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这个时间,他都已经起床了。
他总会温柔地搂着我,轻轻咬我的耳朵,等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会撒娇着让我去给他做早饭。
哪怕是我来月经肚子疼的时候,哪怕是我大着肚子的时候。
从未间断。
我没忍住幸福地笑了,我从来不怪他把我弄起来做饭,那是我们之间的承诺。
那是寒冷的冬夜,一望无际的荒野山林,年少的我抱着即将没电的手机,哭着和他求救。
我说消防员叔叔,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抓回去,以后我给你为奴为婢、洗衣做饭一辈子,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他在电话里说好,正好缺个做饭的。
当所有人都以为找不到我,差点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牵着百战冲入了山林。
我的电话关机了三十个小时,他不吃不喝,在寒冷的山林里找了我三十个小时。
等他终于找到我,我已经虚弱得躺在石头上昏昏欲睡,冷得哆嗦。
温暖的外套从天而降,让我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
他把我抱在怀里,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看见他阳光的笑脸。
他说哟,丫头,可别睡着了。
我呜咽着和他说,我不想回家。
他又说好,我带你回我家,说好了的,以后每顿饭都让你来做。
我想起往事,没忍住笑了。
我进厨房煮了点吃的,抱着两个碗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把其中一个碗放在了身旁。
百战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边,我轻声说:「立正!」
它连忙笔直地坐着,但瘸了的那条腿却只能弯曲着。
我拍了拍它的头,轻声说:「吃吧。」
它这才低下了头。
我们一人一狗,看着婚纱照上他傻呵呵的笑脸,安静地吃着饭。
「我好想你,想遇见你的那一天,想和你的每一天,最想的就是你离开我的那天。」
「那天你到底看上了哪条裙子?我想去买下来,我想穿给你看,可商店里的裙子花花绿绿,我不知道究竟选哪件才会让你开心。」
「对了,我给你报仇了……」我咬着馄饨,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泪水不断地往下掉落,「我还是变回了以前的模样,哪怕遇见了你,最后还是要活在黑暗里……我真的是个好不吉利的人,我根本不配拥有你。」
一个消防员。
一条搜救犬。
一个杀人犯。
仿佛是光明与黑暗的碰撞,我始终不该是这个家里的人,只会侮辱他的姓名。
我擦去泪水,艰难地吞下了早餐。
最后我想明白了,其实不管我选的是哪条裙子,以他的性格,他都会很开心。
苏清河来的时间,比我想的要快。
在那赵俊磊失踪二十四小时后,他就直接找上了门。
也就是说,估计是赵俊磊的家人一报警,他立即就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真是……残忍。
明明和我丈夫是战友情,结果第一个就怀疑我。
他带着人敲响了我的门,先是简单跟我问好,随后严肃地说:「昨天下午赵俊磊有没有来找过你?」
我说没有。
他说想进来看看,我就打开了门,说随意看。
他进了我的屋,一边查看着我的家,一边说:「昨天下午六点多赵俊磊失踪了,在他失踪之前,有和家人说过要来找你。我再问你一遍,他到底有没有来?」
我说:「昨天那个时间,你不是在我家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哦,他没来。」
他就好像敏锐的猎豹,死死地看过我家的每个角落,那些原本会被发现证据的地方,全都被他检查了个遍,最后他还不忘问我:「昨天的玻璃碎片呢?」
「我丢掉了。」
「丢哪儿了?」
「楼下垃圾箱。」
苏清河立即转头跟手下说:「去检查垃圾箱,如果被清理了,追查清理的垃圾车。」
「是,苏队。」
他手下连忙出去了,他也慢慢地往外走。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跳,而他死死地看着我的手,冷声说:「食指两处,手心两处,无名指一处,共计五处。」
「什么意思?」
「你昨天说自己是捡玻璃碎片被刺伤了手,当时你手上有血迹我看不仔细。但现在我看清楚了,正常人被玻璃刺伤一下就会收回手,你为什么会被刺伤五次?」
我强装镇定,与他说:「被刺伤了以后,我紧紧把玻璃抓在手中。」
他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我很痛苦,所以我迷上了自残,有问题吗?」
「好好爱护自己!」
他对我嘱咐了一句,就先离开了,还让我最近保持联系畅通。
等他走了以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拿出手机,给那神秘号码发了消息:「苏清河走了,所以你到底是谁?」
那边很快就给了我回复:「来站前路 220 号找我,别忘了把东西带上,免得被查出来了。」
「什么东西?」
「把你丈夫的婚纱照拆下来看看。」
婚纱照?
我走到了婚纱照旁边,满怀疑惑地取下了婚纱照。
可当取下的那一刻,我却愣住了。
婚纱照的背面,牢牢地用胶带贴着两个金灿灿的东西。
理财金条!
我惊得握紧了拳头,愤怒的情绪填满了我的心脏!
王八蛋!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这是在侮辱我的丈夫!
我咬着牙,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出了门,开着车就往站前路去。
我不管那家伙是谁,反正他连我杀过人都知道。
我就想搞明白,为什么赵俊磊的两根金条真他妈会出现在我家里!
等来到站前路 220 号,我才发现这是菜市场附近,但时间已经是晚上,附近根本看不见行人,我停在了一个老屋前。
门没有关,而是掩着的。
我推开了门,里边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墙壁上摸索着,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然后打开了灯。
当房间里充斥着光亮的瞬间,一个三米高的人影顿时出现在我眼前,把我吓了一跳!
那人不是真的有三米高。
一根皮带从房梁落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体垂直,脚尖悬空踮起,长长地吐着舌头,眼睛凸起。
一具被吊死的尸体,就这样与我面面相觑……
第二节 猎罪人
我被吓了一跳,没想过自己一进来就会见到这样的场景。而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了动静。
我猛地回身一看,却见在门口旁边的墙壁旁,有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他戴着面具,之所以认出他是个男人,是因为他的身材比较壮硕,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肩,似乎是在打量着我。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睛余光快速观察四周有什么我用得上的东西。
对方是个成年精壮男子,如果他要伤害我,那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找到对抗办法或是逃跑方案。
他忽然开口说话了:「看见尸体不害怕吗?」
我说又不是第一次瞧见了。
他似乎是笑了,随后问我知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我没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忽然他的手动了一下,我立即又退了两步,他让我别紧张,然后拿出了一个手机递给我。
手机上播放着视频。
我没有伸手去接,因为我不愿意让自己距离他太近,就直接看向屏幕。
这是一个工厂车间的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深夜,有几名女工正在忙碌,应该是上夜班的工人。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这个被吊死的死者。
戴面具的神秘人与我说:「他叫李泰,是旁边美月服装厂的保安。」
我继续看着视频,却见李泰忽然走到了一个女工的身旁。
他伸出手,直接在女工的身上摸了一把。
女工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发出了啊啊叫声,她回过头瞧见是李泰,脸上忽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有些紧张地往后退。
让我吃惊的是,其他的女工仿佛没听见声响一样,继续在忙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神秘人说:「你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有时候被你在淘宝上大发雷霆怒骂的客服,或许是一位自力更生的残疾人。美月服装厂就是福利工厂,为残疾人提供客服、裁缝工人的岗位,专门在网上售卖商品。」
我皱着眉,忍不住说:「这些人是……」
「是聋哑人。」
我心里一惊。
画面里的女工双手合十,仿佛在和李泰恳求。
其他的聋哑女工坐在工位上,明明背后正在发生一起恶心的事件,她们却在专心工作,根本没发现。
那女孩特意打扮过。
连衣裙下是一双漂亮的凉鞋,监控画面正好在她工位旁,所以异常清晰,甚至可以看见她抹了淡淡的妆,因为工作出汗,脸上带点脱妆的感觉,口红带来的色彩层次不齐,或许她连调色都不会,又可能是她买的口红太劣质。
经济拮据的她在这儿勤勤恳恳工作,或许是今天有一场约会刚结束,又或者是有个人在等她下班去吃个宵夜,无论是哪个原因,她都很努力地细心打扮了自己。
而她现在只能面露惊恐和恳求,一步一步往后退,那合十的双手好似在鞠躬一样。
但李泰没放过她。
他忽然扑了上去,一把就搂住了聋哑女工。
她在哭叫。
聋哑人的哭叫,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她们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呼救声,尖叫得难听,凄厉得绝望。
旁边的女工们还在忙碌,而她被李泰搂在怀里,往旁边的小房间拖去。
她如同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漂亮的连衣裙染上了灰尘,而她死死抱着缝纫机床的脚,嘴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凄惨叫声。
大哭着,嚎哭着。
她好不愿意,也好想有人注意到她。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呼救,这个世界终归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李泰上去扇了她两个嘴巴,此时又有一个保安进来了,他和李泰对视一眼,他非但没阻止,反而和李泰一起抓住了聋哑女孩,将她扯进了旁边的小仓库。
我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李泰的尸体。
神秘人说:「另一个保安叫孙青,是李泰志同道合的工友,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仗着工厂里的女工不能说话,他俩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我问:「她们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想不明白吗?」
我沉默了。
十几分钟后,那女工从仓库里出来了。
她低着头,傻傻地坐在自己的工位旁,再也没有工作。
直到下班了,她才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车间。
视频画面被切换了,从车间变成工厂门口。
一名小伙子推着摩托车,站在门口等待着。
那女工来到门口,强忍着泪水,挤出笑容,扑到了小伙子的怀里。
果然。
用微薄的薪水买来好看的裙子、气垫和口红,那不太熟练的梳妆打扮,就是因为有个人在等着她。
她抱得好紧好紧,让小伙不由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她抱得好紧好紧,时间久了,小伙拍拍她的头,似乎是示意她该走了。
可她就是抱得好紧好紧不愿放手,身体微微颤抖着。
最后她终于抬起头,再次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坐上了小伙的摩托车,慢慢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作为女人,我可以明白这种感觉,明白那种自卑的绝望。
我是个有缺陷的人,谢谢上天让我遇到你……为了你我会好努力,让自己漂漂亮亮地去迎接你,让自己一点一点拾起尊严,用尽全力去拥抱你。
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可我已经是那么卑微的一个人了,卑微得仿佛埋在了尘土里,我怎么敢诚实地把这一切告诉你。在这个会被戳脊梁骨的世界,别人或许还能站起来,可原本就在最低谷的我……又怎么敢让自己的不堪变得更多一些?
我不评价她的选择,但我很理解她的感受。
我问:「李泰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我的目标并不是杀他,这家伙是被我同伙杀的,我只是来收拾残局,顺便解决另一个保安孙青。」
「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离开,不用担心你杀赵俊磊的事情,因为证据已经被完全毁灭了。你放心,我既然帮了你,就不会骗你害你。」
「另一个选择呢?」
「帮我一个忙,我为你处理了赵俊磊的尸体,希望等我解决孙青后,你也能和我一起善后。」
「你要杀孙青?」
「不,其实我不杀人。」
我沉思片刻,最后告诉他,我可以留下来帮忙。
因为我欠他一个人情。
我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他,可他却让我先别说话,因为孙青马上要回来了。
他与我说:「你先躲着看我表演,等我解决了一切再说。」
我哦了一声,便躲在了老屋的浴室里,静候等待着。
他关上了灯,屋里又陷入黑暗。
直到十几分钟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进了屋内,随后灯也被打开。
那就是孙青!
他看见了被吊死的李泰,吓得当场就打了个哆嗦,正要尖叫起来,神秘人忽然开口了:「别叫,除非你想和他一样。」
孙青急忙回过身,他害怕地看着神秘人,发抖地说:「你……你是哪个!」
神秘人冰冷道:「罪行永远不会被掩盖,哪怕你隐藏在黑暗里,也会有猎手死死盯着你。」
「你到底是谁!」
却见那神秘人站了起来,冷笑着说:「我么?我游走在黑暗之间,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孙青明显是吓坏了,忽然从自己的保安服后面摸索,然后掏出了一根甩棍。
他弹出甩棍,神秘人却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尽情挣扎吧,我马上就会葬送你。」
突然孙青动了!
他将甩棍狠狠砸向了神秘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神秘人主动扑向了孙青,他犹如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电击器,直接就电在了孙青身上!
电击器爆发出滋啦火花,成功触碰到了孙青,可孙青被电之后却犹如没事人一样!
神秘人惊呼道:「怎么会没用!」
孙青一甩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神秘人疼得往后退,却不小心绊倒了之前自己坐的椅子,狼狈摔在了地上。
孙青抓住机会,连忙狠狠将甩棍砸在了神秘人的腿上!
只见那神秘人痛得抱住了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连忙大吼起来:「救我……求求你救我!」
我正躲在浴室后面观望他的表演,孙青听见了神秘人的叫声,连忙警惕地看向四周,正好瞧见了我。
他也没想到屋里还有个我,估计是感觉神秘人动不了了,就举起甩棍朝我扑了过来!
我暗道糟糕,男人的力量天生强于女人,更何况我赤手空拳,而那孙青却拿着钢制甩棍!
在这紧急的情况下,我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退后一步,让自己完全进入浴室。
孙青也带着甩棍冲了进来!
老房的浴室很小,只有一个蹲式马桶和洗手台的空间,洗澡都是站在蹲式马桶上面洗。
整个浴室大约只有三四平方米,更何况墙壁上还挂着毛巾和洗漱用品,拿着甩棍的孙青进来之后,反而有点施展不开。他举起甩棍,却磕到了墙壁上的毛巾架,我趁着机会扑了上去,狠狠一拳砸在了他的肋部!
孙青痛叫一声,急忙想把甩棍抽回来,可越是这样就导致他越不好施展手脚。
我狠狠将脑袋撞在了他的鼻梁上,他喷出鼻血,疼得身体往后仰,而我已经接连出拳,一拳打在他的脖子上,又顺势将胳膊滑下去,用手肘用力砸在了他的腮帮子上!
不能停!
我心跳在加快,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一旦连打,就绝对不能停下来,要打到对方彻底没有力气反抗才行!
我拳拳到肉,打在他的身上,发出砰砰闷响!
孙青脑子乱了,好几次还想用上甩棍,却只能在墙壁上磕来磕去,最后他终于想明白了,索性丢掉了甩棍,一把朝我抱来!
该死!
这就是女人天生的弱点,哪怕我拼命连打,但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我打他十几拳他都能接受,但我只要被他打中一两次,就相当于宣告结束!
我在发觉孙青即将要抱住我的时候,连忙就把双手举了起来,因为我不能连双手都被束缚住,否则我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
孙青一把抱起我,狠狠把我往墙壁上砸!
我疼得咬了咬牙,正好我身旁是热水器,他又举起了我,用我的脑袋去磕热水器的边角!
热水器……就在浴室里……
我忍着痛,一把抓住了洗澡花洒,然后打开了最烫的热水,直接喷向了孙青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孙青还能承受,但热水器与浴室这么近的水管,使得水龙头在短短两三秒后就喷出了滚烫的热水,疼得他捂住了脸,凄厉地不停惨叫!
他抱着我,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的肩膀和头磕到了浴室墙角,尤其是我的腰部,还重重砸在了浴室水管上,疼得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撕裂般的痛苦让我呼吸都在颤抖!
好痛……
即使摔倒,我也紧紧抓着浴室花洒,免得那热水喷在自己的身上!
孙青摔倒之后,脑袋磕在了蹲式马桶里,我直接扑了上去,将膝盖狠狠压在了他的后脖颈上,使得他的脑袋直接埋在了马桶里,他不断地挥舞着双手挣扎,可在这都是水的浴室里,他怎么也爬不起来!
我不停地将膝盖往他后脑勺上撞,让他的头一次又一次撞在马桶上,渐渐地,他反抗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了动静。
就算他没了动静,我还是用力撞了两下,还用滚烫的热水烫了烫他,确保他真的昏迷了,我担心他诓我。
弄昏孙青后,我疲惫地靠在浴室角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把他翻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的鼻息。
还活着……
我艰难爬起身,解开了他的衣服,才发现他腰部塞了一本最常见的签到表,签到表的底下压着蓝色塑料板。
刚才神秘人那电击棒,应该就是隔着衣服顶在了签到表上,所以才没效果。
我拖着孙青出了浴室,神秘人还躺在地上,他见到我出来,感激地和我说:「谢……谢谢你啊。」
我问他腿断了没,他艰难地动弹了两下,最后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说幸好没断。
随后他又一瘸一拐走到孙青旁边,特意电了他一下,好让孙青昏迷更久。
我问:「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有个名字,叫猎罪人!」
猎罪人……
我心里一惊,因为我听过这个名字。
那是某天忽然出现在城市里的神秘人物,却成为了口碑两极化的存在。
对于有的人而言,他是罪人。
对于有的人来说,他是英雄。
他经常杀人,但他杀的都是社会上的恶人,而且都是那种不知悔改再次犯案的。
欺辱妇女不知悔改,又再次犯案的——杀。
醉驾害死人不知悔改,又再次酒驾的——杀。
抢劫伤人不知悔改,又再次拿起屠刀的——杀。
那就是他的存在,每次都能准时出现在受害者的身边,在受害者遇难之前,先解决掉坏人的性命,及时拯救每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世界没有法律程序,他就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刽子手。
甚至都市里有一句传言:以恶制恶,以暴制暴——猎罪人。
但他早已被抓了!是被苏清河亲手抓的!
我吞了口唾沫,忍不住说:「猎罪人不是被捉了吗?我听我丈夫说过,他被苏警官追查,最后死在了追捕现场。」
神秘人说:「猎罪人可不止一个,那是第一代猎罪人,我们是更强的第二代。」
「不要乱讲话,你真的不强。」
「这次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孙青怀里踹着这么个玩意儿!」
我问他赵俊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天我和另一个猎罪人隐藏在你家里,在你杀了赵俊磊丢进房间后,趁着苏清河到来时,我们立即开始处理他的尸体。」
「你们为何会提早躲在我家?」
「猎罪人无所不知。」
「你们为什么敢这么冒险地把控苏清河进我卧室的时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证据?」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猎罪人能知晓世间一切,这不是和你开玩笑。比如说赵俊磊污蔑你丈夫偷的两根金条,其实那两根金条是被他自己赌输了。他不敢和家里人说,发生这次火灾以后就想推到你丈夫头上,去你家故意撒泼耍赖制造矛盾,好让家里人信服。但猎罪人知道一切,我们拿回了金条送到你家,因为我们认为那是你应得的。」
「真能知晓这么多事?」
「这样吧,你先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证明一切。」
我递去了手机,他拿着我的手机下载了一个古怪的软件,然后说:「这是猎罪人专用的平台,我已经帮你注册成为了一名猎罪人。这个平台上经常会发布一些惩罚坏人的任务,就比如像今天这样的任务。等你自己亲手做上一遍,你就明白我没骗你。」
我紧皱着眉头:「为什么擅自给我注册成为猎罪人?」
他说:「为什么不呢?你有那个能力,我们就给你这个机会。猎罪人游走在都市之间,专门惩罚法律不能严惩的罪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这样多好啊!而且你在完成任务以后,还能获得大量酬劳。比如今天这个任务,可以拿五万块钱酬劳,是你帮了我,我决定全都给你!」
我摇头说:「我只是为了还你们的人情,我没兴趣当猎罪人,我只想好好陪伴孩子。」
「可是你真的很适合啊!」
「我说了,我没兴趣。」
他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我问他怎么处理孙青,他说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
趁着这阵子功夫,我看了看那软件,软件的名字就叫捕罪楼。
平台上果然有很多任务,专门惩治一些只能道德谴责的恶人。
比如像赵俊磊那样的人,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感情纠纷,害闺蜜被自己男友砍死在门口,最后却无辜地说「我都道歉了你们还想怎样」的那种女人,再或者是酒驾撞死了人,但依法只被判三年以下的出狱对象。
法律不能让他们付出重大代价,可是在捕罪楼的任务里,他们就是被追捕的对象。
这些任务都有个共同点,就是后面写着未解锁。
我问神秘人怎么回事,他说猎罪人也是有分等级的,从低到高分为人、地、天、四主和一帝。这些都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来判定,等级越高的猎罪人,可以解锁的任务也越多,能从平台那得到的也越多。
等级不是为了证明猎罪人有多强,恰恰是为了保护猎罪人的性命。
这平台上的任务分为三种,分别是惩罚任务、对抗任务和保护任务。
惩罚任务:目标是危害社会的女子、老人、甚至残疾人,任何猎罪人都可接。
对抗任务:目标是精壮成年男子,地级及以上猎罪人才可接。
保护任务……他说他也不知道是啥,只知道要达到天级才能解锁,他已经奋斗了一年,好不容易才到了地级,距离天级还很遥远。
他给我看了看他的平台界面,果然惩罚任务和对抗任务可以接受,甚至说明了任务奖励金额,但保护任务那一栏显示未解锁。在他的软件最上面,还写着地级、半夏,而我的只显示评级中。
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这是他的代号,猎罪人不可能用真名示人,每个猎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
他叫半夏。
我说你名字起得漂亮,结果却那么无能。
他很气恼,说真的是意外。
我们正在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那敲门声两长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