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黑白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午膳后,穆澜带着荷香出了门。
她一路带着荷香在市集逛着,不急不躁的,荷香倒是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穆澜,一直到穆澜走进一间茶楼。
荷香这才问着:「小姐这是逛累了?想吃什么,奴婢去准备。」
穆澜笑了笑,也没阻止,所以说了几个大周出了名的小点,而后就进了茶楼,要了一间上好的包房,正好可以看见京都最热闹的市集。
小二也是见过市面的人,加上这是京都最出名的茶楼,来往的不少都是贵客,加上穆澜的衣着打扮,小二不敢怠慢,立刻给了包房,把穆澜迎了上去。
穆澜给了赏银,小二笑眯眯的接过:「这位小姐有何吩咐,尽管交代小二,小二马上就办。」
穆澜笑了笑,指着门:「莫让人来打扰我就行。」
「好咧。」小二立刻聪慧的转身走了出去。
来这茶楼的,真喝茶吃小点的都在楼下的大堂听书唱评的,而在这楼上包房的,基本都是有要事相谈,自然不喜被打扰,小二深知此道。
在小二走出去后,穆澜看向了窗外。
那是从自己离开王府就一直跟着自己到这里的人。
穆澜当然认得,那是陈之蓉的人。
陈之蓉怎么可能放心自己单独出门,势必都要从中找到一些罪证,让自己再没翻身的余地,表面的和善不过就是在重新争取王雪霜对她的信任和喜欢而已。
穆澜冷笑一声。
再看着一路跟着的人,也想进茶楼的时候,她的眉眼一冷,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手抓来的纸片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精准的对向了一路跟着自己的奴才。
而后,穆澜又若无其事的喝着茶。
倒是市集里传来一声惨叫,奴才已经倒地,纸片堪堪的嵌入了他的脖颈,力道恰到好处,大动脉不断喷出鲜血,瞬间浸染了一片青砖地。
周围热闹了起来,尖叫声,马蹄声此起彼伏。
但是穆澜却不冷不热的放了帘子,免得这样的画面玷污了自己的眼。
而收拾了跟着自己的奴才,是给陈之蓉警告。
下一次,纸片就会变成利刃,指不定就对着陈之蓉的脖颈。这么做,也是为了以绝后患。
毕竟,再小心的人,都会有出意外的时候。穆澜却绝对不允许在这样的时候,出一丝一毫的偏差。
在穆澜喝完一杯茶后,包房外传来了敲门声,王掌柜的声音传来:「小姐,是我。」
「进来。」穆澜应着。
王掌柜得到允许,这才推门而入。
穆澜早就料到陈之蓉会让人跟着自己,所以这才让王掌柜改了地方,直接到茶楼和自己见面,这茶楼也是穆战骁名下的,自然是安全之地,加上茶楼人来人往,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穆澜颔首示意后,才淡淡问着:「外面吵什么?」
王掌柜倒是不含糊:「有人死了。情况不明。官府的人来了。」
穆澜嗯了声,就直接把话题带了过去,她要的无非就是知道这个奴才死透了没。除此之外,穆澜的情绪并没任何波澜起伏。
王掌柜跟着穆澜一段时间,倒是对穆澜的脾气有些了解,知道穆澜不想再谈这件事,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王掌柜仔仔细细的把现在商铺的进展都如实的告诉了穆澜。
穆澜安静的听着,偶尔才会抬头看王掌柜一眼,但是问出的问题都显得给的尖锐,这让站着的王掌柜冷汗涔涔的。
这样的感觉,就只有在面对李时裕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姑娘,却让王掌柜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对穆澜又钦佩又恐惧,钦佩穆澜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一切,可以让人心悦诚服的跟着她。恐惧的是穆澜那淡薄的眉眼里,忽然拧下的时候,是说不出的狠戾。
仿佛下一秒,你就会在这样的眸光之中,吓的浑身冷汗涔涔的。
一刻都不敢怠慢。
一直到穆澜询问完,王掌柜才真的有了虚脱的感觉,下意识的挥手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渍,又立刻一本正经的坐好。
「小姐」王掌柜安静了下,「胭脂水粉铺那边,四殿下的人脉可以打通京都的这些皇亲国戚么,但是绣房这边,您没什么要求吗?」
「让绣娘们先按照我的要求出工,至于生意……」穆澜安静了下,「中元节后,自然就来了。」
王掌柜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这绣房和商铺最初并没太大的区别,不怎么开门营业,甚至偶尔半敞的门,有人来了,也是被打发走。
这下来,谁还敢来?
而穆澜却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出这些话?
但是王掌柜也没怀疑穆澜的说辞,立刻恭敬的应声:「奴才知道了。」
穆澜点点头,倒是冲着王掌柜笑了笑:「有劳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王掌柜颔首示意。
而后,王掌柜就没再朝着穆澜,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包房,穆澜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她没再继续碰,而是把茶杯放了下来,重新掀开帘子,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混乱早就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之前死去的奴才的尸体也已经被搬走了。热闹围观的人群散去。
穆澜看了一阵,低敛的下眉眼藏起了深意。
在王掌柜离开后,荷香走了进来,倒是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小姐,先前死去的人,是王府的奴才,衙门的人也不敢处理这事,禀告王爷去了。」
穆澜嗯了声:「知道了。」
「您都不好奇嘛?」荷香继续说着,「那可是侧妃娘娘的人,娘娘的人怎么会忽然在集市上被人杀了。这不是狠狠的把巴掌打在了侧妃娘娘的脸上,奴婢听下面的人说,衙门的人上门的时候,王爷的脸色也很难看呢。」
穆澜还是不动声色的坐着,一直到荷香说完,才抬头看着荷香:「这件事和我们有关系吗?」
「没有。」荷香立刻摇头。
「既然没关系,我们又何必多问,惹的一身腥吗?」穆澜放下茶杯,站了起身。
荷香想想也是,她点点头,立刻站起身,跟着穆澜走了出去。
在走出茶楼的时候,荷香问:「小姐,您这是要回府了吗?」
「不是。」穆澜应声。
但是穆澜也没多解释,脚步快速的在京城的街道上穿梭了起来,就好似对这样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的熟悉。
荷香也没多问,有些吃力的跟着穆澜。
她觉得穆澜的脚程太快了,那些千金小姐们,走一步都要废好大的力气,而穆澜走路几乎可以是用健步如飞来形容。
穆澜好似也注意到了,脚步缓了下来,笑着看着荷香:「累了?」
「是小姐走的太快了。」荷香委屈的看着穆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姐练了绝世轻功呢。」
穆澜刮了下荷香的鼻尖:「指不定真是呢。」
「小姐被逗奴婢了。」荷香有些不好意思。
穆澜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脚步是跟着放缓了下来,荷香倒也没跟着吃力了,一直到穆澜停下来的时候,荷香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穆澜,她觉得穆澜疯了。
「小姐,这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荷香急急忙忙的说着,「这个地方,要是被王府的人知道了,别说侧妃娘娘不放过您,老夫人和王爷都不会放过您的。」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可是京都最出名的妓院望香楼。
外表看起来和别的茶楼没太大的区别,白天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但一旦到了入夜,就灯火辉煌,绝对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
京都的权贵子弟,谁没来过这里。
而这个望香楼也不是有银子就能进来的,望香楼的规矩甚多,里面的客人几乎都是京都叫的出名的人。
别说穆澜进不去。
就算穆澜进去了,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谁,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里的人,都是得罪不起的。
事情要闹大了,穆澜的下场可想而知。
荷香自然不可能让穆澜来这样的地方:「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这地方您绝对不能去,何况,您也进不去呢。」
说着,荷香就拉着穆澜要往回走。
伺候穆澜这段时间来,荷香到是知道,穆澜没什么事不敢做的,她看着穆澜的眼神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穆澜倒是笑了笑:「今天这地方是非进去不可。」
荷香:「……」
「荷香,你回商铺等着,不要跟来,里面太危险了,你跟着我进去,反而会妨碍我。我大概一两个时辰后就会出来。」穆澜冷静的交代,而后她看向了荷香。
荷香很紧张,紧张的浑身打哆嗦,声音都结巴了:「小……小姐……」
「听我说,最晚两个时辰,我一定会出来,如果没出来的话,那么你就让王掌柜来找人,就说我在望香楼内出事了。」穆澜每一个字都交代的仔细,「你如果不冷静下来,我真的出事了,谁来救我?」
这话,让荷香深呼吸后,才应着:「奴婢知道了。但是小姐,这地方……」
「非去不可。」穆澜的眼神也没任何的闪躲,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
荷香知道自己劝不住穆澜,最终就只能再三交代穆澜要注意安全,而后她看着穆澜,在看着身后看似平常,但是却戒备森严的望香楼,忍不住问着:「小姐,这地方,您要怎么进去啊。」
穆澜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而后穆澜倒是也没多和荷香解释,催促着荷香离开,看着荷香走出安全的范围后,穆澜才转身,在夕阳的余晖下,看着奢华无比的望香楼,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
里面龙潭虎穴,她都必须闯一闯。
穆澜很清楚的知道,穆战天在望香楼内养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是穆战天的亲信,几乎就是安插在望香楼内,游走在这些权贵之间,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
而和当今太子李时元有关系的这些人,都频繁出入。
李时裕的要的证据也在望香楼内。
换句话说,望香楼背后的主子是当今太子,所以望香楼才可以这么横行霸道的在京都畅通无阻,而接待的客人也都是这些名门权贵。
里面的人,才各个都是大内高手。
想得到证据,穆澜就必须进去。
而穆澜也很清楚,先不说是否拿的到证据,但就算拿到,这份证据,穆澜无能为力,还需要给李时裕,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拿出来,才能顺利拖垮李时元。
上一世,穆澜不知道李时裕是否拿到了这份铁证。
但是穆澜却是在床笫之间,无意得知了这个秘密。
沉了沉,穆澜敛下眉眼,她在等待时机,等待门口的侍卫交接的时候,顺利的混入望香楼内。
望香楼几乎是铜墙铁壁,就算是里面的姑娘也是万里挑一,甚至丝毫不比后宫的三千佳丽逊色,只会更为妖艳。
男人从来都喜欢放荡的女人,而不是宫内那样矜持的女子。
而望香楼的铜墙铁壁,每月也就只有这一日才可以随意的进入,这也是望香楼一月一次选花魁的时候。
京都妓院并非只有望香楼一家。
但是在这一圈子里的女人,最终都想能在望香楼里,一举夺魁,被拿个权贵公子看对眼,带回去做一个小妾,也好过一辈子在这片泥潭之中。
毕竟,这行淘汰的太快了。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就会一无是处。
而望香楼也深蕴此道,所以每月都会有新人轮替,而每月的这一日,是最为热闹和人多的时候,也自然是最危险的时候。
越是危险,拿到证据的概率才更大。
而穆澜并没打算今晚非得手不可,而是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首先要先进去,了解望香楼内的情况,才有更进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就好比,穆战天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是上一世,穆澜全然没接触过的。
所以穆澜也显得小心翼翼的。
她在暗处站了很久,一直到耳边穿来娇笑声,那是今晚选花魁的姑娘们已经鱼贯朝着望香楼走来。
这些人,望香楼的嬷嬷自然也已经摸过底,才可以放进来。
穆澜安静的看着,耐心的等着。
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经过的时候,穆澜忽然用力,直接把人拽到了暗处,对方险些惊呼出声,更是泪光闪闪的。
显然被吓的不轻。
穆澜蒙着面纱,却丝毫没任何心慈手软,她直接敲晕了对方,而后拖到暗处,快速的把对方的衣衫给拔了下来,快速的换上后,自然的混入了队伍之中。
「怎么回事,这么磨磨蹭蹭的?」后门的守卫怒斥一声。
穆澜戴着面纱,声音压的很低:「奴家的步伐慢了点,还请爷担待。」
软软绵绵的声音,很是讨好男人。
加上穆澜身上的衣服,和今天的特殊,守卫倒是没多想,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穆澜快点,穆澜这才快速的进入了望香楼内。
她们走的是后门。
但是就算是后门这样的地方,望香楼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精致奢华。
在一行人进行后,穆澜仍然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里,面纱仍然戴着,在进入厢房梳妆打扮后,这面纱才会被摘下。而这些姑娘并不是望香楼的人,梳妆打扮也要靠自己,只有顺利的留下来,才有专门的奴才伺候着。
穆澜没说话,她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想着事后的逃脱路线。
但穆澜的眉头很快就拧了起来。
她低估了望香楼。
这是李时元罪恶交易的窗口,自然是天衣无缝,这里面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用说是一个人了,任何一个可能离开的地方,都是层层守卫。
穆澜沉了沉,倒是也没心焦。
而姑娘们面前站着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嬷嬷,摇着扇子,声音尖锐,仔仔细细的说着:「今儿来的都是贵人,你们得罪不起,我也得罪不起,所以你们给我听好了,别在望香楼里给我闹出什么动静,惹出事,那就是杀无赦。」
姑娘们显然被吓的不轻,瑟瑟发抖,也不敢有人低声交谈。
「让你们蒙着面纱来,是不想让路人看见你们。回了屋内,各自收拾好,这面纱也给我摘了,等着通知一个个来。今晚谁能夺取花魁,那谁就能留在望香楼内,要么就是被爷看上了,点了名了,不然的话,该回哪里,回哪里去。」
嬷嬷厉声吩咐着:「你们倒是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姑娘软绵绵的声音传来。
而后就有人带着姑娘们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这些姑娘们自然也不可能一人一间,也是挤在一个房间内,一起梳妆打扮的。
穆澜安静的跟着,没任何的声响。
耳边传来的是前屋的娇笑声,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渐渐开始暗沉了下来,望香楼的灯笼挂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宾客满盈。
穆澜走到走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
鱼贯而入的果不其然都是京都的权贵。
只是这些人,在穆澜看来,并不上台面,她很快就注意到了走廊的外围,还有一间间精致的厢房。
而厢房的窗户却是对着外面的大殿。
这里的人,才是穆澜关注的。
只是那一份证据会在哪里?
穆澜没来得及细想,她们已经进入了一间极大的梳妆房,谁都没和谁说话,只顾着自己梳妆打扮,生怕比别人差了几分。
穆澜也不争抢,就坐了最安静的位置上。
而后,她悄然无声的从衣袖内取出了先前就已经放好的人皮面具,这是穆澜先前让王掌柜准备好,带到茶楼给自己的。
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如不是行内人,根本不可能窥视到其中的奥秘,也丝毫不会怀疑这是一张假脸。
穆澜的宽袖扬起,快速的把面具戴上了自己的脸上。
在看着铜镜里,熟悉的面容不见了,出现的是一张妖娆的面容,娇媚却不艳俗,眉眼里的风情辗转,却偏偏是男人们最贪恋的一款。
在确定人皮面具安然无恙后,穆澜才放下宽袖,仔仔细细的在铜镜面前化起了妆。
这屋内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妓院,彼此之间相熟的不多,穆澜这么混在这里,也丝毫没人觉察到的到异样。
但是屋内的人,在渐渐熟稔了后,忍不住交谈了起来。
穆澜仍然安静,不声不响的。
一直到外面传来乐曲的声音,还有嬷嬷的催促声,姑娘们才站了起来,先前还显得拘谨的姑娘,倒是开放了许多,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景。
穆澜安静的看着,始终不动声色。
今晚的姑娘一共有 16 位。
嬷嬷扫了一眼,最终那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声音倒是不变:「你是若初?你排在最后一个,擅长跳什么?和乐师合计一下。」
嬷嬷的眼光自然毒辣。
在一眼扫过,心中已经有数,今晚这个身段和面容姣好,明明都是花姑娘出身,但是站在这里,却又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女子,会拔得头魁,在场的人,出价也会是最高的。
既然如此,嬷嬷自然就会让穆澜压轴。
穆澜福了福身:「奴家谨遵嬷嬷吩咐。」
嬷嬷的脸色缓了下,显然对穆澜的反应格外的满意。这是一个可调教的人。这也倒符合穆澜的要求。
越晚出场,她越是可以在这里走动,能把望香楼内的情况摸得清楚。
周围的姑娘们听见嬷嬷的话,冲着穆澜冷笑一声。穆澜倒是不以为意,这些女人眼中的算计,在穆澜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根本不足为惧。
很快,第一个姑娘上场了,场外是一片喝彩声,而二楼的厢房也已经陆续出现了人。
穆澜悉数能叫的出这些人的名字。
有些是李时元的心腹,有些是李时元急欲拉拢的人,有些则是完全中立的人,只是穆澜也有些意外,竟然能看见当今九皇子李时厉。
穆澜对李时厉有印象,是因为李时厉始终中立,也一直都是李时元急欲拉拢的人,因为李时厉的母妃是三朝丞相之女,娘家在朝中也一样是地位斐然,甚至可以说,是不亚于皇后的背景。
但偏偏李时厉淡薄,对这样的事丝毫没任何兴趣,也从来不站队。
也是因为如此,在李时元上位后,对于李时厉,他仅仅是让他去了江南,而非是赶尽杀绝。
那么李时裕是否也这样暗中和李时厉来往过呢?
穆澜摸不透。
而穆澜却很清楚,看见李时厉的时候,必然李时元也会出现,果不其然,在在下一瞬,李时元也已经出现了,两人颔首示意,就走进了同一间的包房。
穆澜的眸光却没收回来。
一直到李时厉忽然转身看了过来,穆澜这才回过神,但是并没闪躲,而是冲着李时厉温婉一笑,颔首示意,而后才淡定的站在人群之中,耐心的等待着。
李时厉低敛下眉眼。
李时元注意到了:「九弟可是有喜欢的?本王倒是听说望香楼内美女如云,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时元的态度倒是第一次来望香楼。
大周虽然没明令禁止皇子和官员出入这样的场合,但是大家也会相对低调,没事都好,有事传出去,就是脑袋上的乌纱帽保不住。
自然,演戏人人都会。
「并无。」李时厉淡淡开口。
李时元倒是也不介意,带着李时厉走了进去,一直到厢房的门关上,穆澜才重新看了回去。
今晚还真是热闹。
而前厅的吆喝声,乐器声,此起彼伏,更是一片繁荣。
一直到轮到穆澜,嬷嬷才压低了声音对穆澜说着:「好好跳着。」
穆澜福了福身:「奴家知道,谢嬷嬷提点。」
嬷嬷点点头。
而乐曲也已经响起。
倒不是多难的曲目,对于穆澜而言更不是问题,这大概是先前的那个若初选择的,穆澜踩着节拍,款款而出。
妖娆的身段,精致的容颜,也几乎在瞬间就博的了满堂喝彩。
其他姑娘不好看吗?不,一个比一个精致动人。
只是没人可以像穆澜这样。
明明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但是却给人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成了陪衬的绿叶,唯独就只剩下舞台上,这一朵最明艳的牡丹,渐渐绽放。
就连先前的吆喝声都跟着安静了下来,望香楼内的人大气不敢喘,生怕被错过了穆澜的一举一动。
这样的反应看在穆澜的眼中,她虽然在巧笑嫣然,但是却没一丝的喜悦,甚至带着厌恶。
最后一个动作落下,穆澜微微喘息,楼内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叫好声更是不断。
就连在二楼包房内的人,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李时厉的眼神就不曾从穆澜身上挪开过。
李时厉淡薄,不代表他不识人。这的女子绝非是一个望香楼能有的,但为何会出现在望香楼内,李时厉没开口。
而李时元看着李时厉的眼神,倒是笑了笑,颇有几分得意:「九弟若是喜欢,本王就让人把这姑娘叫上来。」
李时厉没说话。
李时元知道这件事成了,转身吩咐着身后的人,而后才继续说:「一会四弟也会来,正好,我们三兄弟很久没能喝一杯了。」
「四哥也来?」李时厉倒是有些意外,「四哥不是奉父皇之命找办事去了吗?」
「今日刚回。」李时元解释。
李时厉点点头,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的眸光仍然落在不远处的舞台上,穆澜仍然还在那站着,台下的叫喊声越发的明显。
在美色当前,所有的面子和体统都已经不再是重点了。
嬷嬷更是喜开颜笑。
一直到李时元的侍卫走来,嬷嬷才变得谨慎起来,侍卫在嬷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嬷嬷立刻了然的点点头。
而后,她看向了在场的人:「行了,各位爷,今儿若初姑娘已经被人看上了,望香楼内的姑娘们不会让各位爷失望的,还请各位爷海涵。」
前厅的人倒是没说什么。
能进望香楼,自然也都知道这里的三六九等,最终不管谁是花魁,能被上面厢房的人看上,才是一锤定音。
而上面厢房的人,他们猜不透今日是谁,但他们的地位,绝对是让他们望尘莫及的,自然也没人傻到和上面的人争抢什么。
自然的,穆澜就被嬷嬷带走了。
今晚的结果是在穆澜的预料之中,只是穆澜没想到的是,可以这么容易就进入上面的厢房。
在去厢房的路上,嬷嬷一路提点穆澜:「上面的几位爷,不是你能得罪的,千万别给我惹事,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伺候好了,你就飞黄腾达了,伺候不好,你今儿都别想活着。听到了没有?」
「奴家听见了。」穆澜的声音软软绵绵的。
嬷嬷还在一路说着,穆澜的心思却不在嬷嬷的话里,而是在想着自己怎么才能离开。
今晚好像是冲动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起来之则安之了,她只能寻着脱身的办法,反正这张脸也是假脸,只要能逃出这里,京都没人可以找的到自己。
如果出不去的话,那她今晚就真的危险了。
安静了下,穆澜跟着嬷嬷朝着二楼的厢房走去,她的手心已经渐渐的攥成了拳头。
一直到嬷嬷把穆澜到到了其中一间最为精致的包房门口:「进去吧,几位爷在里面等你了。」
穆澜嗯了声。
在穆澜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嬷嬷却忽然跪了下来:「奴才见过四爷。」
穆澜一转身就看见李时裕,穆澜惊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时裕,而李时裕显然是匆匆而来,看见穆澜的时候,眸光沉了下来。
有瞬间,穆澜觉得李时裕认出自己了。
但是穆澜很快就镇定下来,她的容颜已经变了,根本不是李时裕熟悉的面容,李时裕不可能认出自己的。
很快,穆澜也福了福身:「若初见过四爷。」
李时裕的穆澜的身上,声音低沉:「新来的?」
「是。」穆澜应声。
嬷嬷立刻谄媚的解释:「四爷,这是今晚的花魁,前途无量。也一眼就被二爷看上了,二爷让奴才把人给送了上来。」
李时裕嗯了声,而后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厢房内走去。
穆澜松了口气。
李时裕没认出自己。
很快穆澜走进厢房,她福了福身,请了安:「奴家见过几位爷。」
她自然认得在场的人,只是在这样的身份下,穆澜必须装作不认识,毕竟当今天子的容颜,不可能人人皆知的,更不用说,还是现在穆澜的这个身份。
李时元看着穆澜,倒是笑了笑:「今晚的花魁果然不同凡响,还会什么,说出来听听。」
「古筝和扬琴。」穆澜低着头,小声的应着。
「上古筝。」李时元命令着。
很快,奴才们就把古筝送了上来,但是古筝的位置却是在李时厉的边上放着的,恰恰好就在李时厉和李时裕的中间位置。
穆澜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乖巧的朝着古筝的位置走去。
很快,悠扬的琴声传来。
穆澜并没看向在场的人,而是认认真真的抚琴,她也并没听着屋内的交谈,只是想着怎么离开。
毕竟李时裕和李时厉在,李时元不可能说什么,她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离开这里,才是上上之策。
只是偶尔,穆澜可以感觉的到李时厉的眸光,没有攻击性,但是却带了几分的兴趣。
李时厉是穆澜知道的最为寡淡的人,一直到李时元登基,李时厉都没立正妃。而是在李时元把李时厉发配到了江南后,强制塞了自己这个派系的人在李时厉的身边,这才成了李时厉的正妃。
名是正妃,实则是监督。
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穆澜却没得到任何可以离开的机会,原本淡定的容颜不免也变得焦躁起来,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表面不显。
但这样的焦躁,李时裕却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出来。
他看着穆澜的眼神,越来越沉的冷。
在场的人可以认不出穆澜,但是李时裕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李时裕才到商铺,就已经听见荷香急色匆匆的和王掌柜说了穆澜去了望香楼的事情,这下,李时裕的脸色变了变。
他厉声问过荷香,荷香不敢迟疑,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只是李时裕也很清楚,他不可能从荷香身上得到什么有利的消息。
穆澜这人,历来小心,没把握的事情定然不会说。
而她能让荷香交代王掌柜,就意味着穆澜对于自己进入望香楼是什么情况,她都不能心中有数。
就是这样,这个女人竟然擅自前来。
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不知道望香楼里的秘密,李时裕不认为是后者。
而穆澜进入望香楼的目的,李时裕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证据那么好拿,那李时元早就已经被反了,而非还在太子之位,无人可以撼动。
结果穆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单独来了这个地方。
所以李时裕想也不想的就第一时间出现在望香楼内,他倒是知道今晚李时厉会来,所以才恰如其分的出现。
不然李时元在望香楼的时候,李时裕不会出现,避免出现意外。
而望香楼虽然背后的主子是李时元,但是李时裕也是埋了眼线的,李时元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人找出破绽,起码这几年来,李时裕知道望香楼有动静,但每次得到线索后,东西早就已经被转移了。
所以就凭穆澜一晚上的时间能找的出来。
李时裕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
穆澜仍然在弹奏古筝,一曲接一曲,李时裕不做声,偶尔迎合李时元几句,也在李时元的对话里,李时裕看的出李时元有意把穆澜推到李时厉的身边,美色自古也都是最好用的东西。
李时厉若不是心动,今晚穆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点,李时裕是小看穆澜了。似乎不管怎么样的一张容颜,只要是穆澜来过的地方,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他沉了沉,冷笑一声,是打算给穆澜一个教训。
穆澜倒是定了定神,安静的弹奏乐曲,几曲下来,李时元才看向穆澜:「弹得好,赏。」
穆澜福了福身,巧笑嫣然的说道:「谢爷的赏赐。」
「你这张脸,倒是讨人欢喜,一举一动也进退得宜,以后留在望香楼内,把这位爷伺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李时元淡淡说着,「去爷那坐着。」
「是。」穆澜乖巧的应声。
而后她朝着李时厉的位置走去,安静的坐了下来,顺势斟酒。
李时厉嗯了声。
倒是李时元看向了李时裕:「四弟,不如换个地方?」
「那是自然。」李时裕笑着点点头。
李时元促销的看了一眼李时厉,李时厉面不改色,他虽然生性寡淡,并不代表李时厉不懂男女之事。而望香楼内的女子,李时厉倒也明镜,可以玩,却不可能带回府内。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时厉分的清清楚楚的。
很快,李时元和李时裕起身离开。
倒是李时裕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穆澜,那眼神沉的可怕,就好似无尽的黑洞,那深意是冲着穆澜来的。
穆澜也只是微微拧眉,很快就无视了这样的眼神。
而今晚的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达成,下次,要调教人进入望香楼内,毕竟这样的事,对于她而言,还是显得难了点。
在两人离开后,李时厉的手倒是很自然的搂住了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让穆澜看向了自己。
「今年多大了?」李时厉问的漫不经心的。
穆澜随口应着:「十七了。」
「谁教你抚琴跳舞的?」
「嬷嬷找的琴师和舞娘教的。」
「可知我留你下来是为何?」
「奴家知道。」
……
不急不躁,不缓不慢,再淡定不过的姿态。李时厉的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穆澜并没闪躲。
只是穆澜在寻着借口,再不济,她可以对李时厉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