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
白夜暗涌:人性的双杀游戏
「我靠!老王,赶紧给我控制那个人,卫生间里有情况!特么我看到一具尸体!糙!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
呼喊的时候,年壮的警察也已经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宿醉醒来后,好朋友凌凯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哭着告诉我。
「非帆,我的床上躺了一具女尸——」
我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她闭着双眼、安详,一颗泪痣从容地挂在眼角,没有呼吸……
照片里是一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女人,长发淡妆,一身红色的短裙,左边眼角那颗十分明显的泪痣,让她的容颜更显几分妩媚。
「应该没见过。」我摇头,「没什么印象。」
门口的两个警察略显失落,互视一眼,终究还是走了。
我关上门,扶着额头摇摇晃晃走回房间。
房间的床上,一个女人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条红色的短裙就剥落在一旁。
阳光洒在女人的脸上,左边眼角的泪痣妩媚动人。
她跟照片里一样精致好看,一样只有一个表情——
我睡醒的时候,她已经死在了我的床上。
断片前的最后记忆,是凌凯光棍节的生日庆典。
这场庆典从晚上 7 点开始,我们去了 KTV、舞厅、酒吧……变换不同的地方不停地喝酒。
我记得喝到最兴奋的时候,凌凯拽着我爬到一张桌子上,我们打算扒下裤子对着周围的人撒尿,然后我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自己的床上——头昏、脑涨、恶心、内急。
我匆忙跑了一趟洗手间,多少舒服了一些之后,踉踉跄跄爬回被窝,人刚躺下,一张白皙妖媚的脸映入我的眼睛。
她闭着双眼、安详,一颗泪痣从容地挂在眼角。
她长得十分动人,睡得十分恬静。
我忍不住抱向了她。
她的身体十分的冰冷,这冰冷甚至钻进我的肉体,刺进我的骨髓。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酒醒了一半。
我还是放肆地将嘴凑到她的唇前,在亲吻下去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她居然安静到没有一丝呼吸!
然后我又突然意识到,我感觉不到在我怀里的她的任何一次心跳!
我的酒终于醒了!
我惊恐失措地从床上跳下,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您好,我们是警察,请开一下门!」
我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冲,浑身的寒毛倒竖起来,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炸响!
可外面的敲门声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门外的人也一遍一遍重复着:「您好,我们是警察,请开一下门!」
「来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里忽然冒出这两个字,声音虽然沙哑,却十分有力、清晰。
在我后悔莫及的同时,我的心跳居然慢慢平缓了下来,我的状态也逐渐恢复,我摇摆着走到门口,开门。
一老一壮两个警察就站在我家门前。
在我开门的瞬间,两个警察不由得皱起眉头扇了扇鼻子。
「我说兄弟,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年壮的警察问。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不好意思,昨天朋友生日,喝多了。」我挠挠头,「宿醉,还没醒透。」
我的确没有撒谎。
年壮的警察摇摇头,不由往后退了些许,年老的警察向我递来一张照片。
「您最近见过这个女人吗?」年老警察问。
我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照片里,女人眼角的泪痣触目惊心!
「没见过。」我回答。
「您确定没见过?」年壮警察说,「您要不再仔细看看,我怕您酒还没醒,多看两眼保险点。」
我十分配合地眯起眼睛又认真看了一遍照片。
「应该没见过。」我摇头,「没什么印象。」
两个警察略显失落,终于还是走了。
我不慌不忙退回门内,在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差点瘫到地上。
我憋住一口气,慌乱地走回房间。
房间里的空气莫名让我觉得有些冰冷,我恐惧地看着那个我根本不认识,却就死在我床上的女人。
敲门的警察,居然就是在找这个女人!
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在我断片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捶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发生过的事。
「对了!说不定凌凯知道!」
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在凌乱的房间里翻出来快要没电的手机,而也就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赫然跳动着一个名字——凌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在我开口之前,先听到了电话那头凌凯的声音。
「非帆,我有个事要问你。昨天晚上喝醉之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做了什么?」
我眉头一皱,这不正是我要问他的事?
「我不记得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或者说,你准备告诉我,我们喝醉酒之后都做了什么?」
「我怎么会记得?我都断片了!」
「……」
凌凯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由又看向床上的女人,十分无奈!
「非帆,我……」电话里的凌凯支支吾吾,「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但……你不能告诉别人……」
「你说吧!」我不耐烦地打理,「除了死人,我谁也不说!」
「死人……」
电话里,凌凯沉默了。
我更烦躁了:「你说不说?不说我挂电话了!」
「我说!我说……」又是片刻的沉默,凌凯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我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床上……躺着一具女尸……」
「嘟——」
我迅速地挂掉电话,一双眼死死盯着床上的女尸。
「他的床上,也有一具尸体……」
「杨非帆,你为什么挂我电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糙!我床上的尸体不会就跟你有关吧?我糙!姓杨的,我特么……」
再接起电话的时候,凌凯肮脏的咒骂声就从手机里不断传出。
我盯着床上的女尸,强忍着怒火。
「我的床上也躺了一具女尸。」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不知道多久,电话那头才终于又传出了声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我不知道,要不然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句气话,我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不耐烦,可电话那头的凌凯却给了一个坚定的回答。
「把尸体处理掉!」
「你疯了?」我气愤地说,「怎么处理尸体?你打算拖到厨房还是卫生间?用水果刀还是菜刀砍?」
「你在想什么?」凌凯反问,「谁告诉你处理尸体就一定要分尸?找个大箱子,把尸体运出去埋了丢了,不行吗?」
我一怔,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也别想着报警!
你家里死了个人,你还跟她同张床睡了一晚上,说她的死跟你无关,谁信?
更何况,我们现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人真的是死在我们手里的,我们这辈子……
特么还能有这辈子吗?
只要把尸体处理了,连个案子都不会有!
我以后照样喝我的酒,照样找我的女朋友!」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杨非帆,我不管你怎么打算,从现在开始,我们各做各的,你要做什么都别牵扯到我!希望这一次,你我都好!」
「嘟——」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明明感觉凌凯的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偏偏又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
「那……先听凌凯的试试?」
我走到了女尸的跟前。
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这个女人。
她安详地躺在我的床上,窗外透入的阳光替代了原本盖着的我的被子,左边眼角下那颗泪痣在阳光里特别显眼。
我的双眼紧盯着这颗泪痣,好像她的人虽然死了,但这颗泪痣却是活的,我甚至仿佛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小哥哥,才半扎啤酒,你怎么就倒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脑海里浮现一张人脸,她就坐在我的腿上,搂着我的脖子,举着被我喝剩下的半扎啤酒,一边说话一边靠近我的脸。
这张脸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可唯独脸上那颗泪痣,却妩媚生动!
我昨晚真的和她发生过什么!
「她不会真的是死在我……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会杀人?」
我毕业五年,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和丰厚的收入,买了车也等待新房的交付。
因为是晚婚主义所以还是单身。
但等到这几天的年假结束,已经准备去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
大好的人生和幸福的生活还在未来等着我。
我怎么可能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的杀人而毁掉自己的远大前程?
「我不可能杀人!」
我狠狠咬着嘴唇。
即便我真的杀了人,也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的发生!
我弯腰抱起床上的女人,她的身体依旧冰冷。
我把她抱到卫生间,打开冷水龙头冲刷她的身体。
「这样的话,应该能改变她的死亡时间吧?或者我再把她抛尸到水里,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用来误导警方。」
「不行!还是得找个地方埋了她,凌凯说得对,找不到尸体就没有案件,到时候失踪个人关我屁……」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思绪,我心里一惊,还没晃过神,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好,请开一下门,我们是警察,刚刚来过的。」
寒意从脊梁骨攀上头皮,冷汗瞬间冒了一层又一层。
警察怎么去而复返了?他们是发现什么了吗?
要开门吗?
他们知道我在家!
门不得不开……
我重重的几个深呼吸平复情绪,又拿毛巾擦掉了额头的冷汗,从镜子看到自己一切正常,这才走出了卫生间。
打开门的时候,门口依然是年老和年壮的两个警察。
他们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心里也就松了一大口气。
我已经从容面对过警察一次,第二次依然不会有问题。
「两位警官,是还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年壮的警察笑着说,「这个小区没有公共厕所,正好路过你这,我内急,借用一下你家卫生间呗。」
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疯狂加速。
人,已经懵了!
「兄弟,怎么了?」年壮的警察说,「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啊,虽然是宿醉,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不、不用了。我以前经常这样,睡一天就好了。」
我稍微镇定了些,幸好他们早就知道我宿醉的状态,不然恐怕就要起疑了。
「真的没事?」
我点点头。
「那我借用一下卫生间吧!」
年壮的警察咧着一脸的笑,伸手推开了我有意拦着的门,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我身边走过,进了门。
「兄弟,你家卫生间在哪?」
这个房子空间不大,这个年壮的警察既然已经进门,卫生间轻易就能被他找到。
拦,我已经拦不住了,我只能冒险!
「在里面,你再往里面走一点。」
说话的时候,我看向年老的警察。
「警官,查案辛苦,进来喝口水吧。」
「谢谢。」
年老警察居然没有拒绝,真的走进了门。
我安奈心中的激动,把门关上的同时,顺手抓过门口鞋柜上摆放的铜质「掷铁饼者」,快步走到年老警察的身后。
这时候,年壮的警察刚好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一切即将被发现!
我狠狠沉住气,成败在此一搏!
「警官,您先坐。」
我高高抬手。
「我给你倒杯水。」
手重重落下。
一声闷响,年老警察瘫软在地。
我迅速扑到年老警察的身上,手刚摸出他腰间配枪的同时,卫生间里传出惊呼。
「我靠!老王,赶紧给我控制那个人,卫生间里有情况!特么我看到一具尸体!糙!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
呼喊的时候,年壮的警察也已经从卫生间冲了出来。
5
我看到他一边出来一边在腰间掏着装备,可我抢来的配枪已经被我高高举起,枪口对准了他。
「不许动!」我大吼,「把你的装备摘下来扔到地上!不然我就开枪了!」
「兄弟,别冲动!」
年壮警察十分配合摘取他腰间的装备,同时还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兄弟,我看你还年轻,可别再做傻事了。袭警、抢警枪的事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就算杀人……」
「我没有杀人!」
我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
年壮警察微愣,不由往卫生间看了眼。
「她不是我杀的!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在我的床上了!是有人在陷害我!」
年壮警察微微迟疑,马上就说:「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我们警察!只要人真的不是你杀的,我们一定会找出真凶,还你清白!」
「不!我不相信你!你马上背对着我!给我转过去!」
年壮警察并无反应。
我把枪口对向倒在地上的年老警察。
「如果你不配合,我先打死他,再打死你,不要逼我杀警察!」
「好,我配合,你不要冲动!」
年壮警察慢慢转过身。
我赶紧趁机把铜像拿在手里,嘴上却是说:「你等着,我只要把你们都绑起来就行,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话的时候,我人已经走到了年壮警察的身后,手起又落,一声闷响,年壮警察也倒在了地上。
我随手甩掉枪和铜像,瘫软地坐到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个时候,我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感觉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两个警察在我的住所被我袭击打晕,无论我之前做没做过什么事,只要他们醒来,我就一定会被警方缉捕,唯一的办法就是处理掉他们。
可活人不能处理,但如果杀警察,我必将走到绝路!
「不行!警察不能杀!杀人是一回事,袭警是另外一回事。」
「只要我先把尸体处理了,就不存在这个杀人案!」
「到时候我只要说自己喝醉酒,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再向法院求求情,就算是袭警,应该也可以减轻很多!」
明确了当务之急,我没有再理会被我打晕的警察。
6
返回房间翻出我的行李箱,把卫生间湿透了的女尸塞进行李箱里,拿了车钥匙刚走到门口,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
紧接着,无尽怒火爆发出来!
今天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我家赶?
我就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
你们要是把我往绝路上逼,我真的会杀人!我真的会杀人!
愤怒之下,我已经转身要去把丢掉的警枪捡起来,也就是这时候,门外的人说话了。
「非帆,是我,你在家吗?」
「凌凯?」
我满是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我打你电话关机,我来看看你。」
我一怔,掏出手机看了看,原来手机因为没电,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你怎么样了?要不然你先让我进去,不管你什么决定,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我的决定跟你一样。」
我回了一句,正打算开门让凌凯进来,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两个警察,万一凌凯的想法极端一点,为了活命真的做出杀警的事情,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年老警察的身边,将他架起拖进我的房间,又如法炮制,将年壮警察也拖进房里,又把房门关好,这才回到玄关,将门打开。
门开,凌凯快速窜入。
「你打算用行李箱把尸体运出去?」
凌凯一眼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我点点头。
「准备运到哪里?」
如果那两个警察没有去而复返,我想自己应该已经想好了怎么安排这具尸体,但现在,并没有。
「还没想好。」我回答。
凌凯皱了皱眉:「要不然,去我家那边的山里。」
7
「到了,下车吧。」
我迷迷糊糊醒来,凌凯已经不在车上,往车窗外望去,车已经开到了山里。
我走下车,凌凯拿了一把铁锹走过来。
「我看过纪录片里说,一般杀人犯处理尸体的心理是远抛近埋。
这里距离你住的地方不算近,你把尸体埋在这座山里,就算被发现了,到时候应该也只会怀疑住在附近的人吧。」
「那你呢?」我看向凌凯家方向,「你家就住在附近,警察不会怀疑到你?」
「人又不是我杀的,关我什么事?」
我浑身一怔,暗暗捏紧拳头。
尸体不是只有一具,凌凯酒醒之后,身边也有一具尸体!
现在警察已经在我家里看到过尸体,到时候我可以抵死不认,他们也的确不容易想到我会把尸体埋在这里,可如果凌凯那边有了蛛丝马迹呢?
如果死在凌凯身边的女尸有任何一点线索指向了凌凯,按照远抛近埋的原则,警察一定会搜寻这座山,万一就找到了这里。
尸体重见天日,我的案子暴露无遗!
「你的那具尸体呢?」我问。
凌凯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
「你不要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这就算是我们的秘密!」
我似乎都听到了他呼之欲出的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可事实上,凌凯知道我的秘密!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凌凯很干脆地把铁锹递给了我。
「我就帮你到这吧。我这边万一警察查到个什么线索,很容易顺藤摸瓜就找到你。
所以安全起见,挖坑埋土的事情你自己动手。你可以往更深的地方再走走,算是你最后自己保留的秘密。」
我接过铁锹,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到后备箱搬出行李箱,扛着铁锹往山的深处走去。
我往更深的地方走了大概两公里,终于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分别挖了两个坑,把尸体和行李箱都埋入土之后,才返回车旁。
凌凯一直在车旁等我,他的脚边丢了几个烟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也还抽着半根烟。
我们默契地没有说话,等他抽完烟,开车返程。
一路无话。
凌凯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拍拍我的肩膀。
「非帆,别多想。等会你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然后他走了,的确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8
我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人又不是我杀的,关我什么事?」
可我呢?
有两个警察被我打晕在家,其中一个还亲眼见到我的浴室里有一具女尸。
我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那两个警察不可能!
更甚至,这个时候我家里已经有一大批警察在等着我了!
「所以现在,楼上那个家,我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我迷茫地在楼下转了半个小时,在小卖部买了一瓶啤酒,终于还是借着酒劲上了楼。
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够累了,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睡醒了再说。
走到家门,推门而入,轻车熟路转入房间,走到床前时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我顺势一躺,睡到床上,被子一扯。
无尽的疲倦压得我抬不起眼皮,我恍恍惚惚之中,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沉,也有些摇晃,像极了……喝醉酒在跳舞。
我好像真的在跳舞,摇摆着身躯,对着周围的人大声呼唤。
凌凯摇得比我更厉害,他还爬到了桌上,踢翻了满桌的空酒瓶,朝我喊:「非帆,上、上、上来!」
我咧着嘴傻笑,扶了把凳子也爬上桌。
忽然我下面涌上来一股尿意,我连忙朝凌凯摆手:「不、不行了,我得、我得下去,尿……尿尿……」
「下、下、下去干嘛?这里、这里不能尿吗?」
说话的时候,凌凯居然已经脱下了自己的裤子,他扶正把位,嘚瑟地呼喊:「来!爷、爷、爷给你们,尿个远!」
我莫名觉得这样的举动好有意思,也解开皮带褪下裤子。
「那、那我们就比比、比比谁尿得更远!」
两股「清流」呼啸而出,无数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我只觉得无比的畅快和舒爽。
紧接着,就是感觉腿上一痛,再是巴掌一疼。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贴在了马路上,凌凯就躺在我的身边。
把我们丢出来的人骂骂咧咧地回去之后,我跟凌凯才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互相狼狈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走、走,继续,喝下、下一场,敢不敢?」
「有、有什么不敢的?」我大着舌头,「今、今天我,一定要喝、喝穷死你!」
「那你们要不要带上我一起喝?」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和凌凯好奇地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长发女人,薄底淡妆,精致妩媚,左边眼角下一颗动人的泪痣。
她大概也刚喝过一场酒,人是微醺的,在风里摇摇摆摆。
「我叫肖丽,一个人在喝酒,但太没趣了,所以打算跟你们一起喝,怎么样?」
我和凌凯互视一眼,还没回过神,肖丽已经走到我们中间。
她左右手分别挽着我们,只是笑着。
然后,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的手传到了我的身体。
我浑身一震,忙看向肖丽。
一张满是鲜血狰狞无比的脸猛地贴到我的面前。
「还我命来!」
9
我猛然惊醒!
床单和被子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梦,除了最后的画面,全部都是埋藏在我脑海深处真实的记忆!
就在昨天晚上,那个叫肖丽的女人主动跟我们去了一家 KTV。
我们在包厢里一边放歌一边喝酒,肖丽很奔放,不是躺在我的怀里就是靠在凌凯的肩上。
再之后的事情,我又不记得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时候,肖丽还活着!
那她后面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了她?
「这些大概都不重要了吧……」
我苦笑,反正已经有警察在我家里看到了尸体。
后面我要即将要做的就是抵死不承认有这件事的存在,而警方也一定会认定人就是我杀的。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我无奈地摇头,起身下床,脚才刚落地,猛然一惊。
那两个警察已经不在我的房间里!
也没有任何警察赶到我的家里!
这不对劲!
我抛完尸回来的时候,两个警察就已经不在我家了,说明他们至少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醒了。
那我回到家的时候,等待我的不应该是安静寻常的环境模样,而是有一群警察蜂拥而上把我制伏。
至少,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安然无恙地睡了一觉!
「难道他们醒来之后没有把这里的情况汇报出去?」
「不可能!」
无论是袭警还是在我家发现了一直在寻找的女人的尸体,只要是一个正常的警察,都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情况对同事或者上级进行汇报,不可能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难道其实现在警察已经埋伏在了我家门外,准备等我出去再把我抓起来?」
虽然觉得这也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忍不住跑到了玄关,贴着门上的猫眼往外面看。
门外,一切正常。
我皱着眉头,退了回来,一双眼落在了鞋柜上。
鞋柜上,那个掷铁饼者的铜制雕像安静地摆着。
10
「不对!」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掷铁饼者根本就不应该被放回鞋柜上!
我在打晕了两个警察之后,根本就没有把它归位回原位,它就是被我随意丢弃在了地上,哪怕凌凯来敲门的时候,我也仅仅只是把两个警察拖进了我的房间里。
「难道是有人在我离开之后进来过?」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回望一眼家里,一切整整齐齐,甚至比我离开之前还要更干净一些!
「有人趁我不在,进来给我打扫了卫生?」
这怎么可能?
更何况,当时我的房间里还有两个警察,进来的人看到警察……
我一怔,急忙趴在地上仔细寻找。
从客厅到房间,无论是我打晕警察,还是拖拉警察的痕迹,全都不见了!
「卫生间呢?」
我急忙又跑进卫生间,门一开,我放水淋肖丽尸体的地方,一概没动。
有人把我房间里除了处理尸体之外的所有痕迹都给清理了!包括那两个被我打晕的警察!
「这个人,或者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嫁祸!」
我恍然大悟!
把肖丽的尸体放在我的房间,又把我在家里处理肖丽尸体的证据保留,这不是为了嫁祸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肖丽根本就不是我杀的!
「可那两个警察呢?他们去了哪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他们已经被杀了?而且真正的凶手还要把这件事嫁祸给我?」
可如果想把杀警察的事情也要嫁祸给我,为什么不把警察的尸体留在我家里?这样不是更方便?
我根本无法想明白,在我出去抛尸的时候,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我是被嫁祸的!
那就说明,很有可能,凌凯也是被嫁祸的!
我赶紧跑回房间,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
正打算回拨第一个号码的时候,忽然发现,我的手机里面,根本没有凌凯的通话记录,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我根本没备注也不认识的号码。
我清楚地记得,我的手机在没电自动关机之前,最后的一个电话就是跟凌凯打的。
「难道我把凌凯的号码备注给删了?」
我不敢确定,因为有电话簿,我不可能再去记凌凯的号码。
可我的记忆没错,最后一个电话就是凌凯的。
所以,我对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按下了回拨。
11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关机?」
我一怔,又回拨了一次,可传出的依然是关机的语音提示。
我有些诧异,想回拨第三次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按到了退回主界面的键。
手机的主界面根本没有太多 APP,仅有一个偌大的日期映入我的眼帘——
11 月 13 日。
凌凯的生日是 11 月 11 日,我宿醉醒来发现尸体并埋尸是在 12 日,埋尸回来之后我稍微睡了会,一觉睡到了 13 日?
我赶紧回到通话记录,查看刚刚拨打的那个号码。
号码下一共有三条记录,两条呼出,一条呼入,可无论呼入还是呼出,时间都是 11 月 13 日,而呼入的那一条,就是产生这条通话记录的原始原因。
13 日,我根本就没有接通过任何一个电话!
在我宿醉之后,唯一而且是呼入的电话,就只有 12 日,凌凯打来的。
13 日呼入并接通的电话,还是一个陌生没有备注的号码,怎么来的?
这个诡异十足的通话记录,让我感觉脊背发凉的同时,更加确定了刚刚的念头,有人在嫁祸我!
而且这个人,还一直在盯着我!
「不行,我得赶紧通知凌凯!」
我急忙切换到通讯录,搜到凌凯的名字,拨打过去。
二手玫瑰的彩铃响了有半分钟,凌凯才终于接起电话。
「非帆,你酒量不行啊,怎么才这么点酒,就让你睡了两天?」
「睡了两天?」
我一怔。
我能明白凌凯这么说是为了有意无意地强调,埋尸的事情和我们无关,但我绝对不会认为,刚才,我睡了整整一天!
「不是才一天吗?」
我随口回了句,紧接着要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告诉给凌凯。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要跟你说……」
「你只睡了一天吗?可你已经两天没跟我联系了。」
凌凯打断了我的话。
我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不是一天还是两天的事,我有一件非常……」
「怎么不是两天了?一天两天,很有区别得好不好?」
凌凯再一次打断。
我怒气噌噌上涨,正要发火,忽然听见凌凯那边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我靠!老王,这条鱼大发了!好有劲!」
一个年壮响亮的声音!
「别叫这么大声,鱼会被吓跑的。」
一个年老沉稳的声音!
「凯凯,你怎么还在打电话?兄弟,快过来帮忙啊!」
还是那个年壮响亮的声音!
「老郭你等一下,马上就好!」凌凯回应了一句。
「非帆,你看吧,我从昨天开始就跟他们在一块钓鱼,本来想喊你的,结果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了,所以我说,你怎么……」
我根本再听不进去凌凯后面所说的话,因为我知道,他现在所说的话,全都在撒谎!
因为我居然听出来了电话里跟他一起钓鱼的人!
是那两个被我打晕拖进房间的,一年壮一年老的两个警察!
难怪我袭警出去埋尸回家之后,家里没有被警察包围和埋伏;难怪我这么一个普通人,居然还能凭着一个铜质雕像轻松打晕两个警察。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警察!
12
所以我家里的线索和蛛丝马迹,都是这两个假警察收拾复原的?
所以我猜测到,一直在盯着我,想要把杀人的事情嫁祸给我的人,就跟这两个假警察有关系?
「人又不是我杀的,关我什么事?」
我脑海里又冒出来凌凯说过的这句话。
「……凌凯!」
我大喊一声,打断凌凯的话。
「怎么了?」凌凯没好气地说,「你可以不用吼的,我耳朵没聋。」
我没理会他这句话。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咬着牙,「你打电话告诉我,你醒来的时候,身边也有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我什么时候打电话跟你说过这些?」凌凯惊问。
我怒吼:「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是一具女尸。长发,化着淡妆,穿了一身红色的短裙,左边眼角长着一颗泪痣。」凌凯嗤笑一声,「她的名字,叫肖丽。」
我脑袋「嗡」的一声几乎炸裂!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凶手是你。」凌凯冷笑,「给尸体浇冷水企图改变死者死亡时间的是你;把尸体装进行李箱的是你;在我家附近的山上挖坑埋尸的也是你。你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