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太子你不对劲

往常是这样,经历了这些,更是谨慎。

我不能死,我还未报仇。

容砚处理完了公务,便回屋睡在了我身边,自是注意到了,伸手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安心睡,本宫在的。」

我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才沉沉地睡了过去,只觉得空荡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这样的声音,我只在那一晚听过。

……

我修养了几日,早晨醒来的时候,婢女告诉我,那日刺杀太子,也就是伤了我的刺客,已经查出来了,是穆大人派来的人。

穆大人,三皇子的人。

我听了,只觉得讽刺。

容奚还真找了个人替他顶了这罪。

我爬起来,吃了点东西,便一瘸一拐地逛去了容砚那几个小妾的院子。

我去的时候,另外两个小妾都在,只有尤月不见了。

我知道,她真如容砚所说的,被三皇子灭了口。

况且我能被放出来,是因为那茶被容砚换了,里面没有迷药,所以尤月那日的作为,便是诬陷我,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如今她无端惨死,来了个死无对证,除了我,便没人知道三皇子的计划了。

我忽而觉得自己有点危险,因为我知道的关于三皇子的事太多了。

「姐姐。」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是容砚的两个小妾在叫我。

「怎么了?」我问。

蓝衣女子说道:「姐姐刚从牢里出来,伤势还未痊愈,还是不要随便走动得好。」

「还有还有!」另一个女子按捺不住,上前说道:「姐姐伤势未愈,怕是服侍不了太子殿下,不然让殿下来妾身房里吧!」

蓝衣女子暗暗瞥了她一眼,转而笑道:「还是来我屋里吧,妹妹这几日感了风寒,怕是服侍不了殿下。」

「来我这儿!」

「我这儿!」

见状,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容砚这厮,艳福不浅啊!

两人争着争着,就要打起来。

打架,我最爱看了。

我正兴致勃勃地看这两人打架,身旁的婢女便将我往后拉了拉。

「侧妃娘娘还是离远些好,免得误伤了您。」

「好好好……」

此刻我正看得入神,敷衍地应了声后,就冲那两人喊道:「会不会打架?抓她头发!」

「掐她啊!笨不笨啊!」我看得着急,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打她脸打她脸!」

「你们在干什么?」

我身后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声音,回头看去,是容砚来了。

……

院子里,两个小妾鼻青脸肿地跪在容砚面前,而容砚想着我伤势未愈,便许我只站在她俩身边,不用跪。

我低着头。

容砚没看这两人,只淡漠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便对这两人说道:「你们俩为什么打起来了?」

我清了清嗓,没敢说话。

那两人磕磕巴巴的,也没说出话来,只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这事确实不大好开口。

我头更低了。

是了,我好歹也是个侧妃,看见她俩打架,不劝也就算了,还在旁边喊加油,确实太不是人了。

想想容砚生气也是应该的,他的这两个小妾原本都是貌美如花,如今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谁下得去口?

这么想着,我赶忙道:「殿下,你……你别生气啊。」

「不然,妾身再给你纳两个貌美的小妾!」

容砚没说话,但也没看我。

还不够啊?

我又道:「那……那四个!」

容砚还是没说话。

四个都不够?

我看着他,眼神中多了几许无奈,「殿下,不是我不给你纳,你这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况且这貌美的小妾也不好找。

容砚轻嗤了下,转头对那两人说道:「退下吧,本宫都知道了。」

两人没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容砚终于抬眸瞧了我一眼,也不恼,扯着唇角,「别人家的妻子,都知道争风吃醋,你倒好,巴不得给本宫多纳些妾。」

争风吃醋?我能吃什么醋?

「妾身不敢。」

他这意思,好像是说我是他的妻子,但我清楚,这层关系中,只有利益。

容砚起身,伸手将我轻轻拉进怀里,「不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知道的,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这么想着,我默了默,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开口道:「殿下,等事办完,你就给我一封休书吧,我想离开。」

我说完,转头看了他一眼,生怕他一生气,我就人头落地了。

容砚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三皇子的事。

他没答应,但也没拒绝,淡笑着应道:「为何不留在宫里?本宫对你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妾身就实话实说了吧,我也老大不小了,出去之后赚点银子,也该好好找个人嫁了。」

容砚神色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那个人怎么就不能是本宫?」

我能感觉到,他好像不怎么希望我走。

听了他这话,我先是愣了一瞬,转而笑道:「殿下总不会喜欢我吧?」

「为何不会?」

他语气很是轻松,还带着些笑意,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容砚看我半晌不说话,话锋一转,「不如等事情结束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走,如何?」

我真没想到容砚会松口放我走,虽然我知道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反悔?」

「嗯。」

我举起手,「拉钩!」

容砚看着我举起的手,愣了愣,蓦地笑出了声,「真幼稚。」

他说完,便也举起了手。

……

几日后,

我伤又好了许多,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容砚忽然找来了些人,说是宫中的一些事务要交由我打理,他们是来教我的。

我寻思着,我一个侧妃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容砚不会是想着我要走,想办法压榨我吧?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哎,可怜的打工人。

来的女官冲我一笑,「咱们先从最简单的学起吧。」

我有些不解,「我为何要学这些?」

「这些事本该由太子妃打理,不过殿下没有太子妃,这担子,自然落在了您身上。」

「……」什么时候容砚才能娶正妃。

……

我学了一整日,弄得我头都快炸了,于是晚膳还没用,便早早地爬上了床,一连好几日都是这样。

容砚每晚都会来,我向来睡得轻,稍微有些动静便会发觉,不过我实在懒得搭理他。

又是一日,我刚睡下去,容砚便朝我黏了过来,还顺便将我搂进怀里。

「小菊花,这几日学得如何?」

「努力中。」我打了个哈欠,满是无奈地回了他一句,又问:「殿下忙完了?」

他偶尔会帮皇帝处理些事情,常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那些事自然没有本宫养的小菊花重要。」容砚说完,又问:「累着了?」

「还不都是拜殿下所赐。」我懒洋洋地说完,又问:「殿下什么时候娶个太子妃啊?」

「本宫是物色到了合适的,不过她好像不大乐意。」

「殿下是太子,况且做太子妃,风光无限,她除非是脑子有坑才会不乐意。」

我自然知道容砚口中的人不会是我才敢说这话。

我一来没什么背景,帮不了他什么,二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让我做太子妃,一定是他亏,所以以容砚那不肯吃亏的性子,不会娶我做正妃。

容砚低头一笑,「脑子……有坑?」

「是啊是啊。」我点头,「殿下物色的那人是谁啊?妾身帮你问问她是不是有十年脑血栓。」

帮容砚娶个太子妃这事,我还挺积极的。

毕竟有了太子妃,我就能清闲不少不是?

别的不说,就容砚的样貌,在这京城中,他做第二,没人敢做第一,那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无奈,「不必了,本宫另想别的法子吧。」

之后我清闲地养了几日伤,偶尔忙忙宫中的事,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皇帝很看重子女之间的情分,几乎隔个不久便会叫诸位皇子公主入宫。

容砚身为太子,自然是要去的,又顺便带上了我,美其名曰:其他皇子都带着妻儿,他也要带。

想着不过是陪他走个过场而已,我便答应了。

不过我觉得挺奇怪的,因为这半月以来,三皇子既没有派人杀我,也没有其他动静。

按理说,他想杀我直接派人来就可以,像上次一样,虽然他的人打不过我,可总不至于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吧?

我知道三皇子不可能放过我的。

忽然我手被捏了捏,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双手握着,是容砚的。

「小菊花,在想什么?」容砚问。

我回过神来,便赶忙将手抽了出来。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害羞什么?」

「……」就你脸皮厚。

我抿了下唇,告诉自己不过是走个过场,便抬手抓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拽着,「我才没害羞。」

容砚笑了笑,没说什么,便带着我进去了。

我们进到大殿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在了,看见我走进来,他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

我淡漠地移开了视线,便坐下了。

皇帝拿起酒杯,大笑了几声,「都是一家人,随意些便是!」

说罢,几个皇子便举起了酒杯。

等喝完,我才发现容砚拿的不是酒。

我见容砚坐下,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殿下,为何他们喝的是酒,你喝的……却是茶啊?」

容砚看了我一眼,忽然一笑,「怎么,小菊花关心本宫?」

「……」

到最后容砚也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也懒得深问。

这时,我身后走来一个婢女,手里拿着一壶热茶,停在了我身侧,要给我倒茶。

我侧开了些,她弯下腰,往我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我抬眸刚想看看别处,腿上忽然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是婢女将茶弄洒了。

她见状,赶忙跪了下去,「太子恕罪,侧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这茶是刚烧开没多久的,滚烫的茶水洒在我腿上,疼得我顿时便蹙起眉头。

隔着些衣料,况且大大小小的伤我都受过,所以我也只是皱皱眉头,没说什么。

「烫着哪儿了?」

身侧传来容砚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时,见他亦是紧蹙着眉头。

我忍着疼动了下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冲他摆了摆手,「不疼的,我都习惯了。」

容砚没说话,起身便要将我抱起,只是还没伸手,就被皇帝忽然叫了一声。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容砚准备伸出的手不得已又收了回去,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便看向了皇帝。

「没事,我去换一件就行了。」我见状,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便悄悄出了大殿。

……

只是我刚出偏殿没走几步,便被叫住了。

「江稚。」

我回头看去,是三皇子的一个亲近的手下,李符。

我停下了步子,定定地看着他,「李符?」

李符紧攥着拳头,「江稚,好一个阳奉阴违,三皇子命你杀了太子,如今你却与太子狼狈为奸!」

我先是一愣,随即轻蔑一笑。

原来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这是在宫里,这么多侍卫守着,我不怕他对我动手。

「狼狈为奸?是他对我不仁在先。」我扯着唇角,笑得挺随意的,「还有,我跟三皇子早已恩断义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念着点旧情,我对他说话的语气还不算太冷。

他磨了磨牙,「那违约金呢?!」

提到这个,我眸色暗了暗,「我会尽快给你。」

李符许是也念着些旧情,虽是咬牙切齿,但也没说什么狠话,「这次我便放过你,下次再遇见,我绝不手下留情。」

他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小菊花。」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我蓦地回过神来。

我转头看去,是容砚。

他高大的身子立在我面前,天太黑,我不大能看清他的脸色。

想来刚刚我跟李符的话,他都听到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跟他说点什么。

「那个……殿下……你怎么出来了?」

「我跟父皇说了,父皇许我们先回宫。」容砚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走到我身侧时,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腿,「上来,我背你。」

「不必了殿下。」我摆了摆手,「不疼的,真的。」

被烫到的那处的确不是很疼了,现在反而麻麻的。

容砚轻笑着看了我一眼,「怎么,要本宫抱你回去?」

「……」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啊。

「殿下,真的是小伤,不用……」

「上来。」

我拗不过他,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了。

容砚一把将我背起,他坚实的后背紧贴着我的身子,一片暖意。

我低头看着地上我跟他的影子,微凉的夜里,气氛静谧又安宁。

想到刚才的事,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商量似的说道:「殿下,不然那五百两,你先给我怎么样?」

容砚没回答我,转而问道:「你要拿去给他们?」

我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不给他们,他们派人来杀我怎么办?像上次一样。」

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我死了倒是不要紧,他们伤了殿下你,就不好了。」

容砚淡漠的声音中含着些笑意,「你真以为,你给了银子,他们就不会来了?」

我一噎。

是啊,银子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想杀我的话,哪儿还在乎什么银子?

「留着银子,养孩子。」容砚忽然开口说道。

「养孩子?」我细细一想,「啧」了声,「我现在连夫君都没有,哪儿来的孩子。」

「本宫不是你夫君?」

「那是名义上的。」我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想了想,「况且,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我们也没做过。」

容砚耐心地答着我的话,挑眉道:「比如?」

「比如,一起上街,一起出游……」我细细跟他数了几样。

不过这些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这样的日子,我不敢奢望。

容砚听我说完,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我懒得细问,又道:「所以,殿下,银子您到底给不给?」

「不给。」他说完,又忽然唤了我一声,「小菊花。」

容砚蓦地叫我,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嗯?」

「本宫会护好你的。」

我被他背在身后,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听着他认真的声音,眸光恍惚了下。

我抿了下唇,唇角牵起一抹笑来,「殿下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容砚只笑了下,没说什么。

……

容砚背着我,一路回了宫,又找来了伤药。

「过来,上药。」容砚拿着药膏,轻声道。

我被烫到的那处在大腿上,搞得我有些难为情。

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用了殿下,妾身自己来就可以。」

我说完,便要伸手去拿药膏。

容砚没给我,也没说话,看样子也没有半分要让步的意思。

「听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几秒,才磨磨蹭蹭地拉起衣裙,「还有,殿下,你为什么老叫我小菊花?我叫翠花好不好。」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容砚说这个。

容砚低头仔细地给我上着药,闷了一会儿,抿了下唇,才缓缓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菊花田。」

我愣了愣,「菊花田?」

「嗯。」他轻应了声,随之抬眸看了我一眼,「本宫知道你不记得了。」

我没说话。

我知道的有菊花田的地方只有一个,在郊外的东边,很远的地方,我在那儿小住过一段时间。

容砚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是几年前,我回京途中被三皇子的人追杀,在菊花田,遇到了你,你救了我。」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些印象。

「就因为这个?」

「嗯。」容砚应了一声,眸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又低下了头,替我上药。

「都这么多年了,殿下还能记住我的样貌……」

铁子你是真牛。

「所以我一入宫你便认出了我,知道我的身份,还故意让我在你身边做事?」

「是。」

得到这个答案,我心里不知怎的,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想了半会儿,又问:「我那晚要是真的动了手会怎么样?」

容砚想起我说的是哪一晚,忽然扯了扯唇角,「那现在也该投胎了。」

「……」

我似乎一直都在他的计算中,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为我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不然你休了我吧?」这么想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一没胸,二没屁股,你把我留在这,就是多养了个闲人。」

容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挑了下眉,「不急,会有的。」

「?」

又来。

之后我们俩都没再说话,他为我上好了药,此刻正低头收拾着药瓶。

我垂眸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我长这么大,受再重的伤,也是自己一个人熬着。

「殿下,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这是我第二次问他这句话。

容砚缓缓抬眸,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是本宫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我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愣了愣。

可他这宫里,也有别的女子在,比如后院穿绿衣服和粉衣服的两个花蝴蝶,他的小妾。

对上容砚的视线,我笑了下,「……殿下的心真大。」

喜欢的可真不少。

不过我是不大相信他的这话的。

容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小菊花,本宫只喜欢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去了外衫,躺在了我身边。

我听着他的语气,不像是说笑的。

「那后院那两个人呢?」我问。

容砚侧着身子看着我,葱白的指尖把玩着我的头发,「你什么时候见本宫去过他们房中?」

他好像很喜欢拨弄我的头发。

我又是一噎。

是了,我入宫这么久,从未见容砚去过她们那儿,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容砚转头看向了我,见我不说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慵懒,「歇吧,明日本宫带你出去逛逛,嗯?」

带我出去逛逛?

我只当他是哄我玩的,毕竟他一国太子,哪儿有这么多时间?

这么想着,我点头低应了一声,「好……」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容砚已经不在了。

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就爬了起来。

此刻,婢女正在给我梳洗。

她叹了叹气,「唉,姑娘,看来咱们这宫里,马上就会添个太子妃了。」

我打了个哈欠,「嗯?」

「昨日姑娘您出去换衣裳了,不知道这事。」她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有意将李大人的女儿指给殿下做太子妃,不过昨晚您出去没多久,殿下便跟了出去,所以这两人连话都没说上。」

我微微一愣,「太子妃?」

婢女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应了声,「……是。」

听了这话,我心里莫名生出些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为何。

我抿了下唇,便只淡淡说了句,「嗯。」

……

傍晚,

今日正好是七夕,用过晚膳后,容砚便应了昨晚的话,说要带我出去逛逛。

容砚从门外走进来,轻声道:「走了,小菊花。」

我抬眸看着他,略有些错愕,没想到他答应的是真的,「我……」

「本宫不喜欢热闹,是怕闷着你。」他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殿下,我不觉得闷。」

「本宫觉得你觉得闷。」

「……」搁这绕口令呢?

我不想与他掰扯,还是无奈地答应了,不过是出趟门而已。

然后换了身便服,便出了宫。

……

晚上到处张灯结彩的,人很多,也很是热闹。

我走在容砚身侧,想到今天是七夕节,转头问了句,「殿下,今日是七夕,我们俩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合适。」街上人很多,容砚只随口回了我一句,便拉住了我的手,「别走丢了。」

我刚想松开他的手,迎面便走来一个女子,冲容砚微微一笑,低声喊道:「殿下。」

她走到我面前时,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就垂下了眼,含笑问道,「能在这儿遇到殿下,真巧,殿下可认得我?」

许是怕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容砚目光凉了几分,「不认得。」

这女子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说道:「殿下,我是李芙,李大人的小女儿。」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也没说话。

想来,早晨婢女说的李大人的女儿,就是她了吧?容砚未来的太子妃。

「嗯。」容砚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应了声。

李芙抬眸,小声问道:「殿下,芙儿能同与你们同行吗?」

「问她。」容砚挑眉看向了我,跟抛皮球似的,把问题抛给了我。

我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人家是大小姐,又是容砚未来的太子妃,我惹不起。

我还未回过神来,容砚说完便拉着我的手转身离开了,不过脸色瞧着不怎么好看。

身后的李芙也赶忙跟了上来。

我想不通他有什么不乐意的。

「小菊花。」容砚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啊?」

容砚神色微变了些,没那么冷了,又看向不远处的小摊,「那边有画糖人的,要不要尝尝?」

「不用……」不等我拒绝,容砚已经将我拉了过去。

一炷香后,我手里多了个金灿灿的糖人,身旁的李芙手里也有一个。

不过不一样的是,我手里的糖人是容砚买的,她的是自己买的。

我拿着糖人,放到容砚面前轻晃了晃,「殿下,你不要吗?」

容砚淡道:「本宫不爱吃糖。」

「好吧。」

我没多想,一只手拿着糖人,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他牵上了,还是甩不开的那种。

晚风一阵阵地迎面吹来,吹不散的,是他手心的暖意,直达心底的暖意。

李芙依然默不作声地跟在我们身后。

容砚示意我看那边的人群,「那边人多,去看看。」

「?」不是说不喜欢热闹吗?

我尝了一口糖人,刚要过去,那边围在一起正热闹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下一刻,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里拿着剑,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吓得周围的人都四散而逃了。

这群人很明显是冲我们来的,而且他们的衣裳我认得。

是三皇子的人。

来得正好!

我目光冷了几分,眼底寒霜渐凝,将手中的糖人递给了容砚,「拿着东西自己找个地方躲好。」

容砚微微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兀自走到了一边。

我眼看着他们朝我们冲过来,下一刻,便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朝我刺了过来,我侧过身子躲开了,他回过头就要朝我刺来,速度极快!

我目光一凝,弯腰躲过他的一击,一脚踢在他腹部,他狠狠踉跄几步,身后的人也不敢再朝我们冲来。

「姐姐,你也太帅了!」

身后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是李芙在冲我喊。

我回过神来,刚要迎上去,侍卫便很快将那些没来得及跑的人抓住了。

我踢翻冲过来的人,松了一口气,刚转过身子,一直站在一旁的李芙便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姐姐,你刚刚也太太太帅了!」

我还没说什么,身旁便蓦地响起了容砚的声音,「可有受伤?」

这些人还伤不了我。

于是我摇了摇头,「没有。」

李芙又朝我凑了几分,差点没把容砚挤走,「姐姐……能不能给个姬会?」

「?」我愣住了。

莫名被挤开的容砚不爽地皱了皱眉,将我一把拉进了怀里,跟护着个什么似的,「先回宫。」

我看着那些被抓起来的人,还是点了点头,「好。」

容砚紧接着便带着我离开了,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一边走着,一边将手里只剩一半的糖人递给了我,好看的眉头轻蹙,「小菊花,以后离李芙远些。」

我拿着只剩一半的糖人,有些不解,「嗯?为何?」

李芙早晚都要入宫,容砚怎么叫我离人家远些?

「本宫不想看见她跟你待在一起。」

第二天,容砚的侍卫告诉我,昨日抓到的那几个三皇子的人都自尽了,没让我们得到半点消息。

如今我只想要三皇子身败名裂,偏又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下午的时候,几个婢女匆匆忙忙跑来找我。

「姑娘,李家那小姐李芙来了,指明要找您,这可怎么办?」婢女焦急地看着我。

我没抬眸,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什么怎么办?」

「您可是殿下身边最受宠的,那李家小姐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今日入宫,定是要来给您个下马威!」

可我不会跟她争宠,我只想当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

我喝了口茶,淡漠道:「她要什么就给她吧。」

反正这宫里的东西,都是容砚的,给他的太子妃,也没什么不对。

我茶杯还未放下,门外便传来一道响亮的喊声,「姐姐!」

下一刻,我屋子的房门便被推开了,李芙笑吟吟地看着我,「姐姐,我来找你了!」

我一愣,身旁的婢女也是一愣。

怎么跟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

李芙见我发愣,走上前来,「姐姐,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昨日刚见过的!」

「记……记得的。」我清了清嗓,继续道:「那个……殿下这会儿在书房,不在我这儿……」

李芙闻言,皱了下眉,「芙儿是来找姐姐你的!芙儿喜欢姐姐你。」

「找我?」

我先是一愣,随即抿唇一笑,「……好。」

李芙将那张小脸凑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软兮兮地说道:「姐姐,我不会武功,你能教教我吗?」

我没犹豫,答应了,「好啊。」

……

院子里,

下人原本找来的是铁剑,不过这小姑娘没有什么武功底子,剑都拿不太稳,无奈,便换成了木剑。

她兴高采烈地拿着木剑,「姐姐,这剑怎么拿啊?」

我走上前,将剑摆好,让她稳稳握住,「这样。」

李芙拿着剑在我面前比划了一番,笑道:「姐姐,你教我些简单的招式吧!」

「好。」我轻应了一声,便要拿起另一把木剑,给她演示一遍。

不过我还未伸手过去,她便走到了我面前来,「姐姐,你这样我也看不明白。」

我眨巴了下眼,「那……那要怎么办?」

李芙想了几秒,忽然笑道:「不如,你手把手教我吧?」

我微微一怔,还是点头,「……好吧。」

不过这东西毕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况且她还只是个剑都拿不起的弱女子。

我走上前,从她身后握住了她拿着剑的手,挥了个简单的招式。

她转过身,兴奋雀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好厉害!」

不过是些简单的招式罢了。

「姐姐,你再教我一遍吧!」

「好。」我轻轻一笑,便要上前去。

我手刚抬起,手腕便被一双手蓦地拉住了,那人轻轻一拽,便将我拽进了他怀里。

我还未站稳,头顶便响起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菊花,你在干什么?」

是容砚。

我能干什么?

容砚总不能以为我欺负了他这未来的太子妃吧?

李芙瞧着脸色不大好,小声喊了句,「……殿下。」

不对啊,容砚来了,她不是该高兴吗?

容砚看见她,皱了皱眉,「来人,即刻送李小姐回府。」

李芙委屈巴巴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想回去。

但挣扎无果,李芙最终还是被送了回去。

我正望着渐渐远去的李芙,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小菊花,以后离她远些,本宫见不得你与别人亲近,女人也不行。」

下一刻,我微凉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他嗓音低沉,弄得我整个耳廓都酥了起来。

我稳了稳心绪,抬眸看他,「殿下,那不是你未来的太子妃吗?」

合着我跟他未来太子妃搞好关系,他还不乐意了?

容砚滞了一瞬,似乎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事,转而问道:「她做太子妃,是你想的?」

容砚忽然问我这一句,反倒让我愣了愣。

我沉默了几秒,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酸酸的,但还是说道:「全凭殿下做主。」

他娶太子妃,我一个侧妃能说什么。

李芙是世家小姐,能帮他许多,而我什么也帮不了他。

容砚握着我手的手忽然松开了,他手心的温度刹那散去,连着我的心也空了一下。

「好。」他这一字说得很轻,却像一双扼住我脖子的手,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为何会这样?

容砚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罢了,走了也好,我知道跟他早晚会有这一天,等处理完三皇子,我们便分道扬镳,再无干系了。

三皇子的事,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从前多少有些牵挂,我还想求个更稳妥的法子,可如今容砚也走了,那我便赌一把。

……

很快到了晚上,我换上夜行衣,便准备去潜入三王府。

只是我正准备推开门,一直紧闭着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我身子一僵。

不对啊,我支开了附近的侍卫和婢女,不该有人会来啊。

那人没说话,夜里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容砚的脸。

他原本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丝绯红,有些迷离的目光紧盯着我的脸,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想到此刻我穿的是夜行衣,我赶忙低下了头。

容砚手撑在半开的门上,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唇角绽出一抹笑来,低声问道,「小菊花,要去哪儿?」

漆黑的夜里,他的声音显得尤为勾人。

我忙不迭指了指外面,「殿下,今日月色正好,妾身……出去瞧瞧月色。」

我还以为容砚不会再来见我。

此刻的我,心情有些许复杂。

他指腹摩挲着我的下巴,眸中满是说不清的情欲,「不许去。」

他说完,空气里多了些酒的味道。

我知道,他好像喝多了。

这么想着,我问:「殿下,你喝多了?」

「本宫没喝酒。」

「……」难不成是我喝的?

容砚不知什么时候将门关上了,拉着我慢慢悠悠地往里走。

我是越发看不懂他想做什么了。

我一脸无奈地跟在他身后,「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砚将我按到了床上坐着,忽然俯下身子来。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小菊花,你觉得本宫长得怎么样?」

他忽然问这句,让我懵逼了一阵。

容砚什么时候会问这种问题了?

我扯了扯唇角,笑道:「殿下是妾身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哪里好看?」容砚又问。

我将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遍,视线最终落在了他那双微红的眼睛上,「眼睛,眼睛好看。」

「本宫听人说眼睛好看的人,日后孩子的眼睛也好看。」容砚故意顿了顿,绝美的脸又朝我凑近了几分,嗓音低哑,「小菊花,你要不要试试?」

「殿下,你不会是要我当你儿子吧?」我眨巴了下眼,仔细想了想他这话,紧接着便一脸匪夷地看了他一眼,「殿下,不带你这样报复人的。」

「蠢不蠢?」容砚眉头微皱了下,「本宫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愣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我们?」

「嗯。」他应了声。

真生了孩子,我走个捶捶。

「殿下,我们不是说好了,解决完三皇子就分道扬镳吗?」

「本宫后悔了。」他说完,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便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外衫,「小菊花,留下来,嗯?」

「可三皇子……」

他一双温热的手停在了我的腰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玩着我的头发,「三皇子那边本宫会安排。」

「那……那我能帮上什么忙?」

容砚俯下身子,低头在我唇上轻咬了下,「生个孩子,到时候打起来,有人帮忙。」

他说完,轻轻一笑,「本宫就当你答应了。」

「???」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已经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望着他沉邃的双眸,耳畔他的声音便又低幽幽地响了起来。

「江稚。」容砚唤我的名字,「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对本宫,当真没有半分喜欢?」

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我原来的名字。

「本宫娶多少女人,你也不会有半分难过?」

我哑然,微微侧开了头。

「说话。」容砚加重了语气。

他看着我,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个答案。

我抿了抿唇,噎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大概会吧。」

说不难过,自然是假的,我只是觉得,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比我更好。

容砚愣了一瞬,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很浅的笑弧来,吐出一句我不大听得明白的话,「这就够了。」

「什么够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低下身子朝我凑了过来,「做本宫的太子妃,如何?」

我闻言,愣住了。

我知道让李芙做太子妃是皇上的意思,虽然还没有下旨,可容砚不可能忤逆皇上的意思,所以他这番话,我是不大相信的。

砚子,宫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

翌日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容砚已经不在了,后来听下人说,他被皇上叫入宫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梦一般。

下午的时候,李芙进了宫,便直奔我来了。

「姐姐,真的不能给个姬会吗?」

「……」我沉默了一阵。

李芙看我不说话,恹恹地撇了撇嘴,「罢了,能与姐姐做姐妹也是极好的。」

我跟李芙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一下午,才得知她其实并不想做太子妃,七夕那日想同我们一起,也是她父亲让她去的。

晚些时候,几个太监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扬声叫了我的名字,让我接旨。

我懵逼地抬头看着那几人,咽了咽唾沫,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我将头低下,手心不由得攥了起来。

我寻思我也没杀人放火啊,不会是要让我牢底坐穿吧?

老太监读完圣旨的那一瞬,我还未回过神来,直到李芙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角。

「姐姐,快接旨啊!」她语气里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接下了旨,此刻我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容砚牛逼!

容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外面下了些小雨。

此刻我正有些郁闷地撑着伞站在小池边发愁。

我眼看着容砚朝我走来,撑着伞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雨虽不大,却足够打湿衣裳了,刮着微风的细雨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

我走到他身边,下意识地将伞朝他挪了过去,开口道:「……殿下,我有事要问你。」

容砚不急不缓地伸手将我的伞夺过,轻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圣旨的事?」

我抽了抽嘴角,把嗓子里那句「牛逼」给咽了下去,「殿下,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皇上的?」

虽然皇上没下旨册封李芙,但能让皇上回心转意,估摸着他也费了不少工夫。

「倒也没什么。」容砚垂眸看了我一眼,唇角牵出一抹笑来,白皙的手握着伞柄,拉着我往回走,「不过是答应了父皇一件事。」

容砚顿了顿,不等我开口,又继续说道:「这件事还需你多多配合。」

「我配合?」我多问了一遍。

容砚点头,「嗯。」

闻言,我迟疑道:「那……是什么事?」

他忽然一笑,「本宫答应了父皇,要三年抱俩。」

「?」我差点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三年抱俩?

亲,这边建议多找几个姐妹分担压力。

我摇了摇头,连连摆手,「那这太子妃我不当了。」

容砚挑了挑眉,不以为意看了我一眼,「怎么,小菊花,你想抗旨?」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

我们很快便回了房,外面的雨也渐渐大了起来,豆大的雨滴落下,溅了一地。

房里放着他平日里爱看的书,他随手拿了一本,我也挑了一本感兴趣的。

「你喜欢这个?」

我刚要抱着我挑的剑法秘籍离开,容砚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步子停了下来,「嗯?」

他摇了摇头,那眼神中浮出几许无奈,倒也没再说什么。

我也没再说话,抱着本书走到他不远处的桌旁坐下,便翻开了第一页。

之后我们俩都没再说话。

书看了快一半,我觉得有些口渴,抬头看向容砚时,他依然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盯着书卷。

四周只有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断传来,偶尔有一阵翻书的声音,屋里的气氛显得十分静谧。

这样的日子,是我不敢奢望的,我紧盯着他的脸,脑海里全是他昨晚在我耳边软言细语。

我咽了下唾沫,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叫不叫喜欢,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大概是的,我也喜欢他。

细细一想,在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也只有他了,我知道没有人应该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也想对他好,只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了?」

容砚许是察觉到我看了他许久,抬头看了过来。

我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嗓子却有些发干,便不得不把话咽回去了。

容砚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将书放下,朝我走了过来,扬了扬唇角,「这么快就想本宫了?」

「……」乌鸡鲅鱼。

见我不说话,容砚耐心地又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我思索了几秒,抬起头来,「殿下,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容砚默了几秒,微微垂眸,唇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我看着他的眼睛时,他也在看着我,眸中满是期待。

「嗯?」他从嗓子里发出闷闷的一声。

「就是单纯地想报答报答殿下你。」我老实巴交地说完,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皱了皱眉,「殿下,你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那倒没有。」

我听完,松了一口气。

「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这样本宫岂不是亏了?」他站起身子,想了想,「等本宫想到再告诉你。」

「……」

这样美好安稳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册封那天。

……

那是一月后。

做完繁琐的礼节,已经是晚上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我穿着一身红色喜服,容砚亦是一身红色喜服。

我真成了太子妃,他明媒正娶的,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

容砚掀起我的盖头,烛火下,他的脸好看到了极致,他低声唤我,「小菊花。」

这名字挺难听的,不过我都习惯了,还是应了声,「嗯?」

容砚目光仔细的描绘着我的眉眼,「你今日很美。」

他说完便要朝我凑过来。

只是他还没凑过来,我胃里忽然一阵翻涌,侧开头干呕了几声。

容砚见状,蹙了蹙眉,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怎么了?」

等我缓过劲来,我才摇了摇头,「没事。」

我刚说完话,便又想吐了。

容砚目光微变,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扬声道:「来人,去请太医来。」

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替我把了脉,尽管我跟容砚说了我没什么大事。

容砚低声问,「怎么样了?」

我眼看着太医瞳孔微微放大,紧接着便起身又跪了下去,「回殿下,太子妃这是喜脉啊!」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忽然僵住了。

容砚难得愣了愣,「你再说一遍?」

「你再说一遍?」

我们俩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回殿下,回太子妃,太子妃您这是有喜了!」

我看容砚的脸色半晌没变化,不免陷入沉思。

他可能……不太喜欢孩子?

不过正好,带着个拖油瓶的确麻烦。

我抿了抿唇,转头对他说道:「殿下,我懂,不用太勉强,正好妾身也不太喜欢……」

这时,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容砚忽然笑了起来,扬声喊道,「好!赏!宫中上下统统有重赏!」

「???」赏?这是闹哪出?

这下好了,别说去暗杀三皇子,我就是稍微蹦跶两下都不行。

……

我有身孕的消息很快变传遍了整个皇宫,短短两月内,东宫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不过都被容砚命人赶出去了。

这期间我也想过偷偷溜出去,不过都被容砚发现了,然后给拎回来。

我寻思他平日里也没这么闲啊。

两月后,又是一个宫宴,似乎是皇帝想见见我,又想一家人好好团聚,便设了这宫宴。

不难看出,皇上一直很在意一家人之间的情分。

我胃口不太好,只吃了几口便饱了,再加上这殿里有些闷,我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软磨硬泡了半天,容砚才肯放我出去。

我出了大殿,闷闷的脑子才清醒了不少。

刚走没几步,迎面便走来一个男子,他死死地盯着我。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三皇子的手下,叫黑蒜。

「江稚,是你。」

我轻应了声,「嗯?」

黑蒜皱着眉头,视线在我肚子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些怒意,「主子不是说让你将太子杀了吗?如今你倒好……」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轻笑出声,「主子?杀谁?」

「太子啊!」

「太子?」我勾起唇角,「那是我夫君,你在说什么?」

「你……」黑蒜咬了咬牙,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晌才说道:「三殿下说,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殿下宅心仁厚,只要你肯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三殿下或许还能原谅你,你可别忘了,你是三殿下的人!」

「他的人?」我冷笑,「我从来不是谁的人,从他陷害我,想将我置于死地的那天起,我就与他分道扬镳了。」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出这种话,实在是令我觉得恶心。

我不想跟他费什么口舌,说罢,便转身离去。

……

日子又快了起来。

这几个月,容砚一直都忙得厉害,似乎是因为边境的事,不过朝堂上的事我向来不太感兴趣,所以具体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我白天练练剑,偶尔晚上也练,只是生产将近,经常还没开始,就被叫停了,之后得了空,就会去书房找他。

是夜。

我远远地坐在一边,觉得手里的话本子有些无趣,打了几个哈欠。

容砚转眸看了过来,轻声问道:「小菊花,困了?」

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他将手里的书微微一合,唇角勾了勾,「本宫抱着你睡。」

容砚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盯得我直发毛。

我噎了噎,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容砚就将我拉到怀里抱着,动作很是小心,低声道:「这段日子……三皇子不太安分。」

「怎么了?」我问。

容砚说道:「他这段时间在秘密收买兵马,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动作。」

我听完,脸色微变,小声问道:「……他要造反?」

容砚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听着,倒也不意外,毕竟三皇子是个有野心的人,手段狠毒。

容砚将头靠轻轻靠在我肩上,声音里满是疲惫,「这段日子我会回来得晚些。」

「你不会是去哪儿逍遥快活吧?」我眨巴了下眼,赶忙道:「带我一个啊。」

「笨,是朝中的事。」他似是被我这话逗笑了,又继续说道:「小菊花,我没时间看着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我心头,我点了点头,又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少出去窜。」

容砚轻嗤了下,「你若乱跑,那本宫就回来揍你。」

「揍我?」我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你才打不过我。」

容砚只低笑一声,没再说话。

……

临近生产,容砚不让我到处走动,我只能老实待在宫里,但我又闲不住,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磨我的刀。

一直侍奉我的侍女看见了,赶忙走过来,无奈道:「娘娘,别家女子在家不是赏赏花,就是做做刺绣,您倒好,在院子里磨刀!要是被殿下知道了……」

我听完,抬头冲她一笑,「我这小刀贼快。」

侍女:「……」

这时,我门外匆匆跑来一个侍卫,喊道:「娘娘,快走!三皇子反了!事发突然,宫里的侍卫大部分都被调去保护皇上了,我们快……」

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从院外响起,伴随着刀刺入身体的声音。

下一刻,院外射进来一支箭,直直地穿过侍卫的身体,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就挤进来一群士兵。

领头那人我认得,三皇子的走狗,眼熟的还有黑蒜,此刻正站在他身后。

看来来者不善。

那人轻蔑一笑,「来人,把她给我杀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黑蒜便蹙起了眉头,「三殿下说要亲自了结她,怎么,你连三皇子的令都不听?」

「这女人必须得死!」那人根本不听,狠狠将黑蒜甩开,「到时候三殿下怪罪下来,就说是她不想惨死在我们手下,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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