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如何以“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写一篇故事?

喜娘恭贺:从此,二位新人荣光共度,患难同尝。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礼成的时候,安状元轻轻捏住新娘手掌心,他迫不及待想告诉她,他有多么高兴。

长公主捏回他掌心,她也想告诉他,她也很高兴。

长公主在新房里等安状元,已经入夏了,有些热了,她的领子口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刺挠挠的,正等得不耐烦,安状元终于回来了。

长公主在盖头下,听得众人说他喝醉了,又听见他踉踉跄跄,撞这撞那的声响,心想他是真的醉了,等人都散了,她就要掀盖头来看,手刚碰到边沿,他的手就覆在她的手上面了,他沉声说:「阿懿,你的盖头,只能我来掀。」

长公主呆了呆,讶声道:「你没醉啊。」

安状元笑起来:「我见到阿懿,就不醉了。」

他怎么可能醉,他想他的新娘,想快点回来陪她,只能装醉了。

他挑起了盖头,盖头下是他那倾国倾城的新娘子。

红色嫁衣,赤金凤冠,重峦云鬟,雪肤红唇。

最动人的,是长长的眉,潋滟的眼。

他把她抱到衾被上去,一边寻着她的吻,重重地吻,一边解她领口的盘扣,一件件剥落。

最后,只剩下一件粉嫩荷花肚兜。

红色喜房,花烛摇曳。

终于歇息了,已经是早晨了,薄薄的日光透过窗格菱花,在地上洒了斑驳的花影。

他抱着她满足地睡觉,她以为他睡过去了,就把脸依偎在他的手臂上,轻声喊了一句,「郎君。」

她想看看他的睡容,刚抬起眼,就望见他半阖着眼望着她,声音沙哑:「唔,娘子。」

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强撑着不睡,先哄她睡。

最后,这对新婚夫妇,在白天睡了个天昏地暗。

他们像一切新婚夫妇一样,在一起做很多事。

比如,清晨起个大早,去海边渔船上买最新鲜的鱼回家来煲鱼头汤,他们两个没进过厨房的人,齐心协力,把厨房烧了一个又一个。

安家父母相当开明,骂了一顿安状元,骂他败家玩意儿,夸了一顿沈嘉懿,夸她贤惠能干,又安慰她,咱们家多的是厨房,尽管烧。

再比如,他们一起酿梅子酒,说等到冬天天气冷的时候再喝,沈嘉懿一边酿酒一边吃酸梅,吃得牙都酸倒了,结果,只能捂着牙看阿年、安小妹两人吃甜的,她委屈得不行,对着安状元撇嘴,安状元摸摸她的头,答应等她牙好了,把整个甜铺的糖都买来给她一个人吃。

还有,他们在庭前种枇杷树,搭葡萄架,落秋千,闲来无事,要么在葡萄架下喝茶吃甜糕,要么荡荡秋千,给树浇浇水。

更多的时候,是安状元教阿年读书,练武功。沈嘉懿带着安小妹吃东西,睡觉,玩。

阿年今年八岁,可却是少年老成。他刚苏醒过来的时候,沈嘉懿抱着他哭了很久,阿年默默拿袖子擦自己的脸,默默嫌弃道:「姐姐,你的鼻涕,糊我一脸。」

阿年刚见安状元时,撇了撇嘴,说:「姐姐,这个小白脸是谁?」

阿年还是个很上进的孩子,他发奋图强,要把失去的时光追回来,可惜沉睡了两年,他的四肢绵软无力,曾经他也是个骑射小天才,阿年是很懊恼的,然后,他口中的小白脸安状元,不用两天,就把他脉络打通了,带着他练了几天武功,小天才阿年又上道了,再然后,阿年见到沈嘉懿就是:「姐姐,你快嫁给我安哥吧,好白菜别叫别的猪拱了。」

沈嘉懿差点没爆了阿年的头。

阿年最开始也很不耐烦安小妹的,安小妹每天就是砸核桃吃,拆甜糕吃,剥葡萄吃,吃得圆滚滚的,偏偏她还喜欢跟着他屁股后面玩,阿年觉得有点烦,烦着烦着,就习惯了。

安家父母也是很自来熟的,每天都要给阿年煲补品,然后跟别人说什么,总是要说,「哦,我们家小年,也是什么都会,对,那么小的孩子,四书五经,全都背熟了……」

阿年在这里,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长公主姐弟,在安平岛,度过了短暂的,快乐的春天和夏天。

可他们姐弟知道,有一天,他们要走的。

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

龙骧军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了,到了永安,找一个老头,把这副耳环给他看,就能召唤龙骧军了。

小岛设置的阵法,在夏至后十天内,岛内的人出不去。

所以,在夏至那一天,他们就得走了。

长公主已经想好哪一天走了。

那一天,是平静的一天,和往常没有区别。

到了晚上,长公主亲自下厨,下了迷药,安家的人吃完饭,都喊困,各自睡觉去了。

安状元也抱着她回房睡觉了,然后等他睡过去了,长公主就要走了。

临走的时候,她一下又一下地亲他的唇。

忽然就掉下眼泪,她在迷茫夜色里,轻声说「对不起。」

她把离休书也留下了,她骗了安状元,她不配做他的妻子。

十九

春天到夏天,首辅大人过得并不容易。

他受过很多伤,首辅大人的赫赫权势,是累在无数杀伐和万具枯骨之上的。

这次不过就是又受了伤,仅此而已。

他早就麻木了。

他短暂地以为,长公主死了。

他也短暂地颓丧过一段时间。

季府的下人背地里怀疑首辅大人精神有些错乱了,他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小破楼的阶梯上,捧着一对发旧的娃娃,自言自语,说着说着,自己就对着娃娃笑。

有些吓人。

那段时间,首辅大人活得像个鬼,形容枯槁,销毁骨立。

夕雾伏在他的床前为他流眼泪,她饮恨道:「她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我才是你的夫人,我还怀着你的孩子。」

季临渊没有看她,只是望着床顶,望了很久,他那琥珀色的眼落着沉黯的光,他残忍地笑了笑:「夕雾,孩子生下来,你就走吧,我会给你安排好,让你一生荣华富贵,不再屈人之下。」

曹夕雾变了脸色。

他们的婚事,是一场交易。

夕雾是庶女,她的母亲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不受宠的小妾,她在府中受尽欺凌,季临渊第一次到曹府,就遇上她了,正在被曹肆拳打脚踢的,可怜小姑娘,季临渊救了她。

怯懦的夕雾多么想逃离曹府,多么想过上体面的生活。

季临渊成了她在绝望中的一根稻草,也成了卑微庶女藏在心底的执念。

后来,季临渊找上她,问她要不要做一场交易。同他成婚,人前恩爱,等他成事以后,她就可以离开,享受一生荣华。

夕雾自然愿意。

姻亲是这世间最稳固的盟友关系,他娶了她,曹将军自然就信任季临渊了。

最初,夕雾不过是要逃离屈辱的生活,可成了婚,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得到满足了,她慢慢又生出别的心思,凭什么,她一直屈人之下,凭什么,爱的人在身边,她也得不到他,她什么都没有。

人,永远不会满足的,一个愿望实现了,还有无数个愿望。

夕雾的执念,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有一天,她对毫无防备的季临渊下了幻药,他把她当成长公主了,他一遍一遍地要她,说他爱她。

夕雾如愿怀上了季临渊的孩子。

长公主已经死了,她以为她就能把季临渊留住了,可不能。

夕雾怔在原地,掩面呜咽。

她哀求他,她说她爱他,求他给她一个机会,求他也爱她。

季临渊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他冷声说,我这辈子,不会再爱别人。

她在心中,恨毒了长公主。

无论长公主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让夕雾嫉恨。

凭什么,她有季临渊那样护着她,她还不把季临渊当一回事,凭什么,她在遭受屈辱时就能反抗,就能以牙还牙。

夕雾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同父异母的哥哥曹肆破了她的身子,拿她当亵娈,有一天,曹肆叫她帮他,锁住长公主,他以后就放过她,夕雾照做了,她没想到,长公主直接把曹肆弄死了。

长公主那么勇敢,那么幸运。

可曹夕雾,那么卑微,那么怯懦,那么不幸,像是个蝼蚁,任人拿捏。

有些人,就是那么奇怪,把自己的不幸,归结于另一个人的幸运。

嫉妒,是可怕的,会烧成疯狂的恨。

除了夕雾,年迈的季父也来看自己活得不像人的儿子,他是个沉默的父亲,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在季临渊的床沿坐着,坐了许久,久到日光都要落下山了,季父才对他说:「临渊,不要叫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临渊阖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季父起身要走了,听见儿子轻声说:「父亲,季氏一族的荣耀,我会保住的,只是,姑姑,不该那么做。」

他的儿子,对他的妹妹恨之入骨了,临渊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了。

季父无可奈何,他也阻止不了这一切。

季父叹息了一声,「临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首辅大人病愈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义灭亲。

他联合百官,弹劾太后,后宫干政,祸乱朝纲。

在首辅大人率领的九统军司的虎视眈眈中,太后归还了玉玺,从此幽闭深宫。

太后在朝中的左右臂膀,被首辅大人收拾得一干二净。

小皇帝受了惊吓,忽染伤寒,一时之间,沉疴不起。

首辅大人,统摄全政。

至于悬崖上,东吾公主派人暗杀首辅大人和长公主,罪证确凿。

东吾和西陵直接战火升级。

而东吾公主,被首辅大人囚了起来。

仅仅是囚吗?不止。

首辅大人,心狠手辣,残酷冷血。

他把东吾公主,和一个没阉干净的太监锁在一个兽笼里。

笼子里,还有皮鞭、火烛、铐锁,以及情香。

东吾公主,成了太监的禁脔。

首辅大人,也不是一直这么狠戾的。

该处置的都处置后,他才想起来,他答应她,要带她去见阿年的。

可是她死了,他没办法履约了。

首辅大人要自己去罗刹城,看一看阿年。

这个世间,只剩下阿年,和沈嘉懿有羁绊了。

可去了才知道,早就有人拿着他的腰牌把阿年带走了。

首辅大人负手走到窗前,拨开栓子,推开窗门,天空很蓝。

他一言不发。

看守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没命了。

可是,首辅大人忽然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笑了几声,旋即,开怀大笑。

沈嘉懿,没死。

她还把阿年带走了。

很好。

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笑着笑着,忽然刹住了。

安和煦,和沈嘉懿,一起跳了悬崖,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活着。

首辅大人,还是把放走阿年的人统统杀了。

二十

长公主姐弟,已经回到锦乐城了,她的赤焰军,驻扎在这里。

长公主联络了弥生,赤焰军的将军,他是她的家奴,因能力卓越,被长公主挑中,替她建立起来这支军队。

长公主知道季临渊对付了太后、东吾公主,静了静,方笑道:「首辅大人这次做得不错。」

季临渊对于长公主来说,早就不是那个心上少年了,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感动了。

有人已经占据她的心了。

迟到了,就是迟到了。

破镜,不可能重圆的。

况且,季临渊永远都在保护他的家族。

就算他对付了太后,他们季氏,仍然显赫。

她猜测,季临渊要自己称帝了,到时候,季氏只会更好。

迫害他们姐弟的仇人,可不止太后一个人,还有他们季氏一族。

长公主,全心全意要把季氏都拉下水,季临渊也包括在内。

长公主以锦乐城为据点,暗中联络永安城中的长公主势力,准备里应外合。

在这一次的背水之战中,长公主有了兵,但她的后援仍不足,钱粮有限,她必须速战速决,才能获胜,一旦打成了持久战,必败无疑。

长公主需要先去永安城一趟,找到龙骧军的对接人。

据永安城的人回复,首辅大人确实认为长公主死了,长公主进城,简单易妆即可。

长公主把对接的细节告诉了永安城她的人,叫他们提前布置好。

怕引人怀疑,长公主只带了几个人去永安,阿年,留在锦乐城,她不能让他冒险。

长公主总是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冒险。

她昼夜不歇地回永安,夜晚的时候,有月光洒在她的手臂上,她低着头看。

那月光有温度,像是谁隔着时空拥抱她。

她离开安平岛已经半个月了,忙碌的时候她不会想起安状元,只有这种时候,偶然的月光,寂静的夜,她才想起来他。

他说过,不是什么都可以做交易的。

他一定痛恨背叛和欺骗,安状元那样干净的人,从来没有被欺骗过的人。

他会难过多久呢,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她是一个坏姑娘,愣生生在他平静幸福的生活里捣乱了一阵子。

安状元,会好起来的吧?

长公主把膝盖屈起来,自己轻轻地抱住自己。

到了永安时,已经是两天后了,那是一个阴沉的天。

长公主并未贸然去寻访那家对接的店,她在对面客栈的三楼住下了,每天隔着窗户观望,又叫其余人打听最近永安城的一些消息。

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异样。

夜晚的时候,长公主终于走进那个店了。

这家店是卖绸缎的,各色绫罗,陈列有序,艳丽芳菲。

店前方立着一个高柜,堆着一摞布匹。一个老头举着油灯在高柜上敲着算盘,听见声响,抬起一双苍老疲倦的眼看她,问她找谁。

长公主举起耳环,老头登时从高柜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拿过来仔细辨认了一番,面上神情多变,探头望了望外面,隔了一会,才问:「你自己一个人?」

长公主点点头,老头抚着花白胡须,佝偻着腰,来回踱步,过了半晌,说,「等一会。」老头掀帘进了里间。

长公主握着掌心的耳环,静静地等。

可忽然之间,里间暗了下去。

所有的火,顷刻灭了。

长公主还怔在原地,外头长街上,百千火把亮了起来。

有人提灯推门走进店。

脚步声稳沉。

一步一步朝长公主身后走来。

她的心,突突跳起来。

猛一回头。

季临渊的脸,在灯下照得明亮。

她又功亏一篑了。

长公主踉跄着,一步一步往后退。

她的脸,在光中白得透明。

「为什么会?」

季临渊回答她:「你的人,早就被我监控了,这个店,是我为你准备的店。」

长公主,把唇咬得都流血了。

她被逼到高柜前,季临渊抵着她,伸手抚摸她的脸,那冰凉的、纤脆的脸。

他的声音,像从阴曹地府飘来一样,阴沉沉的,「沈嘉懿,你是我的。」

他吹灭了火,把灯砸在地上。

掌风一过,门就被掩上了。

黑暗中,他掐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压,几乎要把她揉碎,融入自己的身子。

不是,她不是他的,她有郎君的,她的郎君,是温柔的安状元。

长公主咬牙奋力地推拒,推搡之中,高台上的布匹嚯朗朗地砸了下来,季临渊抬手去挡,分不清的颜色混杂在一起,铺天盖地的绫罗把他们罩在混乱的世界里。

季临渊要吻她,她不愿意,最后,两人像缠斗的恶兽,撕咬彼此,伤痕累累。

添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