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8日
我在高中教室里睡醒,教室只剩我一个人,准备离开时惊悚地发现,我无论用任何方式,都走不出这间教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我突然在角落发现了另外一个人。
(虚构故事,如有雷同,脑洞巧合)
夏寒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走不出 320 教室了。
320 教室是横式的教室。没有后门,而是左右各有一个门,素日里全都是敞开的状态。
他当时在教室最后一排醒来,觉得身体一阵虚冷,朦朦胧胧间听见学生的喧闹,还看见前面的老教授慢悠悠的拎着公文包跨出门去。
然后突然就静了。
就好像有人给整间屋子按下了静音键。
夏寒眉头微皱,隐隐间有些不安。这栋楼里无论如何是不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下课的时间点门外的走廊总是嘈杂非常。平日里光是台阶上的踏响,都声如重鼓。
就算走廊里真的空无一人,窗外总归也会有些许的鸟鸣。
而现在,死寂。
这种安静压的夏寒心神不宁,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快步走到门前。他咽了口唾沫,彻底慌了神。
透过那道门,看见的竟不是那个平日里那个人来人往的走廊。
是那十几排灰色的座椅,是被胡乱涂鸦写满公式和情书的墙壁,是他刚刚趴在上面的那张桌子。
他反反复复走了几次,几十次,看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透过这扇门,他看见了完全相同的,对称的 320 教室。
就好像在门口有一面偌大的镜子,将整个 320 教室完完整整的镜像过去,然后门对门的拼在一起!
现在夏寒所在的是对称的 320 教室在门口拼接的奇异空间,一个封闭的,由两间一模一样的教室合并成的囚笼。
这不可能。
他再三确认了自己不是在梦境之中,却依旧死撑着这根神经不敢信。
夏寒不敢相信,这肯定不是什么恶作剧了,这是确确实实的牢,把他死死的拴在这间教室之中。
他看向窗户,希望能在这几扇窗上找到哪怕一星半点的希望。在窗户的另一面,本应出现的下午的暖阳和楼下新绿的草坪尽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灯管显明的倒影。
透过窗户看到的,是一间空荡荡教室。夏寒一眼就看出了,那是门外那间并在一起的,对称的 320。这是一个扭曲的空间,两间对称的教室的窗户有一种类似于通道的东西联接在一起,让这里变成更加密不透风的死牢。
他头皮一阵发麻。
手机没有任何信号,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夏寒被锁死在这间教室的前二十几分钟里,是浑浑噩噩的。他继而全然被不安所掩埋,又不知如何宣泄。
「见鬼了!」
他胡乱地跑过教室里的每个角落,累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必要再无端的浪费体力,开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最初画的都是胡乱的涂鸦,而后渐渐提起一点理性,开始记录零碎有用的信息。
他恍惚间听见屋里传来隐约的沙沙叶响,可在这屋子里,哪来的草木呢?
夏寒看了看手表,这时他已经被困二十九分钟。
教室里面的空气是一滩禁锢的浑浊死水,闷的人发慌。
夏寒花了良久才冷静下来,才平复呼吸,才让他的心跳不那么猛烈。
「谁他妈能信……」他骂道。
教室唯二的两扇门现在都和另一件对称的 320 教室并在一起,目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窗户,已经尝试过了。无论从哪一扇窗户跳出去,都会从对面镜像的那间教室,对应的窗户跳回来。
这一点是令夏寒更加无法理解的一处。如果说单单是奇异构成的闭合教室尚且不论,那么这种类似于所谓双向「传送门」的窗户更加令人惊异。
夏寒还以为自己是个很理性的人,理性到足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心平气和地,理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来才发现,自己真他妈幼稚。
理性个鬼。
他最多能呆在一张椅子上十秒钟,就浑身燥热难安。他不得不喝着自己剩下半瓶的矿泉水,一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夏寒在教室里来来回回转了十几圈,还是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头绪。
如果把他最初所在的教室命名为「教室 A」的话,那么与之对称且拼接的就是「教室 B」。
A 和 B 就像【】这样扣在一起,甚至窗户都产生了某种空间上的联接。
两个 320 教室初看去就像是按一个模板复刻出来的,桌椅的摆放,杂物的位置,甚至于粉笔灰散落的情状,都如出一辙。
只有一点不同。
在教室 B 里,还睡着另一个人。
在最后一排远离窗户的位置,有一个男生还在酣睡。
睡的很沉,起码沉到刚刚夏寒好顿折腾还没把他吵醒。而且睡姿相当具有隐蔽性,如果他呼噜声没那么明显,夏寒可能死也发现不了这个人。
他试了两三次去叫醒这人,均以失败告终。桌子上睡着的仿佛一尊蜡像。
「这睡的也太死了。」夏寒嘟囔着,他见过睡的沉的人,没见过睡的跟一具尸体一样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阵桌椅的嘎吱响。
那男生伸了个懒腰,擦了下嘴角的哈喇子。
男生的面庞没有半点棱角,却也并不纤弱。修的崎岖的鬓角旁,是一双眸子四处乱眺。
他抬起头来,顶着蓬乱地头发,朦朦胧地看向夏寒。
夏寒靠过来,拍了下男生的肩膀说:「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揉着眼睛说:「唐觉。你有什么事么?」
夏寒指了指门口说:「那行吧,唐觉。事儿就是,现在咱俩出不去了。」
唐觉一愣,他蹭的一下窜起来说:「锁门了?」
夏寒白了他一眼,唐觉感到被眼神扎了一下。
等到夏寒花了数分钟阐明整个情况,唐觉在两个教室之间发疯了一般跑了五六圈,喘的跟头牛一样之后。
唐觉惊诧的眼神终于凉了下去,变得淡然。
他摆了一个肆意的姿势斜靠在桌子旁,手指散漫地敲着桌面,看着夏寒略带慌张地模样。
夏寒诧异地回头问:「你咋不着急?」
唐觉点点头说:「我着急,但我更懒。」
言罢,他打了个哆嗦。
唐觉眉头微皱,搓了搓双手问:「你有没有发觉,屋里有点凉?」
夏寒也发现了,自从教室封闭之后,寒意渐渐从各个角落渗上来。
他在屋里简单走了走,发现温度的分布极为不均匀。靠近墙壁的地方,明显要冷得多,穿着 T 恤的夏寒在那里直起鸡皮疙瘩。但是在教室的中央,温度却异常的事宜。
随着渐凉的温度,夏寒心里泛起一阵寒意。
他咽了口唾沫。
夏寒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屋子一点对流都没有,空气几乎完全不流通。」
唐觉敲了下桌子说:「行了,这算第二条。」
夏寒问:「什么第二条?」
唐觉说:「屋里怪事的第二条。第一条是这个合并的教室,第二条就是空气不流通。」
他指了指窗户问:「之前说的窗户变成传送门,能演示一下么?」
夏寒点点头,随手抓起半根粉笔从门口的窗户丢进去,眼看着那半根粉笔从对面房间的窗子里飞出来。飞跃的弧线完美的并接在空气里。
唐觉眼睛爆睁了一下,然后又归附平静。
他略微思忖一下说说:「嗯,这个窗户算第三条。」
夏寒问:「就算你记到第三万条又有什么用?该被困死还是得被困死。」
唐觉答:「起码咱得记下来这些,免得将来有一天被这个玩意害死。比如空气不流通,有没有可能引起在某一个区域的呼吸废物越堆越多,让咱们睡觉的时候窒息呢?」
夏寒恍然间明朗,他提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沙沙地写着刚刚讨论的每一条。
唐觉是个夏寒还没弄清楚的人,甚至要比这间教室更加令人费解。
说他散漫,可在他不着调的举止之下,极有可能藏着睿智的见解。
说他冷静,可有时却刹那间慌的快死掉,心都要跳出胸口来。
他蒙着一层雾,近了弄不清,远了看不透。
唐觉站起身来,望着屋子里停滞的挂表说:「这表什么时候停的?」
夏寒一边在黑板上奋力刻写,一遍答:「不清楚。没准我刚醒的时候就停了。」
唐觉看着就像一幅贴纸一样安静的挂表,神色有点异样。他问:「朋友,你叫什么来着?」
夏寒的粉笔在黑板上狠狠一顿,那根粉笔应声折断。他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说:「我他妈说了三遍了,我叫夏寒。」
唐觉满脸愧意地问:「不好意思,我记性差。夏寒,你醒了到现在有多久了?」
夏寒看了看手表说:「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
唐觉抓抓头发问:「能不能精确到秒?」
夏寒一伸手,答:「净扯淡。你看我这表有秒钟么?」
唐觉掏出了自己手机问:「看样子,你手机没电了是吧。」
夏寒点点头说:「我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有个位数的电了。」
唐觉按下了电源键,他的神情里偶尔有失意像水纹一样稍纵即逝。他说:「这是咱们最后的电子设备,就算没有信号也要保护好电量。」
夏寒转过身继续在黑板上记录内容,他的粉笔重重地刻下最后一个笔画之后,手从板面上抽出来。
夏寒坐在讲台旁,而唐觉跑去躺在台阶上。
夏寒紧紧攥着手里那根粉笔说:「唐觉,之前我在班里没见过你。」
唐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空旷的教室里褪去了几分音色:「我不是你们班的,甚至不是你们专业的。我是个熬夜敲代码的,随便找个教室补觉。你呢?夏寒,你是做什么的?」
夏寒口中喃喃:「我啊,别提了,贼水。」
此后两人各自无话。
夏寒心底里还是害怕着,但只好转移自己的想法和注意。他突然开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开始怀念高中时代跟他在纸上画圈圈叉叉下五子棋的女同桌。梳着柔顺的单马尾,坐在阳光刚刚好的窗边。干净的白校服,闪亮的紫发绳。一张格子纸下的难解难分,她眼看棋势急转直下,把纸一扣羞恼道:「封盘!」
他想着想着突然困意席卷上来,恍惚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打了一个寒颤。
回忆中下午的暖阳一下子冷了,眼前是唐觉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觉说:「别在墙边睡着了,要冻死的。」
夏寒猛地抬头,看了看表,自己刚刚竟然就这么呆坐了四个钟头。他问:「唐觉,你这四个小时干了些啥?」
唐觉说:「听声音。」
夏寒问:「什么声音?」
唐觉说:「像是树叶响。很轻,到目前一共出现过三次。每次均匀间隔八十五分钟。」
夏寒爬起身来,连忙在黑板伤抄录第四条。他一遍写着一边说:「这个声音我之前听过。」
「什么时候?」
「我醒来大概二十九分钟的时候吧!」夏寒说:「当时我还以为我是害怕过头出现幻觉了。」
唐觉点点头,他走到窗边说:「我还用粉笔依次检验了这些窗户,看他们是否真的都跟对面的教室一一对应联接。」
夏寒问:「结果?」
唐觉说:「结果真的是一一对应。」
夏寒说:「我不跟你说过?我之前试过的。在你还没醒的时候,我一个个试的。」
唐觉说:「你是之前试过,现在多试几次总没坏处。正好你醒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发挥一下想象。」
夏寒说:「怎么个想象法?还是说你想猜这教室是咋弄出来的?」
唐觉一拍手,从桌子上翻下来说:「正是。」
夏寒说:「那行,原理啥的我不懂,但是要讨论的话,可以给你点建议。」
「什么建议?」
「说归说,动作幅度小点,省力气。咱没吃的。」
夏寒起身站在黑板旁说:「咱俩边说我边记下来,是不管多扯淡的点子都算数是吧?」
唐觉说:「算数算数,反正我觉得你我能想出来的设计应该都不太靠谱。」
夏寒说:「那行,咱们从头开始来吧。总而言之要给黑板上这些所有反常一个共同解释对吧?」
唐觉说:「对。封闭空间,对流异常,窗户循环,叶响。这四件事,如果能找到一个共因,就算大功告成。」
他说着,眼神突然扫到黑板边上一个潦草的字母字母「A」。
唐觉皱了皱眉,他指着那个字母问:「这是你下的记号?」
夏寒说:「是。我把最先所处的 320 教室命名为教室 A,而对称生成的,你所在的教室命名为教室 B。咋?这对咱们的推理有干涉?」
唐觉神情一冷,他缓缓地说:「夏寒,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你我初始不在同一间教室。」
看着唐觉的眼神,夏寒突然怔住了。
在他头脑里发芽的所有想法,都缩了回去。
他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
问题在于:他没法确定,唐觉之前到底在不在教室 A 睡着了。
如果唐觉之前就睡在教室 A,那么教室 B 生成的时候,他的位置发生了「转移」。
如果唐觉根本就没有在这间教室睡过,那么完全就是一个灵异的教室 B 的出现,顺便「创造」一个叫唐觉的人。
换句话说,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也许是整间教室在复刻的时候……把作为人的夏寒进行了错误的拷贝,变成了唐觉?
唐觉始终坚称自己从头到尾都睡在这间教室,那么他所认为的教室跟自己所标记的教室 A,又真的是同一间么?
夏寒越想越不对劲,他问道:「等下唐觉,你睡觉之前瞅过这间教室的门牌么?」
唐觉摇摇头说:「我只是随便挑了间当时人少的教室死睡过去,根本没看到底是哪间。如果按你说的,我们分别出现在教室 A 和教室 B 的话,情况要更加复杂。」
唐觉说:「我是靠墙睡的。你说你是靠窗睡的。你我睡在最后一排的不同位置,最后却分别出现在教室 A 和教室 B。」
两人相对无言,唐觉蹲在地上苦思了许久,口中不断喃喃
「没可能的啊!就算……也没可能的啊。」
他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说:「这个要记下来。第五条,你我初始房间不一。这一条要有更高的优先级。」
唐觉示意夏寒往边上站,他提起一根粉笔说:「我先演算一下这个事情。」
他半身靠在黑板上,突然开始飞速地刻写,粉笔灰落的像大雪。
夏寒看的呆了,唐觉的手下,笔迹像一道雷一样在黑板上走着,每一个符号,每一个字母,精准,工整,有力。
他连一句话也没有看懂,唐觉书写的是他见所未见的文字形式。夏寒盯了片刻,看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只得问:「唐觉,你写的这是什么?」
「代码。」
「什么代码?你这啥代码能在黑板上编译啊?」
「我自己写的一种编程语言。虽然不能编译,但是可以让我把问题用程序的方式逻辑化。」
夏寒越听越奇说:「合着你的脑瓜仁里面藏了个主板啊。」
唐觉似笑非笑没有回答。他一遍狂写一遍口中轻念:「电灯正常、引力正常、对流……」
夏寒眼看着唐觉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耳畔只能听见粉笔有节奏感的擦响。他明白自己已经不适合再打扰他了,抬起头来看了看明晃晃的灯管。
「对呀。这屋子都变这样了,灯还正常工作,那电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夏寒自语后,问着唐觉:「唐觉,你说这电是哪来的呢?」
只有写字声阵阵。
他回过头去,看见唐觉转瞬间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下面那块黑板,快要把整块板子涂成白色。
等到唐觉在黑板右下角的角落,落下最后一笔,彻底没有任何空间继续写东西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夏寒顿了顿,摆了摆手说:「算了。我的问题一会再问。你这程序写的咋样了?」
唐觉食节轻轻扣了两下黑板说:「估计。出 BUG 了。」
夏寒虽然对编程一窍不通,不过大概能知道 BUG 就是出错。
他看了看填的饱满的黑板,叹口气说:「得亏咱这黑板有两块,要不哪够你写的。」
唐觉摇头说:「两百块板子都写不完。而且效率也成问题,我要在脑海里编译,调试,修正,是个辛苦活。」
夏寒说:「你说那东西我也弄不懂,不过写了这么多,有点眉目没有?」
「快有了。」唐觉瞥了一眼黑板说:「估计再写满一块板子就差不多了。」
他说着把底下那块黑板往上推,等到推到最顶上的时候,夏寒突然大叫一声。
唐觉回头问:「吼什么?怎么了?」
夏寒一脸惊愕的指着上面那块黑板说:「字呢?」
唐觉猛地抬头,最上面那块本来写满了代码的黑板干净的了无痕迹,只在黑板于滑槽推动的一瞬间,所有的字迹倏然间都被彻彻底底地抹去,变成一块崭新的板子!
唐觉一个不稳,向后撤了一步,他支在讲台旁,死死地盯着最上面那块崭新的黑板。
夏寒连忙在墙边用粉笔补上一个字母「A」,他隐约间总是感觉这个标记无比的关键。
「那些字呢?」唐觉问:「字是怎么消失的?」
唐觉凝望着黑板半响没有说话,神情上写满的是惊疑。
「要再试一次。」
唐觉说着飞快地在上下两块黑板上分别画数字 0 和 1。他对夏寒说:「夏寒,上面的 0 号黑板和底下的 1 号黑板都帮我看仔细了。所有字迹的变化,消失的时间点。」
夏寒喊着:「我咋样都不会看漏的。」
唐觉把刚刚推上去的黑板又拉下来,黑板在滑槽间发出生涩的擦响。
夏寒浑身一个激灵,拉下来的时候,刚刚在下面,那块写着「1」的黑板,被举上去的瞬间竟然又变成空白的了!
唐觉的身形微微发颤,他又把黑板推了回去。
这一次,两块黑板都变得光洁如新。
没有过一星半点痕迹。
唐觉平复着呼吸,他用粉笔敲点着桌面,思忖了许久许久。
屋里的寒意似乎渐渐明显了起来,他在掌间哈了哈气,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打破沉寂的时候,又站回了先前的位置,指着那块黑板说:「我们再确定一下,是黑板推到底之后,字迹才开始消失的么?」
夏寒一边敲打摸索着黑板,一边回答说:「你也看了,就是这样的。应该说是你的板子一顶到头,唰的一下字迹同时消失。」
夏寒把耳朵贴在黑板上,却什么异响也没听到。黑板跟墙体帖的严丝合缝,也不像能设计任何机关的样子。他只能一筹莫展地靠着墙,却展不开这团乱麻。
唐觉问:「这种设计难道是为了避免我们在同一时间记载更多东西么?可拉动黑板又……」
夏寒说:「净瞎扯。如果只是不想让你写东西,干嘛不干脆把整块板子缩成指甲盖儿大小。」
唐觉说:「这肯定不是单纯的让字迹消失。这些字一定去了别的地方。」
夏寒茫然地抬头,他眯着眼睛,瞄向天花板和灼目的灯管说:「就这么大个屋,那字儿能去哪。」
唐觉的手指开始带着一种奇异的规律敲击着桌面,声音的节奏感恍若脑海中电光火石的编谱。
夏寒说:「你想归想,手指头别乱动啊。」
唐觉摇摇头答:「你就当我在运行程序。」说完,唐觉的神色呆滞住,只有手指还在不知疲倦地敲动。
夏寒看了看,隐约觉得唐觉这副模样有点瘆人,但他明白,唐觉估计又是忘我了。他瞄了眼唐觉干裂的嘴唇,把桌上先前喝的半瓶水摆到讲台上说:「这是我先前喝的半瓶。B 教室还复制了 A 教室一整瓶,就这点儿水,省着点喝。」
夏寒轻叹一声,他转身来到 B 教室,盯着黑板看了一会,突然反应过些什么。
「这边儿的黑板,该不会也跟对面的一样吧?」
夏寒在空白的上下两块黑板发力写下「上」和「下」两个字,接着轻轻向上推动黑板。「下」字在黑板顶到头的时候,转瞬间消失不见。
他用手一遍一遍的摸过黑板,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这块黑板跟学校里上千块其他的黑板,别无二致。
「邪了门儿了。」夏寒一边嘟囔着,又把黑板拉回来。这一次,两块黑板又都变成空白。
「黑板也一样的诡异……」夏寒没法理顺头绪,他无论如何需要唐觉作为支撑。
他的思维是一盘沙,根本还未成形。
只是有些砂子,格外的有价值。
他在这边一直等到又出现一次叶响,等到对面轻轻的敲桌声停下来,才走回去。看见唐觉双手合十坐在讲台上。
「有想法了?」夏寒问。
唐觉微微点头,跳下黑板说:「有了。」
他拍了下手说:「我现在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唐觉说:「根据我之前写到一半的程序,和我刚刚的推演,我认为也许像咱们这样的教室,设计上大概不止一间。」
「一间还不够折腾人?」
「够折腾。我说设计上不止一间,没说你我一定就能到下一间。而且我这个论断的前提是这个教室不是无意识的超自然现象,是真的有一个设计师在运作它。」
夏寒一摆手说:「啥设计师,一般不都管那叫幕后黑手么?」
唐觉说:「一样,你要觉得这样舒服,就叫这个人做黑手吧。黑手没有把你我都杀死,而是选择了让我们在这个屋子里活下来,多少是有点目的性的。」
夏寒说:「我就怕他纯粹觉得折磨人好玩。」
唐觉说:「这当然也算目的。可无论如何,他给了我们光。虽然这构不成理由,但想象一下,如果电灯到目前为止都是黑的,我们会错过什么?」
夏寒环视了一下四周,多少明白了唐觉要说的意思。
唐觉一指夏寒说:「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光,我们会很晚才发现窗户的特性,很晚才发现 AB 教室的复制特性,最关键的是。」他敲了一下黑板说:「我们根本就不会使用黑板!」
唐觉接着说道:「黑手不想让我们错过这些。」
夏寒竖了个大拇指说:「换句话说,如果黑手是个丧心病狂的大疯子,也有可能开灯故意让我们发现这些,然后让乐意思考的小孩儿陷进自己推理出的大坑。」
唐觉说:「没错。但这间教室不是信手捏来的涂鸦,这是精密的设计。就算是陷阱,也必须是精巧的陷阱。」
说这话时,唐觉脸上隐约有点狂热的意味。
他说:「无论是否能够从这离开,不见识一下设计的全部,不是很遗憾么?」
夏寒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遗憾,我顶多冒冷汗。这些咋能推出来教室不止一间?」
唐觉说:「猜的。黑手在整间教室一百多号人之间,只留下了你我。如果他真的喜欢玩弄人,人数是不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