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你知为何

就好比现在。

「我不要喜欢父皇了。」傲风别别扭扭的开口,抓着穆澜的衣袖,「父皇来了,就一个人霸着你,中午还不让我回来用膳,在太傅那边的功课都多了,我不管多努力,只要我做完了,太傅就会给我新的功课。」

「……」

「还不让我回东宫,我都吃不到娘做的饭菜,也看不见娘。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看见父皇,我想和娘玩一会都不行,父皇就抓着我问功课,这也就算了,用完晚膳就赶着我回去了。」

「……」

「用膳的时候,父皇都是坐在娘的边上,还不让我靠近娘,父皇就是故意的。我现在和娘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然后这下好了,父皇竟然还留在德清宫休息了,这不是更不让我和娘在一起了么。」

……

傲风委屈巴巴的和穆澜吐槽了一大堆李时裕故意的地方,那眼神看着穆澜的时候,氤氲着雾水,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下一秒眼泪就可以不受控制掉下来一般。

穆澜仔仔细细的听完,然后哭笑不得。

傲风这是吃醋了。

穆澜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傲风的发丝:「父皇呢,真的不是傲风说的这样的,在父皇的心里,傲风很重要。」

「才不是。」傲风哼哼唧唧的,更委屈了,「我喜欢的,父皇都不允许呢,我以前先要一直小黄狗,父皇就马上让人把小黄狗带走了,我怎么求都没用。我喜欢娘,父皇就要霸占着娘,我想出去玩,父皇从来不带我出去,就只让我在宫内。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这下,傲风是真的哭出声了,豆大的泪滴滑落了下来。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看着委屈巴巴的小人,一时半会倒是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她就只能这么抱着傲风。

才想开口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太子既然对朕如此不满,那朕不来看太子,不是正符合了太子的心思?」

那是李时裕的声音。

李时裕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让穆澜和傲风都愣住。

穆澜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的脸色不算难看,但是也说不上好,带了一丝的冷漠,因为站着,就更好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样的感觉给人不怒自威的威仪感。

而傲风显然被吓坏了,想也不想的躲藏在穆澜的身后。

和穆澜唠叨那么多,就是有些不痛快李时裕霸占了穆澜,说着说着,到后面就真的委屈了,但是傲风也没想到,李时裕却会忽然出现。

这样的忽然出现,几乎让傲风措手不及。

而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微微拧了拧眉,说不出是赞同亦是不赞同。

「身为太子,大周未来的帝王,难道太子也要和普通百姓一样,每日寻欢作乐才可以吗?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是为了生计奔波,你的肩上担负着未来的大周,难道现在不努力,以后就能把大周治理的好吗?」

李时裕的口气越发的沉,一步步的朝着傲风走去。

那口气凌厉,让傲风更是不自觉的后退,小手抓着穆澜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开了。

穆澜感觉的到。

可是显然李时裕没打算放过傲风:「太子还责怪朕不带太子出去玩,你见狗历朝历代哪个太子是可以肆意出宫,肆意出去玩的吗?」

……

李时裕的每句话都在质问傲风。

几乎是傲风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傲风原本就委屈的模样,被李时裕吼完,更是显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但是又倔强的不敢哭出声。

「怎么,太子对朕有想法的话可以直接说。」李时裕冷笑一声,「如果太子对这个太子之位没任何想法和兴趣的话,朕可以直接废了太子的太子之位。」

这下,变脸的不是傲风,而是穆澜。

傲风被李时裕训斥了,想也不想的要顶回去,倒是穆澜很快就拉住了傲风的手,看向了李时裕。

在穆澜看过来的时候,李时裕的眉眼一沉,表面不动声色。

「皇上,太子并不是这个意思。」这次是穆澜开口,「臣妾认为太子只是年幼,年幼的孩子对于玩耍自然是欢喜的,终于这么大强度的学习,总归会有逆反的心,劳逸结合,才是上上之策。」

穆澜缓缓说啦,看着李时裕,眼神并没挪开分毫。

反倒是李时裕冷笑一声:「爱妃倒是训斥起朕了?」

「臣妾不敢,臣妾就只是实话实说。」穆澜倒是说的直接。

她的眼神不卑不亢的看着李时裕,眼神也没挪开分毫,平静无比。傲风更是小心翼翼的站在穆澜的边上。

李时裕冷哼一声:「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太子是爱妃所生,才能让爱妃这么拼尽全力的护着。」

一句话,让穆澜安静了下来。

而李时裕却一步步的走向了穆澜,这样的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傲风更是紧紧的抓着。

「母妃……」他小声的叫着穆澜。

穆澜低头看向傲风。

而李时裕的话,穆澜又置若罔闻了:「太子和皇上道个歉,皇上不会计较之太子说的那些。」

傲风不情愿,但是在穆澜的话里,傲风却有没任何的反抗。

最终,傲风是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而李时裕也已经走到了穆澜的面前。

「父皇,是儿臣不懂事,还请父皇原谅儿臣。」傲风的话里带着一丝的委屈和不情愿,但是这话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口了。

李时裕看都没看傲风,那眼神落在了穆澜的身上。

「爱妃,朕问你话,爱妃为何不答。」李时裕问的直接。

穆澜安静了下:「臣妾就只是实话实说。臣妾喜欢太子,也视太子为己出。」

「好一个视为己出?」李时裕冷笑一声,好似根本不信穆澜的话,「因为傲风是太子,所以你视为己出,是吗?你若有朝一日有了皇子,你还能这么坦荡荡的说出这些话吗?」

宫内的女人,李时裕见多了。

傲风对于她们而言,不过就是引起注意的一个跳板,若是真的有了自己的皇子,傲风别说是地位,就算是性命可能都会备受威胁。

李时裕为什么不让后宫的嫔妃有子嗣。

除去纳妃是不可避免的,他在这一点上愧疚了穆澜,他清楚穆澜想要的是一是一生一双人,他做不到。所以李时裕唯一能护住的就是他和穆澜孩子,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动了傲风的地位。

而李时裕这一生也没想法再要一个皇子,也好似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弥补穆澜。

而现在,眼前的人却坦荡荡的说出这样的话,岂能不让李时裕嗤之以鼻。

「皇上又岂会让臣妾有皇子。所以这个前提,并不存在。」穆澜淡定开口。

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李时裕已经捏住了穆澜的下巴:「这是爱妃的真心话?」

摆明了不信。

穆澜并没多解释。

在李时裕今时今日的地位,想从李时裕身上拿到好处的人太多了,又岂止是一个后宫的嫔妃,所以李时裕想怎么说,穆澜都觉得正常,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就只是李时裕捏着自己有些疼。

但是穆澜也并没说什么。

这样看起来平静的气氛,却看的傲风胆战心惊的,下意识的,傲风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时裕和穆澜,想开口,但是却有不知道从何开口。

最终,傲风就只能被动的叫着:」父皇——」

李时裕这才松开了穆澜的手,看向了傲风,只是李时裕的眼神有些冷:「朕希望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再说出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这些话只会折损了太子的身份。太子如果对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满的话,可以明说,朕一定会成全你。」

傲风扁嘴,眼睛红红的。

穆澜的眉头拧着。

「依朕看,太子还能胡思乱想,证明太子的功课还不够多,才有心思,明日开始,朕会让太傅给太子额外增加功课。」李时裕的话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这下傲风是真的委屈的掉下了眼泪,但是就是倔强的不吭声。

而李时裕也没妥协的意思。

穆澜拧眉,这才看向了李时裕:「皇上,殿下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孩子要有孩子的天性,就算殿下身负重任,也不应该终日被学业捆绑,孩子的天性被磨灭了,对殿下并没任何的好处。」

穆澜说的直接了当。

而李时裕的眼神微眯。

傲风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拉扯着穆澜的手,他知道穆澜是为自己好,但是他不想穆澜因为自己和李时裕起了冲突,把自己拉入危险的境地。

结果,穆澜就只是紧了紧傲风的手,好似在安抚傲风。

但是看着李时裕的眼神并没松开片刻:「皇上,如果您这样做的话,难道不怕皇后娘娘在天之灵斥责皇上不心疼太子吗?剥夺了太子本应该有的快乐吗?」

一句话,整个德清宫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要知道,在李时裕面前提及穆澜是大忌。

偏偏这个貌不惊人的淑妃,脱口而出了,在这后宫里,别说是穆澜这样连侍寝都不曾有过的嫔妃敢这么开口,就算是现在得宠的熹贵妃都不敢如此嚣张。

不由自主的,众人是替穆澜捏了一把冷汗。

甚至众人的视线都不敢看向穆澜,生怕被穆澜牵连了,就连傲风都变得尤为紧张,眼泪挂在脸上,那动作就好似护着穆澜,生怕李时裕忽然开口,把穆澜打入天牢。

「放肆。」李时裕怒斥的看着穆澜。

确确实实没人敢这么当面和自己提及穆澜。但是偏偏眼前的人却敢。

只是穆澜也并没退缩的意思:「臣妾不过实话实说。任何一个当娘的人,都希望孩子可以自己健康平安的长大,而非是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应该成为的压力。」

穆澜的眼神也挪开分毫。

她感觉的出李时裕身体的紧绷,那是一种隐忍的的愤怒,好似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她会死在李时裕的手中。

但是穆澜并没开口求饶。

很久,是李时裕冷笑一声:「许蓁蓁,你好大的胆子,从来没人敢在朕的面前提及皇后,你倒是肆无忌惮,是想别出心裁来吸引朕的注意吗?」

「臣妾不曾想过。臣妾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应该也要有孩童时期的欢乐而已。」穆澜平静开口。

气氛更僵持了。

李时裕没说一句话,安静的站着。

穆澜也没说话。

傲风更是小心翼翼。

一直到李时裕拂袖而去,周围的气氛都几乎是让人窒息的,奴才们不敢吭声,傲风也小心的看着穆澜。

「娘,我去和父皇说……」傲风想也不想的开口,「这件事和娘没关系,是我的错。我去和父皇认错。」

想也不想的,傲风就要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追去。

但是穆澜的速度更快,已经拉住了傲风:「无妨。皇上不是这么小气不讲理的人。」

「可是——」傲风始终紧张。

穆澜倒是淡定,看向了一旁的奴才:「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奴才们大气不敢喘,立刻朝着寝宫外走去。

小莲更是紧张的看向了穆澜:「娘娘,您这样……」

「小莲,帮本宫拿一些东西来。」穆澜很淡定,而后她仔细的交代了一下。

小莲倒是没迟疑:「奴才这就去准备。」

很快,小莲也跟着离开。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莫名的看着穆澜:「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傲风想不想去放纸鸢?」穆澜问。

傲风一愣一愣的。

这些事,傲风从来不敢想,也不曾想过,但是现在穆澜却忽然开口,让傲风有些不明就里,不知道穆澜要做什么。

傲风知道纸鸢是什么,但是傲风从来没玩过。

「娘——」傲风困惑的叫着穆澜。

「我带你做好纸鸢,然我们去放纸鸢好不好?」穆澜笑着问。

傲风更小心了:「娘,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穆澜笑,「但是首先我们要先把纸鸢做好。」

「宫内有地方可以放吗?」傲风认真的看着穆澜。

穆澜又笑:「有,找个空旷的地方就行了。德清宫的后面,就很空旷,那里接近冷宫,平日没什么人来,也不会吵着我们。」

「好。「这下傲风兴奋的点点头。

穆澜低低的笑出声,而小莲也已经把穆澜要的东西拿了回来,穆澜牵起傲风的手,朝着桌子走了过去。

反倒是傲风有些兴奋。

这些事,傲风从来没做过。

纸鸢也不过就是在书上看过,傲风问过太傅,太傅却告诉傲风,不可以玩物丧志,傲风自然不可能玩过,所以穆澜这么说,傲风是蠢蠢欲动。

「娘,你会吗?」傲风眼巴巴的而看着穆澜。

「会。」穆澜应声,「以前我很经常玩,我的爹爹会带着我玩。」

这倒是实话。

顾远之在的时候,虽然对穆澜要求严格,但是这些事,顾远之也不曾剥夺过,都会带着穆澜,穆澜玩纸鸢也是一把好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带着傲风自然是没任何问题。

傲风很认真的看着穆澜,穆澜也会认真的教导傲风,这个纸鸢大部分都会傲风亲手做的,穆澜只是帮了小部分。

所以傲风也觉得兴奋不已,那是一种言不由衷的满足感。

一直到纸鸢做好,傲风几乎是迫不及待起来。

而穆澜看着傲风,低头轻笑:「别急,慢慢走过去,时间还很多,何况,德清宫到那并不远。」

德清宫就只是宫内一个偏僻的宫殿,就算是前朝,住的也都是一些不得宠的妃子。

自然距离冷宫也近得多,那附近的一大片空地,平日连奴才都很少见到,更不用说别的了。

在这样的地方,穆澜倒也放心。

傲风拿着纸鸢,穆澜跟在傲风的边上。

「娘,我好羡慕你呢,你爹爹能带着你放纸鸢,而父皇从来不曾这样做过,甚至还不允许我玩这些。」傲风说的一脸艳羡。

穆澜安静了下:「皇上也并不曾不让殿下玩,只是皇上有皇上的顾虑。」

穆澜认真的解释。

傲风倒是也听着。

「皇上登基,这大周并不是完全的稳定,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皇上想带太子出去,也不敢,起码是为了太子的安全,要知道,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孩子,如果出了事,皇上无法面对皇后娘娘的。」

穆澜在替李时裕解释:「在皇上的心中,殿下和皇后娘娘是一样重要的。」

傲风没说话。

「相信我,等大周稳定了,皇上必然就会带着太子出去。」穆澜一边走,一边认真的说,「你看殿下,现在皇上没任何的子嗣,殿下也无任何的兄弟,就是皇上对殿下的在意,稳固殿下的地位,不想任何人出来影响到殿下。」

穆澜仔仔细细的说着,傲风也很安静的听着。

母子俩朝着空地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穆澜说完,傲风才扁嘴,有些不情愿的开口:「行吧,你说这样,那就这样吧。」

穆澜笑。

只是傲风忽然开口:「但是我对我母后一点印象都没了。他们说我母后是我回来的时候过世的,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这话,说的穆澜一阵心酸,她看向傲风:「那你会恨你的母后吗?」

傲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恨,舅舅和龙将军都告诉我说,母后并不是丢下我,而是无可奈何,母后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穆澜的眼眶有些红。

「所以我不会恨母后的。」傲风的声音轻了点,「但是有时候我也会很想母后,如果母后在的话,是不是我就不会这样了。」

委屈又孤单。

这样的傲风,让穆澜瞬间就心疼不已,她把傲风拥入怀中:「皇后娘娘要在的话,殿下一定不会这样。」

「不过呢,现在也挺好的,有娘亲在呢,你在的话,我也有娘了,就不会孤单了。」傲风倒是笑眯眯的。

穆澜也笑。

那气氛好的不能再好了。

而傲风很快转移了话题:「娘,你说我们这样出来,父皇会不会责怪我们。」

傲风不担心李时裕责怪自己,傲风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很清楚,李时裕对于自己,不会轻易的撼动自己的地位,倒也不会真的怎么责罚自己,他担心的是李时裕和穆澜过不去。

毕竟李时裕字里行间都已经透露了对穆澜的不满,自然也担心再出什么意外了。

倒是穆澜安静了下:「不会。」

「娘,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傲风好奇了。

穆澜笑了笑才解释:「因为如果皇上不同意你出来的话,你连德清宫的门都出不来,你不要忘记了,德清宫里面的侍卫都是皇上的人,听命皇上,而非是听命于你的。皇上不让你离开东宫,你几次可以离开过?」

穆澜问的直接。

这下,傲风倒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好像确确实实是如此,就连先前去御膳房找穆澜,都是傲风千方百计的甩开这些侍卫的,不然就是装睡,要么傲风是无法离开的。

而现在,却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的。

如果李时裕不让的话,当即就可以让侍卫把自己带回东宫了。

这样的想法里,傲风倒是一下子放心了,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冲着穆澜开心的笑了:「那就真的太好了!」

穆澜也跟着低低的笑出声:「我们到了。」

「娘,我们是不是可以放纸鸢了。」傲风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着穆澜。

穆澜点点头:「是。」

「那我就按照娘教我的放。」傲风跃跃欲试,但是不忘记交代穆澜,「娘,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跑了,你的身体不好。」

傲风倒是记得很清楚穆澜的身体不好,自然这样的事情不会让穆澜来。

而穆澜也无法承受肆意的奔跑,倒是没拒绝。

她找了一个树荫,坐了下来,显得肆意的多,并没太刻意注意自己的形象,只是穆澜的眼神全程都看着傲风,并没离开分毫。

一瞬不瞬的,那是一种专注,也是一种认真。

傲风小心的那这种纸鸢,但终究傲风就只是几岁的娃,这纸鸢又做的太大了,傲风放起来极为的吃力,就算快速的奔跑,好像也怎么都无法撼动,而他的额头早就已经满头是汗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气喘吁吁的,有些恼似看着手中的纸鸢,好像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起来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却显得困难重重的。

可是傲风的傲娇,又不愿意让他妥协。

最终,傲风扁嘴,委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纸鸢。

穆澜也已经注意到了,站起身朝着傲风走了过去:「我来帮你。」

「不要娘亲,我自己来。」傲风很是倔强,我一定可以弄好的。

穆澜倒是耐心:「傲风,你的动作不对,太着急了,所以纸鸢才飞不起来,慢慢来,你的手要放在这里,纸鸢要到这个高度才可以,你要往前面空旷的地方跑,而不是在这里……」

穆澜仔仔细细的说着。

傲风点点头:「娘,我在试试。」

「好。」穆澜松开手。

她这次倒是没坐着,就安静的跟在傲风的边上,傲风小跑了起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那纸鸢这一次就不再折腾傲风,好像一下子就上了天。

「娘娘,它上去了。」傲风兴奋不已。

穆澜倒是没高兴,看着纸鸢,心中很清楚,这纸鸢是不会待太长的,因为傲风的力道还是不够,速度也不够,毕竟就是个孩子。但是穆澜也知道,这纸鸢不上去,傲风大概会很失望。

最终,穆澜权衡利弊,朝着傲风走去。

而在穆澜朝着傲风走去的时候,果不其然,那纸鸢飞了一会就直接掉了下来。

傲风惊呼一声,更多的是懊恼。

而穆澜已经快速的走了过去,拽起绳子就要快速的奔跑,只是这样的奔跑,足够让穆澜致命,那种气喘不上来的感觉,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

但是穆澜不想让傲风失望。

在这样的情况下,傲风更是紧张:「娘,不要,我不要放纸鸢了。」

他怕穆澜出事。

穆澜却不想傲风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飞快的闪到了穆澜的面前,直接扣住了穆澜的手,穆澜气喘吁吁的,好似险些就要从面前昏迷过去。

纸鸢自然落在了李时裕的手中。

「你这是不要命了?」李时裕微眯起眼,质问穆澜。

穆澜身体不好,李时裕或多或少知道,毕竟出入德清宫,可以闻得见药材的味道,但是穆澜却从来不曾传过御医,所以没人知道穆澜是什么情况。

在之前,李时裕早就来了,在看着两人房纸鸢,而穆澜拿起纸鸢没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那脸色苍白的吓人,这么跑下去,穆澜当场出事都可能。

「皇上。」穆澜也一惊。

但是在李时裕的眼中,却又好似看见了李时裕的紧张,虽然就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穆澜还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在这样的眼神里,穆澜一怔,说不出的感觉。

「臣妾很好。」穆澜说着。

李时裕没说话,傲风也一脸紧张:「母妃,你哪里好,你根本不好,你这样跑一下,脸色苍白的吓人,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而且你还会咳血,但是你又不让御医来看看。」

这话是对穆澜说的,但是傲风却很清楚,这话是冲着李时裕说的。

李时裕自然听得明白,他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了穆澜:「到树下去。」而后他转身命令程得柱:「传御医过来。」

「是。」程得柱不敢怠慢。

在程得柱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穆澜一眼,要知道,这宫内的娘娘不舒服,从来都是自己传御医,能让李时裕开口的,穆澜绝对是第一个人。

自然不免觉得好奇,更清楚这个穆澜怕是真的不简单。

「皇上——」穆澜开口。

但是李时裕看都没看穆澜,而是冷淡的看向了小莲:「你家主子身子骨不好,你身为贴身婢女,无动于衷的站着?」

小莲一怔,吓的跪了下来:」回皇上的话,绝对不是这样的。」

只是从来穆澜都不让过问太多。

小莲自然也不敢多问。

最多就是穆澜交代小莲要如何熬夜,小莲照办。

「和小莲没任何关系。」穆澜艰难的开口,又开始咳嗽了,刚才想一鼓作气把纸鸢放上去,是自己冲动了。

还是高估了自己。

类似还有看向穆澜,他的眼神沉的可怕:「回宫去。」

「臣妾休息一下就好。」穆澜直接。

「回去。」李时裕的口气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这下,就连傲风都开口:「母妃,你回宫去,我不放纸鸢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傲风是真的担心了。

穆澜看着傲风拧眉,在傲风的严重,穆澜看的见担心,也有失望。

「纸鸢以后可以放的。」傲风很懂事。

穆澜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那殿下再试一次,可以的话,那就放,不可以的话,我们就回去好吗?」

穆澜没理会傲风,已经重新拿起了纸鸢。

她的身体早就身不由主,那是和黑山之神做了交易,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情愿选择傲风,不想让傲风有任何的失望,起码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满足傲风所有的想法,尽职的当一个母亲。

傲风听着穆澜的话,是小心谨慎的。

那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李时裕。

李时裕的眉眼沉了下来,不动声色。

在穆澜拿起纸鸢的瞬间,他忽然伸手扣住了穆澜的腰身,穆澜转过身,这样的触感太过于熟悉,只是在表面,穆澜不动声色,。

而李时裕阴沉的声音传来:「朕说了,去树下的石凳子,不听话的话,即刻回宫。违抗圣旨,是死罪一条。」

穆澜还想说什么,李时裕就已经直接把穆澜压在了石凳上。

而后,李时裕看向了傲风。

傲风更是不敢说话,被动的站着,但是傲风也没想到,李时裕走了过来,他的心跳很快,抓着纸鸢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父皇——」傲风叫着李时裕。

李时裕看向了傲风:「纸鸢给朕。」

傲风想也不想的把纸鸢藏到了身后,那是本能的直觉,直觉的认为李时裕想毁了纸鸢。

就算傲风不能把这个纸鸢放上天空,但是傲风也不想松开,因为这是穆澜给自己做的,傲风会死死的护着。

结果,李时裕的话却让傲风意外了。

「你不是要放纸鸢?」李时裕冷淡的开口。

傲风一愣:「父皇。」

「就你这身高和速度放不上去的。」李时裕说的直接。

话音落下,傲风手里的纸鸢已经被李时裕拿了起来,李时裕低头认真的教导着傲风,但是奔跑的时候却是李时裕。

李时裕的速度快了很多,人高马大的,那纸鸢瞬间就已经飞上了天,和穆澜傲风放的时候截然不同,显得轻轻松松的。

而李时裕安静的看着纸鸢,一直到纸鸢飞平稳了,这才把手中的风筝线交给了傲风。

「自己拿好了,想去哪里就朝着哪个方向走,缠倒树上,那就不用玩了。」李时裕说的直接。

傲风兴奋的点头,立刻把风筝线拿了过来,开心的在空地上跑着。

这样的感觉以前不曾有过,这是李时裕亲自帮自己放上去的纸鸢呢,怎么想都让傲风开心的说不出话。

而穆澜安静的坐着,在傲风的眉眼里,自然读的懂傲风的兴奋和满足,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起码穆澜也没想到,李时裕最终竟然妥协了。

这样的画面,是傲风期盼了很久的,所以傲风是开心的。

只要傲风开心,好像穆澜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而穆澜的心口一阵阵腥甜的血涌上来,让穆澜觉得难受无比,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

一直到忍无可忍,穆澜才转身,在帕子上轻咳了起来。

而咳出来的血,却已经是红黑色的。

这情况和之前比起来,又严重了一些,穆澜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很是了解,她看了一眼帕子,而后收了起来。

也就在穆澜收起帕子的瞬间,李时裕却无声无息的在穆澜的身后:「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直接。

穆澜被吓了一跳,有些懊恼。

在这样的情况,她没了武功,早就失去了一切判断,自然无法感觉的到李时裕的出现,也不会提前做好准备。

穆澜被动的看向了李时裕。

但是穆澜却很淡定的应声:「启禀皇上,是臣妾的老毛病了。」

李时裕微眯起眼,看着穆澜,好像是在判断这话里的真假,穆澜不动声色的转身,看向了不远处的傲风。

傲风因为放弃了纸鸢,兴奋的不得了。

他的小脸涨的通红,带着笑意,不断的奔跑,看着天上的纸鸢,不时的喊着:「母妃,纸鸢飞起来了,飞起来,好高呢。」

穆澜笑着,冲着傲风点点头。

傲风好像也意识到李时裕在穆澜的身边,冲着穆澜眨了眨眼,又兴奋的看着纸鸢,而穆澜很是无奈。

李时裕全程没说一句话。

他可以明显的感觉的到,有傲风出现的地方,穆澜的注意力会被傲风夺走,就好似傲风是她的全部。

这样的感觉,像极了以前的穆澜。

以前也是如此。

但是眼前的人——

李时裕沉了沉,不动声色。

而在这样的僵持里,程得柱也已经带着医女姬长今而来。因为李时裕登上帝位,姬长今自然也可以恢复本名,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姬长今请了安。

李时裕嗯了声:「去给淑妃看看。」

穆澜看向姬长今,颔首示意,倒是没表露太多的情绪,姬长今和姬娘不同,也无法揣测的太多,而她的情况也并非是刻意而为,就是身体自然的溃败,所以倒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而李时裕把御医叫到这里,自然也不想给她任何遮掩的机会。

这点,穆澜不至于不清楚。

「娘娘。」姬长今请了安。

穆澜倒是淡定,颔首示意:「起来吧。」

姬长今朝着穆澜走来,给穆澜把了脉,而后,姬长今的脸色变了变,看着穆澜,有些不敢相信,那眼神里的凝重也跟着显而易见起来。

这样的情况,姬长今从来没遇见过。

就好似从穆澜已经从根里腐朽了起来,再没任何挣扎的余地了。

根本就无药可医,甚至都不知道穆澜什么时候会命丧黄泉。

在得到这样的结论时,姬长今看向了穆澜,而穆澜的眼神平静无比,就好似早就已经知道了,可以坦荡的面对这一切。

要知道,今日程得柱来找自己的时候,姬长今还惊讶了下,一向不曾多言的人,主动问了程得柱,是哪一个娘娘身体不适。

程得柱这才解释了下穆澜的身份。

在听闻穆澜的身份时,姬长今是震惊了片刻,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而如今看见穆澜,姬长今在这样的镇定里,隐约觉得熟悉,可是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最终,姬长今保持了沉默。

毕竟,一个看起来极可能一步登天的人,对自己现在逐渐溃败的情况极为的了解,脸上没任何的不着急慌乱,好像早就接受了。

这一切,匪夷所思。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裕拧眉:「淑妃是什么情况?」

「启禀皇上。」姬长今回过神,生意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奴婢的见识浅薄,从来没见过娘娘这样的情况,娘娘的身体已经溃败,身体内的五脏六肺都受到牵连,再好的药材也只是维持现状,不可能更改娘娘现在的情况……」

剩下的话,姬长今并没说,微微拧眉。

李时裕一眼就明白了姬长今话里的意思,这话,让李时裕的眉头更是拧了起来,他认真的看向了姬长今。

姬长今明白李时裕要问什么,很快恭敬应声:「娘娘并没中毒,不是中毒的迹象,也不是慢性毒药。而这个病大概已经很长的时间了,要知道具体多长,大概就只有娘娘才清楚了。」

这倒也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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