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花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我的前男友当了皇帝。
我的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祈祷他不要发现我。
但很不幸,他已经发现我了。
也是,一群大臣里混进去了一个弯着腰低着头的大虾米,很难不被发现。
我真是好惨一女的。
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和刚分手不到一个月的前男友杨栩一起穿越了。
老娘好不容易把他甩了,现在又要天天见。
可恶就可恶在他随时能要我的命。
我穿成了个女扮男装的丞相。
他穿成了个狗仗人势的皇帝。
「狗」指我前男友的思想,「人」指原本皇帝的身份。
狗发话了:「薛棠。」
我稳稳当当往前迈半步:「微臣在。」
轮椅上,啊不,龙椅上那人顿了顿。
没想到吧,没想到我入戏这么快吧,抓不住我的把柄了吧,颤抖吧狗皇帝!
杨栩开始试探我。
退朝后,他只喊我一个人去御书房议事。
为了防止这个狗皇帝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把我残忍灭口,我强忍着面对前男友的生理反应,老实巴交地站在旁边。
「薛棠。」
「臣在。」
「朕问你,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下一句是什么?」
「臣以为……」我强行把肌肉记忆的 24 个大字刹在嘴边,「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哦,有理。」杨栩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还有,朕这几天看奏折看得皮都皱了,你去弄点羊胎素给朕。」
「羊胎……粟是何物?」我皱眉思索,「是扬州出产的粟米吗?皇上放心,微臣马上去办。」
「薛棠!」他有点不耐烦了,「别装了!」
「皇上明鉴,微臣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分欺瞒!」
「薛丞相还没结婚吧?」狗皇帝忽然话锋一转,「朕听说吕家的小姐看上你了,不如朕成全了她?」
我直接就笑呵呵地答应了:「谢皇上隆恩,小事罢了,臣全凭皇上做主。」
杨栩缓缓走到我旁边:「那你是不是应该,跪谢圣恩?」
我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应该。」
正在权衡该不该舍生取义时,御书房的门开了。
「皇上,季国公来了。」
皇上很冷漠:「让他在外面等着。」
但他说晚了,季国公已经进来了。
「微臣季知微,参见皇上。」
我还以为国公该是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年轻的帅小伙,一身墨蓝色官服,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他扭头看了看我,又朝我拜了拜:「薛相也在。」
我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既然季国公有急事要找皇上,臣就先走了。」
不等皇上发话,我转身就走,谁叫也不回头。
丞相府很大,但里面的人很少。
我在书房里翻腾了一天,也没搞明白我穿越来之前,这个薛棠是个什么神仙。
女扮男装科举入仕,年纪轻轻位极人臣。
我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咸鱼忽然拿到大女主剧本怎么办,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想活命的那种。
做戏就要做全套的。
第二天上朝前,我在袖子里藏了两摞小抄,准备去舌战群儒。
结果刚走到皇宫门口就被迎面来的人群劝退了。
昨天的那个季知微一边下台阶一边提醒我:「薛相,方才有公公传话,说皇上龙体欠安,今日早朝停了。」
「真的?」我激动地冲到他身边,「皇上病了?是不是没的治了?什么时候死?」
季知微愣了一下,然后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与我说:「薛丞相慎言,就算您想造反,时机未到,暂时要沉得住气啊。」
弟弟,可不敢霞说啊!
「国公爷误会了,误会了,」我讪笑几声,「我是关心皇上龙体,一时心急。」
「薛相竟然不知道?」季知微惊讶了一瞬,又露出高深的表情来,打开手里的折扇摇了摇,「皇上最近新得了一个绝色美人,想必是起不来床喽……」
我冷笑:「确实像他爱干的事。」
早朝一连停了三天。
三天里,我把整个丞相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原来在我穿过来之前,这位女丞相,和季知微互相写了两年的信。
信的主题只有一个:造反。
怪不得他前两天说了那句话,我以为这人用了夸张的修辞,没想到其实是纪实文学。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惹到他俩了,难道我穿越来之前,这个皇上已经是薛丞相的前男友了吗?或者,是季知微的前男友?还是说,三角恋?
我仰天长叹,贵圈真乱。
这些信被藏得很隐秘,差点就找不到了。
我一边感叹着这个女丞相的聪明才智,一边点着蜡烛枯坐了一夜,亲手一封一封地烧了。
烧完后,我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犯了难。
现在不仅不知道怎么面对皇上这个前男友,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季知微这个前盟友了。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这句歌词在我的脑子里单曲循环了一路。
直到早朝开始,季知微站在了我旁边,前男友坐在了龙椅上。
「这次的江北水患——」
杨栩看不懂奏折的样子很像我奶奶穿针穿不进的时候,我心软,虽然他是我前男友,但我也不忍心看他如此痛苦。
所以我建议他把自己戳瞎。
杨栩把奏折合起来:「薛棠,你去江北治水吧。」
我还没说话,季知微往前迈了一步:「皇上,不妥,薛丞相需留在京城。」
他后面说啥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杨栩看我的眼神更怪了。
过了半晌,他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既然季国公舍不得薛棠离开京城,就陪她一起去吧。」
我的脑子自动切歌了。
现在播放的是「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其实去治水也挺好的,可以远离狗皇帝,说不定中途还能找个机会跑路。
我藏了几张地契和银票在怀里,准备到了江北就玩消失。
这次我彻底改掉了拖延症,只花了半天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让人驾了马车把我送到季国公府,敲了敲国公府的大门。
季知微看到我抱着包裹时很惊讶,几次欲言又止才终于问了出来:
「薛相,你这是……要住我家?」
「这倒不必,我就是来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走?走哪去?」
我简直急死了:「去江北治水啊!」
「嘶——」季知微抱着手臂看我,「这种苦差事,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当然是想趁狗皇帝反悔之前早点逃跑。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江北水患严重,本官忧心得很,想着——早点去,早发现早治疗,百姓少受苦啊。」
「哦。」季知微说,「那就不用去了。」
「啊?」
「我刚刚收到了密信,江北的水患没有描述里说的那么严重,大约是当地的官员想贪污赈灾款,谎报灾情了。」季知微眨眨眼,「咱们再拖上几天,说不定水就自己退了。」
「那怎么行啊!」我想了想,转身往外走,「那国公爷等几天吧,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
季知微一把将我拉进书房里然后关上门:「皇上为何非派你去?你最近做什么事得罪皇上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但我确实应该也许八成大概率是得罪皇上了,得罪到让他想弄死我的程度。」
季知微表情凝重了起来。
「但你别担心,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据我推测——」我想起来他和薛丞相谋反的事,「咱俩之前干的缺德事皇上一点都不知道,他想弄死我完全是因为私事。」
季知微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私事?你们能有什么私事?」
见我不说话,他忽然福至心灵:「你和皇上的妃子偷情了?」
我嘴角抽了抽:「你没事吧?」
季知微食指点着桌面:「哪宫娘娘?嫣美人还是顾婕妤?用我帮你灭口吗?」
妈妈,我要回家。
我觉得我落到恐怖分子手里了。
偌大的国公府,越看越像纳粹集中营。
从集中营里出来后,我径直上了去江北的马车。
随行的小吏问我:「薛大人,不等国公爷一起么?」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等!快走!」
谁要和恐怖分子一起走啊?
马车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了,车夫隔着帘子跟我说:「薛大人,季国公来了。」
我把帘子掀开一条缝:「你不是不去吗?」
季知微毫不客气地上了车:「我又想去了,就算不治水,抓抓贪官污吏也挺好。」
马车里很宽敞,我在长椅上躺尸,干脆把眼睛一闭不看他,寻思着眼不见心不烦:「随你。」
他却没完没了起来:「你就带了这么几个护卫?」
我冷笑一声。
废话,带的人越多我跑路不越难吗?
「治水又不是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嘛?」
季知微笑嘻嘻地说:「你怎么知道不用打仗?」
我坐了起来,默默地看着他:「有道理。」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被前男友追杀,而且这个前男友恰好是皇帝的话——
趁我还没进保险公司黑名单,现在买人身意外险能赔多少钱?
当晚,我们找了家客栈歇脚。
亲眼看着季知微和随行的人都回房间睡了,我悄悄脱了官服,换了一身普通衣服,从客栈溜了出去。
一路走到码头,我问船夫:「今晚最早的船是开去哪里的?」
船夫瞅我一眼:「今夜所有的船都停了。」
「为什么?」
「你这人不会看告示?今夜薛丞相和季国公歇在城里了,为了保证两位大人的安全,他们走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城。」
什么官僚主义啊!
「那……」我沉默片刻,「要是薛丞相想出城——他该怎么走?」
船夫犹疑地盯着我看:「自然是乘马车从城门走了。」
「除了正门呢?你们城里就没侧门狗洞什么的?」
「当然有,」船夫站起来,「我带你去。」
呜呜呜呜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朋友们。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给他塞了一锭银子:「多谢多谢。」
站在官府门口,我尬笑了两声:「你们这狗洞挺气派啊?」
船夫推了我一把:「还不快点进去!」
他力气很大,我一个趔趄跌了进去,扶着柱子才站稳了。
官兵闻声围了过来:「干什么的?」
「各位老爷,这个人的行为极其可疑,一会儿要出城,一会儿又打听丞相大人的行踪,还拿银子贿赂我要我带他从侧门和狗洞出去!」船夫把我塞给他的银子拿出来,「各位看看,这就是他刚刚给我的银子。」
我无语凝噎:「老哥,钱不要可以给我。」
官兵们面面相觑,最后一合计,准备先把我关起来,等明天早上县令醒了再审问我。
「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默默地收回了想去拿那锭银子的手。
如果不是因为周围腐朽的气味,我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关进了大号冰箱里。
尽管我蹲在墙角被冻得直哆嗦,但几次下定决心,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条脏兮兮的破棉被。
我悲愤地想,要是我逃跑之前没做这么充分的准备就好了。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的打工人,一份文件我至少要检查五遍才敢发给老板,每个标点符号都要推敲修改那么三四次。
所以我逃跑前,反复检查了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角落,确定了身上没有任何暴露身份的东西,这才放心地走了。
身上连一根名贵的丝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令牌玉佩和官印了。
现在,就算我豁得出去自己的身份,也没人会信了。
「铁铁。」我叫了外面的狱卒一声,「你能不能帮我给季国公捎句话?」
他没理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大喝一声:「都出来!薛丞相失踪了,大人有令,即刻封锁各街道,赶紧找人,你们都过去帮忙!」
我缓缓打出一个「?」。
狱卒们火急火燎地走了。
「别走别走!」反应过来之后我使劲晃着栏杆,「薛丞相在里面关着呢啊!你们都走了还怎么找?找到死也找不到人啊!」
还是没人理我。
淦,不识好人心!
在角落里半睡半醒地坐了很久,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
我慢悠悠开口:「哟,回来啦?没找到吧?」
呵,找得到算我输。
一排狱卒走进来守着牢门:「你到底是什么人?丞相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嗯……怎么不算有关系呢……
为首的狱卒说:「国公爷要来亲自审问你,我劝你好自为之,待会儿老实交代。」
「真的?」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季国公要来?」
「你再这般吵闹就死定了,国公爷是什么人啊,岂会被你糊弄……」
「那能不能让他快点来?」我悲喜交加地打了个喷嚏,「你们牢里太冷了,他再不来我要冻死在这了。」
狱卒们都觉得我脑子有点什么毛病的时候,季知微到了。
「季知微!」我喊道,「我在这呢!」
黑暗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晃了晃。
一个人呵斥道:「混账东西!胡言乱语,还敢对国公爷不敬,来人,把他——」
「慢着。」季知微从旁边人的手里接过一盏灯,然后凑上来,提着灯对着我。
看清我的脸的时候,他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转过身,摆了摆手:「把这倒霉玩意儿放了。」
狱卒错愕:「这……」
季知微云淡风轻地开了口:「哦,薛丞相已经找到了,关着的这个是他的一名小厮,因为发现薛相人不在了才到处打听的。薛相说他这个小厮脑子有点问题,难免干点什么奇怪的事。既然是误会,就放了吧,省得薛相知道之后找你们麻烦。」
季知微,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脸丢了一地。
「那个……」走到官府正门,我犹豫问道,「刚刚扔在这的那锭银子……」
季知微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把我往外拎:
「赶紧走别丢人了!」
马车里,我和国公爷面面相觑。
「薛大人真是艺高人胆大,歇脚歇进大牢里了?」季知微拿着折扇把椅子敲得邦邦响,「怎么进去的啊?牢饭好吃吗?乐不思蜀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国公爷,这好像是我的马车——哦我的意思是,马车不重要,别把你这扇子敲坏了。」
季知微简直七窍生烟,打开扇子,扇飞了自己肩膀上的几缕头发。
见我死活不愿意多说,他也没再追问,只敲了敲马车吩咐道:「差几个人去客栈把东西收拾了,本官和薛丞相就不回客栈了,直接出城去江北。」
说完还笑着问我:「没意见吧?」
我也挤出来一个笑脸:「没意见。」
其实刚刚一通折腾之后我也想明白了。
这个破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就算逃跑成功了,也难保会不会遇到什么新的意外。到时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比现在好多少。
只要我别让杨栩抓到我什么把柄,稀里糊涂地把这个丞相演下去,比流落街头好多了。
所以接下来的一路,我开始专心工作。
季知微打盹儿的时候我在看各地急报,季知微靠着门嗑瓜子的时候我在看官员资料,季知微扇扇子念打油诗的时候我终于把江北的账理清了。
快到的时候,他打着哈欠朝我胡乱作揖:「薛相这一路辛苦,实乃勤政为民的好官,佩服佩服。」
然后他坐正了身体,披上官袍,拿出了自己一早就整理好的卷宗。
我顶着黑眼圈哽咽:「你有现成的怎么不早说?」
季知微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啊。」
我恨不得给他两拳:「你看我忙,这一路也不知道拦一下吗?」
他嘻嘻一笑:「我是想拦来着,但看薛大人实在是认真,又不忍心打扰,我拦着谁也不能拦着薛大人做公务啊,你说是不是?」
季知微笑得开心,一双桃花眼弯得恰到好处,却让人心烦意乱。
想到还要和这个 b 朝夕相处一个多月甚至更久,我恨不得以头抢地。
造反吧赶紧的,让姓季的当皇帝祸害别人去吧,别摁着我这一只羊薅了。
到了江北,季知微不去水边,不去官府,反而一个劲地往街市上跑。他之前倒是没骗我,这江北的情况果然没那么糟,只有沿河的村庄情况不太好,城里除了雨水多,别的一切正常。
季知微走到一半,忽然停下来慢条斯理地说:「薛相想去江边就去,想去查账就查,想去亲自和泥铲土筑堤我也不拦着,但小爷我要先去快活快活。」
我警觉地看着他。
「当然了,薛相若是愿意随我一起,我也是愿意的,只是薛相一向是正人君子,我怕啊……」
「你是不是人啊!」我快走了几步赶上去,「这种好事还想把我丢下自己去是吧?」
我想象过无数次青楼的样子。
但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情况。
季知微在椅子上坐着,手里摆弄着一封信。
性感美女在地上跪着,战战兢兢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纯纯的焚琴煮鹤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试探地开口:「你快活了吗老季?」
季知微笑了一声:「快活得很。就是不知道,这位美人儿从前和这胥州府的府尹大人是怎么快活的?让本官也学习学习?」
季老师,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知道季知微给美女看了什么东西,美女大惊失色,一个劲地磕头,然后一五一十地把刘府尹的破事交代了。
最后签字画押,季知微满意地把状纸收起来,转身要走。
我有点失望:「就这?这就要走了?」
他斜了我一眼:「你以为呢?我穿着官服进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朝廷的一品大员来逛窑子了?当然了,薛大人还想留下干点什么的话也无妨,我就先不陪了。」
正要推门出去,走廊忽然一阵喧闹。
「都不许动!皇上驾临,开门搜查!」
季知微眉头一皱,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这什么皇上啊?
人家都是微服私访,就算去青楼也都是偷摸去的,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咋的?
是不是还得给他发篇通稿,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的傻逼皇上今天去青楼了?
季知微看向我:「他怎么会在这?还这么大张旗鼓?」
我摊摊手:「不要试图理解蠢 b,你要是能理解你不也成蠢 b 了吗?」
说完这话,我看了看季知微和我自己身上的官服。
蠢 b 竟是我自己。
我躲开季知微的目光干咳几声:「当我没说。」
美女姐姐自告奋勇地出去打听消息,刚出门就被拦下来了。她周旋了许久然后回来跟我们说,外面的走廊封住了,正在一间一间地搜查,说皇上要找两个大官。
我心虚地问:「皇上亲自找?」
美女摇摇头:「官兵在找,把每间屋子都里里外外翻一遍。客官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一间屋子里,不会有两个男人的。」
我和季知微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肯定没安好心就对了。
总不能是派官兵大张旗鼓地把我们从青楼里搜出来,然后说咱们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朕请你们吃个饭吧。
明显是来逮人的。
美女又说:「是不是跟二位大人有关系?」
季知微不置可否:「要不我们跳窗户走?」
「恐怕不行。」我往外看了看,「下面已经被官兵堵死了。」
搜查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我看这些人混乱得很,搜查都没什么章法,可能是皇上出宫的时候临时抽来的护卫,不是常年在宫里当值的,所以应当不认识你我。」季知微在门口看了几眼,「我们想办法糊弄过去,不要惊动皇上。」
我问美女:「房间里有衣服吗?」
她点点头:「有的,但……都是奴家的衣服,没有男子的。」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脱官袍:「要的就是你的衣服。」
季知微惊恐地看着我:「薛大人?」
我没理他:「你也把官服脱了,去床上。」
我扔下官服,取下头冠,又揭开缠绕在身上的束胸,换上了一件红色的薄纱裙。
我看着领口老脸一红:「你没有别的衣服吗?」
美女看着我,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做奴家这一行的,别的衣服更……」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贱名嫣红。」
我点点头,迅速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柜子里,理了理头发,走到床边。
季知微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疑惑,最终又化作一丝顿悟。
「共事三年多了,」他盯着我轻笑一声,「竟不知薛大人是女子。」
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这个时候就别废话了!」
怎么办,我不小心摸到了季知微的胸肌。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我们的关系充斥着阴谋但非常纯洁!
但他的胸肌手感真好。
官兵敲响房门的那一刻,季知微抓住我的胳膊往下一拉,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
「卧槽你干什么——」我勉强撑住床,「你不讲男德啊!」
季知微在我旁边低声说:「不演得像一点,怎么混过去?」
嫣红大惊失色地看着我们,连开门都忘了。
可以理解,毕竟她应该是没见过两个大臣躺在一张床上这样的限制级影片。
别说她了,当事人也是第一次见。
门被「砰」的一声踢开了,几个官兵走进来,她膝盖一软朝他们跪了下去:「几位爷——」
季知微慵懒地开口说:「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本大爷的好事?」
「大胆!」官兵怒斥,「我等奉圣上之命,搜查两名罪臣,你这无耻之徒,还不赶紧起来配合圣上搜查?」
听到「罪臣」二字时,我和季知微对视了一眼。
我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嫣红走过来扶我,还小声说了句「三姐小心」。
我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反应够快,孺子可教!
季知微盘着腿坐在床沿:「本大爷没见过什么罪臣,要搜就赶快搜,你们当这醉春风的头牌是想见就能见的?本大爷那是花了大价钱的!」
嫣红在我后面站着,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这位爷莫急,奴家等一等没什么的。」
官兵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我瞥了一眼季知微,他正一脸不耐烦地揪着自己的几缕头发薅发尾的分叉,哪里有平时一品大员的样子?
几个官兵耳语了几句,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一个人走到我面前:「你可曾见过两个穿着官服的人?」
我摇摇头:「没见过。」
我是真的没见过,我见也只见了季知微一个。
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但明明有人看见,有一高一矮两个官员,进了你们这间房。」
听到了吗?他说我矮,拳头硬了家人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我还是忍了。
「那可能是他们跑了吧。」我朝他抛了个媚眼,「这位官爷知道那两位罪臣长什么模样吗?这地方奴家更熟,可以帮官爷一起找。」
他竟然真的让我帮他一起找。
铁汁,那句话就是跟你客气客气的,你真让我跟你一起找,我没的工资拿,会很不愿意。
我垮起个大狗 p 脸,跟在几个官兵后面。
为首的官兵说:「那两人均身着墨蓝色官袍,一位是仙鹤补服,一位是麒麟补服。」
我假装惊讶:「这二人为何要穿官服来勾栏院啊?」
官兵嗤笑:「此二人目无尊上,作风不端,嚣张得很,皇上正要抓他们回去审问。」
我仔细琢磨着:「审问?就为他们来青楼这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皇上驾临之后听说了这件事,立刻下令封锁搜查。」官兵指了指左边的几个房间,「那几个房间是锁着的,我刚才进不去,你去看看。」
我一口答应了,拔下一根发簪开始撬锁。
几个官兵绕去别的地方搜了。
我开始在脑子里对几个逃跑计划进行可行性研究,这些官兵看来是不认得我的样子的,只要别正面撞上杨栩,就还有希望混出去。
季知微,你我虽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难临头就各自飞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
门口都被官兵守着,怎么跑出去?
我想起来前几天被抓进牢里的事。
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罪名,既能让我被拎去衙门关起来,又不至于动静太大引起我那前男友的注意,事后还能好好出来呢?
我是个法盲,好害怕因为用力过猛被直接拉出去砍了。
在衙门大牢见到季知微时,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大概就类似于上课睡觉一抬头看到班主任的脸贴在窗户上的这种感觉。
季知微就关在我对面:「啧,你是为什么进来的?」
我有点难以启齿:「抢劫。」
「嚯!」季知微被我吓一跳,「你这罪名不小,劫财还是劫色?还能活着放出去吗?」
「算是劫财吧。」我一手捂着脸,「我抢了人家的衣服,被从三楼追到一楼然后就进来了。」
季知微松了一口气:「哦,那还行,虽然听起来像个变态,但应该不会判太重。」
「你呢老季?你怎么进来的?」
狱友也一样地难以启齿:「我和嫣红姑娘配合了一下,她找官兵说我睡了姑娘还不给钱,把官兵闹烦了就把我扔进来了。」
哦,俗称白嫖是吗?
因为白嫖被抓,实乃吾辈楷模。
我点点头,露出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嫣红姑娘呢?」我四下看了看,「她怎么不在这?」
「她正给县令告状呢,现在章程的应该走到做假证了。」
可以,很不错,三个人加起来,差不多也半部刑法了。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但活了这二十多年好歹也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唯二去派出所就是为了办身份证。
怎么穿越到这个破地方之后,别的先不说,局子倒是蹲了两回了。
人家小说里穿越之后要么是千金小姐,要么是贵妃皇后,开着金手指要啥有啥还能泡男人。
哦对了,我的金手指是什么?
是平胸所以很容易女扮男装吗?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至于男人——
我幽怨地抬眼看了看对面牢房关着的人。
季知微正气定神闲地跷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我狠狠一叹,这男人还不如没有。
来江北前我打听到,季知微他爹是战功赫赫又被加封一品国公的季老将军,季老将军过世后,就由他的独子承袭了国公的爵位。季知微和他爹一样是武将出身,但近几年没什么战事,他闲赋在京城两年多了。
但这只是别人以为的,实际上他这两年可没闲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造反。
总不会是嫌日子无聊所以想找点刺激吧?
「哎,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皇上的?」季知微忽然睁开眼,朝我抬了抬下巴。
「你看,我是个女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瞒他了,「我之前跟你说是因为私事,你想想男女之间的事,有点恩怨很正常对吧?」
季知微的表情像是刚刚吃了两斤狗屎一样。
我设身处地为他考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我的闺蜜忽然告诉我其实他是个男的并且曾经和我最讨厌的绿茶谈过恋爱,我可能会立刻去挂号看精神科。
季知微的反应已经算淡定了。
不愧是想造反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
但我怕他想歪了,赶紧解释道:「别多想啊,都过去了,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且我也没有动多少情,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
季知微皱眉思索着:「所以他一直知道你是女子?」
「应该不是……」我算着我们穿越过来的日子,「应该是最近十天才知道的。」
季知微惊得花容失色:「最近十天才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不到三个月?皇上他?断袖?」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解释。
算了,断袖就断袖吧。
我就算闲到在牢里拿干草织围巾,拿墙皮拼拼图,也不会费一丝力气给前男友洗白。
所以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他发现我是女的,就翻脸不认人了,因为他只爱男人,你能想象到他多生气吗?」
季知微锁着眉看着我,缓缓摇头。
「想象不到也没关系,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他想怎么处置我。」我看到他脸上散不去的愁云,安慰道,「老季你别担心,皇上喜欢的是我这样的瘦弱书生,你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你是武将,他驾驭不了你这款的,所以不会打你的主意的。」
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打住!」他眉峰一扬,「我可没担心这个,你别瞎想那些龌龊事。」
我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怕自己惨遭毒手,毕竟你要是失了贞洁想不开去撞墙,我还得给你烧纸。」
「我在想,我们一路紧赶慢赶才在今日到了胥州,皇上为何这么快就与我们前后脚来了?他来做什么的?」季知微看向我,「总不能是专程来追杀你的吧?据官兵的说辞,他到青楼之前,似乎不知道我们去那里了。而且,你不是说他是断袖么,那他去青楼做什么?」
看着他智慧的眼神,我低下头无语凝噎。
回家后我就去幼儿园门口讲故事,讲古代一个姓薛的倒霉蛋和她的死心眼朋友的故事,我要告诉亲爱的小朋友们千万不要说谎,因为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回来。
而有时候累死自己也圆不回来。
我打着哈哈:「可能是男女通吃吧,他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做事不过脑子,你别往复杂了想。」
虽然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前男友。
但做事不过脑子这一点真不是我冤枉他。
比如,两个月前他顺走了我插在花瓶里的玫瑰拿去酒吧撩妹,结果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撩到了我闺蜜。
我闺蜜拎着酒瓶子追了他三条街。
所以我甚至可以相信他大老远赶来胥州就是为了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