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谁准你来

她的口气阴沉的可怕。

小莲就只是笑了笑,然后又陷入了沉沉的昏迷里。

而御医也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御医也惊了一跳。

穆澜看向御医:「我要保证她安然无恙,不然的话,你们也是提头来见。」

御医被穆澜吓到了。

容九立刻开口:「按照小姐的吩咐去做。」

御医不敢迟疑。

在御医接受后,穆澜这才站起身,朝着帘子外走去,外面还有今天要处理的人和事。

那一步步,穆澜走的并不慢,但是却让人觉得阴森无比。

容九好似很久不曾看见这样的穆澜了,几乎是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穆澜很淡的扫了一眼,没说话,容九立刻禁声了,而穆澜也已经走到了帘子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杀手。

遇见这样的情况,杀手的本能是想自尽,但是这样的情况下,他显然没了自尽的渠道。

穆澜并没着急,甚至面色格外的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里带着一丝的冷凝,一点点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那眼神落在杀手身上的时候,久经腥风血雨的男人,却忽然开始颤抖。

那是一种本能的惊恐。

人活着,最可怖的不是被人一刀刺死,而是在极端的痛苦中,慢慢的死去。

「谁让你来的?」穆澜每一个字都问的直接,声音听起来轻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阴沉。

杀手不肯说,就只是这么把头转向了别处。

穆澜冷笑一声,完全不介意杀手的反应,容九的眉头微微的拧了起来,他跟着李时裕这么长的时间,和穆澜打交道也已经多年,太了解穆澜的一举一动。

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穆澜,那么这个人的反抗就显得无力的多,穆澜多得是方式可以让你把所有你不想说的话一一如实招供,在穆澜这里反抗,并没任何意义,还会让你陷入无端的痛苦之中。

在穆澜的冷笑里,她忽然看向了容九:「容大人,烦请帮我把药盒里的药拿过来。」

容九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穆澜:「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要知道,这药箱里面都是一些奇珍异草,都是用来给穆澜续命的,所以穆澜忽然这么开口的时候,容九就认为是穆澜不舒服。

虽然现在穆澜被废了皇贵妃之位,但是容九却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一旦回到京都,李时裕要给穆澜的不是皇贵妃之位,而是后座。

因为,穆澜原本就是大周的皇后,她也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坐到了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

所以在听见穆澜这样的话,容九是紧张的。

「自然不是。」穆澜应声,表面却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容九不敢迟疑,立刻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穆澜并没着急打开药箱,而是指向了杀手的某一处穴道,容九不需要穆澜开口,走上前,封住了杀手的穴道,让杀手可以说话,但是却没了咬舌自尽的能力。

黑衣人在这样一系列的举动里,有些不明就里,他以为自己会被严刑逼供,但却没想到也仅仅就是如此。

在得到说话自由后,他冲着穆澜低吼:「有本事就给个痛快。」

「那可能还真的没本事。」穆澜冷淡的笑了笑,手中的几枚药丸已经被分别刮下了一点粉末,重新糅合在一起,变成了新的一颗药丸。

而后,穆澜一步步的走到了对方的面前。

黑衣人心里的警惕显而易见,穆澜并没在意,掐住了黑衣人的脖颈,不可能致命,但是却可以让他被迫张嘴,而后穆澜快准狠的把药丸丢入了黑衣人的喉间,确认他吞了下去。

黑衣人惊恐不已:「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让你快乐的东西。」穆澜笑了。

这样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平静,但是这样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的阴森,是完全不留余地,自然,这样的说辞也让人大打折扣。

而几乎在黑衣人说完后,穆澜就已经退到了一旁,那口气里的狠戾却完全没发生任何的改变:「说,谁让你来这里的。」

黑衣人岂能说。

穆澜倒是不介意,耐心的等着,而后,她看向了容九:「容大人,把门帘掀开,这屋内的一举一动,我要让人听的清清楚楚,过路的人即都是人证。」

「是。」容九恭敬应声。

很快,门帘和窗帘都已经被掀开了,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穆澜站着,丝毫没觉得任何的冷意,甚至这样的寒风下,屋内的烛火也跟着扑灭了。

原本暖和的屋中,变得冰寒了起来,穆澜的脸色有些发白,站着,容九反倒是担心的看着穆澜,生怕再出任何的意外,他的人也已经第一时间去通知李时裕了。

原本在地上被迫跪着的人还显得格外的坦荡,但渐渐的,容九就看见对方的脸上出现了各种各样惊恐的表情,甚至在原地开始不断的自残,这样的自残无法伤及性命,却又可以让人痛苦不已。

容九看的有些震惊。

而穆澜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杀人不一定亲自动手,让他们自残也是极好的。是药三分毒,这些奇珍异草适量配比之后,让人服下,会让人出现幻觉,你明明在平地,却好似陷入了幻境之中,只能不断的自残。」

容九认真的听着,倒是不觉得奇怪,穆澜的手段历来残忍,只是现在的穆澜不再是当年的穆澜,所以她收敛了很多,不想给自己惹来任何的麻烦,但这不意味着穆澜会任人欺负到头上。

穆澜是最护短的人,没有之一。

「而这样的自残,会折磨人的意志,一直到最后意志涣散,你问什么,他便会从实招什么。只是用了这些致幻的毒药,这个人的一辈子也就废了,就算活着,那也是苟且偷生。」穆澜缓缓解释。

这话好似是说给容九听的,但是容九却明白,这些是说给已经陷入幻觉之中的黑衣人听的,在幻觉里,这样的话极容易溃散人心。

穆澜现在是内力全无,她不可能亲自动手,但是不意味着穆澜会就此算了,她一样可以借助外力。

就好比现在。

「小姐说的是。」容九应声。

而黑衣人的幻觉越来越严重,面部表情已经扭曲了,跪在穆澜面前做出了各种各样慎人的动作,那都是在自残,鲜血透过黑色的布料,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地面上却已经沾染了腥红,渐渐的传来了血腥味。

这样凄厉的叫声,周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看了进来,在看见这样的画面时候,大家的面色也开始逐渐变得惊恐,捂着自己的口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无动于衷的人是穆澜。

一直到穆澜觉得差不多了,她冰冷无情的开口:「说,是谁拍你的来的。不说的话,那就继续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话,没任何玩笑的成分,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晰不过。

在穆澜的话里,已经被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到疯狂的黑衣人根本遭不住了,他拼命的摇头,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冲着穆澜吼着:「不是我,不是我,是熹贵妃,是熹贵妃让我来的。」

这话,清晰的传入屋内的每一个人耳中,而屋外看热闹的人也惊愕的听见了,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不敢多说一句话。

容九的眉头微拧,其实对于这样的答案,他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容九清楚的知道,谁是幕后主谋,穆澜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但穆澜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除去要折磨眼前的人,为小莲清算,也为了去熹贵妃那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穆澜从来都不是一个意气用事,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人。不管是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就如同在冰牢内,和李时裕眼神交换的瞬间,也是如此,那是彼此的默契。这样的行为是被李时裕默许的,冰牢内的情况,暂时无人得知,而任何涉及到何家的事,都必须小心谨慎而为,这才是今天事情真正的开端。

「求求你放过我……不是我……是熹贵妃……不要啊……啊……」黑衣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穆澜没再理会,而是快速的走向了营寨外,黑衣人被留在了原地,容九立刻跟了上去。

禁卫军从门外冲了进来,看着黑衣人。

容九冷静的下达命令:「小姐没下令之前,这人的命留着。」

「是。」禁卫军齐声应声。

穆澜全程没说一句话,脚步也丝毫没任何的停缓,纵然此刻的穆澜因为这样的剧烈走动,已经开始变得气喘吁吁,甚至有些疲惫,但是穆澜的手心紧攥,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偏差。

那低敛下的眸光闪过一丝阴沉和无情。

容九紧跟在穆澜的身边,冷静的看着周围的情况,而周围原本看热闹的奴才和侍卫,见到穆澜出来的时候,立刻退避三舍,丝毫不敢阻拦穆澜。

更不用说,明眼人都认得出,穆澜身上的披风是李时裕的,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

而全程,穆澜没说一句话,一直到了熹贵妃的营寨前才停了下来。

没人知道冰牢内发生了什么,熹贵妃自然也不知道,在现在穆澜被废的情况下,熹贵妃自然回到了后宫之首的位置,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见到熹贵妃是要叩拜请安,而非是如此嚣张而直接的走进去的。

但是穆澜却丝毫没理睬这些。

门口的侍卫把穆澜拦了下来:「这是熹贵妃的营地,岂是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的。」

穆澜冷淡的看向了侍卫,并没理会,直接推开侍卫走了进去,侍卫想也不想的阻拦,很快就被容九训斥,这下,侍卫的脸色微变,不再开口,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容九并没跟进去。

穆澜走入营寨之中,熹贵妃也已经听见了动静,在看见穆澜走来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变,自然知道派出去的人失败了,但是熹贵妃对于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很是自信,就算失败,她也明白不可能把自己招供出来,所以熹贵妃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熹贵妃的眉眼带着一丝的奚落,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许蓁蓁,你现在已经不是皇贵妃了,见到本宫难道不应该下跪请安吗?」

这话说的不紧不慢的,是常年在深宫里历练出来的气势,随时可以抓到一个关键的点,让你无法反驳。

而穆澜冷淡一笑,并没理会熹贵妃的嘲讽,而是走上前,忽然扬手,给了熹贵妃重重的一耳光子。

熹贵妃错愕了,完全没想到穆澜会忽然出手,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穆澜:「你……你这是造反了吗?」

穆澜阴沉的看着熹贵妃,无动于衷的站着:「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眼皮下动了我的人?还想要我的命?」

这是在质问。

熹贵妃面色一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不知道。」熹贵妃就没理会穆澜的意思,「而你现在还是担心你自己,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对本宫动手,你以为你还是皇贵妃吗?本宫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穆澜面对熹贵妃的威胁,就只是这么冷淡的笑了笑:「你确定?」

这话,让熹贵妃有些惊慌,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况,想到何申手里的那些证据,熹贵妃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今天没让穆澜死,是她没想到的,但是穆澜既然主动送上门,她自然就不可能让穆澜活着离开。

挑衅贵妃,原本就是死罪一条,更不用说,穆澜还动手了。

熹贵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看着穆澜:「那就试试看。」而后她厉声传话,:「来人啊,把许蓁蓁给本宫抓起来,本宫要严加惩处。」

要知道,这附近都是何家的人,熹贵妃的营寨里的侍卫也是效忠何家的,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所以熹贵妃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话音落下,竟然没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下,熹贵妃也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的脸色渐渐的不再淡定,显得惊慌失措起来。

而穆澜一步步的朝着熹贵妃走去。

熹贵妃下意识的后退,一直退到了椅子边,那种踉跄,让熹贵妃狼狈的跌落在了椅子上,穆澜彻底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来人啊,你们是要造反了吗?」熹贵妃瑟瑟发抖的叫着屋外的侍卫。

屋外仍然一片安静,无动于衷,这下熹贵妃很清楚的知道,大事不好了。而站在眼前的穆澜,更是让熹贵妃下意识的惊恐,穆澜眼底的阴森,几乎直入人心,让人觉得瘆得慌。

「你……你要干什么?」熹贵妃的声音已经变得结巴了起来,「本宫是皇上的妃子,当朝太后还是本宫的姑母,你是要造反吗?你不怕皇上知道了,要了你的命吗?」

熹贵妃是在威胁穆澜。

穆澜听着熹贵妃的威胁,就好似听了笑话一般,她淡淡的看着熹贵妃,不急不躁的开口:「熹贵妃,你知道我很久不曾杀人了吗?」

熹贵妃的脸色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很久没尝过杀人的快感了,可能是到了年纪,没那么冲动了。比起一刀让人致命,现在的我更喜欢把人堵在角落,生不如死的折磨。」穆澜的话寡淡的就好似在和你讨论今天的饭菜如何。

「你……你……」熹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什么?」穆澜仍然不疾不徐的,「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什么吗?」

熹贵妃下意识的摇头。她和穆澜从来就不相识,又岂能知道对方讨厌什么,对于穆澜,在熹贵妃看来,就只是一个必须处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动我的人。」穆澜一字一句把话说完,「小莲是怎么出事的,我也会眦睚必报的用在你的身上。」

熹贵妃脸色更是一变:「你……你不敢。我是贵妃娘娘,你就是一个草民,你不敢。」

「是吗?」穆澜冷笑一声,眉眼里都是冷淡,完全不给熹贵妃留任何的余地。

熹贵妃拼命的呼喊,但是寨子外依然安安静静,并没人出现,而寨子里,穆澜已经一步步的走向了熹贵妃。

熹贵妃的脸色苍白无任何血色。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和穆澜比起来,穆澜在熹贵妃的面前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就只是穆澜的气势惊人。

而熹贵妃回过神,想也不想的拿起自己头上的金簪子,直接朝着穆澜的胸口刺去。

「许蓁蓁,想要本宫的命,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许蓁蓁说完,眼神都变得狠戾,那金簪快速的刺入穆澜的胸口。

穆澜闪躲。

但是没等穆澜闪躲,忽然,一股迥劲的力道已经扣住了许蓁蓁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听见了骨头的碎裂声,许蓁蓁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痛楚,她又岂能接受。

穆澜因为许蓁蓁忽然而来的力道,下意识的踉跄了一下,但是却没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了坚实而温柔的胸膛之中,熟悉的檀香味传来的时候,给穆澜的是心安的感觉。

「谁准你这么一个人来的?」李时裕低头,拧眉看着穆澜,声音有些严厉,但是并没太多的责怪之意。

严厉是因为穆澜不管不顾的自己前来,若是出了危险,李时裕不敢想,要知道,现在的穆澜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李时裕不会放心。

「还让容九在门外,你以为自己的身体很好吗?你以为你还像以前那样反应敏捷吗?你要知道,朕若不是及时赶来,今天她的簪子就已经刺在你的胸口,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李时裕越说越是恼怒。

他低头看着穆澜,眉眼里的不赞同显而易见。

而熹贵妃看见是李时裕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跌落在地上,脸上因为手腕被人硬生生折断的痛苦,让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但是无人理会。

熹贵妃知道,李时裕的出现和对穆澜的袒护,她和何家都已经大势已去。

但是熹贵妃还是挣扎着起身,匍匐的爬到了李时裕的面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要陷害臣妾,还请皇上明察啊。皇上……」

李时裕根本不曾理会,眉眼里看见的就只有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看着面前的李时裕,忽然笑了:「我怕什么,我真出事,不是有你吗?」

「如果朕赶来不及呢?」李时裕冷声质问穆澜。

穆澜就只是这么看着了李时裕,原本阴沉的眉眼倒是带了丝丝笑意,说出口的话是笃定的:「你不会。就算你赶来不及,你也已经未雨绸缪的安排好了。外面有容九,这里的侍卫也早就换成了你的禁卫军,他们又岂能让我出事呢?」

这些事,穆澜看的明明白白的。

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穆澜的眉眼里带着一丝的笑意,这样的笑意直达眼底。

而这样的画面看的熹贵妃更是怨恨,她在李时裕的腿边继续哭着:「皇上,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臣妾还给您怀过皇子,若不是被小人所害,这皇子也不会出事。您看在这些事上,您也要明察秋毫,臣妾是冤枉的啊……」

熹贵妃的哭声越发的悲凉,任何人听见了,都觉得委屈无比,就好似李时裕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而在熹贵妃这样的凄厉的哭声里,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态度倒是有些淡了下来,李时裕自然是注意到了。

他安静的看向了穆澜,穆澜并没任何表态。

而后李时裕这才看向了熹贵妃,态度却始终淡漠:「你是否有罪,只要蓁蓁说了算,她若说你无罪,你便无罪,她若说你有罪,那你便是有罪。」

李时裕说的直接,这话让熹贵妃的脸色全无,因为她很清楚,这就等于李时裕把自己交给了穆澜,而落在穆澜的手里,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这下,熹贵妃直接抱住了李时裕的腿,只是熹贵妃还没靠近李时裕的时候,门外原本一动不动的守卫却忽然闯了进来,眼疾手快的把熹贵妃抓到了一旁,不让熹贵妃再靠近李时裕一步。

李时裕的眉眼始终冷淡,看着熹贵妃,早就没了往日的情分。

「皇上——皇上……」熹贵妃仍然在凄厉的叫着,那是人求生的本能。

李时裕这才走向了熹贵妃:「不是朕不念旧情,是你一点点把朕对你的旧情给消磨干净了,你背着朕做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吗?而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应该动蓁蓁,这是犯了朕的大忌,知道了吗?」

这话,不带一丝的情绪,一字一句的决定了熹贵妃的命运:「蓁蓁要你死,那你便要死。」

这下,熹贵妃彻底的面色灰败。

「扣着她。」李时裕冷淡开口,「剩下的事情,交给淑妃处理。」

面对这些奴才,李时裕对穆澜的称呼还是淑妃,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在明白不过。

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谨遵皇上旨意。」

而后,熹贵妃被人拖了出去,狼狈不堪,这是熹贵妃入宫一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昔日的风光早就不见了。

在熹贵妃被人带走后,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这样处理,你满意吗?」

穆澜没说话,也就只是嗯了声,而后平静的看向了李时裕:「皇上不干涉吗?毕竟就像她说的,她伺候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最初的时候,她应该不是这样的。」

最初入宫的熹贵妃,穆澜是见过的,那时候的熹贵妃眉眼里有着少女的娇羞,看着李时裕的时候,那是一种崇拜和欢喜,甚至只要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从来不会逾越一步。

而后来,大概是权势一点点的把熹贵妃逼上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人心是会逐渐贪婪的。

以至于走到现在,熹贵妃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的位置,也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异心,就如同最初的何家一般,渐渐的在权势里迷失了自我。

而李时裕的淡漠,难道不也是罪魁祸首吗?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问题,低敛下眉眼,回答的倒是很镇定:「不会。」而后,他看向了穆澜,「后宫的任何女人,在朕的心中都只是替代品,朕无需对一个替代品有任何的想法。」

这话残忍无情,但是却道出了李时裕最真实的想法。

不论穆澜是否还在,立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平衡,很多事不可避免,但是李时裕的心里只有穆澜,能在李时裕心中占据高位的也就只有穆澜,所以不管是谁,进入后宫,或多或少都有穆澜的影子。

但她们终究都是穆澜的替代品,替代品,李时裕又何须在意。

这是帝王的残忍和无情。

穆澜面对这样的回答,很久才无声的发笑。

「你笑什么?」李时裕捏着穆澜的下巴,安静的问着。

穆澜没说话,倒也没回避李时裕的眼神,李时裕任穆澜看着,也不急不躁的。

很久,忽然穆澜开口:「皇上,民女只想要一是一生一双人。」

这话淡淡的,但是却说出了穆澜最真实的想法,李时裕微微拧眉,看向了穆澜,这对于李时裕而言,好似有些不可思议。

「朕对你,难道不是一是一生一双人吗?」李时裕反问。

在李时裕看来,对于穆澜,他已经是捧在手心呵护,不会让穆澜受任何的委屈,可以给穆澜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而在他的心中,也就只有穆澜一人,所以穆澜的话,让李时裕有些不明就里。

穆澜倒是也不动气,就只是安静的开口:「只有你和我。」

这话让李时裕一愣:「朕……」

「不说了。」穆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先去处理这件事。」

说完,穆澜转身要走,而李时裕的手第一时间扣住了穆澜的手:「你生气了?」

「不会,就像你说的,谁都无可奈何的时候。」穆澜笑,很淡。

确确实实,谁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更何况是李时裕现在的帝王位,所以这话,就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穆澜很明白。

而后,穆澜就把自己的手从李时裕的禁锢里抽了出来,李时裕看着穆澜:「你……」

穆澜没给李时裕再开口的机会:「皇上,不是还有何家的事情要处理吗?和民女在这里纠缠并不合适。」

「你是朕的妃。」李时裕说的直接。

「民女就只是一个被废掉的皇贵妃而已。」穆澜的声线仍然平静。

李时裕看着穆澜:「蓁蓁,等回了宫,朕立你为后。」

这话,说的笃定,穆澜安静了下,没说什么,而那手也已经从李时裕的手中抽了出来,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微微颔首示意,而后就转身朝着寨子外走去,李时裕这一次并没跟上去。

他仔细交代容九:「看好娘娘,不准出任何意外。」

「是,属下遵命。」容九自然不敢怠慢。

而后容九就跟了上去。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看向了寨子外,寨子外,龙邵云在原地站着,穆澜经过龙邵云身边的时候,两人虽然就只是颔首示意,但是或多或少还是会交谈两句,但是不用靠近,也知道问的是彼此的情况。

李时裕手心的拳头微微攥起。

那种压抑,经久不散。

但是李时裕知道,对于穆澜和龙邵云的过往,那是李时裕无法介入的,但是不意味着不介怀。

沉了沉,李时裕低敛下眉眼,并没再说什么,很快,龙邵云也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来,两人的眼神碰撞,但最终谁都没说话,李时裕转身走出了寨子,龙邵云跟着走了出去。

……

彼时——

熹贵妃被侍卫直接推入了牢笼里,那种狼狈,从来不曾有过,熹贵妃原本精致的容颜也已经被地上的污泥沾染了,发簪早就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混乱了起来。

代表贵妃象征的衣衫也已经被脱了下来,现在的熹贵妃身上穿的不过就是普通的囚衣,在被推入牢笼里时,侍卫并没手下留情,那过重的力道,让她撞到了墙壁上,脊背生疼的感觉传来。

几乎让人窒息。

而穆澜淡漠的看着,并没开口说上一句,那眼神里的冰冷,熹贵妃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早就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声音结结巴巴的,被动的看向了穆澜:「你……你要做什么……」

熹贵妃眼中的惊恐显而易见。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熹贵妃节节后退,一直到熹贵妃靠在了牢笼的最边缘,而穆澜却仍然一动不动。

这下,熹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的莫名,不知道穆澜要做什么。

她以为穆澜要给自己酷刑。而现在,穆澜就只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甚至并没靠近牢笼。

可是这样的画面,却让熹贵妃眼中的忐忑变得更为的明显:「许蓁蓁……你到底要做什么!」

穆澜这才冷淡的笑了:「做什么?」她仍然在原地站着,「不做什么,只是让你感受下小莲出事时候的痛苦。」

这话,让熹贵妃更加忐忑不安。

她哪里知道小莲出事是什么样的,而穆澜这样的态度里,下意识的熹贵妃觉得小莲是死了,而穆澜要杀了自己。

人在临死的时候,不可能不害怕,熹贵妃也是常人,所以那种惊恐显而易见,她想也不想的就拼命摇头:「你不能杀了我,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穆澜的眉眼不带一丝的情绪,一瞬不瞬的看向了熹贵妃,「你敢动傲风的时候,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笔账会算在你的头上吗?你真的以为,你动傲风,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熹贵妃惊愕的看着穆澜。

「何家还在,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你就能保证何家能护着你一辈子?就比如现在。」穆澜嘲讽的看着熹贵妃,「何家自身难保的时候,你绝对是第一个被送出去的。」

「太皇太后不会不管的,她最疼爱的人就是我!」熹贵妃低吼着,「她老人家要知道你做了什么,一定不会放过你。」

穆澜怜悯的看着熹贵妃:「太皇太后能在这个位置上,绝非是你想的无脑的人,她的年事已高,又何必拿自己一生的清誉陪葬,一个何家而已,她早就嫁入李家,她又岂能干涉更多?」

熹贵妃被穆澜说的面色更为的灰败。

但是嘴上,她却怎么都不肯认输:「许蓁蓁,你以为你现在得宠就可以拥有一切吗?这后宫的妃子,哪个不是你这样的想法。你天真了,皇上心里就只有已故的皇后,没有任何人。我和你不过都是替代品。」

这话,熹贵妃几乎是怒吼出声的:「你护着太子又如何?你真的以为太子会把你当亲娘吗?你痴心妄想。你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会生生世世的缠着你,让你没日没夜的在噩梦里度过。」

到后面的时候,熹贵妃几乎已经陷入了自我的疯狂里。

穆澜安静的站着,听着,好似完全不为熹贵妃的话影响。

忽然,穆澜一扬手,熹贵妃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因为熹贵妃发现,关押她的地牢的门已经彻底的关上了,她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周围被密密实实的堵住了,能看见的就只有脑袋上的一口天井。

这让熹贵妃越发惊恐,到嘴边的话已经变了样:「许蓁蓁……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穆澜没回应。

熹贵妃看着自己的脚下已经渐渐堆满了水,水一点点的淹没,别说她不识水性,就算有水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无处可逃,这个地牢太深,可以把她深深的禁锢在里面,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一点点的额耗尽,在窒息中死亡。

谁能不怕。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熹贵妃看着已经走到高处的穆澜,苦苦的哀求着。

但是穆澜始终冷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熹贵妃,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水一点点的被注入地牢,很快熹贵妃整个人被淹没在水中。

之前的声音也渐渐的变得微弱了。

但是熹贵妃看着穆澜的眼神却带着怨恨,那是恨之入骨,恨不得能把穆澜凌迟处死,只是穆澜完全不介意,就只是这么冷眼看着,看着熹贵妃在冰冷的水里挣扎,再挣扎。

而下面忽然蔓延而上的绳索捆住了熹贵妃的脚踝,一点点的把熹贵妃拽入了牢底,连挣扎的余地都不给了。

熹贵妃的脸色越来越白。

在熹贵妃被拽入牢底的时候,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叫着:「许蓁蓁,你也会不得善终的,你以为天下的秘密,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这话,让穆澜的脸色冷凝了一下,但是她并没在脸上表露太多的情绪。

很快牢底的水混合着脏兮兮的淤泥,就只能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渐渐的淹没其中,最终一动不动。

……

「娘娘,人是死了。」下面的侍卫确认后,这才匆匆走上来和穆澜汇报了情况。

穆澜嗯了声,甚至没多看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地牢有些阴寒,穆澜没办法待太久,而对于熹贵妃,她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容九见穆澜转身,很快也跟了上去:「娘娘,回寨子吗?」

穆澜没否认,点点头,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停缓下来,也没顾忌到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她想回去看见小莲,确定小莲的情况。

但穆澜是医者,她很清楚,小莲是凶多吉少。

这样的想法,让穆澜的脸色始终阴沉,容九自然知道穆澜在想什么,他还是宽慰的说道:「娘娘,有御医在,小莲不会有事。」

穆澜没说话,藏在袖子里的手心微微攥成了拳头,但手心却没任何的温度,冰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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