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兮屿怀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我中蛊了,会爱上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上一世,我拿这个为借口对师尊百般纠缠。
被我爱上,可能真的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所以师尊,你说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1
「你醒了。」
清润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我有些恍惚。
内心深处传出来的异样并不陌生,甚至多年来夜深人静时,我都有些厌恶这种感觉。
就好像心脏快要割裂,少了眼前的这个人,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从悬崖边坠下,落入从未有人活着出来过的禁地,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而且……
「你终于醒了,我是在洛河畔捡到你的,旁边还有一把剑,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吧?」
少年略有些忐忑地问道。
什么叫还记得自己?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少年连忙补充,「镇上的话本子里总说捡回来的人会失忆,我没有要诅咒你的意思。」
他瞧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打开了抱在怀里的匣子,「这是你的吗?」
我挣扎着坐起身来,爱惜地在剑身上摩挲,指尖所过之处满是留恋。
上一世寒霜剑在这次我降魔时就有了裂纹,虽然后来被修复,但因为路娇娇又被封在了寒潭底。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你捡到剑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吗?」
洛河畔,寒霜剑,我这是回到了三年前?
「不是,我学过铸剑的。」
少年微微倾斜了下头,问我:「你是被仇家追杀的吗?」
如若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剑都能成那样!
我听懂了他的言之未尽。
那时的我正对师尊穷追不舍,连寒霜剑被封也只是伤感了几天罢了。
更多的,是师尊之于我更信路娇娇的悲痛。
大抵是连上天都看不惯我纠缠师尊那样天之骄子的丑态。
这般重生后,一样的开端,我竟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我是师尊座下唯一的弟子。
自洛河畔重伤醒来后,我渐渐对师尊生了不轨之心。
最初只以为是自己情窦初开,才有了这般背德的情愫。
后来知道真相后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那究竟是蛊虫作祟,还是真的想要欺师。
可能是刚中招,这会儿看着眼前人我的心绪也慢慢能平复下来。
比起前世一日不见师尊便思之若狂的感觉要轻上许多。
「你可有心爱之人?」
「没,没有。」
少年脸上顿生红晕,低头羞涩道:「倒也不必这么快,我还没选好日子。」
「选什么日子?」
我只是想问问这少年是否已经有了慕艾之人,免得我这蛊又误了别人。
天地之大,我总能找到解开的法子。
「成亲啊,话本子里都说要以身相许的。」
少年的眼睛闪着亮光,两只手都扭到一起,说话时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的那种,我叫秦屿,未来娘子你叫什么?」
「秦渺渺。」
这下,好像不用什么冠姓了。
2
我废了好大的口舌才让秦屿明白,那些话本子里所说得都是假的。
「所以我虽然很感激你,但也不是必须要以身相许。」
「哦。」
秦屿垂着头,闷声回应道。
「现在是元纪、乾历二十三年吧?」
我记得人间那时候,洛河所在地的帝王封号应该是叫这个。
「嗯。」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啊。」
我看不见秦屿低垂着的脸上的表情,但他的鼻音越来越重,听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心又慢慢揪了起来。
我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起身去揉揉他的头,告诉他我在。
所以不要伤心。
我,很喜欢你。
内心的情感像是和脑子里的想法分割开了。
即便我清楚地知晓这是那蛊虫作祟的结果,却依旧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
「我们谈谈。」
秦屿猛地抬起头,声音哽咽,「我没钱送你走,你伤还没好,你别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至少,至少……」
他抽抽鼻子,继续说:「至少要陪我三日、不对,一个月才够。」
「我……」
「秦啊,你在家吗?」
我正想说什么安慰他,屋子外传来的呼声打断了我。
「我在,张大哥你先进来吧。」
张大哥面色有些僵硬,好奇地偷瞄了我两眼后立马又转开了视线。
「秦啊,你救的人真醒了,也不枉你把你爹之前留下来让你娶媳妇的珍宝给用了。」
秦屿像是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我,有些哀怨,「张大哥,人是活的,药材是死的,要是我爹知道他生前的宝贝救了人,想必也是很开心的。」
对上他含着泪珠的眼睛,我想说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糟糕,这次事情好像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微微支着额头,有些苦恼。
这娇娇气气的模样,到底谁才是女儿家啊?
张大哥叹了口气,问我,「这位姑娘,你家里可是有了婚事,或者说有了心悦之人?」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张大哥说这话时在偷瞄秦屿,连声音都越来越低。
可能是在关照秦屿的情绪吧,我回道:「并无。」
若非要说有,那也是上辈子的错误了。
「那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就不能互相考虑考虑了。」
秦屿隐忍的目光不住地在我身上打转,「谢谢你的好意张大哥,强扭的瓜不甜。」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秦屿那含泪的眸子不是想扭瓜,而是要淹死我。
「不甜归不甜,你不扭被别人连藤带盆的给你端走。」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紧跟着的便是一阵笑声。
迈过门槛的女子蓦地脚步一顿,面上有些懊悔,嘟囔道:「好像是先笑后说话,算了不管了。」
她将秦屿挤到一旁,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姑娘啊,我们秦屿是个好孩子。」
「您……」
我试着抽出手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是你王大娘。」
大,大娘?
眼前的女子虽粗钗布裙,但朱唇粉面,眉眼间的风华是无论如何也遮挡不住的。
可能这就是辈分高?
就像我在师门,因着是师尊的嫡传弟子,多少都带胡须的同门还要称我声师叔。
自称王大娘的女子并没有解我的疑惑,正滔滔不绝地和我讲述着嫁给秦屿的好处。
「上无公婆,下无兄弟姊妹,本人吃苦耐劳、善良热情、品行高洁、身体倍棒,更重要的是长得好看啊!」
这倒是说得不假。
尤其是那双眼睛,圆润而明亮,像极了上一世我养的那只黑猫。
「对不对,留在身边多养眼啊。」
「咳。」
对上我和王大娘的视线,秦屿耳根悄悄红了一片,「王、王大娘,别说了,先让渺渺好好休息吧。」
啧,男人,刚刚夸你的时候也没见你喊停。
我歉意地冲着王大娘笑笑,那句「大娘」怎么也没叫出口。
「王大、呃,姐姐,等我修养好了再找你玩。」
王大娘被这声「姐姐」哄得眉开眼笑,走前还依依不舍。
甚至顶着秦屿想要打人的目光,嚷道:「好姑娘,姐姐喜欢你。看不上秦屿也行,姐姐再给你介绍其他人。我们族年上年下,清冷邪魅,各种类型的姐姐都能给你找来。」
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徒留张大哥一个人对上冷笑的秦屿。
「那什么,我婆娘喊我回家收衣服,我先走了,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别的不说,秦屿这两个邻居跑得都还挺快。
「渺渺,你真要找别人啊?」
我已经不想去纠正他称呼的问题。
秦屿每次开口,都像是微风于我心头拂过,欢喜的情绪一点点在加重。
「你好像并不是普通人?」
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伤到脑子傻了。
虽然不知为何感官有些迟钝,但我又不是真的看不出那两人对秦屿的敬畏。
再说了,哪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会铸剑,还能治被魔气划出的伤痕。
「你看出来了。」
秦屿莫名有些骄傲,「我家隐世了,张大哥和王大娘他们以前是我家的属下。」
怪不得。
「我的身体,」我斟酌着词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直接说我中了蛊,可能,不,是一定会爱上见到的第一个人。
但我又会想法子去解开这个蛊,所以劳烦你先让我爱一阵子?
这段日子要是我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您多包涵?
怎么听上去这么不正经呢!
再说了,我不想踏上一条和上一世的道路,连每天愈增的情愫都搞不清是因何。
所以我刚才的话才有隐隐抗拒之意,现在这要怎么说才好。
不等我纠结,秦屿先开了口。
「你中蛊了,会爱上我,需我配合,每天见我,一旦正常,再离开我。对吧?」
嘶,那种负心人的感觉扑面而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觉得自己这会儿说什么好像都有欺负他的嫌疑。
「暂时我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若你不愿,我可以立即离开。」
说到这里,我的心开始刺痛,眼角聚了一滴泪,身体却慢慢往后稍挪了些。
不是,要不要这么灵啊?
和上一世倒也有不同。
之前不仅仅是行为,从内心到脑海里的思绪都不住地告诉我。
你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没有他,你活不下去的。
如同中了邪一般。
重生一世,这蛊带来的效果倒是减轻了很多,想必也是秦屿那珍宝的原因。
这样一来,我确实欠他良多。
「你别哭。」秦屿有些手足无措,想要上前给我擦拭泪滴,手半举来又缩了回去。
「我没有说不愿,而且给我时间,你的蛊毒我是可以解开的。」
我的呼吸一滞,上一世我寻遍了藏书阁也没找到多少蛊虫的知识。
药老说这是魔族秘术,一百年前就已经失传。
师尊曾经试着将它从我身体里引出,结果那东西一碰灵气便越发厉害。
甚至牢牢盘踞在我的命门处,更是无法对它用蛮力。
秦屿他,居然有解开的法子!
「我如今的准备还不够,需要你再多待上些时日。」
他面上忐忑不安,犹豫地说道:「其他坏处倒也没有,你先待在我这里几天,我们也可以试着培养感情,你养了伤还赚了夫君,何乐而不为呢?」
秦屿带着哄骗的语气娓娓道来,「你看,你没有心上人我也没有,你好看我也好看,你姓秦我也姓秦,你晕倒我捡到,多巧的缘分啊。」
我无奈,你怎么不说我是人你也是人呢?
「以后你打架我断后,你用剑我修剑,我还会做饭,洗衣,治病。」
秦屿快速补充:「你自然是再也不受伤才好,医毒不分家,我也擅长下个毒啥的。」
说实话,剥离那些内心的悸动,我竟有些期盼秦屿口中的日子。
多好的外出历练的伙伴啊!
师尊为人清冷,除了降魔,基本不在人前行走。
收下我,也只是因为我家族与他有些渊源,受我父母托孤罢了。
而宗门其他人,在路娇娇的引导下,很多都对我有敌意。
他们觉得从出身到天赋,我都不配做师尊的弟子。
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
「试试呗,你试试又没有什么损失!」
对上秦屿那双有些熟悉的眸子,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3
据王家那位自称大娘的姐姐后来所说,整个村子都听到了秦屿那天「嗷」了一下的欢呼声。
秦屿说他们当年举族搬迁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确实不错,山清水秀。
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很清闲,我比上一世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秦屿侍弄草药,我修炼。
秦屿打扫卫生,我修炼。
秦屿烹饪煮饭,我还在修炼。
不是我什么都不做,是秦屿真的什么都不让我做。
我浇水的舀子刚拿起来,就被秦屿夺去了。
时不时王家姐姐和张大哥还来找我们聊聊家常。
什么外界又换了个帝王,什么哪里又出了天灵地宝引得各家争夺。
倒是和上一世一样的走向。
就是秦屿的同村人有些奇怪,我一出门就会受到很多看不懂的眼神偷瞄。
在我回望过去的时候,一群人又你推我我推你地慌乱离开。
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慌不择路,一下子撞到了我腿上。
「仙女姐姐对不起。」
看着小女孩眼泪汪汪的样子,我捏了个诀,采了不远处的一捧花来,几下编成了环。
「哇,花花变得更好看了耶。」
女孩儿接过花环,踌躇不安地抬头看我。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轻轻撞了我一下。
「仙女姐姐,这次还有花花吗?」
「花,什么花?」
秦屿突然出现,轻轻拽了拽小女孩的辫子,「你仙女姐姐伤还没养好,要什么我给你找。」
「不妨事。」
对上幼崽,我总有极大的耐心,不过几瞬,又一个花环在我手里出现。
「这下我和娘都有了,谢谢仙女姐姐,祝你和尊……」
小女孩的嘴被秦屿捂住了。
我不解地看向他。
「她说你很俊,妞妞他们家是从外地来的,口音有点儿重,一高兴就爱说家乡话,我怕你听不懂。」
秦屿推推妞妞,「赶紧回家去,在外面乱跑的小孩子是要被大灰狼吃掉的。」
妞妞很是不服气,「我才不怕狼,我打不过还有我爹呢。」
「知道了知道了,老天爷第一,你爹第二行了吧,妞妞赶紧回家去。」
小女孩看上去也不想多和秦屿辩解,蹦蹦跳跳着便离开了。
「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与秦屿的关系,如今越发熟稔起来。
有他在,我的蛊毒没再恶化过。
最多也只是会有加速的心跳和克制不住的喜悦。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到底中蛊的是谁?
秦屿一刻钟看不到我便着急来寻,还美曰其名给我治病。
多看看他便不会加重蛊虫的动作。
秦屿撇撇嘴,「她有花环,我还没收过你送的礼物呢!」
秦屿虽然是在说笑,但话语里藏着淡淡的失落。
「手伸过来。」
「做什么?」
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很听话地将掌心递到我面前来。
我将早就编好的手环放在上面。
与给小姑娘的不一样,秦屿的我用了灵力,若不是刻意,简单的佩戴并不会让它凋零损坏。
中间还系了颗玉石,上面有我制作的法阵。
听王家姐姐说,这村里种的大多都是辛兰,说是秦屿的钟爱。
确实挺有缘分,我最爱的花也是这个。
这次出门,也算是抱着这个心思,想要送他点儿什么。
秦屿笑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回家的路上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呦,李哥,跑什么呢,你也看到了渺渺送我的东西是不是?」
「小黑呀,出门采买啊,那恐怕你在外面是买不到像我拿着的这么好的东西啦。」
「吃饭了吗三子?什么,你夸我的手环好看,那自然了,也不看看是谁送的。」
……
秦屿叫住了每一个遇见的人。
我发誓,算上上辈子,我都没这么想要钻到地缝里过。
一直到门口,秦屿还一副没有尽兴的模样。
「渺渺你说,我是不是离我的愿望又近了一步?」
秦屿炽热的目光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心脏砰砰跳得迅速。
没眼色,蛊虫你这个时候出来捣什么乱。
我掠过他望向北边的天空,「我怎么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秦屿不语,只是笑,笑得还有些傻,
我想他可能是听到了。
我那句低低的「大概吧!」
4
我和秦屿起了些争执。
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地惹到他了。
我想要离开了。
不是在秦屿身边待腻歪了,而是我有些事情要去做,不得不做的事。
前世也是这个时间。
我中蛊的一年后,因为第一次发觉自己对师尊有不轨之心。
我慌忙逃离宗门,得了许可再次下山去历练。
在云城我遇到了一个大魔,他伪装起来吃了不少人。
偏偏城主请了不少修者也没寻到他。
到后来,云城更是直接被法力大增的魔困在了自己的结界秘境内,里面的人再也没有能出去的。
自也是寻不到人帮忙。
云城本就偏僻,灵力也匮乏得很,极少会有修者注意到这里。
我也是不小心才闯入的。
刚重生回来时事情太多,我差点儿忘了这个。
现在记起来,自然是要去看看。
这也是接下来的三年里,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一件我可以扭转局面的事。
至于秦屿的想法,很简单。
他只说我的伤还没有彻底好,怎么能对上那般凶残的魔。
我确实能感觉到这一世的身体没有上一世好,前世我只养了半个月便活蹦乱跳。
现在都一月有余,我的灵力也只恢复了五成。
而且总感觉经脉中有道壁垒,在阻止我的修为前进。
我只浅浅学了一点儿医,仅以为是解那蛊虫带来的。
但这件事我不能再拖延下去。
我不确定那魔物是何时到的云城,又是何时开始的残害百姓。
我和秦屿就这般僵持着。
好吧,也就僵了两个时辰,秦屿坐不住了。
他委委屈屈道:「我不答应你不是就不打算理我了。」
「没,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哄你。」
我没有骗他的意思,但也不想退步,一时间确实没有再和他说话。
「你可以去,但要带我一起。」
「不行。」
我直接打断了秦屿的话。
若我仍是前世巅峰期的那个秦渺渺,自然是能护住他。
但现在我连自己是否能除掉那魔物都有些怀疑,再加上秦屿,我怕他在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受伤。
「反正你要带我去,再说了,离了我你的蛊虫怎么办,再有半月,这东西就能根除了,你舍得前功尽弃。」
秦屿一脸坚定,「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
我试图和他讲道理,「这不安全,而且我只是去看看,再给师门送信就回来了。」
「你还要回你师门?」
秦屿一下子拔高了嗓音,「那更要带我去了。」
他有些警惕的声音让我哭笑不得,瞬间起了些逗弄他的想法。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就这么着急和我去拜见我师尊啊?」
「谁要去见他啊?」
秦屿脸上一闪而过不屑又立马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转变得太快,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我有自保之力的,你不用担心,我爹留给我的好东西可不只那些。」
「是吗?」
我微微挑眉,「不是说把你爹给你备的压箱底的聘礼都给用了吗?这么说,你爹留的聘礼种类还挺多,是想让你娶几个呀这是?」
秦屿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乱,「没,一个,一个就够了。」
「明天出发,可以吗?」
「那我们确定了没有危险,让我派人给你师门送信可以吗,我们就直接回家来好不好?」
秦屿恳求的目光让我有些愣住了。
可能是没有确定下来,他好像有些怕我回了宗门就此和他分别。
「好。」
我应了他。
大不了,等我们真的互许心意后,我再带他回去。
虽然上辈子我痴恋师尊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后来又因为「害了」路娇娇被唾骂。
但师尊对我是有教养之恩的。
反倒是我,让他的一世清名染上了些污秽。
即便不愿再回那伤心地,我还是要去给师尊一个交代的。
还有路娇娇,有些仇,这辈子报也不晚。
5
我们走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来送别。
王家姐姐一股脑地叮嘱秦屿,定要照顾好我。
他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神色,「这还用你说!」
连妞妞都给我了个甜甜的亲亲做鼓励,不过后来又被回过神的秦屿用帕子擦了又擦罢了。
反倒是一向爱凑热闹的张大哥躲在人群里,只是道了声「一路平安。」
好像有些不对劲,张大哥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棉。
不等我表现出疑惑,秦屿就拉着我和大家挥手告别。
稍微走了几步路,秦屿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张大哥最近得了本秘籍,欲练神功必要付出些什么,你别戳到他的伤心事。」
哦~
我懂,我懂!
我原本说要带着秦屿御剑。
秦屿说这里有结界,就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只能他带着我走。
不知道秦屿做了什么,我眼前一黑后有些许的眩晕。
再次睁开眼就已经到了云城外。
和我记忆中的云城不太一样。
可能是那魔物还没有动作,这时候的云城自然还是一片欣欣向荣、安居乐业。
街上全是叫卖的声音。
「小姐您看看簪子,今天打一折呢!」
「糖葫芦,又甜又圆的糖葫芦!」
「小姐买鸡蛋吗,买一个送两个呢!」
……
就连后来被那魔物斩断的许愿树,现在还好好的矗立在寺庙前。
就是看上去要细上一些,可能是因为时间上的偏差。
我松了口气。
这一世,我应当是能挽回那场悲剧了。
「这下你放心了吧!」
秦屿走在我身侧,嘀嘀咕咕地说道:「再看看我们就回去,门口的花想你回家了,院子里药草也想你回去了。」
这人!
我按住想要发笑的心思,拉着秦屿到了一个小摊子面前。
「老伯,来两碗面。」
「好嘞,客人您先坐。」
我前世从那大魔的手中救下了老伯的儿子,老伯要把所有的家产给我当做报酬。
我只收了他一碗面。
「您尝尝。」
老伯和蔼地站在我身边。
「就您一个人吗?」
「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正在苦读说是要考状元呢!」
提起儿子,老伯满满的骄傲。
挺奇怪,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我和秦屿两个人坐下来吃面。
老伯也一直站在一旁往这里看。
面快用完的时候,一阵欣喜的欢呼声传了过来。
「爹,圣上调我回这里做官了,爹啊,儿子以后能在您身边尽孝了。」
老伯的儿子穿着官服往这边跑。
我很明显地能看到秦屿和老伯脸上的慌乱。
秦屿甚至整个人都紧绷着。
老伯一巴掌拍在飞奔过来的自家儿子头上,「喊什么喊,今天又没有吃药是不是,还有你的官服是找谁给你私造的,这是要砍头的知不知道!」
老伯将儿子挡在身后,冲我抱拳,「对不住了小姐,我儿子读书读糊涂了,偶尔精神不太正常,觉得自己做了大官。」
「还不给小姐认错,跟你说了要每天吃药吃药,就是记不住。」
他儿子目光很是奇怪,像是要问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听了自家老爹的话。
「对不起,叨扰您了。」
不对,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的思绪像是缠绕成了一团,找不到方向。
「既然有病,不如我来替你看看。」
对,秦屿会医术,先看了病再说。
秦屿笑得很是奇怪,摸上老伯儿子的脉后摇了摇头。
「你这是读书太过疲乏了,再加上肾气虚,容易产生幻觉。这样吧,我有个方子,你一日用三次,服个七七四十九天就好。」
秦屿假装掏袖子,实际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我没怎么看清,只看得有龙胆草,黄连,木通,望月砂,白丁香什么的。
老伯郑重地接过,承诺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让犬子按医嘱服药的。」
老伯儿子满脸苦色,只能跟着称诺道谢。
刚离开面摊,秦屿便问我,「现在可安心了,能和我回去了?」
我有些犹豫,却还是说出了口。
「不是还要回宗门报告吗?」
「怎么又想回去了,不是说好的让我派人去吗?」
秦屿小心翼翼起来,「非要去不可吗?」
他不想我回宗门。
秦屿他,有事情瞒着我。
「里面的魔族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围了,莫要做无畏的抵抗。」
6
当路娇娇的声音笼罩在云城上空的时候,我有些魔怔了。
怎么会呢?
这个时间,路娇娇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居然来得这么快!」
秦屿低声骂了句,又安慰我道:「渺渺你别担心,不会有事情的,你想知道的等这件事了后我都会告诉你,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秦屿腾身而起,看方向是去城门。
路娇娇的喊声停了以后,我顺着秦屿的方向追了过去。
城门上秦屿长身而立,和在我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路娇娇咬牙切齿道:「妖魔!」
秦屿漫不经心,仿佛一点儿都没有把城外半空中近百个修士放在眼里。
「怎么,祁渊那个不要脸的治好你了,居然还能出来撒泼。那我怎么看你,半分灵气都没有呢?」
祁渊,是我师尊的名讳。
秦屿认得他?
路娇娇被气急了,也不想维护她那温柔似水的模样,对着秦屿破口大骂。
「低贱的魔族人,有能耐你跑什么,不还是怕我们……」
路娇娇猛地脸色大变,指着现身的我,「你你你,秦渺渺,你还活着!」
「目无尊长,连个师姐都不会叫了!」
秦屿听到我的声音缓慢地转过身来,面上全是不安。
「渺渺,你,你来了。」
我并未回他,只狠狠地盯着将我推下禁地的路娇娇。
「城内若真有魔族,你如此大张旗鼓,不怕他们拿普通百姓泄愤吗?」
路娇娇依旧呆呆地站着,「怎么可能呢,怎么能活下来了,不是命灯都灭了吗?」
「师姐问话你就这样?高洋,你说。」
离路娇娇最近的修者冲我拱手,「见过秦师姐。此行乃是掌门发现大量魔族聚集在云城内,师姐她自从上次被魔族伤了灵根后便对魔族痛恨欲绝,掌门又有言一切听师姐令,还望秦师姐见谅。」
掌门是路娇娇的爹,因她生母早逝,掌门对路娇娇很是溺爱。
「城内并无大碍,你们都回去,一切等我回宗会和师尊还有掌门报告。」
「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路娇娇突然笑得很癫狂,「我说我们尊上的弟子怎么连自己身边人是魔族都看不出来,原来你的灵力也消散了那么多。」
「闭嘴。」
秦屿语气冰冷,抬手一道黑气冲着路娇娇而去。
她身上应当是有不少长辈留的剑气。
护住了路娇娇,她手里用来测人灵力的宝器却碎了。
她可能有些疯魔了,大声喊叫,「诸位同门可都看到了,秦渺渺与魔族勾结上了。」
更加狠厉的黑气向那边袭去。
一道屏障将修士们全部护住。
我认得的。
师尊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又不由得跳动了起来。
7
果然,我苦笑。
哪里有什么重生?
哪里有什么换了个人去一见钟情?
我依旧是那个对自己师尊痴心妄想的秦渺渺。
秦屿握住我的手,支撑着我有些摇晃的身子,担忧地唤我,「渺渺。」
被他靠近,面对师尊的不由自主慢慢平静了下来,我竟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了。
师尊很是复杂地看了我们一眼,路娇娇便忍不住跳了出来。
「尊上,秦渺渺与魔族勾结,还望尊上大义灭亲,铲除妖魔。」
「你问问你们家尊上能不能铲除我?」
师尊就好像永远都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他未做恶。」
那便是铲除不得了。
路娇娇没有了之前那么放肆,但仍不依不舍,「魔就是魔,没有做恶又怎样?他们的天性就是如此,天生就有吃人的欲望。」
我听到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
「魔怎么了,吃她家大米了吗?」
「啧,我还没骂他们修真的道士呢!」
「人家那不叫道士,不过这修者人也不怎么样嘛,是非不分啊!」
「污蔑,她污蔑我们,老子多少年都没伤过人了,咱们早就弃黑投光了好不好!」
「老大,那叫弃暗投明。」
「闭嘴,让尊上听到,又要罚我去抄书了。」
……
原来进来时,还和我问好的守城人都是魔族啊。
那这座云城里,又有多少不对劲的人呢?
我的身体竟破败成这样,连是不是凡人都分不出了。
「祁渊,这就是你们正道教出来的好弟子?」
秦屿传音于我,让我不要开口说话,一切都有他在。
「天地孕育出了你这个正道之子,匡扶正义、降妖除魔,那些年除了大魔,不少魔族人东躲西藏地讨生活。为了平衡,天地自然也生出我来,作为你的对立面。」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你除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
师尊微微颔首,算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这个。
「我自诞生便被你封印在身体里,在那些孤寂的岁月里悟到了适合魔族修炼的法子,改变了只有掠杀才能变强的路。祁渊,你说是或不是?」
「是!」
师尊点头。
「那你们修者怎么还如往前一般,对我的子民有这么大的偏见呢?」
秦屿依旧是那不辨情绪的语气,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我看见师尊眉心挤在一起。
在心里升出不忍伤心的情绪前,我又往秦屿身边凑了凑,整个人像是靠在了他身上。
秦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在我掌心挠了下。
「传我令,今后宗门所有人不得随意杀害魔族,犯恶者除外,三日后召开谈会,邀所有修者参与。」
我听得师尊这般吩咐了一句后,又挥手让剩下的人离开。
「慢着,祁渊,别人我管不着,那个姓路的可得给我留下。」
说起来,路娇娇自从秦屿说师尊无法铲除他之后,就没有再蹦出来了。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师尊应了。
8
师尊说要找个地方和我们聊聊。
秦屿喊人带路去了城主府。
云城的城主比起三年前,要消瘦了一些。
他不停地道歉,「对不住秦仙人,是我们做事不牢靠,您当年救了云城上上下下,我们都是很感激您的。」
「无碍,不是你们之过。」
虽不知秦屿和他们说了什么,但也无非什么我失去了记忆尚以为自己在三年前,让大家帮忙。
房间里只剩了我们四人。
「渺渺你没事,为师很高兴。」
「劳师尊挂念,是弟子不对。」
我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师尊有些不自在了。
不论中蛊后的纠缠,单单是从前,我也没有对他这般不亲近。
「你,还愿回来吗?」
师尊这般问后我良久未语,秦屿一直没有松开的手握得更紧了。
「秦屿说要给我拔除蛊虫,还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