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真假穆澜

而凤清宫的这一位也并非不是没来找过傲风,只是都被傲风用各种理由回绝了,但是这一位也就是最初的时候找过傲风,被傲风回绝后几句,她也好似没了兴趣,目标就只是李时裕而已。

「还有吗?」李时裕又喝了口茶。

「她的饭菜,并非是母后做出来的。」傲风继续说道,「虽然口味看起来没任何的差别,但是真正和母后朝夕相处的话,就能发现其中的异常,她的一切太过于艳丽了。儿臣不认为是她亲自做的,儿臣怀疑过,私下跟过她,这才发现,她在御膳房内,是让御厨给完成的。」

傲风直言不讳的开口,而后他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李时裕的身上,李时裕听着这些话倒是显得平静的多,就好像傲风所说的一切,李时裕早就知道了一般。

「父皇,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吗?」傲风冷静的问着,「不然的话,她问父皇要人的时候,父皇也无需找借口,让儿臣不去凤清宫给了。何况,若真的是母后的话,儿臣要这么冷淡,父皇必然不会放过儿臣。」

这话,傲风说的笃定,那落在李时裕身上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而这一次,李时裕放下茶杯,倒是轻笑出声:「你倒是看的透彻。」

一句话,就让傲风明白了自己的猜测,这下,傲风的眉头微拧了起来:「父皇,如果是儿臣猜测的,那么父皇不动声色,是为了找到幕后之人?」

「是。」李时裕没否认。

傲风又问道:「为何父皇不早些和儿臣说?」

「想让你专心在功课上,没必要费神为了这样的事情多想。」李时裕说的平静,「朕亏欠你母后太多,几年前逼着你母后承认了她的身份,酿成了大错,如果有朝一日,朕再见到你母后,那不会再如此做了。」

「父皇这话的意思是,母后还活着?」傲风震惊了一下,看着李时裕的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

那是一种期待,和多年来不见的兴奋,是因为听见这样的消息而兴奋。

傲风很清楚,李时裕不会拿穆澜的任何事情来开玩笑,李时裕这么说出口,就意味着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面对傲风的激动,李时裕倒是淡定的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是认真完成太傅和朕布置的功课,别的事情,不是太子所关心的。还有,今日之事,太子不要对任何提及,避免带来麻烦,听明白了。」

「是,儿臣遵旨。」傲风立刻应着。

但是那种兴奋显而易见,这是多年来,李时裕第一次在傲风的眼中看见这样激动的情绪,不免的,让李时裕的眉眼也浸染了淡淡的笑意。

好似,从来不曾这么放松过了。

而后李时裕也没在东宫多呆,很快就跟着站起身。傲风也跟着站起身,倒是亲自把李时裕送了出去。

穆澜一直在外等着,看见傲风出来的时候,穆澜倒是惊讶了一下,她原以为傲风对李时裕冷淡,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而现在傲风的眉眼里还带着一丝的喜色,这是发生了什么?」

穆澜没说话,安静的站着。

「儿臣恭送父皇。」傲风应声。

李时裕也只是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很快就朝着穆澜走去:「走了。」

穆澜低头,安静的跟在李时裕的边上,两人倒是没怎么交谈,一直到两人离开东宫,穆澜才忍不住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自然知道穆澜要问什么,这才淡淡开口解释:「傲风倒是很清楚真假,从朕的话里,也能套得出一些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的。这态度就好了起来。」

穆澜点点头,借口:「太子一直都聪慧过人。」

「嗯,他母妃教的好。朕和他母妃比起来,就逊色多了。他母妃在的时候,给傲风打了很好的基础,就算是太傅现在遇见傲风,都觉得欣喜不已。」李时裕并没居功,而是把功劳放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没说话,但是好心情不言而喻,那是因为见到了傲风。

「陪朕走走。」李时裕也没说傲风的事,很快转移了话题。

穆澜看向李时裕:「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皇上难道不去看看吗?奴婢如果没记错的话,奴婢在遇见皇上的时候,皇上要去的方向那是凤清宫。」

这话说出口,倒是让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穆澜,忽然就这么开口说道:「朕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一时半会没明白李时裕的意思。

而李时裕也没多解释的意思,忽然就这么伸手,勾了勾穆澜的鼻梁骨,穆澜一愣,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暧昧。

「行了,朕带你去个地方转转。」李时裕结束了这个话题。

穆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安静的跟着李时裕的身后走着,她也没想明白,这帝宫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去过的,能让李时裕这么神秘的。

不过穆澜倒是了解李时裕,他不想说的事,你怎么问,都不可能从这人的嘴里透露分毫。

安静了下,穆澜也没在多想,老老实实的跟着李时裕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御花园,越是让穆澜觉得莫名。

御花园这些年来,除了多了一些花草外,倒是没多大的变化,所以穆澜不知道李时裕要带自己看什么。

结果李时裕就这么走在御花园内,转过几个长廊之后,出现在穆澜面前的景色都是让穆澜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里是御花园偏僻的地方,平日其实很少有人来,穆澜在宫内的时候,也很少出现在这里,而现在,这里却和以前完全不是一番光景了,穆澜如果没看错的话,面前出现的是成片的樱花林。

这是当时穆澜和李时裕提及的。

穆澜一直喜欢樱花,每年的樱花季,她都会专程飞到日本看樱花,成片成片的樱花林,总可以让穆澜觉得舒服。

而在大周,大周的天气很难让樱花成活,所以当时穆澜也就只是提了提,李时裕倒是仔仔细细的问过樱花是怎么回事,穆澜无法解释日本和樱花树,就只是形容了一个大概。

那时候穆澜没往心里去,也没多想,后来就发生了无数的时候,再见到李时裕就已经是两三年后了,而在宫中呆了很长的时间,倒是也没再想起这回事。结果也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穆澜竟然在御花园内,看见了成片的樱花林。

看的出来,这片樱花林被人养护的极好,这个季节,成片成片的开着樱花,美不胜收,而在这个樱花林外却有禁卫军把守,显然平日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皇上,这——」好久,穆澜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喜欢吗?」李时裕双手负于身后,倒是笑了起来。

穆澜没否认自己的喜欢:「喜欢。」

是真的喜欢。

她不由自主的走近樱花林,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成片的樱花,随着风起的时候,樱花的花瓣落了下来,倒是一副绝美的画面,有些滑板落在了穆澜的肩头,和太医院灰色的衣服对称起来,更是显得娇媚的多。

穆澜有些入了迷。

李时裕就这么看着穆澜,没说话,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始终挥散不去。好似不管这期间付出的多少艰辛,在这一刻都已经得到了满足。

曾经李时裕以为这片樱花林,穆澜再也看不见了,所幸的是,并没真的造成这样的遗憾。

李时裕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直到穆澜转身,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这御花园怎么会有成片的樱花树?」

李时裕面对穆澜的问题倒是没任何的闪躲,负手而立的站着,顺势看着这一片樱花林才淡淡开口:「是朕为了心爱之人所造的,朕以为再没机会让她看见了,现在朕知道,还是有机会的。」

穆澜知道李时裕说的是自己,她就这么站着,樱花的花瓣落在穆澜的肩头,一片又一片,看起来脆弱无比,但是却又格外的惹人怜爱。

李时裕朝着穆澜走来,一直到穆澜面前站定,大手轻轻的抚去了落在穆澜脸颊上的樱花瓣,但是那大手好似就着了魔一样,并没再从穆澜的脸上挪开。

穆澜安静了下,最终也没阻拦李时裕这样的动作。

一直到李时裕再一次的开口:「朕登基的那一年,就开始让人遍寻樱花,她曾经和朕说,这些樱花是在东瀛之地,朕不明白那是什么地方,就大概知道一个方向,朕让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找,但是却始终找不到她说的那个国度。」

穆澜听着,没说话。

大周本身就在一个错乱的时空了,和她所知道的世界并不是平行的,所以怎么可能找的到东瀛。就连樱花,穆澜都觉得那是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

但是穆澜却没打断李时裕的话,就只是这么听着。

「在朕要放弃的时候,容九带去的人就在路边看见了她当时所形容的樱花树,那就只是一株小苗,朕命容九带了回来。朕找了大周最好的师傅,但是却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一株小苗给种活,好似回到大周,这株小苗就再也活不成了。」

李时裕说这些艰辛的时候,就好似一语带过:「只是朕并没放弃,很快,朕让人送了更多的小苗回来,一次次的试,一次次的失败,这期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但是在这样的磨合里,师傅们也知道了樱花的脾气,换到了适合天气的州县里面,让这些小苗逐渐的成长起来,而后才移植回了帝宫。」

「……」

「显然,你知道结果的,京都的天气不适合樱花树,就算是成树的小苗到了京都,又逐渐的落败,这期间又花费了几年的光景,才渐渐的让改良后的樱花树,能在京都的东宫里存活下来,而后又是两三年的光景,才逐渐了有了这一片规模。」

「……」

「御花园的这一块地,成了朕的禁地,若是没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这些樱花树,也是朕为了她一人所见,除去她之外,任何人也没有资格看见这些。」

……

李时裕的声音和是平静,完整的把这些话说完告诉了穆澜。

穆澜安静的听着,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这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经历了无数年的光景,那当年她再见到李时裕的时候,这些樱花树仍然不曾存活,所以李时裕从来不曾带自己来,而现在,这些樱花树成活了,她才有幸看见这样的画面。

穆澜的眼眶不自觉的氤氲了雾气,就好似她和李时裕之间,生生世世的纠缠到现在,在外人的眼中不过过去了十年的光景,而他们却彼此清楚,这十年里,他们经历了多少。

何止是物是人非。

「傻瓜。」李时裕带着薄茧的指腹就这么轻轻拂去了穆澜险些要掉落的了泪珠,「别哭,哭了朕会心疼。朕做的什么,都不及朕心爱之人当年的付出,朕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起,更不用说别的了。」

穆澜没哭。

就只是那手心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这片樱花,一直到去年才真的活了下来,今年是第一次开花。在樱花快开的时候,朕曾经许愿,希望在樱花开的时候,可以把她给迎回来。」李时裕低头继续说着。

穆澜细白的牙齿就这么咬着唇,不声不响的看着。

李时裕的俊颜不断的在穆澜的面前放大,穆澜的心跳很快,鼻尖传来的是这人熟悉的檀香味。

久久不散。

在穆澜没能回过神的时候,李时裕的薄唇好似不经意的扫过了穆澜的唇瓣,这样的动作带着一丝的暧昧,但是又有着不经意,也并没深入,很快就松开了穆澜,但是两人的距离却又始终不曾挪开。

穆澜的脸颊微微泛红,就这么轻咳一声。

而李时裕低头轻笑:「朕应该庆幸,老天爷还是听见了朕的心声。」

穆澜被李时裕说的耳根子都跟着红了起来,更是步步落入下风,最终她仰头,嘴硬的顶了过去:「所以皇后娘娘回来了。」

李时裕听着,挑眉,这一次倒是回答的直接:「自然不是凤清宫的这一位。」

穆澜才想问是谁,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不吭声了,总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就这么跳进去了,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忽然,周围的一切就这么跟着安静了下来。

「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待一会。」李时裕淡淡开口,「朕已经交代过去了,你随时都可以来。」

很轻的话,就好似早就安排好了。

而在李时裕心中的禁忌,在穆澜这里就好似不存在,甚至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情意绵绵,也更是带着一丝的温柔,这样的温柔久久不散。

穆澜藏在宽袖里的手紧了紧,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反倒是李时裕再一次主动开口:「朕陪你走走。」

话音落下,李时裕的手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身,穆澜低敛下的眉眼看向这人落在自己腰间的时候,这样的状态太过于亲密。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而自己穿的却是太医院的衣裳,任何一个人看见了,都会觉得净额万分。

穆澜并不是没想过挣扎,但是不管怎么样的挣扎好似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徒劳无功,李时裕没松开手的意思。

他低头看向穆澜:「让朕抱一会。」

这人的声音很低沉,好似带着一丝的乞求,话音落下的时候,穆澜已经彻底的落入了李时裕的怀中,刚毅的下颌骨就这么抵靠在穆澜的发丝上,风吹过的时候,两人的长发随着风起舞,而地上的樱花瓣又恰好落在了穆澜灰色的裙摆上,一灰一粉,但是却绝不会觉得任何不合适的地方。

最终,是穆澜无声的叹息:「皇上,这里会有人。」

「不会。」李时裕倒是笃定,「朕说了,这里无人能来,也不用担心被人窥视,就算是从御花园的任何位置,都无法看见这片樱花林,除非你走进来。」

言下之意,不管李时裕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在这样的话语里,渐渐的穆澜跟着放松了下来,她也没再多想,就这么在李时裕的陪伴下,认真的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那皆是动心的感觉。

两人在樱花林内呆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微微有些沉了下来。

李时裕看了一眼天色,这才主动开口:「时候不早了,朕送你回太医院,若是喜欢的话,明日朕再陪你一起来。」

穆澜的红唇动了动,而李时裕的眉眼就落在穆澜的红唇上,挑眉看着面前的人,就好似在等着穆澜的回答。

穆澜被盯着有些不自在,很久她才嗯了声:「好。」

李时裕听见穆澜的应承,倒是跟着轻笑出声,深邃的眉眼仍然看着穆澜,并没挪开分毫,穆澜被看的脸颊有些烫。

「奴婢先行回去了。」穆澜快速的应声。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李时裕就这么伸手扣住了穆澜的手腕,微微用力,穆澜整个人被带到了李时裕的面前,两人靠的很近。

穆澜惊呼一声,而李时裕的俊颜落在了穆澜的身上,高挺的鼻梁骨轻轻摩挲着穆澜的鼻尖,两人的唇瓣几乎相贴。

穆澜一怔。

而李时裕微微侧头,那薄唇贴上了穆澜的红唇,温柔的声音很绵长的从穆澜的耳边传来:「可以吗?这是朕想了很久的事情。」

穆澜甚至来不及反应,而李时裕也没给穆澜任何反应的机会,迥劲的手臂就已经牢牢的扣住了穆澜的腰肢,薄唇重重的亲了下去。

很多事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穆澜无声的叹息,是被迫仰头承受这人扑面而来的吻。

那纤细的手指就这么抓着李时裕的衣角,久久不曾松开,一直到李时裕的衣角都出现了褶皱,穆澜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局促,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着红,李时裕才松开了穆澜。

和她不平稳的气息比起来,李时裕就显得镇定的多。

再看着穆澜的时候,李时裕的眉眼里更是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回去吧。」

而穆澜轻咳一声,很快转身朝着樱花林外走去。李时裕跟了上去,但是并没像先前那样靠近穆澜,而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就这么一路把穆澜送到了太医院门口,李时裕才站了下来。

穆澜没回头看这人,低着头匆匆朝着太医院内走去。

……

天色渐沉。

太医院早就安静了下来,穆澜一个人在烛光面前认真的看着太医院的人撰写好的医术,拿着笔,把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给勾勒了出来。

同样的姿势维持久了,穆澜总有些酸疼,她忍不住晃了晃身体,捏了捏肩膀,而后又低头看向了书卷。

忽然,厢房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夏荷的声音传来:「娘娘,程公公差人送东西来了。」

穆澜楞了一下,等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程公公说的是程得柱,那是李时裕边上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必然就是李时裕的意思。

穆澜也没怠慢,很快站起身应着:「来了。」

夏荷的声音听不见了,穆澜抓了一家披风,就走了出去,而程得柱已经在厢房外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看见穆澜的时候笑脸盈盈的,主动把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了穆澜。

「程公公,这是?」穆澜被动接过,低声问了一句。

程公公仍然是面带笑容:「这是皇上专程让奴才们处理好的樱花瓣,好让岑小姐泡澡的,所以特意差咱家给岑小姐送来。」

穆澜有些意外,倒是完全没想到。

而程公公并没多停留的意思:「既然咱家已经把东西送到了,那就不在这里多停留了,毕竟人多耳杂,总归是不好的,岑小姐好好用着就是。」

程公公的声音压的再低也带着尖锐。

穆澜颔首示意,也是明白程公公的意思:「有劳程公公。」

「不客气。那咱家先走了。」程公公笑脸盈盈的。

而后程公公很快转身就朝着太医院外走去,并没多停留的意思,而穆澜就只是在原地站着,看着程公公离开,再低头看向了手中的檀木盒子,这才安静的转身,回到了屋内。

荷香倒是个聪明人,立刻开口:「小姐,那奴婢给你准备泡澡的东西去,不能误了皇上的这片心意。」

「好。」穆澜笑。

而荷香很快转身出去,没一会就已经准备好了泡澡堂和温热的水,那烟雾瞬间缭绕,就这么氤氲了整个空间,也渐渐的驱散了现在的寒意。

穆澜打开了黑色的檀木盒子,里面放着樱花瓣,就如同李时裕说的,这是处理好的樱花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穆澜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当年的商铺的做工,也是自己当时亲自教导的,只是现在用在了樱花上,效果却也一样很好。

显然不可能是临时备好的,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循着今天的事,就顺理成章的给送来了。

穆澜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欢喜。

在她把樱花瓣都倒入泡澡桶的时候,忽然,穆澜安静了下,那手就这么停了下来,最初穆澜以为是这个檀木盒子重,而到现在穆澜才发现,并非是这个檀木盒子重,而是盒子的最下面还有簪子,那簪子是樱花模样的簪子,特别而精致,一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

这人——

穆澜无奈的笑出声,就这么把樱花簪子拿了出来,因为泡澡,所以穆澜的头发也就挽起,并没任何的发丝,她看着落地的铜镜,就这么把簪子戴了上去,在这个静谧的黑夜里,樱花簪子却更称的穆澜的白皙和娇媚。

好似浪漫却又让人冲动无比。

穆澜安静的看着,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散去,她就这么戴着樱花簪子,安静的泡着澡,一直到她的身上的肌肤变成了粉红色,冒着细细的疙瘩,穆澜这才起身。

夏荷已经进来,伺候着穆澜更衣。

穆澜低头轻笑:「你也早些休息。」

「奴婢收拾完这里就休息。」夏荷应声,看着穆澜不免有些入迷:「小姐,您真的很好看。」

那瞬间,穆澜从薄雾中走出的时候,就好似仙女下凡,顷刻之间,让众生倾倒,夏荷也不例外,这话是不由自主的感慨说出口的。

而穆澜低头轻笑,就这么捏了捏夏荷的鼻尖:「就你能说。」

夏荷倒是直接:「奴婢就只是实话实说。」

穆澜没在接话,回了床榻,泡个澡后,整个人松软了下来,她倒是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

——

接下来的几日。

穆澜就没再离开过太医院,她每天都在忙着攥写医术,但是那种乏力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明显起来,穆澜很清楚,自己是感染了风寒。

这几日来,原本开始进入春天的京都,却忽然温度骤降,甚至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天气有些反常,也让穆澜就砸这样骤降的温度里,不小心给感染了风寒,每一次的轻咳,都让穆澜的胸口一阵阵的疼。

因为这样的情况,穆澜更是不可能离开太医院。

但是穆澜也没惊动任何人,包括穆战骁穆澜都不曾惊动,她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知道穆澜感染风寒的人也就之后夏荷。

穆澜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方,让夏荷把这些药抓了回来,再煎服好,一日三餐不曾停过。

但服用了三天的药后,穆澜的情况并没多大的好转,这让穆澜微微拧眉,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怕是这一次,不仅仅是风寒,而是直接感染到了肺部,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而这三天来,服药后穆澜的烧会退下来,若是药效一过,这烧又会起来,整日也都是昏昏沉沉的,更是没了胃口。

就连夏荷专门给穆澜准备的清粥小菜,都让穆澜一点都吃不下去,就短短几日,穆澜消瘦了不少。

而太医院的人原本就是各司其责,加上穆澜也素来很少离开自己的厢房,所以也意外的没一个人发现穆澜的不对劲。

一直到姬长今久没见到穆澜,这才主动到了厢房,看见穆澜高烧不退,这才惊愕了一下。

穆澜倒是淡定的看着姬长今:「我感染风寒,伤及了肺部,怕是没这么容易好。」

在现代社会,大部分都是靠抗生素下去,大周并没这些东西,靠中草药的话,见效自然会慢,拖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了。

而姬长今听闻穆澜的话,脸色更是骤变,感染肺部,这在风寒里面已经是极为严重的事情,一不小心是要出人命的。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姬长今忍不住开口。

穆澜笑:「大概是太久没来,有些不太适应了。」

姬长今没说什么,快速的给穆澜把脉。

再看了穆澜开的药方,最终姬长今也就只是冷静开口:「你的药房已经是登峰造极了,还是只能休息,随时注意情况。」

「好。」穆澜应声,又跟着咳了几声,甚至还有一丝丝的血,「姬医女,你不要在我这里久留,毕竟容易传染。」

姬长今知道这个理,但是她就这么看着穆澜,最终叹了口气:「你顾好自己。」

「好。」穆澜应声。

而后,姬长今才起身离开,又仔细的交代了夏荷都被穆澜赶到了屋外,除去送药,也不让夏荷靠近,就连送药都是只放在桌子上,而非到床头。

在京都,这样伤及肺部的伤寒,太容易传染人,虽然不像瘟疫那么肆虐,但是被感染上的人,生死就难定了。

这也是为什么穆澜不愿意开口,也不愿意见任何人的原因。

而在夏荷送姬长今出去后,穆澜才缓缓闭眼,很快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

这一觉,穆澜好像睡了很久。

在睡梦里,她看见自己湿了一身,那是退烧的时候,冒出了汗,但是她的衣裳却仍然干爽,总有一双温柔的手,就这么给自己换着衣裳。

穆澜以为那是夏荷,好几次想提醒夏荷不要靠近自己,但是这双手的主人却好似无动于衷,仍然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穆澜昏昏沉沉的,说话的力气都没剩下几分,更不用说能阻止别人,依稀在梦境里,好似听见了极为温柔低沉的声音,熟悉而缱绻,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这个梦做了很长的时间。

一直到穆澜缓缓睁眼,周围的视线才逐渐的清晰了起来,一抹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穆澜的面前,这让穆澜微微错愕了一下。

这是李时裕。

穆澜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李时裕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好半天,穆澜没能从这样的情绪里回过神,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皇上——」穆澜挣扎着要起身。

而李时裕却已经把穆澜压了下来:「你休息,不要乱动。」那口气有着一丝的责备,「为什么病的这么严重,不让人告诉朕。」

穆澜又跟着躺了下来,虚弱的开口:「皇上,不要靠近奴婢,会传染的。」

「朕不怕。」李时裕说的直接。

先前李时裕带着穆澜去了樱花林,是因为李时裕想着穆澜喜欢樱花,那么寻了时间便会去。而樱花的花期很短暂,在别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李时裕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些老师傅改良后的樱花,在大周的京都就只能这个季节开放。

而且只有短短的十几天的光景。

李时裕那一日就和穆澜说过,穆澜心知肚明的,所以李时裕每一日都会在樱花林那等着穆澜,结果没想到的是,李时裕却一日都不曾见过穆澜。

最初李时裕以为是穆澜羞涩和担心被人看见,但是等了几日后,李时裕却惊觉不对劲的地方。

毕竟在记忆里的穆澜并不是这的人,若是喜欢,那就是排除万难也会出现,何况樱花林没人允许不得入内。

所以李时裕这才把姬长今唤来,询问了情况。

姬长今最初也以为穆澜就只是在厢房内撰写医术吗,这也是穆澜每日都会做的事情,而穆澜素来很少在太医院内和人来往。

结果没想到,姬长今却发现穆澜感染了如此严重的风寒,而夏荷因为穆澜的命令,所以才没和任何人说过,姬长今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就把这个事告诉了李时裕。

所以李时裕马不停蹄的出现在太医院内,更是顾不得穆澜的风寒是会传染的。

而穆澜面对李时裕的话,有些无奈的叹息,就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想阻止,但是却很清楚自己根本无力阻止这人。

最终,穆澜是无奈的叫着这人的名字。

李时裕倒也淡定的看着穆澜:「为什么不让人通知朕?」

穆澜摇头:「怕传染皇上,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应该被风寒困扰。如果真的把皇上给传染了,那奴婢就要背负千古罪名了。」

「胡说八道。」李时裕的声音沉了沉,「以后这样的情况,不准再胡说。」

穆澜叹了口气。

夏荷正好推门而入,看见李时裕的时候也惊吓了一跳,但是夏荷是聪明人,很快就把汤药放了下来:「小姐,奴婢把汤药给您放在这里了,奴婢先出去了。」

全程,夏荷没提及李时裕,但是还是恭敬的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挥手,「你先下去。」

「是。」夏荷应声。

很快,夏荷退了出去,屋内又回复了安静,李时裕站起身,拿起汤药这才重新走回到了穆澜的床榻边。

「朕喂你喝。」李时裕轻轻舀着勺子,把汤药吹凉,再送到穆澜的嘴边。

穆澜拧眉。

对于这样的汤药,穆澜有些排斥,因为太苦了,而这些天来,这样的苦涩已经把穆澜逼到了极限上。

偏偏这药还不能用冰糖来化解苦涩,不然会影响药性,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李时裕在,也许是真的喝了太多日了,以至于到现在,穆澜对于这样的汤药是排斥的,从内心的排斥。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看见送到嘴边的汤药,那种抗拒显而易见。

但是穆澜很清楚,不喝这些汤药她就更不用想好起来了,这样下去的话,这病症要是越来越严重,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

总不能回到大周,被肺炎给逼死了吧。

穆澜的小脸皱巴巴的,很是委屈。

而李时裕无奈的看着穆澜,倒是耐着性子哄着:「乖,一口气就能喝掉,这汤汁熬的并不多,不用一直喝的。」

穆澜还是拧眉。

「就一下。」李时裕继续哄着,「喝完了,朕让人给你送桂花糕来。不能吃冰糖,总可以吃桂花糕,朕问过姬医女了。桂花糕里,没用冰糖熬制,就是纯粹的桂花酿成的。」

这话,好似给了穆澜一丝希望。

起码不用这么被动的一直喝着这么苦涩的药,原本粥着的小脸,倒是明艳了几分,而后她就这么看着李时裕,好似在思考李时裕话里的真假。

李时裕一眼就看出来了,哭笑不得:「君无戏言。」

穆澜这才不情不愿的喝了下去,而李时裕则是一勺勺的喂着,也没任何不耐烦的表情,反倒是穆澜觉得一勺勺的太苦了,干脆拿起碗,大口的喝了下去。

因为喝的太快,她还呛了一下,这么一呛,险些之前喝下去的腰肢都要跟着吐出来,虽然不至于这么狼狈,但是也不可避免的把李时裕的衣裳给弄脏了。

穆澜有些不好意思。

李时裕低头看着自己明黄的龙袍上那一抹褐色的痕迹,倒是淡定:「无妨,回头换了便是。」

穆澜嗯了声,倒也催促着李时裕:「皇上,您还是回去吧。别在奴婢这里了。」

「就在这里。」李时裕的态度没任何的改变。

两人微微僵持,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而后门被推开,夏荷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皇上,小姐,桂花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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