着点头,让她安心走。
华安元年,皇后谢氏琅华薨逝,帝王罢朝三日,追封谥号德裕。
其子周遇琅,封储君,其所生公主周慕华,封号顺宜,与太子同食邑。
此后十余年,帝王后庭再不见妃嫔。
夫人自姑娘去后,日日以泪洗面,身子骨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我不忍心,跪在她面前求她好好活着,夫人笑,摇摇头。
「可是夫人,若您也去了,合欢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我哭着说出这句话。
夫人不解,问我合欢是谁,我看着她的眼睛,将最后的秘密说予她听。
承徽十五年,姑娘因为胭脂扣毒发醒来后,决定保住腹中的孩子。
于是我们商议,写意入宫,带来一具男婴尸体,之后姑娘受伤早产,就说皇子夭折。
而那天夜晚,写意带着姑娘诞下的孩子出宫。
「所以……所以鸢鸢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现在还活着…」夫人不可置信地问我。
我含泪点头,「姑娘说愿这孩子一生安康,便取名合欢。」
「鸢鸢呐……我的鸢鸢,你让合欢长大后娘亲该怎么与她说啊……」
夫人知道小合欢的存在后,不再消极下去,从崔氏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来撑起崔氏。
夫人问我何时才能见到小合欢,我说已经去信给写意了,她正带着合欢来帝京。
未待写意到,小郎君那里就传来了病危的消息。
昆池说小郎君日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的就一个人待着。
本来经年行军打仗就留下了许多旧疾,如今小郎君这般作践自己,病痛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太医说小郎君身体无大碍,就是心病,让他毫无生欲。
夫人听闻后,沉思良久叹气,待到写意带着小合欢到时,才又展颜。
夫人一见到小合欢,就含泪说这一定是姑娘的孩子,和姑娘小时候一个样。
我没见过姑娘小时候,但看着合欢的眉眼,和姑娘十足十的像。
第二日,夫人抱着小合欢,敲响了相府的大门。
我不知夫人与小郎君说了什么,只知道那日小郎君抱着合欢哭得撕心裂肺。
之后便宣称将小合欢收为义女,入傅氏族谱。
合欢自胎中就被胭脂扣的毒性所环绕,于是华安二年,小郎君就独自带着她周游列国,寻求解毒之法。
告辞的那日,合欢抱着夫人不撒手,夫人也舍不得,可是也只能忍痛。
江边的船只渐渐远去,我最后记忆深刻的,是当日小郎君身着暗红色的衣衫,腰间配着那只青竹香囊。
我告知小郎君,里面夹层处,有姑娘写给他的话。
记得那日阳光正好,姑娘慎重的一笔一画的写下——满地锦绣,良臣遇君。
可这过往十几年,终不得愿。
华安四年,苏略将军自刎于秦姨娘墓前,顾大人知晓后让人好生安葬了他。
寻了这么多年,苏略将军死前将五姑娘的埋骨之地说了出来,顾湛将五姑娘带回来后入顾家祠堂,死后与其合葬。
华安十三年,年仅四十的瑾行公子累病成疾,撒手人寰。
小郎君被召回辅政,太子周遇琅登基,改号元嘉。
元嘉二年,合欢成婚,夫婿乃是顾湛大人的侄儿顾淇,那年的探花郎。
元嘉三年,夫人与沈将军辞世,顾夫人殉情。
元嘉五年,合欢第一个孩子出生,小郎君取名为沅,顾沅。
元嘉二十年,小郎君寿终正寝,圣上悲痛,合欢与沅沅哭晕了好几次。
小郎君临终前,一直叫着「沅沅」,可我知道,他叫的是鸢鸢,他最爱的鸢鸢。
……
不记得又过了多少年,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了。
我弟弟的曾孙拉着我的手,叫我老祖宗。
他让我往外看,原来是清河郡的春天来了。
他说他想听故事,我吃力地抱着他,跟他讲:「那是一年的开春,有个小姑娘遇见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正文完。
备案号:YX01e1dRg82B0bL4W
发布于 2021-12-27 17:33 · 禁止转载
番外:雁南归
东城暮雪
四时驿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