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性格上的问题,外人无法干涉的。
而穆澜没解释,穆战骁倒是也没多问,安静的点点头:「行了,德清宫这地方,我不适合多待,我先离开,我会注意皇上这边的情况,如果你有事的话,就提前让小莲来找我,我会处理。」
「多谢。」穆澜应声。
穆战骁颔首示意,这下不再开口,很快就转身没入了树影里,消失不见,穆澜在看见穆战骁离开后,才缓缓的朝着德清宫走去。
而在两人都离开后,在树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两人曾经待过的地方。
那是李时裕。
李时裕的眸光很沉的看向了两人离开的方向。
他把傲风送回东宫后,然后折返到德清宫,穆澜的言论越发让李时裕开始怀疑穆澜的身份,但是却没想到在折返后,竟然是看见穆战骁来了。
穆战骁的内力极深,李时裕不能靠的太近,靠的太近,穆战骁必然会发现暗处有人,所以李时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不能听见穆战骁和穆澜说了什么。
但是在整个过程里,穆战骁和穆澜并没任何亲密的举动,这样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穆战骁在询问穆澜,至于询问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李时裕的眼神微眯。
但是他很清楚,不可能当面询问,若是真的有问题,必定打草惊蛇。
但是李时裕对穆战骁是绝对的信任,穆战骁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但是穆战骁也不会轻易的和人走的过近,那么这样的情况下——
李时裕沉了沉,没说什么,很快,他的身影没入了一旁的树林,从宫内的另外一条小路从容离开。
但是李时裕是一路跟着穆战骁的。
在快靠近御龙殿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走了出来:「战骁。」
穆战骁倒是冷不丁的听见李时裕的声音,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你我兄弟,无需多礼。」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
穆战骁颔首示意。
李时裕问的随意:「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宫中,不曾回去?」
「正好有些事还未曾处理完。」穆战骁应对自如。
李时裕嗯了声,也没多问,顺口问了些穆王府内的情况,就如同往常一般,两人聊了会天,李时裕就没再多停留,很快朝着御龙殿走去。
穆战骁在原地恭送李时裕。
而李时裕转身的时候,却忽然看向了穆战骁:「有件事,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
「皇上请说。」穆战骁倒是淡定。
李时裕好似在思考,又好似在看着穆战骁的反应,而后才淡淡开口:「如果朕立淑妃为后,你觉得如何?」
一句话,让穆战骁不着痕迹的拧眉,但是看着李时裕的时候又显得淡定无比。
但是这个问题,穆战骁却显得小心翼翼的,他跟着李时裕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不明白,李时裕也是在试探自己。
或者说,李时裕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一不小心回答错了,可能惹来的麻烦就是给穆澜的。
安静了下,穆战骁才开口:「皇上为何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时裕很平静的回答:「傲风喜欢淑妃,你见过傲风这么多年见过他和谁这么亲近吗?后座对于朕而言,也无非就是一个人,那些大臣喜欢,那就满足这些大臣的心愿。只要淑妃能把太子带好,区区一个后座而已,并没什么,不是吗?」
这话,李时裕说的很随意。
但是穆战骁却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后座是暗潮汹涌,涉及的不仅仅是这些后宫嫔妃,还涉及到了朝堂上的权益斗争,如果这些人斗了这么多年,却被一个区区的貌不惊人的人给夺去了,引来的麻烦可想而知。
穆澜的事会被扒底,这些人不会放穆澜。
更不用说宫内的这些人,一旦围攻起穆澜,以穆澜现在的出身讨不到任何的好处,闹大了以后,最终引来麻烦的还是穆澜。
欺君之罪,自古以来,就是死罪一条。
穆战骁不可能让穆澜冒这样的风向。
「皇上。」穆战骁冷静了一下,「皇上的想法,群臣自然不会有异议,但是这对于淑妃而言可能就不太友好了。淑妃既然深的太子的喜欢,依臣之见,不应该把淑妃推到风口浪尖,臣对淑妃的接触不多,但是也看的出,淑妃对这些事,并没太大的兴趣。」
想了想,穆战骁解释:「就只是单纯的对太子好而以。」
李时裕听着穆战骁的话,似笑非笑的:「好像你对淑妃倒是格外关心。」
「臣只是关心太子。」穆战骁平静应对。
李时裕嗯了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但是李时裕的话,让穆战骁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这话像是在试探。
可是穆战骁却又想不出,李时裕为什么忽然试探自己。
他和穆澜,在李时裕面前从来没任何的交集,唯一一次见面,也是之前出现的那些前朝余孽,理应李时裕不应该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却不会多言什么,言多必失。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李时裕却没再继续交谈下去。
穆战骁应声:「臣恭送皇上。」
李时裕这次朝着御龙殿走去,倒是没再说什么,而穆战骁站在原地,看着李时裕走远,那眸光沉了沉,而后才转身从容离开帝宫。
现在不管发生什么,都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这样的想法里,让穆战骁的手心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而帝宫之内,仍然静悄悄的。
……
彼时,已经是子夜后了。
李时裕并不曾就寝,程得柱在一旁劝着:「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该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早朝,这样的话,您的身体受不了的。」
李时裕负手而立,并没开口说什么。
程得柱难道揣测不到李时裕的想法,被动的站着,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忽然看向了程得柱:「你对战骁有什么想法?」
忽然被提及的穆战骁,让程得柱一愣,想也不想的应着:「穆大人和皇上情同手足,忠心耿耿,更是一路跟着皇上打江山过来的,为人谦逊,就算现在贵为王爷不曾持宠而娇,大周有穆大人这样人,是大周的福气。」
李时裕听着程得柱的话,轻笑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程得柱倒是有些谨慎:「皇上为何忽然提及了穆大人。」
「没什么。」李时裕没再多言,「你下去吧。」
「奴才遵旨。」程得柱恭敬应声,而后程得柱快速的退出了御龙殿。
李时裕低敛下眉眼,脑子里想的仍然是穆战骁出现在德清宫的事情,倒是不认为穆战骁和穆澜有所暧昧,只是穆战骁的出现,总归是让李时裕的想法变得复杂起来。
很久,李时裕才合眼休息。
……
接下来的一月里,穆澜隐隐觉得差自己和李时裕之间变得有些许的不一样,李时裕依旧每日都来德清宫,从来不曾有过例外。
而傲风极少在午膳的时候回来,都必须过了午膳后,傲风才会出现在德清宫。
李时裕则是下了朝就会到德清宫。
他好似把公事搬到了德清宫来处理,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穆澜和李时裕之间,若有如无的一丝暧昧。
不曾过分亲近,但是却又逃不掉彼此之间的亲昵,这样的亲昵是若有若无的,躲避不掉。
就好似现在——
「爱妃再想什么?」李时裕忽然问着。
穆澜一怔,摇头:「没什么,就只是看书看的有些入神了。」
这样的交谈看起来正常无比,但是李时裕的手却是楼着穆澜的腰间,不曾松开过,他手心的炙热贴着穆澜的腰身,好似瞬间就可以把穆澜给吞噬了。
「看什么?」李时裕随口问了一句。
穆澜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时裕已经环绕住穆澜的手,很自然的把穆澜手中的书卷拿了起来,看了一眼。
穆澜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倒是淡淡笑了笑,低头,俊颜好似无尽在穆澜面前放大,穆澜面前拿的是史记类的书籍,枯燥无味,看起来让人觉得生涩不一。
而穆澜这里,有意思的书籍,大概就是傲风喜欢的野史怪事,其余的都是这些沉闷的书本,除去这些,就是一些本草纲目之类的医术,剩下的,就几乎不再看见过了。
「爱妃好像特别喜欢看这些?」李时裕沉沉的问着。
穆澜的心思有些偏,是被李时裕带偏的,因为李时裕靠的太近了,近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局促了起来。
「只是无聊。」穆澜冷静了下,才开口应声。
而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澜,俊颜并没从穆澜的身上挪开,穆澜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爱妃在躲着朕?」李时裕挑眉。
穆澜想也不想的摇头:「臣妾不敢。」
「朕每日到德清宫来,也不见爱妃欢欣雀跃,嗯?」李时裕不否认自己是在故意找穆澜的麻烦。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时裕的手却忽然摩挲上了穆澜的唇瓣。
穆澜一怔:「皇上——」
「爱妃可知道做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拧眉,有些不明就里。
而李时裕直接低头俯身,重重的吻住了穆澜的唇瓣,他的声音仍然低沉磁性,但是却带了一丝的蛊惑:「等朕吻你。」
穆澜错愕。
但这样的错愕很快就吞没在李时裕扑面而来的吻里,绵绵长长的,丝毫没放过穆澜的意思,穆澜被动的承受着。
这样的亲吻里,穆澜好似回到了最初。
不免情动。
最终的最终,穆澜的手主动环住了李时裕的脖颈,无声的叹息,在这样的亲吻里,彻彻底底的放弃了自己的矜持和挣扎。
渐渐沉沦。
一直到穆澜无法呼吸,李时裕才微微松开穆澜,但也只是松开片刻,低沉的嗓音随之传来:「叫朕的名。」
穆澜有些恍惚,顺势脱口而出:「时裕——」
明明是沙哑难听的声音,但是在此刻叫出口的时候,却又显得绵长无比,那一双眼眸,也已经不是曾经熟悉的模样,可是透过那淡淡的光,却又好似看见了那一双温柔如水的双眸。
烙印在心里,久久不散。
而这样的一声【时裕】换来的是李时裕的情动和心猿意马,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的想把穆澜彻底的拆吃入腹。
一切已经变了调。
一直到穆澜无法呼吸,李时裕才松开穆澜:「爱妃,朕的耐心不多,再给你一段时间调理好,朕必然要得到你。」
最后的话,李时裕说的简单明了,一字一句再清洗不过。
穆澜的心跳很快。
她不是纯情的少女,当然明白李时裕话中的意思,她看着李时裕,倒是没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在这一个月内,发生了无数,他们擦枪走火,但是却永远只停留在这一层,不会再深入。
穆澜也好似习惯了。
「太医院的人怎么说的?」李时裕随口问着,转移了话题。
「臣妾的身体是老毛病了,就那样。」穆澜实话实说。
姬长今奉命几乎是隔两日就会出现在德清宫,有时候姬长今是每日都来,而德清宫内的奇珍药材更是数不胜数,不管是进攻的,还是别的,只要是李时裕想到的,必然第一时间都送到德清宫来。
不仅仅是姬长今,就连李长懿都一个月内意外的来了两次,查看穆澜的情况。
而德清宫的奴才也是李时裕亲自选过的,都是手脚极为麻利的人,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穆澜亲力亲为,就连原先的午膳,都是让穆澜在一旁指导,让御膳房的人亲自到德清宫的小厨房做的。
虽然不金如意,但也好过让穆澜折腾。
所以在这样的多管齐下下,穆澜的身体和之前比起来是好太多了。
但是穆澜很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好的也只是表面。
穆澜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可这样的情况,对于穆澜而言,也是好事,她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傲风,当然,还有李时裕。
就只是这样的陪伴,也让穆澜觉得心满意足。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回答,也只是嗯了声并没说什么,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两人聊了一阵,不知道是谁先停止了,交谈声戛然而止。
李时裕低头看着奏折,穆澜则是安静的翻着书卷。
一直到两人用完膳,傲风蹦蹦跳跳的回来了,穆澜这才陪着傲风,从李时裕这里脱身而出。
……
在晚膳后,李时裕陪着傲风回了东宫。
傲风倒是这段时间来习惯了李时裕陪着自己,和以前面对李时裕时候的拘谨比起来,现在倒是显得活泼的多了。
平日的时候,傲风会和李时裕聊上几句,但是近日的傲风好似对李时裕完全没了兴趣,一直低头在玩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好似爱不释手。
傲风从小贵为太子,什么都不缺,稀奇玩意也是见多了,数不胜数,所以李时裕忽然间到傲风对一个小东西起了兴趣的时候,倒是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太子,你在看什么?」李时裕忽然开口。
傲风有些被吓到,拍了拍胸口,但是很快又淡定了起来:「父皇,你看。」
傲风小得意的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微微拧眉,接了过来,香囊精巧无比,上面的绣工更是巧夺天工,只要一眼,就可以让人爱不释手。
「谁给你的?」李时裕随口问了一句,「以前朕怎么没发现太子喜欢这些东西。」
「别人给的,儿臣自然是不稀罕的。」傲风摇头晃脑的,「但是母妃给的,儿臣自然就喜欢了。」
「淑妃?」李时裕挑眉。
那香囊在李时裕的手中把玩了一阵,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想也不想的就把香囊抢了回来:「父皇,这是儿臣的。」
他强调了一下,又小人的看着李时裕:「母妃说了,只给儿臣一个人弄的。」
说着,傲风哼哼唧唧的,那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显而易见,当然更怕的是李时裕忽然开口问自己要。
只要是穆澜给的,傲风一点都不想和人,不管这个人是谁,傲风都不愿意。
「淑妃说,只给你一个人弄?」李时裕挑眉。
傲风更加警惕了:「是。就是给儿臣一个人弄的!」
李时裕嗤笑一声:「一点太子的样子都没有,一个香囊就能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
傲风自然没胆子对李时裕扮鬼脸,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香囊保护好。
直觉的认为,李时裕这是嫉妒。
赤裸裸的嫉妒。
全程,傲风不再和李时裕说话,一到东宫,傲风连规矩都不要了,想也不想的就快速的朝着东宫内走去,生怕李时裕再跟进来。
反倒是李时裕看着傲风的身影,一脸若有所思。
只给傲风做吗?
李时裕最终嗤笑出声。
要没记错的话,他让穆澜给自己弄的荷包,至今为止还没见到踪影,那一日倒是见穆澜缝着,可自从穆澜昏迷后,好像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穆澜是抛之脑后,但是还清清楚楚的要记得给傲风缝一个香囊。
这还真的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李时裕忽然有些极为的不舒服,但是李时裕却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吃的是傲风的醋。
而和穆澜的这三个月的相处,竟然无声无息的让穆澜进入了李时裕的生活,好像习惯了穆澜的存在。
就连平日想起起已故皇后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了。
这样的想法里,李时裕的眉眼一沉,最终没说什么。
而手中的香囊,隐隐还留着穆澜身上的气息,李时裕原本应该回到御龙殿,但此刻,他却忽然折返,朝着德清宫的方向走去。
程得柱一愣,意识到李时裕要去哪里后,不敢吭声,快速的跟上了李时裕的步伐,一直到李时裕走到德清宫前,程得柱才朗声喊道:「皇上驾到。」
德清宫的奴才跪了一地。
穆澜正准备休息,听见这通传,楞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就朝着德清宫外走去,看见李时裕的时候,穆澜福了福身请了安:「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李时裕挥挥手。
穆澜这才好奇的应声:「皇上怎么忽然回来了?是有东西遗忘在臣妾这了吗?」
「怎么,朕回来,淑妃不高兴?」李时裕问的直接。
「臣妾不敢。」穆澜恭敬应声。
李时裕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很快就朝着寝宫内走去,穆澜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而奴才们聪明的不再靠近寝宫。
寝宫外静悄悄的,寝宫内倒是也是落地无声。
「皇上?」最终是穆澜打破了沉默。
而李时裕这才看向穆澜:「爱妃是不是欠了朕什么东西还未曾给?」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更是一脸的莫名,有些答不上来,而李时裕的眼神落在穆澜的身上,也不曾挪开分毫。
最终是穆澜无奈开口:「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请皇上明示。」
这话,换来李时裕的冷哼,再看着穆澜的时候,他的眼神一沉,一步步的朝着穆澜走去,穆澜微微拧眉,脑子快速的想了想,但是还是一脸不明就里。
但是穆澜也没闪躲李时裕,安静的看着李时裕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爱妃是只把太子的事放在心上,朕的话听完就丢了?」李时裕有些不满。
「臣妾不敢。」穆澜应声。
「不敢。」李时裕又是一阵嗤笑,「真的不敢的话,那朕问爱妃要的荷包,爱妃绣到哪里去了?朕倒是看见太子一脸得意和朕炫耀香囊,朕让爱妃休息,不舍让爱妃多做事,爱妃倒好了,转身就在给太子忙乎?」
李时裕说的直接无比:「爱妃这心里,是一点朕的位置都没有?」
穆澜哭笑不得:「……」
显然没想到李时裕会提及这样的事情,更是没想到李时裕竟然会和傲风吃醋,而后转身回到德清宫找自己询问这件事。
「嗯?」李时裕在等着穆澜回答。
穆澜安静片刻:「臣妾忘了。」
也是实话实说了。
是真的忘记了。
之前绣了一点点的荷包,现在估计还在柜子里就没再碰触过了,而能记得给傲风,是因为傲风在自己的嘴边念叨了,穆澜才顺手做了。
好像这些年来,记忆也差了不少。
每一次大病后,记忆就会跟着衰退一点,穆澜丝毫不怀疑,会不会有朝一日,这些人,都会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渐渐消散。
就好比,黑山之神不要穆澜的命,而穆澜却又好命的能有时间的奇珍药材延续性命,她侥幸活下了,但是最终这个世界里,穆澜可能谁都不认识,就只记得自己了。
所以穆澜至今还记得黑山之神的话,他想和穆澜打个赌,看看这个世间是否真的有真情实意。
世间并非没有,而是在穆澜身上,这一切真的就太难了。
「忘了?」李时裕冷笑一声,「所以爱妃记得太子的话,就无视了朕的话,这难道不是心中没有朕吗?」
穆澜无从反驳。
最终,穆澜低着头,再看着在面前怒意渐起的男人,她安静了下,忽然伸出手,很轻的牵了牵李时裕的衣袖。
这动作有些大逆不道。
但是看在穆澜的眼中,却好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就像当年主动套好李时裕的时候一样,安抚着李时裕。
李时裕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眸光一沉,并没主动开口。
「皇上——」穆澜的声音拖得很长,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有着一丝的娇嗔,「臣妾错了,臣妾一定尽快把皇上的荷包锈出来,还请皇上不要责怪臣妾。」
穆澜小心翼翼的开口,轻轻的拽了拽李时裕的袖子。
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大胆无比。
也不符合体统。
但是最终,李时裕却没说什么,只是眸光渐沉,记忆里,某个人在把自己惹生气后,也是这样哄着自己,并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但是却足够让李时裕放下脾气。
心甘情愿。
「什么时候好?」李时裕的声音倒是低沉了几分,好像也多了一丝的缱绻,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讨要东西。
穆澜想了想:「三日好不好?」
「好。三日之后,朕如果没看见朕的东西,朕唯你是问。」李时裕不咸不淡的开口。
「臣妾遵旨。」穆澜点点头。
穆澜知道这人不气恼了,在穆澜的手要从李时裕的掌心抽出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扣住了穆澜。
穆澜一怔,没来得及反应,这人已经吻了下来。
穆澜有些错愕的看着李时裕,那眼神带着一丝的困惑,有些不明就里这人为什么吻住自己了。
来的莫名其妙,又显得冲动无比。
「闭眼。」李时裕的声音无奈的传来。
穆澜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然后就安安静静的闭眼了,李时裕的吻越来越沉,穆澜牵着李时裕手袖的手,却怎么都没没松开,就如同以前一般。
而这样的动作,几乎令李时裕疯狂。
而推搡之中,两人步步后退,一直到抵靠在床边,穆澜整个人被推到了床上。
而后,李时裕松开了穆澜。
穆澜的呼吸很急促。
对李时裕的了解,穆澜太能感觉的到李时裕的情动,她只是在喘息,好像久了不曾做这些事,对于这样的事也已经生疏了,有片刻,穆澜的脑海是空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却已经放过穆澜了。
穆澜微微错愕了下,有些意外。
「很失望?」李时裕的声音似笑非笑的。
穆澜又摇头,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李时裕的猜测,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倒是也没说什么。
他仍然捏着穆澜的下巴,一字一句却说的格外清晰:「朕的耐心有限,嗯?」
而后,李时裕就没再说什么,松开了穆澜。
穆澜从床榻上挣扎了起来,而李时裕也并没说什么,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衣裳,这才看向了穆澜:「朕回去了。」
穆澜嗯了声:「臣妾恭送皇上。」
话音落下,穆澜倒是站在原地,也就只是福了福身,而李时裕看向了穆澜,这下是气笑了:「恭送朕,所以迫不及待朕离开,身为朕的妃子,亲自送朕出门这个道理都不懂。」
穆澜:「……」
以前也没见这人这么胡搅蛮缠啊。
之前他们不都是这样,李时裕要走,那就自己走好了,穆澜也从来不曾送到门口的。
但是李时裕已经说出口了,穆澜并没说什么,安静了下:「是臣妾的失责,请皇上恕罪。」
说着,穆澜还真的要起身送李时裕。
李时裕一摆手:「不用了,爱妃早点休息。」
而后,李时裕转身就走了出去,也并没给穆澜太多反应的时间,穆澜看着李时裕离开,最终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倒也真的没再送他出去。
只是被李时裕这么一闹,穆澜的睡意彻底的不见了,最终,穆澜把之前才开始绣的荷包拿了出来。
看着荷包上压好的图案,她无奈的摇摇头。
是真的忘了。
很快,在烛光下,穆澜安静的刺绣,显得格外的专注,偶尔觉得疲惫的时候,穆澜也只是捏了捏脑门,并没开口说什么,一直到眼皮困的受不了了,穆澜才放开了手中的绣布,回了床上。
而绣布上,虽然就只是简单的轮廓,但也足够让人一眼惊艳,那种金龙腾飞的感觉,倒是明显的多。
三日后——
穆澜给李时裕绣的荷包已经好了。
李时裕低头在看着奏折,知道穆澜走来,但是并没太在意,而程得柱这段时间,已经聪明的把奏折全都送到了德清宫内,就连那些大臣要见李时裕的时候,也聪明的是到德清宫找李时裕,而非是去御龙殿。
宫内的谣传越来越甚。
传闻穆澜是被李时裕专宠,甚至有暗讽的声音传出,说穆澜是妖女转世,明明没任何美貌,但是却可以勾的李时裕情动难耐。
但不管宫内如何传言,穆澜都纹丝不动。
对于穆澜而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传言,确确实实不值得穆澜费尽心思,最多也就只是当一个笑话来看。
反倒是小莲有些气愤难耐的。
「娘娘,您看外面的人,都说的是什么呢!」小莲忍不住吐槽,「都把您说成妖魔鬼怪了,她们就凭一张嘴,就可以定人是非。」
说到这里,小莲更显得委屈的多:「但是她们都不知道,皇上虽然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太子的原因,皇上和您根本就没……」
剩下的话,小莲不敢说。
而穆澜轻笑一声:「没同床是吗?」
小莲脸色白了白:「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穆澜反倒是安抚着小脸:「不要胡思乱想,外面说什么,听一听就好,你也知道,嘴在人家身上,你管不了人家,又何必往心里去,和自己过不去呢?」
这话也是个道理,小莲点点头,但是很快就开口:「但是奴婢就是有些不甘心。」
穆澜笑了笑,没说什么,已经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行了,去帮本宫把绣好的荷包拿来,一会给皇上送去。「
「是。」小莲这才没再说什么,很快转身,把穆澜交代的东西拿了过来。
一直到绣好金龙的荷包放在穆澜的手中的时候,门外也已经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
穆澜这才朝着宫外走去。
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穆澜的面前,穆澜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李时裕颔首示意:「平身。」
穆澜起身。
而李时裕也已经看见了穆澜手中的荷包,这下,李时裕安静了一阵:「这是给朕的?」
穆澜噢了声,就恭敬的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李时裕接了过来的,低头看了眼,那种熟悉感仍然是扑面而来。
初见时候的惊艳,早就幻化成了现在的熟悉。
李时裕安静的看着,而后才评价:「淑妃的绣工了得。」
「臣妾只是学了皮毛。」穆澜说的谦逊,不想把这样的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
李时裕把荷包放在掌心把玩了一阵,倒是也没说什么,很快就从容朝着德清宫内走去,穆澜这才跟了上去。
这一日,和往常并没任何区别。
……
入夜的时候——
李时裕回到了御龙殿,从暗格里抽出了先前穆澜的帕子,帕子和荷包放在一起,就算帕子简单,但是上面的蝴蝶也是栩栩如生,更不用说花了心思的荷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出自一人之手。
李时裕安静的看了很久。
一直到程得柱出现在寝宫之中:「皇上,您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
李时裕这才不着痕迹的把手帕和荷包收了起来,淡淡开口吩咐:「明日传李家绣坊的人来。」
「是。」程得柱不敢有误。
李时裕站起身朝着寝宫走去,程得柱伺候李时裕更衣,这才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熄了灯。
御龙殿内,也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
……
翌日。
李艳第一时间就进了宫,但是却没声张,李艳平日也会频繁出入帝宫,为皇上和后宫的嫔妃量身裁衣,但能让李艳亲自动手的,必然都是经过李时裕恩准的人,李艳伺候的也无非就是太后和皇太后,还有宫内的几个皇贵妃。
所以李艳来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是后宫的娘娘要裁衣了。
结果没想到,李艳却被程得柱直接带到了御龙殿,这下,李艳不免有些惊讶,低声询问:「程总管,是皇上要亲自裁衣吗?」
「这事咱家就不知道了,皇上只让咱家传李掌柜进宫,别的事,怕是要皇上亲自来询问李掌柜了。」程得柱解释了一下。
李艳倒是没多问。
而后,李艳颔首示意,很快就朝着御龙殿内走去,李时裕已经在殿中等着了,李艳恭敬的请安。
李时裕示意李艳起身。
李艳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时裕就已经把手帕和一个荷包放在了面前:「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可曾熟悉。」
李艳安静了下,走上前,拿起荷包和手帕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然后李艳的脸色变了变。
「什么情况?」李时裕问的直接。
「这是出自李家绣房的刺绣。」李艳说的肯定,「但是奴婢却从来没见过,李家绣房的刺绣,就算只是一个帕子,都会经奴婢的手,确定没任何问题后,才会离开。」
所以李艳对于这个帕子和荷包并没任何的印象,是真的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而李家绣房的人,都是李家精心培育出来的绣娘,也并不曾有离开的人,平日的手工就已经繁忙无比,也不可能私下再做这些东西。
何况,就算是私下做的,又岂能到李时裕的手里。
所以李艳觉得匪夷所思的多。
「这并不是李家的刺绣。」李时裕说的直接。
但是李时裕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李艳,不曾离开分毫,李艳听着李时裕的话拧眉,脑海里闪过一丝不敢相信,最终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她的口气是坚定的:「启禀皇上,绝无可能。这是李家独有的绣法,而李家的绣娘里,会这样绣法的人并不多。」
这是李家传人才会的立体绣。
李艳会,但是绝对做不到这么精湛,而李家的绣房也不是没人学过,只是永远都学不到精髓。
这也是为什么李艳在看见帕子和荷包的时候,才一脸的惊愕,因为在这里,李艳好似看见了穆澜。
但是李艳很清楚,穆澜已经过世多年了。
李家也并无第二个传人活着。
言下之意,穆澜离开了,这个立体绣,虽然不至于失传,但是能到如此传神的地步,几乎不可能再有了。
「你确定?」李时裕淡淡开口。
李艳万般肯定:「奴婢确定。皇上如果知道这帕子和荷包的出处,可以让奴婢亲自见过和询问,就会知道个大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