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错愕不已

这一来,给穆澜带来的是血雨腥风。

地位的悬殊,只会让穆澜接下来的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

穆澜入宫,只想看傲风,只想知道李时裕过的如何,并不想把自己卷入这些,之前可以肆无忌惮,因为穆澜很清楚,她的身份在那,身份在,就足够支撑起穆澜的嚣张。

而现在,穆澜的身份,不足以让穆澜嚣张,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粉身碎骨。

穆澜的头隐隐有些做疼。

但是这样的心思,穆澜却隐藏的很好,礼貌的看向了程得柱:「程公公,有劳了。」

程得柱点点头,很快就转身走了出去,穆澜紧随其后。

但是程得柱不免对穆澜侧目,穆澜太淡定了,并没被赐封的狂喜,不卑不亢的,就好似再坦然不过,这样的气度太少了,就好似淑妃的位置,不足够撑起穆澜的气度。

而应该是要母仪天下。

这样的想法,让程得柱震惊了一下,但是这样的震惊,程得柱也隐藏的很好,只是忍不住多看了穆澜两眼。

穆澜出来,随着穆澜出来的还有傲风。

傲风的手紧紧的牵着穆澜,左一口母妃,右一口母妃,倒是叫的脆生生的,别提多欢喜了。

「母妃,我现在是可以和你在一起不分开了,是不是?」傲风开心的问着穆澜。

穆澜很是无奈的看着傲风:「晚上你要回东宫。」

「啊——」傲风很不情愿,「那还不如你在东宫呢,起码你晚上还能陪着我呢。」

「这是宫中的规矩,你身为太子,不能在别的寝宫过夜,只能留在东宫。」穆澜无奈的揉了揉傲风柔软的发丝。

很不近人情的规矩。

别的皇子,若是没长大之前,只要母妃不是见不得人的,那么都会跟着自己的母妃在同一座寝宫里成长,一直到封号或者赐宫殿。

唯独太子。

只要被立为太子,就要到东宫单独居住。

但是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所以也无力改变什么。

傲风听着,越发不高兴了,扁扁嘴:「以后我一定要废了这条规矩。」

穆澜轻笑:「好。」

两人安静的到了德清宫,显然德清宫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一切,看见穆澜来的时候,奴才们跪了一地;「奴才参见太子殿下,淑妃娘娘,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奴才们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站了一排。

穆澜倒也淡定,并没遇见这样的情况就显得惊慌失措的,她快速的看了一眼德清宫的奴才,并不面熟,唯有一个贴身的大宫女之前在凤清宫见过,是伺候太后的。

从凤清宫到德清宫,就等于是降了身份,这必然心里是不痛快的,只要人不痛快,指不定以后就能闹出什么事。

穆澜安静了下,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是,娘娘。」奴才们不敢迟疑,快速的退了下去。

很快,德清宫内就安静了下来。

全程,程得柱都看在眼中,太淡定,太从容了。

这些努力,都是按照李时裕的要求,从宫内找的各种平日小动作特别多的奴才,摆明了就是不打算让穆澜的日子好过。

但显然,这些奴才好似在看见穆澜的第一眼,就已经被震慑了。

这样的气度不像也一个嫔妃,更像是当年的皇后。

这想法,让程得柱震惊了一下,但是很快这样的震惊,程得柱藏的很好。

「娘娘是否对这些奴才们不满意?」程得柱小心的开口,「如果不满意的话,奴才这就给您换人过来。」

「自然不会。」穆澜笑,「不必劳烦程公公。」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还要回御龙殿复命。」程得柱也没多停留。

穆澜点点头。

而后程得柱这才转身离开。

在两人的各怀心思里,傲风倒是显得开心不已,来回在德清宫内走动。

「母妃,这德清宫有些小呢,我转了一圈就转玩了。」傲风撇撇嘴,「和父皇给那些嫔妃的宫殿比起来,真的小多了。」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倒是笑了:「傲风,房子不在于大小,是在于住的人是谁,人活着,除去那些你甩不掉的责任和压力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房子不过就是身外之物,不需要太计较的。」

「也是。」傲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看,东宫就很大,但是你没来之前,我在东宫我一点都不开心。母妃,你以前住在御膳房的小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我在那里就很开心,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穆澜笑,默了默傲风的脑袋,「所以这些身外之物,不要计较。」

傲风点点头,马上就转移了话题:「母妃,那从今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天天来这找你了。」

「只要你完成了太傅给你的功课,那就可以过来。不然的话,皇上是要怪罪的。」穆澜提醒傲风。

傲风噢了一声,倒是欢喜。

他自顾自的把自己都安排好了:「我要在这里用膳,可以的话,我晚上也想留在这里,不想走呢。」

穆澜就只是听着,倒是没说什么。

而傲风始终缠着穆澜,只要是和傲风有关系的事情,穆澜必然是亲力亲为,并没让奴才们来,但是终究因为身份的转变,穆澜不需要再多很多额外的事情,总归还是能轻松点,可以全心全意的陪着傲风。

傲风要去太傅那,也是穆澜亲自送去的。

傲风要吃的,都是穆澜亲自弄的。

在这座帝宫里,随处可见穆澜和傲风的身影,傲风倒是像像穆澜的小尾巴,穆澜走到哪里,傲风就必然跟到哪里,不见任何委屈,就只有欢欣雀跃。

……

而因为李时裕的忽然赐封,让原本冷清的德清宫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些后宫嫔妃都频繁走动,好似每个人都想看看穆澜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让李时裕如此错爱。

结果在看见穆澜的容颜,听见穆澜的声音时,这些嫔妃都震惊了一下,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也不敢相信李时裕的决定。

也因为这样的容颜,大家倒是放下心来,觉得大概就是因为傲风喜欢穆澜,所以李时裕才会这么做,那种不淡定也跟着放了下来。

因为宽心,所以见到穆澜的时候,倒是虚伪的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穆澜很淡定的听着,并没表态。

一直到把这些来来去去的人,给请走了,德清宫才安静了下来,穆澜的头开始有些隐隐作疼。

起码穆澜也从来没想过,再回宫中,有朝一日要面对这些是非。

……

不仅仅是穆澜,穆战骁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相较于穆战骁的震惊,龙邵云就显得淡定的多。

三人在御书房谈完公事,穆战骁看向了李时裕:「皇上,臣有一事相问。」

「说。」李时裕倒是直接。

「臣听说您立了一个后宫的奴才为妃,还把太子交到了对方的手里,这……」穆战骁拧眉问着。

穆战骁的意思其实并不是担心傲风。

他太清楚穆澜的身份,所以他不需要担心傲风,穆澜只可能只对傲风好,绝对不会对傲风差。

穆战骁只是想知道,李时裕为何会忽然立穆澜为妃,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切都是这么猝不及防,完全不给任何人思考的机会,这件事就忽然成了一样。

让人猝不及防,也让穆战骁担心不已。

可是话却不能这么直截了当,只能用傲风作为引子来询问。

在外人听来,是穆战骁对傲风的关心,毕竟穆战骁是傲风唯一的舅舅,穆澜出事之前,傲风也是托付给了穆战骁。

所以穆战骁的关心并没任何可以让人怀疑的地方。

「有问题吗?」李时裕挑眉,倒是问的淡定。

穆战骁被李时裕的话弄的回答不上来,最终就只能拧眉,被动的站着。

「傲风喜欢这个许蓁蓁,无时不刻的缠着,许蓁蓁能讨好傲风,就凭这点,赐一个嫔妃的身份,也并没什么。」李时裕低敛下眉眼,淡淡开口,「爱卿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没有了。」穆战骁知道李时裕的话里,就意味着他不想再多谈这个事。

最终,穆战骁的话在嘴边吞咽了下去。

而李时裕嗯了声,御膳房内安静了下来。

穆战骁和龙邵云见状,自然也没多停留,两人转身走了出去,只是全程,穆战骁的眉头都是拧着的,一刻都没松开。

一直到两人走出了御龙殿。

龙邵云这才看向了穆战骁:「战骁,你不觉得这件事不寻常吗?」

龙邵云忽然一句话,让穆战骁原本就不淡定的情绪更不淡定了,但是他的声音仍然压着:「有何不寻常的地方?」

问这话,看起来平静,穆战骁的心跳却很快,那是本能的紧张。

「那个许蓁蓁,你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龙邵云问。

穆战骁默了默:「接触不多,不太清楚。」

龙邵云安静了下,说的直接:「很像穆澜。」

一句话,让穆战骁的脸色变了变,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龙邵云就只凭那一面之缘就已经觉察出来了吗?

那为什么李时裕却无动于衷。

但如果李时裕也怀疑的话,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想法,让穆战骁越发显得混乱,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把穆澜送入宫中是对的还是错的。

从表面看起来,是让穆澜接近了傲风,满足了穆澜的全部心愿,但是背地里却又显得风起云涌,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让穆澜陷入危险之中,而你却还始终无能为力。

这帝宫里的变数太多了。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龙邵云淡淡开口,「除去容颜,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就好似和穆澜一模一样。」

「你……」穆战骁沉默了下,「从何看出来的。」

「端茶倒水的动作,和傲风在一起的感觉,还有她遇事的淡定。」龙邵云随意举了几个例子,「我们都是穆澜极为熟悉的人,不难发现的,难道你从来没觉得任何异常吗?」

穆战骁被龙邵云说的回不上话。

龙邵云倒是不介意继续说着:「穆澜是皇上深爱的人,穆澜走了这么多年,皇上的一言一行还表达的不清楚吗?就连那些入宫的嫔妃,眉眼里都是带着几分和穆澜的相似感。」

「……」

「而这个许蓁蓁,虽然容貌上没任何相似的地方,但是这样的言行举止,却更得人心,就连傲风对许蓁蓁都是另眼相看。在宫内这么多年,你几时见过傲风对于一个人可以如此的上心?」

龙邵云负手而立,从容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而据我所知,在许蓁蓁到东宫的时候,皇上从来不去东宫的人,却频繁出现在东宫,所以今日的事,其实也不算太意外。」龙邵云的声音很淡,把这些事也看的透彻。

穆战骁一直没说话。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穆战骁的脑海里徘徊。

「如果许蓁蓁真的有异心,犯不着对傲风下手。在这件事没成之前,许蓁蓁不是也和傲风亲近了很久并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而宫内人人都知道傲风并不得宠,从傲风身上下手是最不明智的。」

龙邵云说到此,是在安抚穆战骁:「所以我觉得你多虑了,傲风既然喜欢,让傲风跟着许蓁蓁,也好过傲风一个人在东宫钻牛角尖,穆澜知道的话,也会宽心。」

穆战骁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起码龙邵云没怀疑,只是单纯的从这件事分析,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听起来也显得理所当然的。

只是穆战骁仍然不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压在心头的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战骁一时半会也不知说什么好。

反倒是龙邵云安静了下,忽然看向了穆战骁。

穆战骁在等着龙邵云说下去。

「能不能大胆的想,这个人就是穆澜呢?」龙邵云忽然开口。

穆战骁一愣,立刻否认了:「穆澜出事是大家都看见的,怎么可能这个人是穆澜。」

「也许呢。」龙邵云倒是淡定。

穆澜能重生,为什么就不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改变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这是龙邵云私心的想法,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龙邵云除去相似,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眼前的人就是穆澜。

「邵云,你我皆是臣子,不要过问,也不要干涉这些。」穆战骁沉了沉,这才开口,「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干涉的,干涉了,也许就只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穆战骁没想到龙邵云怀疑了。

而眼前的许蓁蓁确确实实就是穆澜,但是却因为和黑山之神的交易,穆澜不可能说,说了只会让人逼着穆澜承认,若是承认,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后果,穆战骁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所以只能从源头上阻止一切的发生。

而他知道,也是因为穆澜和黑山之神的交易还为成立。

也是唯一穆澜可以信得过的人。

但是现在的穆战骁却始终觉得,很多事好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完完全全的失去了控制。

反倒是穆战骁的一本正经,让龙邵云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下,龙邵云点点头:「也是。尽好臣子的本分就行。」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容九也已经朝着两人走来了。

显然对于今日下旨的事情,也是有所震惊的。

看见两人的时候,容九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个淑妃,真的和皇后娘娘太像了。」

这话,让龙邵云和穆战骁两人相视一眼。

「先前皇上不知道太子去了哪里,最后一路跟着,我和皇上在暗处看了几日,只要不看淑妃的那张脸,就几乎认为那是皇后娘娘了。」

容九说的感慨:「但终究不是啊。所以皇上这事,怕也是想到娘娘了。毕竟这宫里,能让太子殿下喜欢的人太少了,能真心实意对太子殿下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你怎么知道她是真心对太子好。」穆战骁拧眉。

「穆大人,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容九想了想,「那种好,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一丝的回报。如果非要说淑妃带着心思的话,那也是淑妃赌对了,现在这事,也只能静观其变。」

容九倒是说的直接,又安抚了一句:「对于太子,穆大人倒是可以放心,太子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淑妃真有异心,太子也一定第一时间就能觉察出来了。」

这话题,好似让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下来。

三人是各怀心思。

穆战骁担心穆澜。

龙邵云的怀疑已起。

而容九纯粹就是感慨。

很快,三人也没多停留,各自离开,御龙殿外倒是恢复了一片的安静。

……

德清宫内。

傲风下了课,就立刻来了德清宫。

穆澜并没因为自己的身份改变,而对傲风有所不一样,傲风喜欢的小点和果汁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小托盘里,分量不多,但是足够满足傲风。

这些也仍然都是穆澜亲手所为。

德清宫内,穆澜最经常去的地方,还是德清宫的小厨房,为的都是傲风,对于自己,穆澜倒是随意的多。

而德清宫的奴才,就如同程得柱说的,那都是各个宫里最有心思的奴才,明面上服服帖帖的,但是背地里还是做了不少的手脚。

比如穆澜的话,视若无睹,必须穆澜说到三次以上。

比如对于穆澜的一切,他们都会显得怠慢的多,甚至不如之前别宫的娘娘来的时候的热情。

就好似在德清宫内委屈了他们。

穆澜不是不明白,这种小伎俩,穆澜一眼就能看穿,但穆澜的心思不在这里,只要不是太过分,穆澜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的心思是在傲风的身上。

甚至从来没奢望过李时裕会来。

「母妃,这些东西真的好好吃,你怎么会的?」傲风大口的咬了一口彩虹玫瑰糕,「为什么那些御厨都学不会。」

「喜欢的话,我以后都给你做。」穆澜笑,「御膳房的大厨呢,要做的不是这些,术业有专攻,他们不会也很正常的。」

「我还是喜欢你做的。」傲风吃的心满意足的。

「好。」穆澜笑。

而后她转身吩咐一旁的奴才:「拿一个干净的帕子来。」

但是奴才明明就在不远处,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站着,一脸散漫的态度。

穆澜安静了下,又重复了一句:「小莲,拿一条干净的帕子来。」

名叫小莲的奴才还是不理睬。

穆澜这一次并没姑息,慢慢的站起身,傲风吃的认真,倒是没注意,一直到穆澜站起身,傲风才拧眉,看了过去。

小莲就算是看着穆澜走来,都显得淡定不已。

「本宫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穆澜平静的开口,已经走到了小莲的面前。

小莲散漫的应了声;「对不住了娘娘,奴婢的耳朵不好,娘娘的声音含糊不轻的,奴婢听不真切。」

周围的奴才是看热闹的心思,甚至有些人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要知道,这小莲是从太后的宫中调过来的。

太后是容妃,也是当今皇上的生母,除去御龙殿里伺候的奴才,就是凤清宫里的奴才最高人一等了,这么冷不丁的来了这个德清宫,怎么可能会高兴,这气就只能撒到了穆澜的身上。

那态度,也好不起来。

「听不清楚是吗?」穆澜淡淡开口。

小莲嘴硬:」是,奴婢听不清。」

「既然听不清,本宫要你何用。」穆澜的声音沉了下来,「来人啊,把小莲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身为奴才,连话都听不清,这是真听不清,还是假听不清,本宫倒是要看看。」

原本温柔的穆澜,却好似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看着小莲的眼神都显得锐利的多。

这下,小莲有些慌了。

而周围的奴才是被穆澜忽然而来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原本的散漫,一下子就变得正经了起来。

侍卫匆匆走了进来,把小莲拖了出去。

穆澜冷眼看着。

小莲这才意识到穆澜不是开玩笑的,看起来的软柿子,却也有发怒的一天,这下小莲是吓的不清。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小莲的态度软了下来,拼命的求饶,「娘娘您宅心仁厚,就放过奴婢这一次。」

「本宫放过你,下一次你就要踩在本宫的头上了。」穆澜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自然不可能放过小莲。

心慈手软只意味着给自己找麻烦,在帝宫之中的生存之道,穆澜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放过小莲,她不会感恩,下一次指不定还能给你弄出更大的幺蛾子。

毕竟现在她的身份地位,已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一个失误,就可能把自己的命都赔上去。

穆澜有不是活腻了。

「娘娘,娘娘……」小莲的尖叫声连连。

但是穆澜看都没看,冷声命令:「重责三十大板,而后交到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来处理。」

「是。」侍卫应声。

但是明眼人都清楚,这三十大板下去,死不了,但人也基本废了,这个小莲不管以后再去哪里,都是不可能的,虽然穆澜没当场要了她的命,可是却比要她的命来的还瘆得慌。

而穆澜却知道,这是杀鸡儆猴。

在场的奴才们看的清清楚楚,一个小莲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在这之后,这些奴才们就不敢再放肆,会老老实实。

这是问了以后的安宁着想。

很快,德清宫外传来小莲的惨叫声,奴才们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吭声,而小莲的叫声却越老越轻,一直到听不见了,穆澜都不曾过问过。

傲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傲风并没说什么。

他慢里斯条的吃完了差点,拍了拍手,这才看着穆澜说道:「母妃,你就是太好欺负了,所以这些奴才们要狠狠的教训,不然的话,这是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傲风自小在宫中,虽然是个孩子,但是傲风要端起架子,绝对不输给宫中的任何人。

宫中这样的事,傲风自然也是见多了,不会有太多的怜悯之心。

何况,傲风从来都觉得穆澜的脾气太好了,是个软柿子,在宫内被人随意欺负的。

「不怕吓到?」穆澜笑。

「不怕。」傲风笑眯眯的,「母妃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人,爱憎分明,赏罚分明,有啥可怕的。我不听话了,母妃不也训斥我的。」

穆澜听着傲风的话,低低的笑出声。

她命人收拾好盘子,拿过傲风的功课,仔细的看了起来,傲风不懂的地方,穆澜认真的解说,傲风就听着。

母子俩在寝宫内,安安静静的。

傲风的午膳也是在穆澜这里吃的。

傲风终究是个孩子,吃完饭有些困了,穆澜陪着,傲风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仍然牵着穆澜的手,没松开过。

穆澜温柔的看着傲风,眼底尽是慈爱,那手轻轻的抚去了傲风落在脸颊上的发丝,低头温柔的亲了亲。

「傲风,乖。」穆澜的声音很轻,「如果有一日,娘不在了,你要听你父皇的话,好好的长大。学你父皇,当一个明君。」

就好似寄予和希望一样,穆澜很轻的说着,傲风睡沉了,自然是听不见的。

而寝宫内,偶尔有一阵风吹过,倒是显得安静无比。

……

而寝宫外——

李时裕的身影出现在德清宫,奴才们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是没想到李时裕会来。

按照之前的惯性,那些被册封的妃子,起码在册封的当天是可以看见李时裕的,但是李时裕却从来没出现在德清宫过,所以这也是让德清宫的奴才不把穆澜当回事的原因。

因为穆澜从来都不得宠。

而现在李时裕却亲自来了,还是在这样的时辰里,这个时辰,别的宫的娘娘从来不曾见过李时裕。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

奴才们面面相觑。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德子请了安,「奴才这就去告诉淑妃娘娘。」

「不用。」李时裕阻止了,「朕自己进去。」

「是。」小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时裕朝着德清宫内走去,程得柱没再跟进去,在宫外站着。

倒是李时裕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先前发生了何事?」

小德子安静了下,这才说着:「娘娘惩罚了小莲,现在送到内务府去了。」

地面上的血迹,奴才们还在收拾,这李时裕就来了。自然就看的清清楚楚的。

李时裕安静了下,反倒是没说什么,很快走进德清宫内。

……

宫内安安静静的。

但是倒是收拾的很干净,这收拾一看就不是这里的奴才们收拾的,因为李时裕觉得眼熟,这是穆澜收拾东西的习惯。

从左边开始,一直到右边。

在塞外他们住一起的时候,李时裕才发现的。

穆澜的一切习惯都是按照自己左撇子的习惯来的,这样的顺序,让他拿起东西来格外的顺手,久了,穆澜也就养成了习惯。

李时裕沉了沉,没说什么。

而后,李时裕朝着寝宫内走去,很快李时裕就看见穆澜靠在床边,好似睡着了。

而傲风则在床上,睡得正香。

这样的画面,就好似母子两人。

谁都没发现李时裕的出现。

李时裕也没打破这样的安静,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这是之前傲风做功课的地方,他随意翻开。

而后,李时裕的眼神微眯。

上面有穆澜的批注,娟秀纤细的字体,但是却又显得极为的好看。

这样的字体,李时裕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穆澜的字。

而穆澜并不在,那么只可能是这个许蓁蓁写的。

如果说,外人可以把穆澜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极少有人会注意到字体,而穆澜的字迹,除去王掌柜这些为数不多的人,看见的人是极少的。

特别是穆澜写到后面的时候,那字尾的上扬,那是穆澜的习惯。

而现在在傲风的功课里重新看见了。

这让李时裕安静了下。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忽然,穆澜的声音传来。

穆澜恍惚的睡了一阵,靠着,一直到忽然醒来,穆澜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她站起身,清醒了下,才出寝宫这才看见李时裕竟然来了。

而她不知道李时裕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任何奴才通知。

穆澜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否李时裕看见什么,或者听见什么,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澜却不能做什么,表面始终保持了淡定。

「起来吧。」李时裕淡淡开口。

穆澜这才站起身。

但是两人还是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要知道,若是别的人知道李时裕亲自来了,早就迫不及待的黏了上去,更不用说穆澜还是李时裕的妃子,要知道,得到李时裕的恩宠,在这个后宫就得道升天了。

结果,穆澜却始终和李时裕保持安全的距离,站着,并没主动靠近。

「这是你写的?」李时裕很淡的看了一眼,指着傲风的功课问着。

穆澜一愣:「是臣妾所写。」

「你的字是谁教你的?」李时裕又问。

「夫子。」穆澜回答的也很干脆,「爹爹给臣妾找过很好的夫子,夫子写了一首漂亮的字,所以我也会了。」

这倒不是谎话,穆澜的一手好字确确实实是顾远之找的夫子教的,穆澜的天赋不错,所以这字就越写越好了。

「这个夫子厉害。」李时裕半笑不笑的,「能把朕的爱妃教的如此之好。」

这话,让穆澜的心颤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穆澜就渐渐地淡定了下来,不声不响的站着。总觉得李时裕不怀好意,但是却有不能当面戳穿。

总不能质问李时裕吧。

「傲风倒是喜欢上你这。」李时裕淡淡开口,「傲风很少和人这么亲近。」

「殿下是一个很让人疼的孩子。」穆澜找了一个居中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朕对太子不好。」李时裕挑眉。

穆澜面不改色:「臣妾并没这么说。」

李时裕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穆澜,倒是没再开口说什么,但是傲风的课本仍然在李时裕的手里把玩了起来。

寝宫内的气氛安静的吓人。

穆澜也没主动打破这样的沉默,规规矩矩的站着。

一直到李时裕开口:「过来。」

穆澜这才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光天化日之下,李时裕应该不会做什么,何况,这也不符合体统。李时裕的不符合体统只针对穆澜,而非是针对现在的许蓁蓁。

这样的想法里,穆澜倒也放心了。

很快,穆澜乖巧的走到了李时裕的面前:「皇上有何吩咐?」

「你是朕的妃子,和朕需要如此拘谨?」李时裕问着。

「君臣之间都有规矩,臣妾正因为是皇上的妃子,更是要注意规矩和体统,免得落人口舌就不好了。」穆澜也很平静。

李时裕挑眉,而后才说着:「既然怕落人口舌,你这才当上淑妃没多久,就在德清宫兴师动众,不怕有人说你持宠而娇?」

穆澜笑了笑,从容不迫:「臣妾是否得宠,宫内的人自然看的出来。但是这奴才没了规矩,丢的却是臣妾的脸,早晚会牵连臣妾,臣妾处罚,自然也是有理有据,无愧于心。」

这是和李时裕解释。

穆澜不认为李时裕是这么无聊的人,会来干涉一个奴才的死活。

而李时裕听着穆澜的话,倒是笑了:「所以爱妃是在埋怨朕立你为妃,却从来没宠幸过你?」

穆澜:「……」

她是这个意思吗?

总觉得李时裕是故意的,最终穆澜也保持了沉默,安静应声:「臣妾不敢,臣妾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在穆澜话音落下的时候,李时裕的手捏住穆澜的下巴,半强迫的让穆澜看向了自己:「所以爱妃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朕会宠幸于你。」

「臣妾有自知之明。」穆澜不卑不亢。

这话,让李时裕听着,看着,让人猜测不出李时裕此刻的想法,而后,李时裕却忽然松开了穆澜。

穆澜获得了自由。

穆澜下意识的想后退,李时裕却忽然开口:「给朕沏茶。」

「是。」穆澜一愣,倒是也恭敬的应承了下来。

很快,穆澜转身去取茶叶,这些茶叶是穆战骁带来的,李时裕是一个品茶的高手,好茶坏茶自然能喝的出来,所以穆澜拿这些茶叶不会有错,而这些也都是李时裕喜欢的。

李时裕全程看着穆澜。

眼神微眯,带着一丝的打量。

穆澜知道这人在盯着自己,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把东西准备齐全,就连水都是穆澜亲自弄过的。

不是清晨的山泉水,但也是一早采摘的露水了。

在穆澜转身的时候,李时裕却忽然开口:「你是朕的妃子,这些事,奴才们都不做,竟然让你自己动手?」

穆澜也没想到李时裕会关心这样的细节。

她倒是安静了下,淡定自若的开口:「大概臣妾习惯凡事亲力亲为了。」

不曾有任何告状的口吻,也不曾带着任何起伏的情绪,就只是平静的在讲述一个事实,这个事实里,顺便也把先前小莲的事也给一并解释了。

惩罚小莲没多久,李时裕就来了。

以李时裕的精明怎么可能瞒得住这人,穆澜了解李时裕,既然开口了,穆澜自然就明白李时裕的想法,一并解释了总归是没坏处的。

免得有心之人把这些事最终栽赃嫁祸在自己身上。

她穆澜做的只不过是不让人欺侮。

而这个深宫里,自保都做不到的话,又何尝能保护他人。

「所以你把这德清宫的奴才给惩处了?」果然,李时裕问的直接。

「是。」穆澜懒得否认。

李时裕看了穆澜一眼,而后才淡淡开口:「你的身份早就大不如从前,这些宫内的奴才若是不听话,你惩罚是理所当然的,朕不会过问。」

「臣妾谢主隆恩。」穆澜仍然不卑不亢的,并没因为李时裕的话大喜大悲,淡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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