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傲风嘴巴扁了扁。
在傲风看来,穆澜和李时裕是截然不同的,穆澜是纵容自己的,而李时裕却在方方面面的管束自己,所以真的让傲风选择,傲风更情愿和穆澜在一起,纵然傲风自己身为太子应该有的体统不能忘。
「傲风。」穆澜当然知道傲风想什么,把傲风搂入了怀中,「父皇呢,是为你好,希望你以后也能成为一个明君,所以从小就要严格对待你,不能让你有丝毫出格的地方。」
「……」
「这个宫内,看你的人很多,皇上严格要求你,是为你好。你若不是太子,若不是他的皇子,那么皇上根本不会顾忌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得体,毕竟出了事,也和皇上没任何关系,对不对?」
……
穆澜在循循善诱的开解着傲风:「傲风,如果有一天,娘不在的话,你也要像现在听娘的话一样,听着父皇的话,一直到你有能力判断是非,能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
穆澜说这些的时候,倒是显得淡定无比,但是看着傲风的眼神却带了一丝的眷恋和不舍。
她的情况,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所以,只能在穆澜还活着的时候,能做到最好。
而穆澜的内心,无声的叹息。
「娘——」傲风扁嘴,主动抱住了穆澜,「你不准这么说自己,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陪在我身边的。」
穆澜回抱住了傲风,倒是笑出声:「娘也希望,娘可以这样。但是人总有生老病死,真的到了那一天,傲风不要难过,只要记住,娘的心里一直都有傲风,傲风是娘最骄傲的孩子,就可以了,好不好?」
傲风不应声。
穆澜对于生死,从来不会在傲风面前推脱什么,总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傲风倒也淡定,纵然傲风不喜欢听见穆澜提及自己会死这样的事情。
但是为了不让穆澜担心,傲风还是嗯了声。
听见傲风的答应,穆澜的心跟着放宽了几分,但是穆澜抱着傲风却没松开过,小莲也已经把桂花酥拿了过来,但是傲风看着面前的桂花酥,却忽然没了胃口。
再美味的桂花酥,都不如穆澜,只要穆澜在,对于傲风而言,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娘——」傲风忽然仰头,闷闷开口,「你喜欢我还是喜欢父皇?」
穆澜一愣,傲风旁击侧敲过,但是却从来没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口的,穆澜一时半会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傲风的问题。
而傲风扁嘴,又已经哼哧的说出口:「我知道你是选秀进宫的,选秀进宫的秀女都想有朝一日可以得到父皇的注意和恩宠,最终变成父皇的嫔妃,高高在上。」
这确确实实很像穆澜进宫的方式。
在傲风看来,也是如此。毕竟穆澜进宫,哪里能知道傲风,从来都没见过面,又岂能对傲风好。无数的人也在傲风面前说过,穆澜对傲风好,不过就是为了引起李时裕的注意。
傲风有些酸,他不认为穆澜是这样的人,但是被人说多了,傲风却也忍不住询问穆澜。
而穆澜听到傲风的话时,哭笑不得,最终,她低头看向了傲风:「傲风,在娘的心里,没人可以取代你。就算你父皇也不可以,你是娘的唯一。」
这话,听着傲风不免翘起嘴角,一脸的得意,但是嘴巴还是哼哼的说道:「那娘当年选秀入宫,难道不是为了父皇吗?」
穆澜安静了下:「娘是为了你。」
有些事,不可以和李时裕说,但是不意味着不可以用另外一种婉转的方式来像傲风表达自己对他的爱,因为傲风终究是个孩子,不会多想,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吗?」傲风的眼睛一亮,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小得意,看着穆澜,「娘真的是为了我吗?」
「是。娘在宫外,就知道有一个孩子,名字叫傲风,但是呢,在宫内的时候却很寂寞,找不到任何人陪着,他的父皇也很忙,所以娘知道了呢就从宫外到了宫内,你看,娘和傲风也是很有缘分的,傲风就自己到御膳房来找娘了。」
穆澜的声音温柔悠长,就好似和傲风说着一个故事,傲风自然也没当真,傲风年纪再小,也不会轻易的相信这种编造出来的话,但是这话是穆澜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傲风的虚荣心。
是真的开心。
「娘,我最爱你了。」傲风在穆澜的怀中蹭了蹭。
穆澜笑,低头看着傲风:「娘也最爱傲风了。」
……
母子俩的交谈有些旁若无人的。
一直到一声冷淡的声音传来,才打断了母子俩的交谈,傲风有些惊慌失措,而穆澜倒是淡定的站在原地。
那是李时裕。
「原来爱妃入宫是一心只为了太子?所以太子如果不在,爱妃也不会入宫了?」李时裕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是在质问穆澜,甚至那眼神都没看向傲风。
傲风紧张的拽着穆澜的衣袖,穆澜一愣,回过神的时候,她低头看着傲风,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但傲风还是紧张。
穆澜的红唇微动,张口欲言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打断了穆澜的话,这话,是冲着傲风说的:「太子,今日的功课你可都完成了?太傅和朕说,今日太子可是带了不少功课回来做的。」
傲风:「……」
太傅怎么就能这么多嘴呢!这可不是赶在李时裕回来之前,想和穆澜单独相处么!
「朕来的时候,太子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聊天,若不是功课做完了,已经无所畏惧了,那就是太子根本没把太傅的话放在心里,是别有所图了?」李时裕冷笑一声。
傲风这下彻底老实了:「儿臣这就去写功课。」
扁着嘴,一脸不情愿,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开了穆澜的手,委屈的看着穆澜:「母妃,儿臣去写功课了。」
穆澜有些心疼,但是在李时裕面前,穆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帮着傲风说太多,这些确确实实都是傲风应该学习的课业,最终,穆澜嗯了声,点点头。
傲风才依依不舍的朝着屋内做去。
穆澜想送,但是碍于李时裕的眼神,穆澜的脚几乎是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直到傲风从两人的面前离开,李时裕才看向了穆澜。
「臣妾参见皇上。」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主动打破了沉默。
而这样的请安,换来的是李时裕的冷笑,李时裕看着穆澜:「爱妃这是为了太子才进的宫?朕倒是好奇,爱妃还未曾入宫,怎么就知道太子的事?嗯?」
不咸不淡的话,让穆澜心跳加速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穆澜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但是表面倒是也显得淡定无比。
「太子还是一个孩子,臣妾在哄着太子,总不能让一个孩子失望。」穆澜的答案也有理有据,并没任何突兀的地方。
李时裕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落在穆澜身上的眼神,却变得锐利的多,但是在这样的锐利里,却有为不可见的缱绻和温柔。
那是冲着穆澜来的。
穆澜并没注意到这些,只想着李时裕的反应,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李时裕就已经把穆澜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穆澜没惊呼,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低头看向了穆澜:「爱妃能开始做小点,证明身体恢复的不错了?」
「启禀皇上……还不错……」穆澜紧张了一下。
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穆澜,穆澜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都跟着汗涔涔了起来,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的手,而后把穆澜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一下子就触摸到了穆澜的手心。
汗涔涔的。
李时裕这才开口:「爱妃紧张什么?」
穆澜难道有些支吾:「臣妾并没紧张。」
李时裕看着,好像在判断穆澜话里的真假,但是字里行间的话语却显得坚定无比,一字一句几乎是贴着穆澜的耳边说的:「爱妃,今晚做好伺寝的准备,嗯?」
穆澜:「……」
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又好似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穆澜却又紧张无比,最终就只能这么被动的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也就只是笑着,并没说话。
两人看了一阵,最终是李时裕松开了穆澜:「给太子准备了小点,难道没给朕准备?」
「准备了。」穆澜轻声应声。
「让奴才拿上来。」李时裕淡淡开口,「你给朕泡茶。」
「是。」穆澜颔首应允。
她转身吩咐了小莲,小莲尴尬了下,这才支支吾吾的应声:「娘娘,小点都拿上来了。」
穆澜一愣,回过神才恍然大悟,刚才傲风要吃的时候,倒是真的都拿上来了,那是给李时裕准备的,口味不如傲风的那么甜腻,这人并不喜甜。
只是李时裕提前回来,这才让傲风没吃到,桂花酥仍然完完整整的放在盘子里,一块都没动过。
而小莲的话,也让李时裕看了过去,这下,他冷哼一声:「怎么,爱妃这是要给朕吃太子剩下的?」
明明都没动过,但是李时裕就要为难穆澜。
穆澜立刻应道:「臣妾马上重新给皇上做过。」
这些小点费时费力,穆澜做完一次都会大汗淋漓,那是体力吃不消的征兆,但是穆澜还是坚持下来,就因为傲风喜欢。
而确确实实也不能拿给傲风的小点,就转手给李时裕,这在体统上也是大不敬的一件事。
想也不想的,穆澜朝着小厨房走去。
结果,李时裕的动作更快,扣住了穆澜的手,一个用力,穆澜就重新回到了李时裕的怀中。
小莲很聪明的转过身,马上离开了寝宫,并没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穆澜惊呼一声:「皇上——」
「就这样。」李时裕的声音一沉,「朕好不容易把爱妃的身体调理好了,爱妃再去糟蹋自己,这是不想给朕侍寝的意思?」
穆澜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这么说,她愣了一下,立刻摇头解释:「臣妾从来不曾这么想。」
李时裕冷哼一声:「坐下,泡茶。」
穆澜这才缓缓的坐了下来,而李时裕已经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到了嘴里,桂花的清香传来,但是却不带任何的甜腻,这显然就不是傲风喜欢的口味,而是自己喜欢的。
傲风喜欢的从来都是甜腻的吓人的小点。
「太子什么时候口味改变了?」李时裕慢里斯条的问着。
穆澜轻咳一声:「太子并没改变口味,这原本就是给皇上准备的。」
「爱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朕准备的,却给了太子?」李时裕说的看起来像是震怒,但是他的口气倒是平淡无奇,也不过就是讲述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太子正好饿了,臣妾就想……」穆澜开口解释。
然而李时裕却打断了穆澜的解释:「以后给朕的东西,不准给太子。」
穆澜愣住,然后哭笑不得。
李时裕这争宠也太明显了吧,傲风不顾一个几岁的小娃,至于让李时裕这么上纲上线吗?
但是碍于李时裕的身份,穆澜倒是乖巧的没说什么:「臣妾知道了。」
李时裕这才嗯了声,放过了穆澜。
而后,穆澜安静的泡茶,仍然是李时裕喜欢的岩茶,好似这么多年,李时裕的喜好就从来不曾改变过。
面前的桂花酥,李时裕倒是很给面子的吃完了,再配着穆澜泡的岩茶,暗中感觉,通体舒畅。
两人倒是不刻意的聊天,就如同寻常的每一天。
但是穆澜渐渐发现,很多时候,李时裕会不经意的询问自己一些关于国事上的事情,穆澜最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倒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声音的问题。
每一次回答完,穆澜看向李时裕的时候,总可以在李时裕的眉眼里看见淡淡的笑意,那是冲着自己来的。
穆澜这才意识到什么,李时裕再问的时候,穆澜就会聪明的不会再说太多了,但是就算穆澜如此,李时裕好像也有办法从穆澜的嘴里套出话来。
以至于现在穆澜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始终保持了沉默。
「爱妃在柳州的时候,你的父亲倒是教了你不少。」李时裕看完一本奏折,这才开口和木材聊着天。
穆澜安静了下:「父亲确实教了臣妾不少。」
「看来朕对这个柳州知府倒是低看了。」李时裕说的不经意。
「就算只是一个区区的柳州知府,但是起码也是当年的新科状元,所以学富五车,那也是必然的,就用来教臣妾是,搓搓有余了。」穆澜解释了一下。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李时裕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看着穆澜,眼神很轻,穆澜被看的有些不自然,而后下意识的问着:「皇上为何看着臣妾。」
「朕只是想,柳州是一个好地方。」李时裕慢里斯条的开口,「可这么久来,朕竟然也没亲自去过柳州,应该寻个机会去个柳州,顺便带爱妃回柳州探亲,爱妃意下如何?」
李时裕把问题丢到了穆澜的面前。
穆澜错愕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柳州从来都是无人问津的地方,要论资源,也远不如江南和京都,又何尝能得到李时裕的注意,而李时裕忽然体积,就让穆澜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更多的不知所措,不是因为李时裕要去柳州,而是这人要带着自己一起回去探亲。
柳州根本就没许蓁蓁这个人。
柳州知府许明的千金是叫也不过就是同名同姓的一个人而已,也只是读音相似,最重要的是,穆澜一旦出现在柳州,必然就会曝光所有。
有些事,查不到,不意味着真人去了,还可以演的如此的逼真。
而李时裕字里行间的话里,并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
「怎么?爱妃是不愿意回柳州省亲?」李时裕问的直接,但是那眼神却锐利的看向了穆澜。
穆澜也好似回过神,这才应声:「不是臣妾不想回去,而是臣妾的身体不允许,这样折腾下去,臣妾怕皇上这几个月来的辛苦都付诸东流了。」
这解释倒是也合情合理。
李时裕仍然看着穆澜,安静了片刻,最终也没放过穆澜:「那朕就让你父亲亲自进宫一趟,毕竟见亲生女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穆澜:「……」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人都已经笃定了要这么做,安静了下,穆澜无声的叹息:「臣妾谢主隆恩。」
李时裕嗯了声,并没说什么。
而穆澜却在寻思着,要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和穆战骁说一声,让穆战骁能提前安排,而非弄的手忙脚乱,毕竟这件事要真的牵连起来,恐怕穆战骁也会被牵扯其中。
这事,什么时候能闹成这样的地步。
穆澜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感慨,最终,穆澜也就只能被动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似这话题也被带了过去。
穆澜只祈祷,李时裕这话,就只是说说而已,而非是认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气氛倒也不错。
……
——
用过午膳,李时裕有要事回了御龙殿,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傲风了,只要李时裕离开了,他就可以独自一人霸占穆澜。
就连午休,都可以让穆澜陪着,穆澜是哭笑不得父子之间的争宠,但是也显得甘之如饴。
傲风在德清宫睡了午觉,下午的时候,穆澜陪着温习了功课,一直到晚上用膳,李时裕都没来。
「父皇今晚不来用膳吗?」傲风好奇的问着。
「大概是有国事缠身。」穆澜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傲风显然不信,哼了声:「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去熹贵妃那了。」
穆澜挑眉,倒是不明白傲风对熹贵妃的敌意是怎么来的,不过她也没多问,就只是看了一眼傲风。
傲风反倒是像个小大人,在提醒着穆澜:「娘,这宫内,你最要小心的人就是熹贵妃了。她呢,可是一家独大,这后宫没人敢反驳熹贵妃的意见,就连太皇太后都是站在熹贵妃这边的。」
「……」
「你别看熹贵妃一脸温柔相,这人可厉害了呢。」傲风哼哧了声,「表面和你说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没少在我这动手脚呢,只是玲珑姑姑聪明,都拦了回去。」
穆澜拧眉,倒是这没想到,熹贵妃真的敢对傲风下手,她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的阴沉。
但是看着傲风的时候,却又显得淡定无比:「和娘说说,熹贵妃还对你做了什么。」
「那可多了。」傲风的口气是不屑而嘲讽的,「被以为我不知道熹贵妃想什么,她还给儿臣下过毒,被玲珑姑姑查出来了,但是呢,熹贵妃拒不承认,是推了别的妃子出来顶了罪。」
「……」
「不仅如此啊,前一年又一次秋猎,父皇带我去了,但是呢,熹贵妃在秋猎上,却想无声无息的让我失踪,若不是小舅舅发现的快,现在娘可能都看不见我了。」
……
傲风哼哧的说了很多熹贵妃的不是。
穆澜的眼神越来越冷,她知道熹贵妃心怀不轨,但是起码穆澜认为熹贵妃在还未曾有自己皇子的时候,不会下次狠手。
而现在,穆澜觉得,是自己轻看了这个女人。
「熹贵妃啊,不就是长了一双和我生母一样的眼睛,才让父皇神魂颠倒的。」傲风小小年纪倒是知道的很多,「但是又如何,现在娘的事,证明父皇也不是对这些才神魂颠倒的。」
……
傲风还在絮絮叨叨的,但是穆澜却没再听进去。
这些事,是以前穆澜所不知道,何况穆澜也很清楚,熹贵妃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身份背景,不足以让人轻易的动到她。
一动熹贵妃,就会牵连出无数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动熹贵妃,就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穆澜的心思低沉了下来,好像很多年,不曾在这种事上费尽心思了。但是现在,穆澜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要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要把傲风身边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都铲除干净。
任何风险,穆澜都不可能冒,特别是这样的风险还是拿傲风开玩笑的。
「娘?」傲风楞了下,叫着穆澜。
穆澜回过神:「我在听。」
「其实呢,娘,你在我的心里,才是最漂亮的人。」傲风哼哼的继续说着,说这些话的时候,耳根子还有些红,「我最最喜欢的人就是娘了。那些徒有外表的女人,一点都不招人欢喜。」
这话,听着穆澜轻笑出声:「你还知道这么多了?」
「耳濡目染嘛。」傲风有些小得意。
而小莲很快也已经上了晚膳,晚膳还是留了李时裕的份,但是李时裕并没回来,穆澜也没介意。
也好似李时裕不在,母子之间的气氛会跟着欢快不少。
用过晚膳后,傲风倒是没在德清宫多待,玲珑已经到德清宫领人,把傲风带回了东宫。
穆澜亲自送傲风出去的。
玲珑看见穆澜的时候,请了安:「奴婢参见淑妃娘娘。」
「免礼。」穆澜笑着看着玲珑。
玲珑颔首示意,并没太亲近穆澜,在玲珑看来,穆澜对傲风好就足够,而她的心里,唯一的主子就只有穆澜,并没其他人,所以宫内的这些嫔妃娘娘们,玲珑都显得冷淡的多。
在玲珑带着傲风要离开的时候,穆澜却忽然开口:「玲珑,可否留步,本宫有话要交代。」
玲珑微楞了一下,但是还是恭敬的应声:「娘娘的有话,但说无妨。」
穆澜嗯了声,傲风倒是在门边等着,并没着急催促,而后穆澜才淡淡开口:「玲珑,太子在东宫的安全还是多加费心,最近宫内怕是不会太平,本宫担心波及到太子,如果有事的话,无需顾忌太多,首先要护好太子的周全。」
穆澜在提醒玲珑。
玲珑听着穆澜的提醒,倒是有些惊讶,而对于宫内最近的情况,玲珑也不至于不清楚,所以玲珑颔首示意。
「奴婢知道,还请淑妃娘娘放心。」玲珑应声。
穆澜这才放下心来:「有劳了。」
「不敢当,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情。」玲珑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玲珑还是不免多看了穆澜几眼,说不出的原因,对于面前的穆澜,玲珑并没任何排斥的感觉,就好似爱屋及乌,因为傲风喜欢,所以玲珑对穆澜也自然是喜欢的。
但玲珑不解的是,一个和傲风没血缘关系的人,又何必做到如此的地步。
穆澜知道玲珑的困惑,只是也没开口解释。
反倒是玲珑主动开口:「娘娘,这个世上能对殿下这么好的人,为数不多,娘娘也是其中之一,殿下每次回来都会提及娘娘,可见娘娘是真心实意的对殿下好。」
穆澜笑了笑:「大概是本宫和太子之间有缘分吧。」
玲珑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忽然程得柱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玲珑看了一眼程得柱,礼貌的请了安:「奴婢见过成总管。」
「玲珑姑姑,这可不敢当。」程得柱笑呵呵的,对玲珑态度很好,「姑姑这是送殿下回东宫?」
「正是。」玲珑点头。
「那咱家可不敢拦着。」程得柱笑呵呵的,「姑姑辛苦了。」
玲珑颔首示意,并没说什么,而后朝着傲风的方向走去,很快就领着傲风消失再德清宫。
在傲风离开后,程得柱才看向了穆澜:「奴才参见淑妃娘娘。」
「程总管无需多礼。」穆澜淡淡应声。
程得柱这才站了起身,但是并没迟疑,笑脸盈盈的看着穆澜:「娘娘,今儿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招您侍寝。」
一句话,倒是让穆澜楞了一下。完全没别的嫔妃听见这话时的兴高采烈,这反应是有些寡淡。
程得柱看在眼中,倒是也没说什么:「娘娘准备下,奴才在这等着娘娘,一会亲自送娘娘到御龙殿。」
「好。」穆澜这才回过神,应声,「有劳程总管了。」
「不敢当。」程得柱颔首示意。
而后,穆澜才转身回到了宫内,小莲再一旁跟着,倒是兴奋:「娘娘,这是好事,皇上招您侍寝,您在这后宫里,才是名正言顺的。不然那些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老说是因为太子的原因,皇上才来的德清宫。」
小莲在给穆澜抱不平。
穆澜倒是淡定,没说什么,很快回了寝宫,小莲也使唤下面的奴才,给穆澜准备好泡澡的木桶,让穆澜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穆澜才收拾好一切,从容的走出了德清宫。
程得柱倒是一直在德清宫外等着,并没任何的不耐烦,但是看见穆澜的时候,程得柱不免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李时裕翻了牌的嫔妃,全都是穿着最为撩人,都想让李时裕能惦记自己,能一直得到恩宠。
就连脸上的妆容都比起平日来,更是精致了不少。
这穆澜倒是简单。
和平日看起来并没太大的差别,原本就寡淡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一点妆容都没有,看起来有些惨白。
不过程得柱也没说什么,在程得柱看来,这个穆澜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能让皇上周而复始的出现在德清宫,就必然过人之处。
而李时裕一直没招穆澜侍寝,这理由或多或少程得柱也是知道的,穆澜的身体不好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而拖延到现在,也是李时裕询问过姬长今后,才翻了穆澜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穆澜被册封为嫔妃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李时裕传唤人侍寝的频率更是低的可怕,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德清宫中。
所以,穆澜用什么方式出现,程得柱都不会用常理来判断,倒是显得淡定无比。
「娘娘这是准备好了?」程得柱例行询问了一次。
「是。」穆澜应声。
程得柱点点头:「软轿已经备好了,娘娘请。」
一旁的奴才立刻拿来的脚踏,扶着穆澜上了软轿,程得柱在一旁喊着:『起轿。」
软轿缓缓的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而去,小莲跪了下来:「奴婢恭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御龙殿内。
穆澜从软轿下来,款款走入御龙殿内,李时裕倒是和寻常一样,在伏案看着奏折。
好似对于穆澜的出现,并没太大的反应。
穆澜淡定的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
李时裕嗯了声,这才放下了奏折,安静的看向了穆澜,倒是对穆澜的打扮并没太大的奇怪,而是淡淡开口:「过来。」
「是。」穆澜应声。
而后,穆澜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李时裕就在原地坐着,目不转睛的看向了穆澜,穆澜被李时裕看着,心跳有些快,一直到走到李时裕的面前,穆澜的情绪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可知朕今日让爱妃到御龙殿是做什么?」李时裕在明知故问。
穆澜点头:「臣妾知道。」
「既然知道,站着做什么?」李时裕就显得坦荡荡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心口却好似有些激动,只是这样的情绪,被李时裕藏的很好。
穆澜微微低头,唇齿相依,在隐隐尝到疼痛后,穆澜松开了自己的唇瓣,人已经站在了李时裕的面前。
「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穆澜的声音很轻。
李时裕嗯了声,喉结滚动,那声音就好似从喉间深处发出,带着一丝的压抑,却又在这样的压抑里,隐隐的觉察的到他的兴奋难耐。
穆澜的手搭在李时裕的腰封上,一点点的解开了李时裕的腰封。
很多年不曾如此亲密,穆澜的动作都变得生疏的多,但是循着记忆里的一切,穆澜倒是不至于犯太大的错误。
李时裕全程不动声色的看着穆澜。
明明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是现在,李时裕却很自然的把穆澜的容颜和着一张脸给重叠了起来。
甚至是毫不违和。
一直到穆澜脱下李时裕的外衫,李时裕却忽然拦腰抱起了穆澜,穆澜惊呼一声,但是很快,这样的声音又跟着不见了起来。
她不是小姑娘了,对于今晚要做的一切,穆澜很清楚。
好像这样的大惊小怪又显得没必要了。
一直到李时裕把穆澜放到床榻上:「爱妃好像很紧张。」
穆澜嗯了声:「臣妾怕伺候不好皇上。」
李时裕淡笑一声。
忽然,他俯身,穆澜一愣,并没反抗,在最初的不适应后,甚至是放纵自己在这样的情动里,久久不可自拔。
而一切好似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而在李时裕的手中,这样的触感再熟悉不过,除去这一张容颜,一切就和穆澜一模一样。
这种情绪里,李时裕越发显得情动。
穆澜也隐隐可以觉察的到这人的情动,她的呼吸有些低。
是无声的叹息,葱白的手臂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青纱帐内,一片旖旎。
……
御龙殿的烛火早就燃尽,穆澜累的睁不开眼,整个人几乎是软在床榻上,这样的事情对于穆澜而言,已经超出了她体能所能承受的范围,纵然李时裕很小心,也显得很温柔。
但是却仍然不可避免的让穆澜有些缓不过气。
李时裕搂着穆澜,好似并没怪罪的意思,就只是这么温柔的在穆澜的眉眼上亲了亲。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却落在了身下洁白的帕子上,那是清白的证明。每一个刚刚侍寝的嫔妃,都会用一块洁白的帕子,以证清白,而这个证据,是要留在内务府的。
但是李时裕却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穆澜的话,穆澜早就已经不是处子了,甚至都已经生育了一个孩子。
但是先前那种真实的触感,李时裕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出来。
所以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李时裕的眸光微沉,但是也并没在表面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显得淡定无比。
在这时,怀中的穆澜却忽然动了动。
「怎么了?」李时裕看了过来。
穆澜挣扎的起身,脸颊因为之前的情动,还带着微微的粉色,和一来的时候的惨白截然不同,这样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请皇上恕罪,臣妾昏睡了一阵,臣妾现在就起身,让程总管送臣妾回德清宫。」穆澜说得直接。
纵然不在宫内多年,但是来的路上程得柱也提醒过穆澜。虽然李时裕招了穆澜侍寝,但是李时裕却从来不曾让任何嫔妃在御龙殿内留宿,也让穆澜千万不要犯错。
毕竟上一个犯错的嫔妃,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得到李时裕的宠爱,竟然想留在御龙殿中,而李时裕当即就下了圣旨,才刚刚得宠的人,就瞬间被打入冷宫。
穆澜倒是不怕被打入冷宫。
穆澜还怕的是得罪了李时裕,以后见不到傲风,所以穆澜不会让自己犯这样的错误。
而最近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所以穆澜也自然不敢在御龙殿内多停留,生怕被人看穿什么。
结果穆澜也没想到,在自己开口后,李时裕却已经直接扣住了穆澜的手腕,一个用力,穆澜重新躺在了龙床上。
她错愕的看着李时裕。
「朕让你走了吗?」李时裕安静的问着。
穆澜摇头,但很快她开口:「可是……」
「没有可是。」李时裕说的直接,「朕的话就是圣旨。」
「是,臣妾遵旨。」穆澜也没没再挣扎。
李时裕嗯了声:「一会程得柱会把避子汤送来,你把药喝了,今晚留在朕的身边。」
「是。」穆澜的声音很轻。
她低敛下眉眼,恭敬的应声。倒是对李时裕的话并没太多的反应。
李时裕看向了穆澜,安静了片刻:「这是在和朕不高兴?」
穆澜有些莫名:「臣妾并没有。」
在穆澜的莫名里,李时裕倒是自顾自的解释:「朕让你喝避子汤,是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怀孕带来的压力和痛苦,所以朕才让你喝。」
这解释,让穆澜更是意外,微微愣住,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很是平静,再看着穆澜的眼神,最终轻笑出声:「如果你的身体允许,朕一定会让你给朕生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