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间,我循规蹈矩地娶妻生子,而他却四处搜罗了一个又一个与潇潇相似的姑娘。
有一天,我去乾阳殿禀奏军务,一个嫔妃哭哭啼啼地推门而出。
我看见裴衍颓然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目光空洞地喃喃自语:「不像,一点也不像,潇潇就是潇潇。」
我说不出劝他的话,我自己又何尝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思念。
裴衍还不到三十,却已眼窝深陷、鬓发花白,时常神思恍惚,连新科三甲的殿试都没有去。
今年的状元名叫萧屿,正式上任前照例来乾阳殿觐见皇帝。
我站在裴衍身边,看着年俊美的状元郎昂首阔步走来,那通身的气派不似寒门。
他远远站定后做了个揖,却没有下跪,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裴衍,沉声道:「阿衍,好久不见。」
裴衍浑浊的眼睛忽然亮得可怕,从桌案后猛地站起来探身向前。
「裴湛!是你!你还敢回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阶下的男人勾唇一笑,「阿衍,十年了,难道你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只会杀人?」
「你放心,我对你的皇位没有兴趣。」
他摇着头,苦涩地叹了口气,眸色一沉,垂下了眼帘。
「我答应过潇潇,要让大周民富国强,你做得不够好,我来帮你。」
萧屿,予潇,原来如此。
这就是潇潇拿命换来的男人,比我强。
裴湛顶着萧屿的名字一步步做到了宰相,却终身未娶。
二十年间,大周政通人和,四海升平。
宣和十年,裴衍驾崩,新帝登基。
三月的一天,裴湛来府上找我,对我说:「段兄,你我该走了。」
我心中明了,新帝看向我们的眼神已有了忌惮,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
于是,我和裴湛一同辞官回乡,我带他来到埋着潇潇的院子。
当年在她坟前种下的那棵桃树如今已亭亭如盖,繁花如云。
他在漫天飘落的花瓣里微笑着抚摸坟茔,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
「潇潇,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做完了。」
三年后,他死在了那棵桃树下,我把他埋在了潇潇身边。
又过了很多年,我自己也终于老得两眼昏花。
暮春纷纷扬扬的桃花雨中,我好像看见七岁的潇潇站在树下对我笑。
我也变回了九岁的模样,向她伸出手去。
在又一年的春风里,我终于再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
(完)
□ 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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