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床上的人是你哥,但他是趴着睡的,后脑有包扎过的伤口,你完全不觉得异常吗?」
「不,房里很黑,我不在乎他怎么睡,我只想着如果我哥明天没法去改保险受益人就好了……」
「为什么承认?」
「因为我没杀人,我当时精神状态也不正常,说实话对自己比较好吧。」
张斌非常平静地回答。
刘伟文认为张斌的话没有漏洞,态度也非常坦诚,但无论如何,这也是谋杀未遂,张斌的牢饭是吃定了。
此时,刘伟文联系邱萍和张韵曾经对自己描述过的经过,突然察觉一处异常。
根据邱萍的口供,停电后,她走出走廊时看见过两个女人的身影,分别在走廊两端,她认为是阿青和张韵。
随后邱萍进入杂物间,张韵也跟了过去,随后她们竟然一起遇见了老板娘阿青,阿青告诉她们店里没有蜡烛,于是带她们去领手电筒……
这个时间点如此贴近,而且阿青在目睹张斌杀人后怎么会仍旧淡定地转到 T 字走廊另一端的杂物间,遇上邱萍她们?
张韵曾经提过,自己回房后因为感到又冷又饿,曾经到厨房去,遇到阿青,两人还聊了一会儿。
刘伟文感到,在客栈停电后,这家人的活动也太频繁了些,他们交代的东西里到底有多少真话,又有多少隐瞒?
刘伟文感觉自己有必要再到兰谷乡走一趟了。
9
上次进入兰芝客栈的小院的时候,刘伟文只想着判断环境,寻找线索,整个刑侦小队的人一股脑涌上三楼,把小小的客房几乎查了个底朝天。
如今再来,他才感觉到这个小院小楼,清雅朴素,不失格调,立在这山林里,别有意趣。
阿青坐在一楼大门旁的柜台后面,今日她穿的不是旗袍,而是复古的波点长裙,再加一件灰色针织外套,一头长发微卷,顺着肩膀披散在胸前。
阿青今天妆容清淡,面色有几分苍白,她看见刘伟文,并不惊讶,缓缓起身沏茶迎接。
「打扰了,那天问过你的问题,我们还想进一步了解一些细节。」
「好的。」
刘伟文和高浩坐了下来,客栈有些冷清,似乎没什么客人。
阿青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开口道:「这店我想顶出去给别人做了,只可惜出了这事,怕是难有人愿意接手。」
刘伟文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怎样安慰。他看着阿青恬淡温婉的样子,想着这样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下一刻,他赶紧把自己的心神拉了回来,开始问正事。
「我们想再详细了解,停电之后,你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进过彭宇所在的房间?」
「停电后我去了电房查看,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没有太在意。随后我就打算一层层去通知客人,那晚上除了张琛他们外还住了两家而已,所以很快就上到三楼。
「恰好看见有人在走廊上跑动,跟过去发现是邱小姐和张韵小姐,她们说进杂物间是找蜡烛……」
阿青所说的基本和邱萍、张韵的描述一致,那张斌在彭宇房间里见到的女人是谁?
张斌说这种谎言完全没有必要,一下子便会被戳穿的,刘伟文百思不得其解。
「那后来,张韵到厨房碰见你,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和张琛是不错的朋友,对他家情况也有些了解,我在劝张韵多理解她的哥哥。」
「张韵什么态度?」
「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没认真听我说话。」
「你们店里的炭盆一般都放在哪里?」
「杂物间,盆和炭都是在那。」
阿青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张韵跟我说过她觉得有些冷,问我有没有电暖炉,我说没有,只有小炭炉。当时厨房里也放着一个,我让她去暖暖。」
「你上次没说这事。」
「虽然彭宇房里有个炭盆,但我觉得这两件事好像没什么联系,不能说因为张韵见过厨房里的炭炉,就怀疑房间里那个和她有关吧。所以我也就没提。」
「有没有关是我们来判断的,你就应该配合把事情说得有多详细就多详细。」刘伟文不自觉间就把话说得严厉了起来。
阿青也不恼,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
刘伟文和阿青再三确认,她并没有进过彭宇房间。而能从外面进彭宇房间的房卡,一共有四张,一张在彭宇自己包里,包一直在房间。
一张是阿青给张琛的,因为她知道两人要换房,也知道张琛负责照看受伤的彭宇。
还有两张,是店里的万能房卡,阿青说有一张摆在柜台上的确实不见了。
当时她以为是自己乱放了,但这两天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仍没找到。
「我也考虑过通知警察这件事,不过现在你们亲自来了,我也就不用纠结了。」
刘伟文沉默地看着阿青,她正将青绿色的茶水倒入杯中,坦然自若得让人丝毫不怀疑房卡的事情真是她所说的那样。
「按张斌和邱萍他们的口供,同一时间出现了两个你,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张斌说了谎。」刘伟文仿佛不经意般总结道。
阿青斟茶的手停了停,眼睛从面前的茶具上移开。
「也许他没有说谎。」阿青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安,她继续说。
「那个女人确实不是我,但有可能是张琛。」
刘伟文和高浩一时间没听明白,瞪大了眼愣住了。
「张琛有异装癖,这事只有我知道……」
刘伟文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于是阿青尽量言简意赅地将她如何知道张琛有异装癖的过程说了说。
她认识张琛的时候还在城市角落里开着一家简陋的小食店维持生计,那时阿青的母亲病重,医疗费每天如流水一般。
张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食客,后来来得多了,两人熟悉起来,张琛同情阿青,甚至以低廉的律师费帮阿青拿回了这家客栈。
阿青的母亲终究走了,她和张琛的情谊却越来越深厚。张琛对阿青无比信任,甚至让她知道了自己的异装癖。
张琛在人前是精英律师,好丈夫好儿子,做事循规蹈矩,对人恭谨周全,对客户也是竭尽全力,他是无人不夸赞的好人。
但有些优秀的人,内心的消耗与压抑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他付出那么多,却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理解与爱。
反而他任性又自私的妻子和妹妹,还有许多他所见识过的女人,在他眼里却是自由快乐的。
好几年前,他便喜欢上了在无人时,尤其是深夜里,打扮成女人,释放着那份已经扭曲的压力。
阿青知道这件事后,选择了理解。所以,对张琛而言,阿青才是这世上最懂他的人。
刘伟文又一次被这新情况弄得唏嘘不已。
回去后他再问了问当初翻查这家人行李的同事,得知张琛的行李箱里真的有一条红色裙子,当时以为是他妻子的没太留意。
不过再次察看,就能发现这条裙子码数很大,肯定不属于邱萍的。
10
刘伟文再一次步入审讯室时,面色凝重,他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见到桌子后面的张琛,也不客气,直接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用力一放。
张琛并没有被刘伟文的气势吓住,这是他在拘留所里的第三天,除了掩饰不住的疲惫,张琛的眼神始终冷静。
「张律师,现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对你十分不利……」
刘伟文有些恼怒,这几日,除了发现张琛有异装癖,也有了其它的进展。
科学技术室的法医们从彭宇身上针孔附近的组织中,找到了大量未被吸收的胰岛素残留,确定了彭宇主要死于过量注射胰岛素的事实。
刑侦队的同事也在张琛的车后座底下发现了多支空的胰岛素注射剂针筒。
最关键的是送到痕迹科做指纹比对时,发现其中一支上留有张琛的指纹。
不仅如此,刘伟文还从医院获得了一份病历报告。此刻刘伟文扔在桌面的,正是这份报告。
「你根本没有得癌症,为什么要说谎?」
张琛嘴角动了动,他盯着桌上的文件夹,一言不发。
刘伟文双手撑着桌面,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面前的人刺穿。
「张律师,你应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劝你最好对我们不要再有任何隐瞒。」
张琛摇摇头,「没有隐瞒了,但那指纹很可能是在家里看见这些胰岛素注射剂时留下的,我拿起来摸过。针筒大概也是邱萍趁我不注意藏进车里的。」
「张律师,希望你可以解释一下关于欺瞒家人病情,明知妻子可能对你有杀心,却把他们聚集起来度假这个行为?」
「刘警官,你体会过在亲密关系里的绝望吗?
「我只是想挣扎一下,想和这些本该是最关心我的家人朋友一起过一个特别的周末。或许他们会因为我快离开这个世界了,变得不一样。」
「可是你失望了。」
张琛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事实是如今你的嫌疑很大,这种情况在法庭上对你十分不利……」刘伟文正色道。
「你们有完整的证据链证明我杀人了吗?」张琛不耐烦地打断了刘伟文。
「你们没本事找到真正的凶手,却一个劲地在这怀疑一个原本的受害者。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你们这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刘伟文没想到张琛突然一改他这两日的顺从和配合,发起脾气来。
「我受够这个混账的世界了。」
「注意说话用词!」刘伟文严厉道。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张琛说得没错,他们查了这么多天,还是缺乏实质性的关键证据。
离开审讯室,刘伟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疲乏。
彭宇这个案子,牵涉的人不多,但作案过程复杂,证据很多,却没一个能直接指认出杀人凶手的。
既然证据链很难补充完整,那也许就得换一个思路了,一个萦绕心头多日的想法,此刻在刘伟文的脑子里渐渐清晰了起来。
11
刘伟文再见邱萍和张韵的时候,告诉她们,那张失踪的万能房卡找到了,上面有她们的指纹。
而且彭宇身上的胰岛素注射剂也已经查明了是导致他死亡的主因。
邱萍听过后,还算淡定,但是那一刻她有些紧张,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以及喉咙的吞咽动作都被刘伟文看在眼里。
邱萍仍然坚持自己的证词,她除了在停电后出去找过蜡烛,见过小姑子和阿青外,没干过什么。
到了张韵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听完刘伟文的话,这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在局里蹲了两天,张韵的心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她突然哭了,那双曾经无比无辜的大眼睛此刻充盈着委屈又恐惧的泪水。
「我可没杀人,是嫂子,我见到她中午饭后跟彭宇在后院交接了一个帆布包……还有,晚上我看着她从我哥房间里出来的,可是她不让我说……」
刘伟文没想到这么折腾了一圈,最后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最关键的突破点,就在那房卡,和这个心理脆弱的小姑娘身上。
刘伟文继续凶巴巴地问:「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恐怕你是帮凶吧?」
张韵哭得更凶了,「不,我只是按他们吩咐,用房卡开门,放了个炭盆进去。」
「他们?」
「我弟也知道,他从我哥房里出来,撞见我和嫂子,我们就,就合计了一会儿。」
刘伟文听到这,大致捋清了情况。他马上再把邱萍送到审讯室,准备做最后一次审问。
邱萍正在极力压制自己的不安,她用愤怒来掩饰慌张,责问刘伟文为什么要隔两个小时就提审她一次,是不是想用折磨当事人的办法逼供。邱萍说她要告刘伟文去。
刘伟文不慌不忙,开门见山,「你的小姑子改口供了。」
邱萍一下子没了言语,她几乎有些迟疑地坚持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什么都招了,你在停电后,进入丈夫房间,把床上的彭宇误认为张琛,给他注射了过量胰岛素。
「这事被张韵张斌撞见,幸好他们也心术不正,于是你们三人合计布置了一个烧炭自杀的场景……」
邱萍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比张韵坚强多少。
这几日,她没有一个晚上能入睡,除了看守所环境差,最主要还是心中的恐惧与疑惑。有些事,她怎么也想不通。
「杀人的是张琛!」
邱萍的眼泪终于从那双已经布满血丝的眼中流了下来。
「一切都是他设计的!我收到了彭宇的信息,是他说钓鱼时已经给张琛注射了一管胰岛素,张琛晚上睡觉又会吃安眠药,所以他肯定会昏睡过去。
「但就怕这量不够,彭宇让我放心大胆地去把剩下的胰岛素也打进去。谁知床上的人会是彭宇自己?这一定是张琛设计的!」
刘伟文也吃了一惊,他们没有发现彭宇手机有发过信息,很有可能是被删除了。
「彭宇能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做?」
「他说他受伤了头疼,站不起来……」
刘伟文看着梨花带雨的邱萍,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无论张琛有没有设计什么,人都是邱萍杀死的,她就是杀人凶手。
回到办公室,高浩连连感叹,刘伟文这一招厉害,连日来的侦查,都捅不破那一层真相的纸,审讯室里的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刘伟文摇摇头,没有这几日侦查来的信息,他也不可能利用心理战术,让嫌疑人招供。
其实他们根本没找到房卡,说找到了而且上面有指纹,都是骗邱萍和张韵的。
如果她们是无辜的,自然不会害怕,反之则会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邱萍的反应确实差点骗了刘伟文。
但后来张韵交代,房卡她塞客栈后院一个砖头缝里了。
刘伟文找人去取,上面果然有指纹,而且只有张韵的,联想胰岛素注射剂上也只有张琛的指纹,可知道邱萍作案时有戴手套之类的东西,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
这也是她并不如张韵慌张的原因。可她再稳,也架不住猪队友的揭发。
这下,案情经过连贯了,张琛将妻子弟妹以及彭宇聚集在客栈,谎称自己病重,并安排了后事。
彭宇是最先知道这个安排的,当天下午钓鱼时就带上了酒和胰岛素注射剂,想动手,谁知自己受伤回来。
张琛知道妻子和彭宇的打算,将计就计,用彭宇手机给妻子发短信,让她偷房卡,并和彭宇换房间。
晚上,客栈停电,邱萍摸黑按计划行事,将彭宇误认为张琛注射了过量胰岛素。
不久后饮酒吸毒过量的张斌与张韵争吵后,通过窗台进入哥哥房间,差点将彭宇当做张琛用枕头压死,结果被打扮成女人的张琛撞见。
早些时间,张韵离开张斌房间查看停电原因,看到邱萍从大哥房中出来。
邱萍当时看到走廊两端的两个女人的身影,其实一个是张韵,一个是扮成女人的张琛,后张琛进入自己原本的房间查看情况,谁知见到弟弟杀人。
而张韵则追着邱萍进入杂物间。邱萍见掩饰不过去,两人决定合作。此时阿青来了,带她们去拿手电筒。
拿完手电筒的邱萍张韵回三楼又碰到了惊魂未定的张斌,他们三人目标一致,只要张琛活不过今晚,他们就能得到遗产。
于是三人合作,并且让还什么都没干过的张韵去伪造烧炭自杀现场。
因此张韵才到厨房去,遇见阿青,并且了解了炭块放在哪里。最后张韵拿着邱萍给的房卡,做了最后一步。
可是她太慌张,炭点得不透,炭盆没燃烧多久就灭了,根本达不到致死的程度。
最后,晚上开始就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彭宇,由于体内胰岛素过量,急性低血糖症,导致心跳停止……
12
两个月后,一个寻常的傍晚,刘伟文从局里下班,他没有开车,而是打网约车到了望江路的一排旧房子前。
下车后,刘伟文钻进了一条窄巷子里,顺着一股香气来到了一家小吃店。
张琛穿着休闲装,正坐在店里头,他看到刘伟文,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一旁的半开放灶台后,阿青正在忙碌着,半透明的粉丝正在热腾腾的汤里头翻滚。
「这店里只卖鸭血粉丝和炸鱿鱼须,但很好吃。」张琛介绍道。
「不只吧,老板娘,给我来份鸭血粉丝汤,还要一壶猫耳酒。」
刘伟文边说边坐到了张琛对面。
阿青笑着,先给上了一壶酒,清亮的猫耳酒落在白瓷杯里,香气四溢。
「你可别给我加料啊,我明天还得上班。」刘伟文看着酒说。
阿青愣了愣,随即恢复笑容,不去接话。
关于猫耳酒这样的细节,中原市公安局里,除了刘伟文,是没有谁还能注意到的。
他发现这酒,在彭宇的案子里反复出现,几乎每个人都在那两日里喝了不少。虽说案情在司法层面已经水落石出,但刘伟文还是觉得有些东西不通透。
他特意问阿青要了些猫耳酒,也拿当初彭宇装在瓶子里带去钓鱼的那些去做了成分分析。
酿猫耳酒用的蘑菇,微毒,在酒精作用下,毒性几乎没有了,但却有一定的神经抑制作用,会让人更容易产生醉感,而且放松心理约束,为所欲为。
而彭宇瓶子里的酒,似乎还多了些东西,更是加强了这种效果。
刘伟文也听过云南有些毒蘑菇吃了致幻,但他干成分分析的老同学告诉他,这蘑菇没有毒到那种程度。
只能说,这酒对彭宇案里的作案人员,有一定推波助澜的作用,让他们更顺利地放出了心中的魔鬼。
刘伟文回想起阿青独特的气质,突然觉得,这酿得出猫耳酒的女子,并不简单。
他今日来,只是想听一个完整的故事。
张琛的妻子和弟妹,此刻都已经被判入狱。而他虽然没有重病,但身体确实出了些问题,很快就要安排手术。
对于刘伟文,张琛其实是感激的,他也愿意满足这个老刑警的好奇心。
毕竟,如果人心中没有魔鬼,谁也无法将它们引诱出来。
张琛认识阿青,最初是别人介绍的。
那位朋友带他来小吃店,神秘兮兮地点了一壶猫耳酒,随后告诉张琛,这可不是一间普通的小吃店,店主还会提供特殊服务。
张琛当下就明白了,他看着面色苍白,眼神疲惫的阿青,心中没有欲望,只有同情。
后来,他又来吃了好几次鸭血粉丝汤,但都没有点过免费的猫耳酒,也没有要过什么特殊服务。
渐渐地,他了解了阿青,这个女孩靠着小吃店根本无法维持母亲高昂的医疗费。
在亲人的生命面前,她顾不上别的,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来这里的男食客,很多都不是来吃鸭血粉丝汤的,他们要的是其它。
在与这些男人的情色交易中,阿青赚得比卖鸭血粉丝汤多多了。
直到有一天,张琛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店里,他眼睛发红,对阿青说:「我的妻子想我死……」
那晚,张琛进了阿青在小店楼上的房间,阿青化了美艳的妆容,穿上凸显曲线玲珑的长裙,缓缓靠近张琛。
这一次,她是真心想安慰这个落寞的男人。
可是张琛最想要的竟然不是阿青的身体,而是像阿青那样,打扮成一个美丽的女人。
阿青从惊讶到理解,几乎只用了一瞬间。于是她帮他细心装扮,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模样。
张琛站在镜子前,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这是他们的秘密,也是他们的默契。
这两个表面上天差地别,可实际上都行走在边缘的人,惺惺相惜。
至于后来兰谷乡的度假,确实是张琛与阿青安排的,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阿青说,只要给张琛的家人机会,他们一定会杀了他。
张琛不愿意相信,他们打了一个赌,最终,阿青赢了,赢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那日钓鱼,张琛知道彭宇想灌醉自己,然后在无人的湖中心注射胰岛素,算上发作时间,自己大概率可以在晚上产生不适,随后死去。
但彭宇不知道自己喝的猫耳酒有多「烈」,醉的人是他。
张琛在彭宇醉后,反而在他手臂上打了一针胰岛素,同时将船开往树枝密集的湖岸,撞破了彭宇的头。
这样的彭宇不至于死,可也没有力气折腾了。
阿青帮着张琛与彭宇换房间,用彭宇的手机发出信息,还制造了停电,为的就是让邱萍动手,好抓个现行。
然而时间还是没有把握好,出于报复与发泄的心理,张琛想用女人的模样,与邱萍相见,却没想到当时在自己房里行凶的是弟弟张斌……
后来张琛知道,若床上的人不是彭宇而是自己,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三遍了。
小吃店里,张琛一边喝着酒,一边将除了给彭宇注射过一支胰岛素以外的事,都告诉了刘伟文。
他苦笑着问:「这算不算引诱,教唆他人谋杀呢?」
刘伟文沉默,他知道自己就算想较真,到了法庭上,张琛也可以不认。
刘伟文叹了口气,缓缓喝了一口猫耳酒,酒的甜味冲入喉舌,一阵舒心与放松从心底蔓向四肢百骸。
恍惚间,人生如幻梦,幻梦又化作了岁月流年的况味,融在了这烟火气十足的小吃店里。
他知道,这案子,是结束了。
(完)
作者:夏小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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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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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岁岁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