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2如何以“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写一篇故事?

众人都说寡妇母女太忠肝义胆了。

阿莺也咿咿呀呀地要跟着上车走。

于是,长公主,弥生,阿年,阿莺,拿曹夕雾做人质,顺利坐上了马车。

他们把曹夕雾捆好了,封住了嘴。

这会,才终于松一口气。

阿年把脸依偎在姐姐的手臂上,蹭了蹭。

长公主眼圈红了,摸了摸他的头。

弥生笑阿年,「乖女儿,这会就变成奶娃娃了啊。」

弥生什么都好,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阿年吧嗒咬了他一口。

长公主宠弟狂魔,坐那虎视眈眈,弥生又不能揍他,只得悻悻地,掉头跟阿莺说话。

阿莺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长公主的裙摆。

长公主低头一看,染了点殷红的血。

这会,她才觉得肚角隐隐作痛,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磕到了。

长公主唬得脸都发白了。

他们需要找大夫。

找大夫又耽误了一程子功夫。

大夫说,很危险,幸好发现得早,吃一帖药,休息一阵,就好了。

长公主的孩子,跟他母亲一样,有坚韧的生命力。

可他们没有多余的工夫休息了,吃过药,长公主也不歇息了。

他们复又上路了。

长公主还疼,可她说没事,只是自己倚在角落,捂着肚子,额头冒着薄汗,忍着。

阿莺心思细腻,察觉了,默默地蹲在一旁,替她揉揉肚子。

再忍忍,就好了。

长公主劝自己,也安慰自己的孩子。

只需要出了城,又能柳暗花明了。

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堵上了。

弥生掀帘出去看情况。

城门前乌泱泱的军队驻扎着。

季临渊站在城楼下,乌衣黑靴,一张脸阴沉沉的,活似索命阎王,他在亲自盘查。

出城的人都得下马车,士兵们举着火把,凑前去,照亮,每一个人都看得仔细。

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入暮了,天色也暗下来了。

一车的人,心里也都随着暮色一起沉了下去。

他们调转车头,准备回去。

却听见有人突然叱喝道:「干什么的?」

听得铁甲刀剑摩擦碰撞的声音,直朝他们的马车而来。

「长公主,我们有些人在暗处,但是,人太少了。」「杀吧。」

避无可避,那就杀吧。

没有胜算,可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可能有机会。

弥生在最前方,提剑候着。

阿年也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阿莺也从马车上找到一根棍子,举在胸前。

长公主小腹上的疼,发作得厉害。

前额的一层发缕,都叫汗浸湿了。

浓密睫毛上的汗滴,也抖地一下落到脸颊上。

她强撑着,抹了一把汗,把曹夕雾押到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可是她的手快没力气了。

「里头的人,统统下车。」

那是季临渊的声音,穿透过车帘,重重地压迫在人的心头。

这是一个夏夜,很闷热的夏夜。

城楼下落着黝黝的昏黄的光,一排排马车烦闷地,像无头蝇虫一样,胡乱堆叠着。

出不去,进不来,城楼下成了乱糟糟的一个闹市。

娃娃在啼哭,老人在哀叹。到处是叽里呱啦的,噼里啪啦的,恼人的嘈杂声。

恰好到某个时辰了,城楼上咚咚咚地擂鼓示时。

那鼓声,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沉重,擂得人心里更烦闷、更急迫。

那步步紧逼的脚步,又比鼓声还叫人心烦意乱。

泠泠剑锋挑开了车帘。

他和她四目相对。

一双乌璨璨的眼,一双盛琥珀寒光的眼。

「沈嘉懿,你走不了。」

仿佛深渊里传来的,冰寒彻骨的声音。

长公主的心,抖了抖。

季临渊就像是她永远沉睡不醒的噩梦。

她纤细的指节扣在曹夕雾脖上的青色血管,阴阴一笑:「哦是吗?首辅大人,好狠的心啊,连夫人和孩子也不管了吗?」

曹夕雾惶恐地、恳切地望着季临渊,嘴里呜呜呜地,发不出来声音。

季临渊没有看曹夕雾,他只是沉沉望着长公主。

光照亮她的脸,那是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乌鸦鸦的发鬓,愈发衬得那张脸,白得可怖。

他总是在被迫做选择。

「沈嘉懿,别犯傻,放了她。」

长公主垂着眼,一滴晶莹的汗,悄悄溅落。

她低低笑开,「好啊,我放了她,你也放过我。」

季临渊斩钉截铁说:「不可能。」

曹夕雾泪眼汪汪。

长公主掣掉她口中的布,冷冰冰的脸颊贴在她的耳边,幽幽道:「乖,求求他。」

曹夕雾哭噎起来,「临渊哥哥,救救我和孩子。」

曹夕雾哭起来,弱不禁风,梨花带雨。

长公主很满意,她又抬起脸来,望着季临渊,面上带着恶作剧般揶揄的笑,「首辅大人,可别辜负了这一声临渊哥哥。」

季临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悲过。

他明明不爱曹夕雾,明明不想要那个孩子。可是,他却无法割舍,无法坐视不管。

长公主沉默地笑了笑,她知道季临渊为他的夫人、孩子动摇了。

有郎君,或许就是这点好,有人为自己撑腰。

长公主其实已经快撑不住了,可是她知道,她和曹夕雾不一样,曹夕雾可以软弱,她有人仰仗,自己不可以,她不能垮。

长公主练就了坚强的品质。

她奋力咬着唇,凭吊着一口气。

意识都快渺茫了。

终于听见季临渊说:「好。」

前方的马车被推搡着,辟出一条路来。

弥生驾车,他们的马车往前驰骋。

几乎是飞驰的,逃离黑暗,逃离深渊,奔向光明。

长公主把曹夕雾推下车,季临渊及时护住了。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可是,她没想到,向来信守承诺的季临渊即刻反悔。

最后一刻,他们的马车,还是被拦截在城门前了。

季临渊卑鄙无耻。

他什么都要,一直如此,向来如此。

季临渊下令,除了长公主姐弟,其余人,全部诛杀。

把她所有的羽翼都绞杀了,她再也无法仰仗别人了。

士兵们涌杀上来,潜在暗处的人出来护卫了。

又是杀得血红的一个夜晚,在这疲惫的夏夜里。

血淋淋沥沥,泼得跟暴雨一样,空气中是浓烈的血腥味。

长公主实在太累了,她挣扎着想去搏杀,可是力气在她指尖尽数流走了。

她听见兵甲击撞的声音,近在咫尺,嚯朗朗的声音,敲得她脑壳疼。

好像有人撞开了城门,摇天撼地的动静。

她多么想好好睡一觉啊。

可是她睡了,阿年他们怎么办。

她有那么多事情要惦记。

在她昏沉沉的混沌世界里。

忽然有人抱住了她。

有人轻轻吻住她眼角的泪。

有人温柔对她说:「阿懿,你困了,就先睡会。睡醒了,我带你回家。」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紧紧地,攥紧了那人的领子。

攥得指关节都发白。

她以为,人临死前,会出现幻觉的。她害怕,下一秒,他就没了。

那人又握住她的手,轻声笑起来:「阿懿,我又不会走,我一直都在。」

她的郎君,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知道,长公主矜贵,她不可能去哄他的。

他只能自己来找她了。

起码,他得听她当面说不要他了,他才能走。

长公主,也是有郎君撑腰的。她终于得偿所愿,可以睡了。

二十一

据弥生表述,那个逃离永安的夏夜,长公主一行已经濒临绝境。

暗卫的尸体,堆在他们面前,累成了小山丘。

季临渊踩着血淋淋的尸体向他们的马车走来。

长公主已经快昏迷了,阿莺颤抖地紧紧搂住她。

只剩下阿年和他两人挡在长公主面前了。

季临渊杀红了眼,提剑就朝他劈砍过来。

此时他已经多处负伤,挡了几回合,已经力不从心了。

眼看着刀就劈下来了,阿年忽然奔过来,挡在他面前。

没想到乖女儿这个时候这么尽孝。

他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提着阿年的衣领捉到一边去。

他是个家奴,为主人家战死,无可厚非。

冷光亮瞎了他的眼。

弥生想,可惜了,他这么一个大好青年,连一个姑娘都还没祸祸过,就这么凉了。

正值这千钧一发之刻,一柄鎏银长枪,穿空而来,劈拦住了落下来的寒刀。

弥生很惊喜,白捡了一条命。

回头一看,城门被撞开了。

安和煦带着龙骧军,来救他们了。

原来状元郎文质彬彬,披坚执锐,别样的英气凛凛。

玉玦可以召唤龙骧军,可是,玉玦只是一个符号,安家主召唤龙骧军,不需要任何凭据。

龙骧军是安家祖先一手创立,世世代代,忠于安家主,忠于龙骧将军。

安和煦从成婚那一刻,就是新一代安家主,龙骧将军了。

龙骧军,认得他们的主人。

每个城,都有龙骧军的对接人。

每个城,都有龙骧军的情报人。

在安和煦决意要离岛寻妻的时候,安家父母就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了。

他们以为,阿煦和阿懿会一辈子在岛上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不会用上龙骧军的。

也从来不说。

谁知道呢,阿懿想要的就是龙骧军。

烟火为信,安和煦临时拉了一支军队,杀进永安来救他的妻子。

对峙的军队。

银甲白马龙骧军,铁甲黑马麒麟军。

对峙的男人。

安和煦,季临渊。

谁都想弄死对方。

安和煦是今天才得到情报的,他捧在心尖上疼着的人,被季临渊锁了镣铐,囚了。

阿懿那么娇的人,牙酸倒了都要冲他蹙眉头,被上了镣铐,被囚了,她得多难受。

他都心疼死了。

什么温文尔雅,那是没动怒的时候。

他绝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他的娘子。

事实上,温柔的安和煦,和长公主,有共同的价值理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安和煦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灭了季临渊。

他想亲手杀了季临渊。

季临渊也想亲手杀了安和煦。

安和煦,不过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就那样生生地拦在他和沈嘉懿中间。

他和沈嘉懿,拥有十几年的光阴,安和煦和她,只是短暂相识。

可为什么,长久时光,敌不过短暂相识。

沈嘉懿最终选择了安和煦,她离他而去,背弃了年少的承诺。

明明,他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从他们年幼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捆绑在一起。

如果不是他出现,一切按照计划,沈嘉懿会名正言顺成为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那些错过的曾经,都可以回来的。

除了痛苦,他们也有那么多快乐的回忆,那么多快乐的时光。

十六岁以前的沈嘉懿,也会全心全意,仰仗着他,她也会主动吻他。

他也曾经,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

那时候,他们只有彼此。

世界变得再不堪,再差劲,起码,他们都还有彼此。

他是凭着这样的信念,坚持到现在的。

可是,一个安和煦,破坏了这一切。

他把沈嘉懿,夺走了。

他把他守护了那么久的女人抢了。

凭什么,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随随便便,就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杀了安和煦,时光才能倒转。

失去的才会回来。

他们都想杀了对方。

他们都失去了理智。

谁也不用谋略,只是像原始野兽般搏斗。

他们近身交战,不让别人靠近。

谁都以死相搏,谁都不甘示弱。

一时之间,刀来枪往,火星四射。

两人势均力敌,都杀红了眼,都负伤累累。

谁也不肯停手。

不死不休。

忽然弥生大喊:「状元郎,长公主快不行了。」

这一声喊,两个男人都住了手。

首辅大人,不敢拿长公主性命冒险,放行了。

龙骧将军,也不敢拿妻子性命冒险,离开了。

战事方歇。

长公主醒过来,已经是五天以后了。

她睁开眼,安状元的睡容,近在咫尺。

他搂着她在睡觉。

就像在安平岛的每一个清晨、每一个午休时分一样,他们相互依偎着。

他为什么睡着了,也皱着眉,远山一样朗俊的眉,皱起来,就不好看了。

她伸手去抚平,一点点抚顺,她的郎君,要高高兴兴的。

不要皱眉头。

抚着抚着,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他睁开眼,和她四目相对。

他忽然一手紧紧圈着她的臂膀,脸贴过来,额头碰着她的额头,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耳鬓厮磨。

有一滴晶莹的水,落在她的脸颊上,她也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她的眼泪。

他的嗓音很哑:「阿懿,我真怕。」

她差点没挨过去。

她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稍微往前倾,就轻轻吻住他的唇,他一面拢着她浓密的发,一面也轻轻吻她,他们在吻里,诉说相思和爱慕。

她忽然停了,顿了顿,沙着声问:「孩子,还在吗?」

她不敢低头看。

她只是双手捧着他的手,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战战兢兢地问。

他伸手覆上她的小腹,长眉微舒,轻轻笑了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孩子,跟阿懿你一样,很坚强,很乖,不舍得不要我。」

长公主忽然就鼻酸了,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蹭了蹭,闷声道:「那你呢,你还要我吗?我骗了你。」

长公主有时候自信得过分,她自信她的美貌可以征服男人。

可有时候她又自卑得极致,她以为,男人或许会爱她的身子,可不见得,有人会爱她这个人。

出尔反尔,算计一切的女人。

她那样骗他,他也会受伤的吧。

有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安状元,会怕吗?

她问完,又后悔了,她怕亲耳听见他的答案。

设身处地,假使是她,她一定不会原谅欺骗自己的人,尤其是,拿婚事去骗人的可恶的人。

她忽然就伸手捂住他的嘴。

他那双水潭底黑石一样明澈的眼静静望着她。

他似乎在谴责她。

长公主在某方面的榆木脑袋又转起来了。

她不允许自己把心拿出去给别人拿捏。

她要自己把希望掐灭,这样就不会因为希望落空而失望了。

她自顾自说下去:「我刚才问的是糊涂话,你当作没听见吧。安状元,我骗了你,和你成婚,是为了龙骧军。

我是一个卑鄙、不择手段的人,很抱歉,把你拖下水,这是一场意外,离休书你签好了,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安状元的脸色沉了下去,他一根根拨开她的手指,凝视着她,「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长公主。」

他没有叫她阿懿了,她总是一次次,给他希望,又让他希望落空。

刚才她还那样缱绻地吻他,不过一瞬间,她就可以冷着脸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长公主为什么可以这样,很快地剥离。

他也会受伤的,她在他们最缠绵的时候,说走就走了。

前一天晚上,她还喊他郎君,还把脸偎在他胸膛前睡觉。

她骗他,他心甘情愿。可是,她没有爱过他吗?

哪怕有那么一刻,真心诚意地当他是郎君。

长公主,真的那么有演戏天赋吗?

他难过了很久,可是他还是来找她了。

他的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死皮赖脸。

他想亲口听她说。

在知道她怀着他们的孩子之后,他有多惊喜。

他想,这回,她总不能赖了吧。

可没有什么不一样,她真的,只当一切是交易。

她不承认他们的婚事。

他一个人,怎么奔赴,都没有用。

一点用都没有。

她从来没有说她爱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他,点了点头,「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撑着手臂,背过身,坐到床沿边,忽然又问:「孩子呢,长公主以为如何处置?」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觉得有些黯然,她悄声说:「这也是一场意外,我会对孩子负责。」

他的声音有些肃穆:「长公主,总是很负责任。」

他有一截话没说出来,她对谁都负责任,除了他。

他需要出去透透气,他趿着鞋,往外走。

忽然阿年推门闯进来,正好撞在他身上,长公主在身后叫阿年。

阿年一边欢快喊姐姐,一边冲到床沿边。

安状元走了出去。

阿年觉得有些奇怪,问:「姐,我安哥,怎么失魂落魄的?你醒过来,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长公主垂着脸,没有说话。

她也失魂落魄的。

阿年觉得好奇怪,他愣愣地出去,要去问弥生,弥生正在给阿莺剥橘子吃,两人都笑得很开心,阿年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去。

于是,阿年满头雾水,看书去了。

大人真是复杂。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围在一起吃饭。

长公主和阿年并肩坐着,阿莺和弥生并肩坐着,安状元自己一个人坐着。

弥生一直在给阿莺夹菜,阿莺羞涩腼腆地低着头吃饭。

长公主静静地给阿年夹菜,自己慢腾腾地吃几口。

安状元坐在那,没有动筷。

弥生看见了,咦了一声,问,「安哥,你怎么不吃饭,不合胃口吗?」

长公主偷偷瞟了一眼他。

安状元摇摇头,忽然站起来,说出去走走。

阿年不知所以然,插嘴道:「安哥,你不是都走了一天了吗?」

安状元没有说话,还是走了出去。

弥生觉得很古怪,不仅安状元脸色很差,长公主脸色也很差。

吃完饭,弥生悄悄叫来阿年,问什么情况。

阿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毕竟安状元是弥生的救命恩人,弥生决定,自己去套话。

当天晚上,弥生和安状元喝了半宿,喝得烂醉如泥。

半夜的时候,两人才踉踉跄跄,搀扶着回来。

弥生喝醉了话特别多,虽然他醒的时候话也一样多,安状元喝醉了闷声不吭。

弥生一边跌跌撞撞走路,一边拍安状元肩膀,道:

「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安哥,不要太难过了……」

「我有个堂妹,长得也挺好的,回头我给你介绍介绍。」

「女人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安状元只顾着昏昏沉沉地走路。

正说着话,绕过转角,就看见长公主挺着个肚子,倚在窗边,冷着眼看着他们。

弥生被长公主这双寒湛湛的眼一望,酒当时就醒了半分。

他闭了嘴。

长公主走过来,把安状元一个胳膊扶住了,手一搀,就要走,弥生讶声道:「长公主,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长公主冷声道:「关你屁事。」

长公主中了弥生的计。

长公主把安状元搬回了自己的床上,伶俐地拿手巾替他擦脸,又为他脱鞋解衣。

脱到一半,睡眼惺忪的安状元把她扯到怀里来,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醉声呢喃道:「你怎么就不爱我呢?」

长公主愣了愣,她仰脸去望他,他垂着眼望她,皱着眉,很委屈的样子,他的唇叫酒酿得红红的。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他痛苦地吻了吻她的眉心,拉着她的手,又哑声道:「既然骗了我,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骗一辈子……」

长公主心疼了。

她怯懦地想,难道,他还愿意要她吗?

这个时候问,如果得不到好的答案,他喝醉了,明天也就忘记了。无伤大雅。

她反握住他的掌心,贴在他脸边问。

她屏息问他:「安和煦,长公主骗了你,你还愿意,把她当妻子吗?」

她等了很久。

可是头顶上的人没有回答。

她失望地抬头看。

他已经酣酣地睡着了。

第二日,安状元醒了,头痛欲裂,想不起来前一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自己在长公主的房里。

她人不在。

他出去问弥生,昨晚,他怎么到长公主屋里去了。

弥生一合计,得,这两人,还没好呢。

弥生又生一计。

吃午饭的时候,弥生问安状元,「安哥,你是不是第一次来锦乐城,要不,我带你出去玩玩?」

长公主竖着耳朵听。

安状元沉声说好。

弥生就说,刚好我堂妹今天有空,她可是活地图,就叫她跟我们一起,当个向导。

安状元没有异议。

长公主记性非常好。

她记得那天晚上弥生说要给安状元介绍对象,要介绍他堂妹。

她死死捏着手里的筷子夹菜,碰得锅碗瓢盆叮当响。

阿年看了一眼姐姐,觉得姐姐的脸阴沉阴沉的,又疑惑了。

孕妇,都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长公主,雇了一辆车,偷偷,跟了他们一路。

长公主寻思,有机会她一定要削一顿弥生。

弥生玩到半路,竟然就溜了。

只剩下安状元和他的堂妹,孤男寡女,两人去荷塘游船。

长公主脸都气绿了,眼见着他们人影没了,不知道哪去了。

长公主坐不住了,挺着个大肚子,也租了一艘船,往荷塘深处划去。

山色空蒙,水光潋滟,本是良辰美景。

可长公主心情焦灼,顾不上欣赏。

到了荷塘深处,忽然见着一小舟泊在一边,零零散散落着女人藕荷色的薄纱。

长公主认得,那是弥生堂妹的外衣。

又忽然听见荷塘深处,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冤家,这么急不可耐。」

长公主如雷轰顶。

安状元,就这么被勾搭了。

她此时此刻才发现,她说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好。

她会嫉妒疯了的。

天哪,她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可怕。

长公主理智全无,划着船也泊过去了。

然后就看见弥生的堂妹带着锥帽,依偎在安状元怀里。

他们也看见她了。

弥生的堂妹登时拢着衣裳背过身去了。

安状元倒没有多大波澜,只是看了一眼长公主,理了理落拓的衣裳,慢条斯理道:「长公主,也来了。」

长公主把桨往水里一拍,激起一澜水波。

她直接跳到他们这艘船了,安状元脸都吓白了,赶紧站起来扶住她。

一个孕妇,整这么大动静,吓谁呢。

长公主妒火腾腾,颤着指尖,指了指弥生的堂妹,又扭头瞪着安状元,气愤道:「你,你们,光天化日,你们……」

长公主词穷了。

安状元轻轻握住她手指,问:「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

长公主红了眼圈,把他推开,咽声道:「你,你,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安状元清俊的脸上一抹红晕,他轻声说:「什么急不可耐?」

长公主气得捉过他手臂来,忿恨地咬了一口,安状元一声不吭,任她咬着。

她还是没舍得用力咬,轻轻啃了一口,就甩开他的手臂。

安状元却伸手来拉住她手臂,眼波似水,问:「你是不是,来捉奸的?」

长公主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厚颜无耻了。

她恨声道:「是又怎么样,离休书,你还没给我,我就是你的正头娘子,我就是来捉奸的,哼!你们这对野鸳鸯。哦,我倒要看看,弥生堂妹生得如何模样,比那女尼都漂亮吗?一天就把你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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