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熹贵妃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离皇后之位就一步之遥,结果现在——」太皇太后摇摇头,「都是变数。」
何元拧眉:「皇太后,这件事——」
「这件事过去,皇上要做什么,你们无权干涉,也不可能干涉。这段时间,先安分守己,不要在惹出事端,秋祭马上就要来了,熹贵妃能不能翻身,就看秋祭了。哀家想,皇上看在何家的面子上,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太皇太后猜测。
何元应声:「臣知道了。」
太皇太后这才没说什么,被李嬷嬷搀扶着,缓缓地离开了凤阳宫。
而凤阳宫内,一片死寂。
熹贵妃不甘愿的看着何申:「本宫这件事,绝不甘心。」
「你现在,老老实实在凤阳宫。皇上这么做,怕是早就有所准备,不想再被牵连,千万不要再惹出事端。」何申在提醒熹贵妃,「别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周旋。」
熹贵妃咬牙:「难道眼睁睁的见着淑妃得势吗?」
「这个淑妃怕是不简单,要从长计议。」何申拧眉,「她不是后宫那些没脑子的嫔妃。」
熹贵妃越想越不甘心,但是碍于现在的情况,她确确实实什么都做不了。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申劝着,「现在就连凤阳宫的奴才都是皇上亲自安排过的,你做什么,都会在皇上眼皮下,所以小心谨慎的好。」
「……」
「何家在,你就不会有事。这个皇贵妃的位置早晚会回来的。」
……
何申安抚了一阵,而后也没在凤阳宫多停留,被李时裕这么从中搅黄了一下,很多事就要从长计议了。
这段时间的京都,怕也是不会太平了。
……
——
李时裕和穆战骁朝着德清宫走去。
穆战骁问的直接:「皇上要动何家的水运吗?」
「是。何家最赚钱的两个商铺给动了。让你的人介入,这样的话就可以削弱何家在京都的势力,很长一段时间,何家不会有心思和朕动什么手脚,你在顺势往上查,就清楚多了。」李时裕快速说着。
「臣遵旨。」穆战骁应声。
「何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我们不在何家前面,何家必然就会在我们前面。」李时裕说的直接,「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
穆战骁嗯了声,没反对李时裕的话。
和何家里应外合的人,还没能找出来,现在把何家动了,那么背后的人就会藏的更深,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布局和努力就会毁之一旦,所以留着何家,并不是没道理的。
何况何家也绝非是一时半会可以连根拔起的,很多事确确实实都要从长计议。
两人低头商量着。
一直到这件事谈完,李时裕忽然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被李时裕这么一看,倒是镇定,声音也显得平静的多:「皇上是有事要问微臣?」
李时裕并没着急开口,但是和李时裕十几年的交情,穆战骁一眼就能知道,李时裕问的事,怕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穆战骁没主动开口,而是耐心的等着。
李时裕走了几步,这才不咸不淡的问着:「徐王爷前不久还在旁击侧敲的问朕,你的想法如何,和徐府的千金什么时候成亲。」
这人选还是穆战骁亲自选的,李时裕不曾干涉过。
至于原因,李时裕或多或少也明白,徐家的势力虽然在京都远不如何家这些,但是徐家在江南却是地头蛇,而江南才是真正的鱼米之乡。
徐家好似多年不曾进入京都,一直久居苏杭,但是江南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徐家又是金陵首富,这势力才是不可估量。
徐家和慕家,自然有了几分联姻的意思。
「秋祭后。」穆战骁给了答案。
「好。朕随后就下旨赐婚。」李时裕点点头,淡淡开口。
「多谢皇上。」穆战骁应声。
李时裕这才看向了穆战骁:「除去徐家在苏杭富甲一方,你选徐家就没别的原因吗?」
穆战骁并没当即回答。
「徐婉莹不是徐家的嫡女,而是庶出。你的身份地位,徐家的嫡女配你都是高攀,何况,就只是一个庶出的身份。」李时裕的话说的直接,「何况,这个徐家千金在金陵的风评并不算很好。」
徐婉莹育有一子,未婚生子,当时徐家就要把徐婉莹赶出徐家,是徐婉莹的母亲以死相逼,最终才让徐婉莹留在了徐家的族谱上,但是也从徐府赶了出去,一直在金陵远郊的地方住着,不曾再和徐家人来往。
而现在,徐婉莹回来,也是因为和穆战骁的婚事,这件事也震惊了整个金陵。
「有。」很久,穆战骁才应声,「这些臣都知道。」
「那么?」李时裕挑眉。
穆战骁轻笑一声:「她的孩子,是臣的。」
李时裕对于这个答案倒是不意外:「回头朕给徐婉莹一个身份,这样就无人敢说什么了。而徐家的事,你自己定夺,无需问朕。」
「多谢皇上。」穆战骁应声。
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两人又走了几步,李时裕才又继续问道:「这些年,你倒是寡淡,朕极少看见你对什么事热衷过,反倒是淑妃的事,你是放在心上了?」
这话听起来平淡,但是却又带了一丝试探的味道。
而穆战骁看向李时裕,很轻的笑了笑:「臣不过是为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难得喜欢一个人,臣自然会拼尽全力留着殿下喜欢的人。这宫内,人人都是心怀鬼胎,能遇见一个真心实意对殿下好的人,很难。而臣想,就算是皇后娘娘还在,应该也会这么做。」
穆战骁的态度很平静,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全程没牵连到任何不应该牵连的事情。
而这样的理由,又无懈可击,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确确实实穆战骁可以为了傲风做尽一切的事情,只为了当年穆澜的托付。
「也是。」李时裕点点头,而后就没再多问。
两人也已经走到了德清宫的门口。
……
——
德清宫内。
穆澜的手臂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的,小莲看见的时候,吓的脸色都白了,急忙朝着穆澜走去:「娘娘,您这是……」
「无妨。」穆澜应声,「太子呢?」
「殿下看见娘娘留的纸条,倒是没闹腾,现在已经回东宫去了。」小莲解释了一下。
「那就好。」穆澜松了口气。
这模样要让傲风看见,不知道有要闹出什么事了,傲风这孩子什么都好,但是只要涉及到穆澜的事情,傲风就没办法淡定,甚至态度还会格外的恶劣,甚至不管不顾的。
穆澜不能让傲风如此冲动。
「这件事不准和太子提及。」穆澜仔细交代。
「奴婢遵命。」小莲应声。
穆澜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而后穆澜才看向容九:「有劳容大人亲自送本宫回来。」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容九倒是淡定,「一会姬医女会亲自来过,给娘娘检查伤势。」
「好。」穆澜点头。
「那属下就不多打扰娘娘了,娘娘好生休息。」容九应声。
穆澜颔首示意,容九很快转身离开,在容九离开后,穆澜这才看向了自己的手臂,这一刀是真的下手极狠,若不是容九及时把自己拉开,现在恐怕命丧黄泉的人是自己。
她是应该要小心再小心了。
沉了沉,穆澜转身看向了小莲:「小厨房都有哪些奴才?」
小莲想了想,快速的念了名字:「小厨房就 3 个奴才,平日都是都是他们在小厨房忙活的。」
「你对他们的来历清楚吗?」穆澜问的直接。
小莲回忆了一下:「除去小树是御膳房跟来的,其余的两人都是内务府安排来的。奴婢和他们也不太熟悉。」
穆澜点点头:「跟本宫去一趟小厨房。」
「是。」小莲应声,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穆澜,「娘娘,您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把宫内的奴才都叫到小厨房来。」穆澜冷静的命令。
「是。」小莲或多或少也明白了。
穆澜大概是心中有数,要杀鸡儆猴,这宫内不少都是内务府安排来的奴才,除去小莲外,并没穆澜亲自选过的,就算穆澜得宠,这些奴才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所以动了歪心思,也难免。
何况,后宫这么大,被的嫔妃拍来自己的眼线,也不是没可能的。
毕竟得宠,在宫内是人人眼红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穆澜,这一次出了事,穆澜侥幸逃过,如果下一次呢?不是人人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
小莲很快转身按照穆澜的吩咐去做。
而穆澜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穆澜平日除了做小点,很少出现在小厨房,这冷不丁的来了,还在不上不下的时间,这自然让小厨房内的人都跟着紧张了一下。
小树率先回过神,跪地请安:「奴才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在小树跪下后,小桂子和小德子也跪了下来,但是两人的眼神就显得紧张的多,特别是看见穆澜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下更是慌乱不已。
但是两人表面还是镇定无比:「小德子,小桂子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三人正要起身,穆澜却忽然锐利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本宫只让小树起身,并没让你们起身。」
小桂子和小德子一听这话,吓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们在宫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很清楚穆澜这么一去凤阳宫,是不可能再回来了,结果穆澜却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在这一场较量里,最后的赢家是穆澜,而非是凤阳宫的主子。
而穆澜现在坦荡荡的出现在小厨房,言下之意是为何,就更明白了。
小桂子和小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求饶:「娘娘,娘娘,您不要听信谗言,奴才是冤枉的啊。」
这种时候他们很清楚,打死都不能承认,若是承认,那才是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出去,又好似在打赌,赌穆澜也不过就是一个淑妃,加上平日低调,与人和善,所以不可能做出太残忍无情的事情。
两人哭天喊地的。
穆澜始终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德子和小桂子:「怎么,你们是想告诉本宫,这件事不是你们所为?」
「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绝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情。」两人高喊,力表忠心。
「忠心耿耿吗?」穆澜很淡的笑了笑。
「是,奴才忠心耿耿。」两人重复了一句。
穆澜低头看向了两人,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却忽然到了渗人的寒意,几乎瞬间让两人瑟瑟发抖,这样的穆澜和之前见到的穆澜截然不同,这样的穆澜眼中的残忍无情,和平日的温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略显得病态的身体,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既然忠心耿耿,就让本宫看看你们的心,如何忠心耿耿。」
小德子和小桂子一时半会还没能从穆澜的话里反应过来。
穆澜已经阴沉开口:「来人,把他们的心挖出来,让本宫看看,是如何忠心耿耿。」
「是。」侍卫面无表情的应声,很快走上前。
这下,小德子和小桂子回过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所看见的一切,这些侍卫已经把两人拉了起来,小德子和小桂子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声,但是穆澜却始终无动于衷的站着,阴沉的看着两人。
「娘娘,饶命啊,娘娘——」小德子冲着穆澜凄惨的喊着,「求求您,放过奴才,求求您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穆澜无动于衷的站着,就只是这么看着,就算这样的惨叫声显得极为的凄凉,穆澜也完全没任何的反应。
而德清宫的奴才站在原地。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们的脸色骤变,这样的残忍和血腥,在宫内其实并不少见,只是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赤裸裸的发生,那还真的是第一次。
侍卫的匕首硬生生的把小德子的心脏给挖了出来,他被捆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为了避免他咬舌自尽,嘴巴上塞着白布,鲜血喷涌而出,小德子的瞳孔无限放大,最终就已经彻底昏死在原地。
而那一颗心,被挖出来的时候,仍然还在跳动,整个人的胸口缺了一块,地面留着鲜血,充斥着血腥味。
不少奴才都已经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呕吐了出来。
小德子的渐渐不再动,那眼睛却始终没闭上,瞳孔睁大,看起来渗人的很。
更不用说小桂子了,这样的画面看的小桂子想也不想的就拼命在地上磕头,他很清楚,接下来的人就是自己,更是明白的知道,穆澜的手段从残忍,并不只是表面看见的。
「娘娘,奴才是被逼的,求娘娘恕罪。」小桂子拼命磕头,更是不敢有任何隐瞒,「奴才是被熹贵妃逼的,如果奴才不从,熹贵妃会杀了奴才的家人,奴才不敢不从啊。」
「……」
「娘娘,求娘娘赎罪,奴才以后一定对娘娘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对不起娘娘的事情,求娘娘饶命啊。」
小桂子不断的喊叫着,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德清宫内回荡。
但是对于穆澜而言,求饶并没任何用处,任何事情在穆澜看来都可以饶恕,但是涉及到傲风的时候,穆澜绝对不可能饶恕。
她一步步的走到了小桂子的面前,阴沉问道:「想要本宫宽恕你?」
「娘娘,奴才知罪了,求娘娘饶命啊——」小德子不断的磕着头,那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
但是这样的画面,在穆澜看来,就显得淡漠的多,并没太大的反应。
「你在玫瑰糕里下毒,是奉了熹贵妃的命令,怎么,熹贵妃是打算自己害死自己吗?」穆澜又问。
只是穆澜眼角的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某一处,但是很快又收了回来,穆澜知道,外面站的人是李时裕。
而这些话,是让小桂子说给李时裕听的。
「不不不……不是的……」小桂子拼命摇头,「熹贵妃要害死的人是太子殿下,这些药只会让熹贵妃腹中的胎儿不保,不会害死熹贵妃的。」
「你可知道,害死太子,才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穆澜阴沉的继续问着。
小桂子的脸色又跟着白了一下。
「而本宫唯一不能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对太子下手,既然是这样,本宫怎么可能放过你,你能为熹贵妃卖命,那么你以后就能出卖本宫,本宫岂能信你。」穆澜冷淡一笑。
「奴才绝对不敢。」小桂子只想寻求一线生机。
而穆澜看着小桂子,脸上冷酷的笑意却不停止:「小桂子,本宫可以忍任何事情,但是唯独不能忍有人对太子下狠手,对太子起过异心,本宫宁可错杀也不可能放过。」
小桂子的脸色瞬间白了。
而侍卫在听见穆澜的话时,就已经明白了穆澜的意思,立刻走上前,小桂子成了第二个小德子,凄厉的叫声被压在了白布之下,让人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
德清宫的奴才跪了一地。
穆澜站在血泊之中,环视了在场的人:「本宫更不希望小德子和小桂子的事,在德清宫内再有发生,若是再有发生,本宫决不轻饶。」
这话,不轻不重,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敲起了警钟长鸣。
瞬间,德清宫的奴才齐齐应声:「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效忠娘娘,绝无二心。」
穆澜看着众人,脸色仍然冷淡无比:「很好。如果任何人有异心,不想在德清宫内待下去的,今日之内就从德清宫离开,一旦被本宫发现,那么死去的两个奴才,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本宫绝不心慈手软。」
这话带着警告,一字一句的说给了在场的人听。
奴才们齐声应着:「奴才绝无二心。」
穆澜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没再看向众人,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奴才们仍然还跪再原地,一直到穆澜的身影消失,这才敢站起身。
但是众人却仍然面面相觑,对于现在这样的情况,众人的脸色仍旧惨白,穆澜今日的态度,是真正的在德清宫立了威。
从今日往后,绝不会有人敢在德清宫内继续造次。
……
穆澜走出后院,回到德清宫前时候,就看见李时裕和穆战骁并肩站着,李时裕的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穆战骁也看向了穆澜。
李时裕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意味不明,让人揣测不到这人此刻的情绪。
而穆战骁的眉头微拧,穆澜知道,穆战骁也看见了先前在后院的事情,穆战骁是不赞同的,这样的行为在宫内太过于高调,也太容易引起麻烦。这个麻烦不是外人,而是李时裕。
刚才的一切,是最真实的穆澜,而不是现在这个在德清宫内,不问世事的穆澜,一旦触及到穆澜的底线,穆澜从来不可能心慈手软。
但是很快,穆澜冷静了下来,看着李时裕,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时裕走上前,是亲自扶起了穆澜。
但是李时裕的动作却极为的小心,并没碰触到穆澜手臂上的伤口,那深邃的眼眸落在穆澜的身上,略带深意。
穆战骁倒是说道:「臣见过淑妃娘娘。」
「穆大人免礼。」穆澜颔首示意,并没任何和穆战骁有熟稔的地方,倒是显得寡淡的很。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就只是这么被动的看着穆澜,表面倒是显得波澜不惊的。
「皇上,如果无事的话,臣就先行告退。」穆战骁恭敬应声。
李时裕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而穆战骁很快转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穆战骁不着痕迹的看向了穆澜,穆澜并没表态,仍然安静的站着。
在穆战骁离开后,穆澜倒是主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不动声色。
「皇上看见了?」穆澜开口,这话是肯定句。
李时裕嗯了声,没否认穆澜的猜测,之前那一幕,李时裕和穆战骁看的清清楚楚的,而这一幕却并没让李时裕觉得穆澜怎么样,反倒是无声的发笑了,这样的行为才像极了记忆里的穆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傲风则是穆澜的底线,碰触了这样的底线,穆澜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以前的穆澜而言,现在的穆澜已经显得温柔的多了。
杀鸡儆猴,各宫的主子都会,穆澜做的也不过就是寻常的一件事,而和别的宫比起来,穆澜的手段并不残忍。
「德清宫里的奴才是你的人,他们大逆不道,爱妃自然有惩处的权利,无需多想什么。」李时裕说得直接,这无疑是给穆澜放了权,「爱妃如果对德清宫现有的奴才不满意,也可以亲自让内务府送来来,亲自选过,或者对宫内的哪个奴才喜欢的,就让内务府把人调过来给爱妃。」
「臣妾谢皇上隆恩。」穆澜福了福身。
李时裕还是亲自把穆澜扶了起来,而后他看着穆澜,很淡定的开口:「爱妃以后看见朕,无需多礼。」
穆澜一愣。
「宫内的这些繁缛礼节,爱妃见到朕的时候可以略过。」李时裕平静的说道,「只要是私下无人的时候,爱妃见到朕,无需做这些。」
穆澜有些惊讶,不过穆澜并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臣妾记住了。」
李时裕嗯了声,倒是也没说什么,很自然的搂住了穆澜的腰身,朝着德清宫内走去。
两人走进德清宫,穆澜想也不想的站起身要去吩咐小莲,准备李时裕平日喜欢喝的茶,要亲自给李时裕泡。
结果穆澜才站起身,李时裕就已经把穆澜给拉住了:「不用忙了。」
「皇上?」穆澜一愣。
而李时裕却已经把穆澜带到了身边,在软塌上坐了下来。深邃的眼眸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穆澜有些不明就里,平静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关心的开口,那声线温柔无比:「疼吗?」
话音落下,李时裕的手也已经抓起了穆澜的手,但是小心翼翼的,并没碰触到穆澜的伤口。
之前被熹贵妃划过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在先前那样的情况下,这样的处理就显得简单的多,只是及时止血,不让伤口恶化而已。
而被处理过的手臂,藏在宽袖之中,一时半会也让人看不出端倪。
但是白色的纱布上,隐隐还是可以看见渗血的痕迹。
「朕传姬医女来给你处理。」李时裕淡淡开口,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松开过,「就这样也不疼?」
「疼。」穆澜倒是没矫情,很平静的表达。
李时裕嗯了声,转身命令:「传姬医女到德清宫。」
「是。」奴才领命,匆匆而去。
李时裕并没松开穆澜,而是轻轻的解开了穆澜的纱布,从怀中拿出了金疮药,穆澜认得眼前的金疮药,是极为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宫内能有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熹贵妃也不曾得到过。
「皇上——」穆澜叫了声,「这些事,臣妾自己来就可以了。何况,臣妾的伤口并没这么严重,用不到这样的金疮药,这药在臣妾的伤口上,是大材小用,是浪费了。」
「朕不觉得是浪费,那便不是浪费。」李时裕淡淡开口,说的直接,「你值得朕用最好的。」
而这话,反倒是让穆澜一怔,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坐在软塌边上,并没聊天,但是李时裕认真的给穆澜上着药,并没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
穆澜最终安静了下,无声的叹息,并没再开口说什么,任李时裕给自己上药。
而姬医女很快也来了德清宫,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是要用的药材。
结果再姬长今走进德清宫,看见一旁放的金疮药时,也楞了一下,再看见李时裕亲自给穆澜上药的画面,姬长今没说话。
这样的画面,好似看见了多年前的穆澜和李时裕。
而眼前的人,明明不是穆澜。
但是却——
但姬长今也没说什么,很快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婢参见皇上,淑妃娘娘。」
李时裕看见姬长今来,就只是嗯了声,仍然低头专注的再给穆澜上药,任何一处伤口都没放过。
「皇上,奴婢来就行。」姬长今开口。
李时裕没应声,一直到穆澜的伤口完全上好药,金创膏冰凉的触感传来,让穆澜一下子舒服了起来。
而后,李时裕才站起身,示意姬长今上前。
姬长今从容上前,她仔细的看过,穆澜的伤口已经被李时裕处理的极少,她要做的不过就是重新包扎,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
姬长今没说话,认真的用纱布再把穆澜受伤的位置给包扎好。
全程,李时裕站着,看着姬长今的动作,并没说什么。
一直到姬长今包扎好,李时裕这才问道:「姬医女,娘娘的情况如何?」
「启禀皇上,有皇上的金疮药,伤口只需三日就会痊愈了。娘娘的伤口看起来深,但是并没伤及筋骨,所以情况比奴婢想的好的多,不会有任何大碍,只是这三日,不要碰水,尽量不要用到受伤的手。」姬长今交代。
李时裕记在心中。
而后,李时裕才开口:「娘娘的身体,你再看看。」
姬长今颔首示意,很快就给穆澜把了脉,穆澜的脉象和先前并没太大的区别,只是看起来和先前比,还是平稳的多。
所以姬长今对于穆澜的身体,和之前说的话并没其他区别。
李时裕点点头。
倒是姬长今交代了一句:「皇上,现在已经入秋,但是渐渐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娘娘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要受冻,一旦感染风寒,那就麻烦了。」
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
大周因为这几年的休养生息,秋祭反倒是停了下来,而今年,李时裕才重启了秋祭,在之前,都是高骞带着人到大周。
而今年去秋祭,李时裕自然想带上穆澜,但是听见姬长今这话,李时裕不免担心穆澜,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是秋祭呢?」李时裕冷静的问着姬长今。
姬长今惊讶了下,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从容解释:「西域的秋祭比大周冷尚许多,不出一个多月必然就要下雪了,娘娘若是去了秋祭,那么就要更要做好保护,不要着凉,不然天寒地冻下,更是麻烦。」
也并不是不能去,只是要保护好。这是姬长今要表达的。
但是姬长今眼中的惊讶久久不散。
要知道,历朝历代,能跟着皇上去秋祭的,绝非是普通的妃子,带着女眷前去是极为麻烦的事情,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所以能去的都是皇后和皇贵妃,下面的嫔妃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
而李时裕却要带着穆澜前去。
这意味着什么?
姬长今没敢多想。
但姬长今倒是显得镇定的多,把话说完后,就不再开口。
李时裕颔首示意:「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姬长今恭敬应声。
很快,姬长今从容离开了德清宫。
在姬长今离开后,穆澜这才看向了李时裕,眉眼里也有着意外:「皇上,您要带臣妾去秋祭?」
「是。」李时裕没否认。
「皇上,这不符合体统,臣妾不应该跟随皇上前去秋祭。」穆澜倒是淡定。
宫内私下无人的时候,穆澜和李时裕放肆,并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但是秋祭这样的大事,如果李时裕带着穆澜去了,宫内的那些人不免横加阻拦,再加上这次熹贵妃的事情,穆澜很清楚,自己无疑是很多人眼中的眼中钉。
而就算现在熹贵妃被降级了,但是在所有人眼中,熹贵妃仍然是那个后宫之首,现在的降级,也不过就是问了平息众怒。
所以要去秋祭,也应该是熹贵妃,而非是穆澜。
「如果不和体统,那么朕就立你为皇贵妃,就没什么不合体统的事情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在李时裕的话里,惊愕的完全没了反应。
而李时裕却始终淡定,平静的看着穆澜,没说话。
「皇上——」穆澜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线。
而李时裕倒是淡定:「这件事决定了。」言下之意,立穆澜为皇贵妃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穆澜的唇瓣动了动,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在李时裕的态度里,最终穆澜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就只能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再说,太子也会跟去秋祭,难道爱妃不去吗?」李时裕问着穆澜。
这话让穆澜安静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时裕就继续说道:「难道爱妃要放任太子一个人在西域吗?西域这地方,说安全也安全,说不安全也不安全,太子毕竟年幼,身边还是要跟着一个管得住太子的人。」
「……」
「东宫里的奴才,并不可能管得住太子。太子若是在西域做了什么,难道爱妃不怕太子被牵连其中吗?」李时裕的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现在的熹贵妃虽然被贬为嫔妃,但是何家的身份还在那,这件事,熹贵妃自损,那么西域的时候,熹贵妃自己会去,不然就是和何家的人彻底的撕破脸皮。」
「……」
「熹贵妃去了,太子也在,爱妃若是不去,不怕出什么意外吗?」李时裕淡淡的开口问着穆澜。
穆澜听着,拧眉,而后才应声:「太子在,臣妾自然会去。」
李时裕看着穆澜:「所以爱妃现在愿意跟着朕去西域,也就仅仅是因为太子?」
那口气有些吃醋的意味。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倒是四平八稳的应着:「那不尽然,也因为臣妾是皇上的妃子,自然也要陪着皇上。」
说着,穆澜还补充了一句:「无论如何,皇上自然是在先。」
这话是在安抚李时裕,李时裕也不至于听不出来,但是这样的安抚总好过穆澜坦荡荡的觉得傲风更为重要来的好。
李时裕听着,无声的发笑,而后,他搂过穆澜,很自然的亲了亲穆澜的额头。
穆澜的心跳有些快,手心汗涔涔的。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很久,穆澜才开口:「皇上为何要对臣妾如此好?」
「你对太子好,朕对你好,不是很公平吗?」李时裕问的直接。
这话,让穆一怔,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先前在凤阳宫里,李时裕给自己做伪证的事情,下毒之事,如果找不到合情合理的证据,那么这个投毒的罪,在当即是不可能给自己证明清白的。
而以熹贵妃的为人,在那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想什么?」李时裕看向穆澜,很自然的把穆澜拥入怀中。
穆澜回过神,这下看向了李时裕,倒是淡定的开口:「皇上今日为何要在替臣妾做了伪证。」
昨晚这人有没有在德清宫过夜,别人不知道,但是穆澜却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别说昨晚了,这段时间,这人都几乎不曾来过德清宫。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很清楚李时裕就是在胡说。
但是李时裕的伪证却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何家的人可以怀疑穆澜,但是何家的人却不敢怀疑李时裕,李时裕的话就把穆澜摘的干干净净的,穆澜并没了作案的时间。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顺利的从这件事里撇清了。
而穆澜的问题,让李时裕低头轻笑了一声,倒是没主动解释穆澜的问题,穆澜看着李时裕,最终也没再多问。
毕竟李时裕不想和你说的时候,你完全没办法从这人的嘴里套出任何的话。
在穆澜放弃的时候,李时裕倒是淡淡开口了:「何家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朕不开口,你根本无法脱身,何家要至你于死地,如果让何家的反口咬你,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朕不能第一时间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