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顶撞皇上

李时裕并没回答李艳这个问题。

他的眸光灼灼,口气倒是淡定:「李家绣房里面,谁可以绣出这些?」

一句话,让李艳安静了下。

她看着李时裕的眼睛有些紧张,李时裕示意李艳说下去,但是李艳要说的话,李时裕或多或少也已经想到了。

只是李时裕并没开口。

李艳再李时元的坚持里,这才缓慢的开口:「已故皇后娘娘。」

也唯有穆澜,才可以做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就好比这个帕子,上面的蝴蝶看起来平平无奇,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绣的出来,但是这蝴蝶却是越看越为的精巧,帕子挥动的时候,蝴蝶栩栩如生。

越是精巧的东西,越是困难。

越是简单的东西,也越是精致。

「你确定?」李时裕的声音更沉了几分。

「是。」李艳的话肯定无比,「若是别的绣法,奴婢不敢保证,但是这样的绣法,奴婢却可以肯定,皇后娘娘亲自教导过奴婢,奴婢至今记忆犹新。」

李时裕没说话,安静的等着李艳继续说下去。

李艳的声音倒是平静无比:「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能人,而非是皇后娘娘的话,那奴婢更是要请教。」

李时裕嗯了声。

「皇上,可否告诉奴婢,这是哪位高人刺绣的?」李艳不耻下问。

「等有机会了朕再告诉你。」李时裕并没戳穿穆澜的身份。

李艳见李时裕应声,倒是也没说什么。

李时裕又问:「你说这像皇后绣的,那你告诉朕,比如哪里。」

「启禀皇上,您看这个针法的钩针,是娘娘特有的习惯,虽然是寻常的手法,但是娘娘提针到收针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处理的,正常情况下,我们不会这么做。还有这个蝴蝶的翅膀,在尾巴的地方,是娘娘绣上自己名字时候上扬的部分,也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你看这个金龙的爪子,细节和蝴蝶的尾巴是一样的。」

李艳认真的解释:「绣娘的手艺就是根深蒂固的,除非是一张白纸开始,不然一旦成形很难更改,也无从更改的。」

「……」

「而娘娘的绣工天下一绝,任何人想模仿都难上加难,奴婢算是娘娘接亲近的人,但是奴婢这么多年,也学不到娘娘的精髓。」李艳从容解释。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眉眼低敛,在李艳的话里,对于穆澜的身份,更是怀疑,但是这样的怀疑里,又带着一丝的肯定。

所有人的线索都指向了德清宫,指向了穆澜。

但如果穆澜真的是本尊的话,为什么又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承认,难道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么难吗?

如果不是,又为何能对傲风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和欢喜,绝非是一个想借着傲风上位的寻常人。

而李时裕身为男人,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出来,自己对穆澜这具身体的熟悉感,就算容颜不同,但是却可以如同穆澜在世的时候一样,一点点的把自己吸引过去,再也无法反抗。

不然的话,李时裕不会周而复始的出现在德清宫内。

那是一种潜意识的熟悉感在驱使自己。

而李艳的话,更是给了李时裕这样肯定的依据,李时裕的眸光沉了沉,但是却又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极好。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时裕没再让李艳继续停留,「但是近日朕和你说的每一句话,不要泄露分毫,若有泄露,朕自然不会放过你。」

「是,奴婢遵旨。」李艳不敢迟疑。

很快,李艳匆匆离开。

而李时裕却仍然还在御书房内,并不曾离开,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一帧帧的尤为熟悉。

当年的穆澜下葬,到如今也已经几年的光景过去。

帝宫的墓地可以常年真空保存一个人,在这么多年里,就算穆澜的容颜发生更改,但是遗体却可以完好无损。

那时候的李时裕只是哀痛穆澜的离开,大脑几乎是停止了任何的思考,完全没想过可能发生的一切。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的眉眼微眯,好像现在细想来,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多。

安静了下,李时裕忽然站起身。

程得柱已经走了进来,下意识的开口:「皇上是要去淑妃娘娘那吗?」

「暂时不去。」李时裕应声,「摆驾皇陵。」

程得柱一愣,这还没到皇后的忌日,李时裕怎么就去了,最初的一年,李时裕几乎每月都会去,再后来,李时裕只会在皇后忌日的时候去,就好似多看一眼,那种哀伤就会更重。

而李时裕每次去了皇陵回来,第一个遭殃的人就是太子。

好像李时裕而言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后来李时裕就极少去黄陵了,避免再把太子牵连进去。

而现在——

但是程得柱也并没反抗,很快就恭敬应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李时裕没说什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时裕就已经朝着皇陵出发,但是并没引起太大的声响,而是低调而为,也就只带了程得柱一人,就连平日跟着李时裕的容九都不见了踪影。

容九知道的时候,惊讶了下,不过也没说什么。

穆战骁正好处理完公务走了过来,看见容九在御龙殿,倒也自然:「皇上在殿中?」

这有些奇怪,这些日子来,李时裕都在德清宫,几乎不曾在御龙殿,而现在?

容九摇摇头:「不在。」

「那你?」穆战骁一愣。

「皇上只带了程总管去,去了皇陵。」容九应声。

这下,穆战骁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这去皇陵去的太莫名其妙了,既不是穆澜的忌日,也不是任何特定的时间。

「战骁,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容九还是忍不住和穆战骁开口,「这也不是皇后娘娘的忌日,皇上怎么忽然就去了皇陵?还有啊,程得柱说,皇上去皇陵的时候,还让李艳进宫了一趟,好像是问了些事,就让人走了,并没裁衣。」

容九把先前发生的事,和穆战骁说了。

穆战骁全程没开口,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最终,穆战骁的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容九倒是没介意,穆战骁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这下,容九转移了话题:「你说这个淑妃娘娘,还真的是个厉害的人,不动声色的就让皇上一人专宠了。」

忽然提及的淑妃,让穆战骁更是显得安静。

「最重要的是,太子也伺候的好好的,要知道,这宫内,能把太子镇得住的人就没几个,但是淑妃娘娘就做到了,所以我觉得这事在宫内,以后真的不好说……」

容九在侃侃而谈。

这话也就是私下和穆战骁说,毕竟帝王的心思没人猜得透,但是如果真的穆战骁要做什么的话,任何人而言阻止不了。

现在这些臣子,是习惯了李时裕对他们的要求有求必应,必然会步步逼近,但是要知道,李时裕根本就不是这类型的人,到时候要真的超出控制了,那画面才是精彩无比。

反倒是穆战骁打断了容九的话:「皇上的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也是。」容九应声,倒是没多想。

很快,两人不再交谈。

而穆战骁的心思却被容九的话带走了。

为什么李时裕忽然去了皇陵?

但是偏偏,穆战骁却不可能这么跟上去,跟上去了,才是引起李时裕的怀疑,这下,穆战骁也变得被动无比。

……

彼时——

南山皇陵。

「皇上,皇陵到了。」程得柱恭敬开口。

「你在这里等着。」李时裕说的直接,并没打算让程得柱跟进去的意思。

程得柱也不敢迟疑,站在原地,李时裕快速的朝着皇陵走去。

若是往年穆澜的忌日,李时裕会在皇陵待上一天,但是也只是在穆澜的墓碑边上,陪着穆澜喝茶聊天,仅此而已

可今日,李时裕却朝着皇陵内走了进去。

皇陵是整个李家的皇陵,包括李时裕过世也是葬于此,所以皇陵的门从来都不曾闭合,但是生人一般极少进入。

所以现在李时裕忽然要进入的时候,守卫皇陵的人楞了一下:「皇上,这……」

「朕不能进去?」李时裕问的直接。

侍卫立刻跪了下来:「奴才绝无此意,只是活人进入皇陵有些不吉。」

「无妨。」李时裕倒是直接。

而后,李时裕示意侍卫开门,侍卫不敢违抗,很快就打开皇陵的门,李时裕从容的走了进去。

皇陵的门再一次关了上去。

皇陵内的空气有些压抑,但是却不会影响到李时裕,李时裕很快就走到了穆澜的棺木边上,这是穆澜过世后多年,李时裕第一次亲自站在穆澜的棺木边上,这么多年,不可否认,李时裕不见穆澜,是害怕。

而棺木里的穆澜,因为是极寒的水晶棺,反倒是让穆澜的容颜保护的极好,李时裕沉沉的看着。

一瞬不瞬。

隔着透明的水晶棺,李时裕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眼前沉睡的人就好似穆澜,但是现在,李时裕脑海里的冲动却已经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

他看着穆澜,忽然,李时裕平静开口:「澜儿,得罪了。」

话音落下,李时裕的内力一起,很快就把穆澜的棺木打开,而在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时,里面原本还栩栩如生的人,却一下子急速萎缩了起来,这种行为,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但是李时裕却这么做了,面不改色的

他安静的看着棺木内的一切,沉默不语。

而原本绝美的容颜渐渐的开始腐化,一直到最后,完全看不清容颜里的一切了,但是李时裕却一动不动,一直到棺木里的尸体完全发生了变化。

而后,李时裕低头。

他并没怒意,反倒是很轻很轻的笑出声,勾起了棺木里的一张人皮面具,那是不会随着时间和空气被腐化的。

所以,这棺木里的人,并不是穆澜。

这样的答案,让李时裕的眉眼浸染了淡淡的笑意,好似多年来抑郁在心口的沉闷,一下子就挥散而去了。

之前的事,发生的又快又急,这才让李时裕完全忽略了这些,并没能注意到这点,加上穆澜的易容出神入化,李时裕是能发现,包括万香楼的事情,也是穆澜的易容匆匆,所以才会有破绽。

穆澜如果真的认真易容,李时裕想发现,太难了。

就如同换皮的人一眼个,穆澜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所以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加上伤心过度,所以李时裕从来没注意到这些,而现在,诸多的事,抽丝剥茧后,李时裕注意的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日来皇陵,李时裕并非是一时兴起。

而是在李艳的话里,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而现在的一切,赫然告诉李时裕,这棺材里的人,并非是穆澜,而是被易容成穆澜的人。

倒是棺木落地的时候,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皇上,发生了何事。」

那口气是着急的,也是紧张的。

结果看见李时裕和那破碎在地上的棺木时,守卫的脸也跟着变了变,一脸的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已故皇后娘娘的尸身是被李时裕亲自毁坏的。

这下,侍卫面面相觑。

而李时裕的脸色倒是淡定:「把这里处理干净,这尸体不要留着,朕不想再看见。」

侍卫惊愕了。

要知道,这是穆澜的尸身,更是这个皇陵里面重中之重的地方,而现在,李时裕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也难怪侍卫无法接受了。

可是圣意不可违。

侍卫急忙走上前,看着狼狈不堪的尸体,一时半会完全没了反应,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但是最终还是低头快速的把尸体给抬了起来。

在走到皇陵门口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开口:「不要从正门出去,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准透露一句,听见没有。」

「是。」侍卫微微颤颤的应声,看着李时裕的眼神也变得惊恐的多。

「如果今日的事,有第三者知道,你们就准备提头来见。」李时裕的话不带一丝玩笑的情绪,那眼神也显得凌厉的多。

「是。」侍卫的颤抖声更明显了。

很快,尸体被清理了出去,李时裕把面皮抓在手中,而后从容不迫的收好,这才从皇陵内走了出去。

程得柱一直在外候着,并没离开。

李时裕出来的时候,面色波澜不惊,程得柱也没看出任何端倪,开口问道:「皇上,现在您要去哪里。」

「德清宫。」李时裕说的直接。

程得柱点头,李时裕快速的朝着德清宫的方向走去,他的心跳很快,那是一种急速的跳动感,说不出的情绪激动,只是在面上不显出任何的端倪。

为什么穆澜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期间又经历了什么?

这些问题,不断的在李时裕的脑海里出现,而李时裕也了解穆澜,若是穆澜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你没拿到绝对的证据之前,你不可能让穆澜点头应允。

李时裕沉了沉,手心的拳头攥紧,而后从容的朝着德清宫的方向走偶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不远处的小太监已经匆匆跑了过来,那是朝着御龙殿的方向而去的。

李时裕眼神微眯,倒是认出了眼前的奴才,那是熹贵妃宫中的人。

「站住。发生了何时,这么行色匆匆的。」程得柱第一时间就叫住了对方。

小太监看见是李时裕和程得柱,立刻跪了下来:「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继续说道:「皇上,不好了,淑妃娘娘在御花园和熹贵妃她们起了冲突,熹贵妃是被摔在地上受了伤,御医已经过去了,奴才正要去御龙殿告知皇上。」

这话,让李时裕的眉头拧了起来,而程得柱的脸色也显得意外。

和这个淑妃虽然完全不熟,甚至就连交谈都不曾有,但是程得柱这几个月来,对淑妃或多或少还是有所了解,淑妃寡淡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别说和这些嫔妃起冲突了,就算是德清宫,淑妃几乎都不曾离开。

所以今日这事——

但是程得柱却没开口,在宫内多年,程得柱很清楚,这些妃子的背后,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势力存在,而这个淑妃,却是孑然一身的人,这样的情况下,要平衡就显得极为困难的多。

而李时裕的眉头拧着,听着小太监的话,安静了片刻,脚步匆匆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程得柱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今天怕是宫内不太平了。

……

——

御花园内。

穆澜是被傲风拖来的,傲风难得今日没被太傅留下来,而今日李时裕也并没像往常一样出现在德清宫,这才让傲风得了空,紧紧的抓着穆澜,一点都不想和任何人。

现在穆澜的身份已经是贵为贵妃,自然也可以自由的出入御花园,御花园是帝宫内风景最为好的地方,在这里放纸鸢也是最为合适。

所以傲风一从太傅那回来,发现李时裕不在后,就马上拉着穆澜来了御花园,穆澜很少离开德清宫,也并不喜欢热闹,知道御花园内会碰见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从来不会出现在御花园内。

而近日是耐不住傲风的要求,穆澜这才陪着傲风出现在御花园。

傲风好不容易把风筝放了起来,就兴奋的在御花园内奔跑了起来。

穆澜并没跟着,她的身体不允许,所以她安静的坐在凉亭上,只是穆澜的眼神并不曾从傲风的身上挪开,盯着傲风,生怕发生任何的意外,毕竟穆澜了解傲风,傲风疯玩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不管不顾的。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自然是忽略了不远处走来的人。

「熹姐姐,德妃姐姐,你看这个淑妃,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你们放在眼中,你们人都到她面前了,无视了你们的存在。」仪贵人一脸不满的挑拨离间着,在熹贵妃和德妃之间游说。

仪贵人是两年前才入宫的人,虽然被封为贵人,但是也只得过皇上一次恩宠,就再没了消息,这让仪贵人极为的不满,但是不管仪贵人怎么走动,好像多没任何的作用。

也再没盼来李时裕一次。

但是眼前的熹贵妃和德妃就不一样了,这是最得李时裕恩宠的人,特别是熹贵妃。

大家都说熹贵妃和已故的皇后极为的相似,不管是神态还是品行,都极为的相似,所以宫内的人都说熹贵妃最可能是母仪天下,自然,虽然这后宫没有皇后,但熹贵妃也算是统领后宫。

一直到穆澜的出现,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李时裕没再两人的宫中出现,所有的时间都给了穆澜,甚至就连太子都交到了穆澜的手中,这又岂能让人不恨。

只是表面,没人敢说什么,敢做什么,毕竟李时裕在德清宫。

最重要的是,穆澜从来不曾离开过德清宫,你真想对穆澜下手,你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今天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被放过。

在仪贵人的絮絮念叨里,熹贵妃的脸色微微一沉,倒是安静。

而德妃立刻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姐姐,你看看这个淑妃,是真的一点都不把你放在眼中了,你这是要走到淑妃的面前,指不定淑妃都眼高于顶看不起你,毕竟现在宫中得宠的人是淑妃呢。」

后宫一派祥和,不代表真的祥和。

那也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

德妃和熹贵妃的较量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只是德妃一直处于下风。

但是德妃清楚,熹贵妃表面的淡定和从容,并不是真的淡定和从容,熹贵妃的目标从来都是后座,而这个后座,也好似囊中之物,只是现在,出了一个程咬金。

熹贵妃不会无动于衷。

在德妃看来,只要熹贵妃和淑妃闹起来,两蚌相争,必然渔翁得利,她要做的是这个渔翁。

所以德妃在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熹姐姐,你看,这后座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出了个淑妃,淑妃虽然貌不惊人,可是这妖媚的功夫就能把皇上栓的死死的,如果淑妃吹吹枕边风,指不定这皇后的位置最终来,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您啊,可不能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这后宫是要乱了。」

德妃这话说的抑扬顿挫的,一字一句却敲在熹贵妃的心中,那种不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而德妃看着熹贵妃变了脸色,就清楚自己的话是起作用的。

熹贵妃的和善是表面,这些年来,宫内任何一个企图靠近李时裕,或者稍微得宠一点点的新人,都会无声无息的从这个宫中消失,就算找了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

熹贵妃的位置却屹立不倒。

加上熹贵妃的娘家也是三朝元老,当年在李时裕登基的时候,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时裕这,这才是为什么宫内要穿熹贵妃最可能是下一任皇后人选的原因。

「德妃,注意你的措辞,有些话不要随便乱说。」熹贵妃淡淡开口。

「是,臣妾知道了。」德妃倒是显得顺从。

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熹贵妃看向了不远处凉亭里的穆澜,这个穆澜,貌不惊人,安安静静的,就算是丢在人群里的,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宫内随便哪个奴婢,大概都比穆澜来的好看。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却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紧张和惶恐,就好似见到了李时裕本人。

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仪,绝非是一朝一夕有的。

最初,熹贵妃是真的没把穆澜放在眼中,对于傲风,熹贵妃也是淡漠不已,除去最初的讨好,发现并没任何用处后,熹贵妃就不再费心思在傲风的身上,只要自己怀孕身孕,那么太子换人,也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毕竟傲风早就没了靠山,和她自然不能比。

而现在,熹贵妃的眸光一脸,沉了下来,有些事,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快速形成了想法,狠戾无比。

而后,熹贵妃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倒是安静的喝着茶,背对着熹贵妃等人,自然无法发现。

小莲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这下,小莲立刻看向了穆澜:「娘娘,熹贵妃她们来了。」

小莲的声音压的很低。

穆澜楞了一下,倒也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在御花园碰见后宫的嫔妃再正常不过,她倒也没多想。

而小莲已经跪了下来请了安。

穆澜转过身,正准备请安的时候,德妃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传来:「本宫说是谁呢,原来是淑妃娘娘,本宫真是失敬了。这宫内的人看见熹贵妃哪个不是大老远的就来请安了,这淑妃倒是特别,一直到熹姐姐到面前了,这才转过身,果然是被皇上恩宠的人,不能得罪哟。」

德妃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穆澜淡定的看了一眼德妃,就只是一眼,德妃就有些绷不住了,说不出凌厉,但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胆颤了一下。

而穆澜也只是一眼,就已经收回了眼神。

这种把戏在穆澜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穆澜在玩这些的时候,德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穆澜并没理会,只是淡淡请了安:「臣妾见过熹贵妃,德妃娘娘。」

也紧紧如此,并没再继续说什么了,连攀谈的意思都没有。

熹贵妃的眉头拧了起来,表面倒是淡定:「淑妃在御花园赏花吗?」

「回娘娘的话,臣妾只是陪太子在这里放纸鸢。」穆澜说的淡定,并没太大的情绪反应。

「淑妃真是好闲情逸致。」熹贵妃淡笑片刻,「这宫内的人大概都没想到,太子可以和淑妃如此的好。」

穆澜笑了笑,接的也很自然:「太子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孩子看的最真切,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臣妾真心以待,自然太子和臣妾的关系就会融洽。」

这话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却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好似在嘲讽面前的人。

她们难道不曾讨好过傲风吗?只是这样的耐心,她们并不多而已,所以傲风自然不可能和她们好。

她们私下应该也没少给傲风找麻烦。

傲风虽小,不代表傲风不清楚。

傲风有记忆来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面前的人,见到傲风,没少威胁和恐吓傲风,就连边上的奴才都可以大胆的当傲风不存在。

甚至有人还敢和傲风说出,如果娘娘生下皇子,你这太子之位怕也是不保了,这样的话。

穆澜的脸色自然不可能好。

傲风是她的孩子,她岂容任何人欺侮傲风。

但是在宫内,穆澜也懂得低调为上,只是低调不意味着穆澜可以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这是指桑骂槐呢!」德妃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冷笑一声,「淑妃,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嫔妃,在本宫面前,你还不够资格!」

穆澜挑眉:「何为资格?」

「德妃,不得无礼。」熹贵妃倒是训斥了一下德妃。

德妃委屈的看着熹贵妃:「姐姐,您看看淑妃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把你放在眼中,这样下去,这后宫连个规矩都没了。难道就仗着皇上宠爱,目中无人吗?」

熹贵妃的眸光一沉:「淑妃可有这个意思?」

「娘娘认为臣妾有的话,那么臣妾就有。如果娘娘认为臣妾没有的话,那臣妾就没有,毕竟臣妾的一言一行,娘娘早就已经心中有数,定了罪,那么臣妾再说什么,也无从辩驳,不是吗?」穆澜倒是直接。

她不想在这里周旋,没什么好周旋的。

她的心思在傲风那,御花园的后面就是帝宫的后山,傲风的调皮,指不定就带着纸鸢去了后山,后山虽然空旷,但是后山却不如这里安全。

穆澜想去看看傲风。

「如果没事的话,臣妾就不打扰了。」穆澜颔首示意,而后叫上了小莲,「小莲,随本宫去后面找找太子。」

「是。」小莲应声。

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小莲却格外的紧张,下意识的看着穆澜。

穆澜的眼神淡淡的落在小莲的身上,是在安抚小莲,那是一种胸有成足的感觉,小莲好似在这样的安抚里,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很快,小莲跟上了穆澜的步伐。

「站住。」熹贵妃忽然开口,声音沉了下来,「淑妃,本宫并没让你走。」

穆澜倒是站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熹贵妃,态度倒也还算不错:「那娘娘还有什么要和臣妾交代的?」

一句话,又轻轻松松的把熹贵妃到嘴边的话给堵死了。

德妃仍然在一旁不断的煽风点火:「姐姐,你看看淑妃,这是完全不把你放在眼中,就连边上的奴才都是这样,一看就是没被好好教训过。」

熹贵妃被德妃拱了上去,不上不下的,若是今天在这里不教训穆澜,那是让自己难堪,以后又岂能在宫中立足,但是真的教训了穆澜,那是顺了德妃的意思。

沉了沉,熹贵妃很快也镇定了下来:「来人,给本宫掌嘴,这主子在宫中的规矩不好,显然就是身边的奴才没提醒到位,这后宫要是乱了规矩,可还得了。」

这话虽然不是冲着穆澜来的,而是冲着小莲来的。

但是杀鸡儆猴,这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熹贵妃边上的嬷嬷立刻走上前,想也不想的就要给小莲耳光,要知道,这些个嬷嬷平日在宫内就是凶悍出了名了,加上是熹贵妃边上的人,在宫内,谁还不让着她们几分。

这些时间来,熹贵妃不受宠,嬷嬷们也是心有不甘,现在有了机会,自然就会狠狠的发泄。

小莲惊慌失措的,想也不想的跪下来要求饶。

结果穆澜却淡淡的把小莲扶了起来:「起来,你是本宫的人,本宫都没让你跪,你跪什么,何况,你何错之有。」

小莲错愕的看着穆澜,不断的暗示穆澜不要和熹贵妃起冲突。

但是穆澜却好似无视了小莲的暗示,眸光一瞬不瞬的,小莲是穆澜的奴婢,自然不敢违抗穆澜的意思,站了起来。

这无疑就是当面挑衅了熹贵妃。

熹贵妃的脸色变了变,这次,她的眼神就不再客气:「淑妃是真的一点不把本宫放在眼中。」

「那臣妾倒是不敢。臣妾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穆澜说的直接而淡定,「无理取闹的事情,臣妾不需要从。就算闹到皇上那,臣妾也是在理的。」

「你……」熹贵妃的脸色越来越冷。

入宫多年,何时何地受过这样的屈辱,这宫内,谁不是哄着自己,唯独穆澜。

「姐姐,这可不就是持宠而娇吗?」德妃幸灾乐祸的开口,等着看好戏的意思。

穆澜倒也淡定。

而熹贵妃冷笑一声:「既然淑妃这么不守规矩,没了体统,就怪不得本宫了。来啊,给本宫掌嘴!」

嬷嬷好不客气的已经挥起手,朝着小莲重重的打了下去,而另外一个嬷嬷,朝着穆澜打了下去。

穆澜冷笑一声。

纵然没了内力,但是不代表穆澜的反应真的很慢,她第一时间扣住了嬷嬷的手,而后阴沉的看向了企图给自己耳光的嬷嬷。

嬷嬷好似被穆澜吓了一跳。

穆澜的手心没了力道,但是拼尽全力的时候,也足够让嬷嬷生疼,嬷嬷惨叫了一声。

而穆澜的声音阴冷的传来:「德妃知道本宫受宠,就应该聪明的学会闭嘴,而不是在这里不断的挑衅本宫,这对德妃并没任何好处。要知道,这个后宫,得宠的人才占据了话语权。德妃是笃定了本宫坐不到皇贵妃的位置,还是笃定了,本宫和熹贵妃一定会打起来,让你渔翁得利。」

这话,穆澜说的毫不客气。

德妃没想到穆澜这么不给面子,一下子变了脸色。

不仅仅是德妃,就连再一旁的熹贵妃和仪贵人也变了脸色,要知道,在后宫这么多年,从来不敢有人这么多熹贵妃说话,冷不丁的穆澜来了这么一出,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就连原本见怪不怪的奴才们,这下都稀奇的看了过来。

熹贵妃更是下不了台了,她完完全全的被架了起来,穆澜的话,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让她在这些嫔妃和奴才面前失了脸面。

最重要的是,自己身边的老嬷嬷,竟然还被穆澜给教训了。

熹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

纵然之前穆澜的话是冲着德妃说的,但是这火却是朝着自己来的。熹贵妃咽不下这口气。

就连皇后还在的时候,这后宫都不曾有人让她如此难堪过。

这下,熹贵妃发出了绵长的冷笑声,看着穆澜的脸色,越发显得阴沉,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德妃却好似在这件事里回过神,忽然冲了上去,反手就要给穆澜一个耳光。

穆澜的速度很快,在德妃还没碰到自己的时候,她的掌心已经打向了德妃。

德妃这么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和巴掌,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惊愕又屈辱:「你……许蓁蓁,你是造反吗?」

「是吗?」穆澜冷淡的看向了德妃。

德妃哭唧唧的转身抱住了熹贵妃的腿:「姐姐,你要给妹妹做主啊,这样的女人留在后宫,早晚都会霍乱江山的。皇上可是给姐姐统领后宫的权利,姐姐自然可以收拾的掉这样的人。姐姐,你看,这许蓁蓁连你都不给面子了,以后这是要在后宫作威作福吗?一点规矩都没了。」

德妃要的就是熹贵妃下手,那看着穆澜的眼神阴毒无比,被打的这一耳光子,德妃怎么可能不讨回来。

这后宫,面对熹贵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比谁都清楚,怎么能让熹贵妃动怒,她也一样很清楚。

德妃哭的满脸泪。

而穆澜始终看着,一动不动。

今日这事,是不可能善了了,穆澜心中有数,但是这不意味着穆澜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求饶,因为穆澜很清楚,就算求饶,今日也是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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