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末世后假千金回村种田了

末世后假千金回村种田了

非分之想:恰情动时见你

我在沈家待了十八年,他们突然说我是假千金。

真千金哭着求养父母把我赶走,因为她看见我就难受。

我亲妈拉起我就跑,生怕养父母拦我。

因为我们俩都知道,末世快来了。

我亲妈在乡下有田有房,有杂货铺还有空间,而不是一堆无用的数字 RMB!

「思思,春妮太可怜了,你能理解妈妈吗?」

养母宋滟拉着我的手,真诚地说。

前天,沈家的真千金沈春妮拿着亲子鉴定上了门,说自己是沈家真千金。

她说这几年在乡下被她的养母,也就是我的亲妈张萍萍虐待。

本来养父母养了我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还没商量好要拿我怎么办。

可架不住沈春妮戏多啊,她说一看到我就想起她被交换的人生,就会很难过。

昨天还拿出了她伪造的抑郁症诊断报告。

于是宋滟就跟我说了那些话。

我微微一笑:「行,给我点时间,我收拾一下行李。」

沈春妮冲了出来:「不准你拿,那些都是我的东西!」

宋滟觉得不对了,就数落她:「春妮,别这样!」

沈春妮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哭:「我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裙子!我看着她这样,能不难受吗?」

我忍无可忍:「沈春妮,我妈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啊。她是不富裕,可她把能给的都给你了。」

沈春妮捂着头倒向宋滟:「妈,我的头好痛啊……」

宋滟只当她是发病了,心疼得不得了,呵斥我:「思思,还不跟春妮道歉?!」

「你凭什么让我女儿道歉?」

我猛地回过头,就看到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农村妇女大步走了进来。

眼眶瞬间湿润。

其实,我重生了。

前世,张萍萍把我接回去不久,冰川融化带来的远古病毒爆发,末世了。

我们都被封控在家。

农村的环境好很多,我们还有一块地,其实还能熬下去。

沈家只有一堆数字 RMB,到后期是彻底完蛋了。

张萍萍惦记着她养了十八年的沈春妮,冒险出门来给她送吃的。

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张萍萍是个朴素爽利的农村妇女,脾气火暴得很。

她马上就把我拉到身后,深深地看了沈春妮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有点激动。

我觉得她也重生了。

沈春妮害怕地往后躲,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妈妈,我害怕,我怕她又打我。」

宋滟反手抱住沈春妮安慰:「没事,妈在,她不敢动你。」

我撇撇嘴:「戏真多。」

宋滟骂我:「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张萍萍立刻就要撕她,被我拦住了。

我满心欢喜:「妈,您也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我们快走吧。」

张萍萍紧紧抓住我的手,朝这家人啐了一口。

「你们等着,有本事以后都别来求我!」

这话说得沈家人都笑了。

富豪沈家,有什么要求她这个乡下妇女的?

我什么东西都没拿,跟张萍萍一起离开了沈家。

张萍萍一路都在骂骂咧咧的。

我试探地问:「妈,你之前去哪儿?咋不回来?」

张萍萍吃惊地看着我:「闺女,你不对劲。」

我窃笑:「妈,您也不对劲。」

前世我们娘儿俩刚见面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熟络。

就像她会惦记沈春妮一样,我多少还有点惦记我养父母。

是后来我俩一起在末世熬了一年多,母女俩的感情才慢慢好起来的。

张萍萍一看我这个样子,就懂了,她也很激动。

「妈这次一定好好照顾你!」

我意识到她在回避前世一去不回的事情。

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她转移了。

她说:「思思,你记得离出事儿还有几天不?」

我想了想:「一个星期。」

张萍萍喊了一声:「妈呀!果然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记性好!」

说完,她拉着我就冲上了火车。

我们俩倒了四趟车,才回到张家村。

张萍萍在乡下有一栋自建房,旁边还有一些她自己开荒的地。

我爸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这些年她当爹又当妈地把沈春妮拉扯大。

为了养孩子,她还在村里开了个小杂货店。

回去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小杂货店,打电话给供货商。

把她能找到的面粉厂家都找了个遍,疯狂囤面粉和米。

我在旁边说:「不能光买米面,还是买压缩饼干和罐头,易保存。」

她一挥手:「保存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愣了愣:「为什么?」

她神神秘秘地说:「妈有个那个,叫空间的东西!」

我:「!!!」

这种好事被我们遇上了?!

我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两年画漫画赚了点钱,有个二十来万,都买了!」

说着我赶紧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妈有进货渠道,啥都能有。

先囤了面和米,然后是各种肉。

她也是有末世经验的人了,不用我提点,米面肉囤够了就开始囤蔬菜。

除此之外还有卫生巾、各种衣物、药物。

囤完这些必需品,我小声要求:「我还想要一点辣条、咖啡、冰淇淋、薯片。」

我妈爽快地说:「你开三轮车出去,顺便把药买回来。」

「好嘞。」

我妈在三天之内就买了上万斤粮食、上万肉和上万斤菜。

把我的二十万,和她这些年攒下来的二十多万,几乎是花了个精光。

她那个空间真的什么都能装,有储存和保鲜的作用。

算起来,够我们我母女俩敞开肚皮吃个二十来年。

前世她走了以后,我又挨了两年。

实在是看不到头啊。

这几天我们都在不停地买菜、接菜和整理。

又是疲惫的一天之后,我和我妈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本地人口不多,都是这种自建房。

我拿着手机刷某平台,看见沈春妮正在直播「真千金回归后的日常」。

她在直播里疯狂哭诉以前遭到的「虐待」。

可惜大多数网友也不是傻子,评论区骂声一片。

「你养母一个寡妇把你养那么大不容易吧?」

「没有文化的妇女,又当爹又当妈的,你指望她多温柔?」

「竟然还诱导我们去人肉你养母,幸好不是亲生的啊。」

沈春妮哭着下了播。

我咧开嘴笑了笑。

因为我戴着耳机,张萍萍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她拿着一把大蒲扇在帮我赶蚊子。

这时候她突然说:「妮儿,我们自己是够吃了,乡亲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跟他们说他们也不信啊。」

其实我早就用小号在各个论坛都发了先知帖。

根本没人信。

发了十几条帖子,只有两个评论,还是骂我有病的。

张萍萍说:「那咋办?到时候把粮食分他们?那也不行吧,分不了这么多。而且我们的钱都花光了。」

她良心上过不去。

我想了半天,想到一个办法。

「妈我们明天去借钱吧,厚着脸皮借,能借多少借多少。」

张萍萍一愣:「借钱干啥?」

「借钱帮他们买东西,就在咱家存着。」

我们母女俩只是普通人,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张萍萍一骨碌爬了起来:「行啊,等啥明天,现在就去。」

没时间了。

张萍萍说厚着脸皮去借,脸皮也是真厚。

她敲开了小乡村每一户人家,张口就对人家说她得了癌症。

我:「……」

张萍萍狮子大开口,说要借几万甚至十几万。

乡村的各位也是让我大跌眼镜,竟然还真的有很多人把自己的养老钱都给她了。

但这事儿还真得黑灯瞎火的时候干。

因为是大半夜的,大家消息都不共通。

张萍萍领着我就像土匪一样把村里每户人家都席卷了。

隔天一早他们才发现张萍萍真是借了每一户人家!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个骗子!

而且她是坑走了全村的养老钱啊!

天一亮我们家就被愤怒的村民给包围了。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连夜拉着张萍萍就跑掉了,没敢回家。

毕竟这事儿也解释不清楚。

我们俩在外面又混了四天,到处买菜囤菜囤米面。

愣是把「借」来的几百万都花了个精光。

到了这时候,张萍萍突然有点害怕了。

她说:「妮儿啊,要是末世没来可咋办?」

我哭笑不得:「那就欠债还钱,啥都比末世强。」

但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和前世一样,先是气象台报的台风预警。

说是有史上最大台风,让大家都足不出户,居家避灾。

然而这场台风还是出乎了气象专家的预料。

先是吹了五六天的狂风,连带着海啸和地震,先干掉了好多沿海大城市。

紧接着就是病毒肆虐。

我和张萍萍在刮风那天偷偷溜回了家。

然后门户紧锁,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母女俩一直在整理库存。

张家村算是非常内陆的地区,也不在地震带上,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

前世,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物资紧缺。

这妖风果然跟前世一样刮得停不下来。

直到挨过五天,风才渐渐小了。

因为发生得猝不及防,家家户户也没什么准备。

一大早的,张萍萍就拿着她以前走街串巷卖货时用的大喇叭,在村里大喊:

「张萍萍来还钱了!都到张萍萍家来!」

就,很简单粗暴!

没一会儿的工夫,村里的人都奔走相告:

「张萍萍来还钱了!都到张萍萍家去!」

我妈打开我家的大门,大伙儿都震惊了。

三层楼的自建房,从一楼的院子到了楼顶,还有地窖,满满当当的都是物资。

村支书都傻眼了:「萍萍,你这是干啥嘞?我们的钱呢?」

张萍萍疲惫地道:「都给大家换了粮食。」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大伙解释清楚,接下来可能出现粮食短缺。

主要是现在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只是还没到我们这儿而已。

村里很多老人,其实也接到了在城市的儿女的电话,让多准备些粮食。

有人抱怨说:「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啊!」

张萍萍一咬牙:「你们先把东西拿着!要是用不上,我回头就还你们钱!」

说着,她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欠条:「有欠条你们怕什么!」

然后大家才妥了。

事后张萍萍说:「这也不能怪他们,要换了我我也不信。」

账目是我早就做好的,就按照他们借给我们家的钱领货。

东西搬到下午,新闻就出了。

病毒来了,要求幸存居民居家隔离。

城市物价飞涨,到处都在抢东西。

这一下,大家都沉默了,搬东西的速度更快了。

眼看着我们家被清得一空。

村支书问我妈:「萍萍,你自己咋办?」

张萍萍一挥手:「我店里仓库还有。」

村支书还是挺不放心的:「有困难跟我们说。」

张萍萍把他往外推:「知道。」

一锁上门,我们母女俩连楼都懒得上,直接躺在沙发上睡死过去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准备还很多。

三个月之后,就会断电了。

在给乡亲们囤粮的时候,我妈是给囤了一部分新鲜食材,另一部分是耐储存的压缩饼干和罐头。

怕被人打死,我们是连包装都没拆。

她仗着有空间,跟我说:「咱娘儿两个得吃点新鲜的。」

我们买了很多那种食品级储备桶,家里的锅全都在煮米饭。

打算煮好以后塞进我妈的空间里储存,到时候随吃随取。

饭在煮着,我妈还在疯狂和面,还要教我。

我们娘儿俩一边和面一边疯狂打喷嚏。

我说:「我感觉他们回家看到那么多罐头在骂我们。」

张萍萍比较乐观:「瞎说,我们就是被面粉呛着了。哈啾!」

她说:「不行,把窗户开开,散散粉。」

一打开窗,就听见隔了一条街楼里的老寡妇陈奶奶对着我们窗口输出:

「丧良心啊你!老太婆的棺材本也骗……」

因为外面风太大,她的骂声被吹走了一大半。

我妈吓得赶紧关上了门,冲我吐了吐舌头。

没多久,村支书就宣布进村的道路封路,只进不出。

现在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地震、海啸频发。

某个一直自称没有核武的小岛国还被地震震出来了核爆炸。

末世的氛围渐渐笼罩在大家头顶。

张家村确实是个宝地,离海洋和地震带都比较远。

只是受到离我们非常遥远的台风城市的影响而已,这几天也狂风暴雨不止。

村里有些老人已经开始打电话到城里让在外地工作的孩子回来了。

他们也开始相信末世论了,说是吃了几十年饭没见过这样的。

然而打电话去给外地的亲人,大多数被一顿臭骂。

之前他们骂我和我妈,现在人家就怎么骂他们。

平时我和我妈一边煮饭和面,一边听见陈寡妇在对面唱着骂。

主要是骂她儿媳妇,说她是「狐狸精」,拦着她儿孙的活路。

我皱眉:「怎么说得那么难听啊?」

张萍萍一边教我包包子一边跟我说:「乡下人说话难听点,心不坏的。」

她大半夜跑去敲门说自己得了癌症,老太太也给了五万块钱。

而且都是缝在各种衣裤口袋里的现金,厚厚五沓。

别看她现在骂得难听,她儿媳妇跟娘家闹矛盾的时候也是她去撑腰的。

张萍萍教育我:「看人不能只看说话好不好听。」

这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

张萍萍说:「妮儿你把手洗洗去接电话,然后在旁边玩会儿。」

「好嘞。」

我走过去接了电话,竟然是沈春妮打来的。

她在电话那头哭着说:「妈妈,我们的房子被震塌了,差点就没命了!」

前世大规模灾害爆发的时候,我们曾经把人间分为三区。

像张家村这样的,受影响小的,被称为世外桃源区。

还有一种,灾害特别严重,直接全面摧毁的,被称为早死早超生区。

剩下一种,半死不活的,才是人间炼狱区。

沈春妮他们家,现在就处在人间炼狱的早期。

我按了外放键,张萍萍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

她在那边哭得抑扬顿挫的。

「妈妈我们现在全都挤在幸存者基地,条件特别不好。」

「吃的也是定量发的,我只能分到压缩饼干和罐头。」

「因为我生母生病了,新鲜的蔬菜都得给她吃。」

「妈妈,我昨晚做梦,梦见家里的南瓜饭了,你给我送一点南瓜好不好?」

我看了张萍萍一眼。

她的脸色一会儿一个变,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沈春妮,你失心疯了吧?现在大家都居家隔离,你让我妈去给你送南瓜?」

沈春妮脸皮也挺厚,她竟然哭得很伤心。

「思思对不起,我之前是情绪不好,我有抑郁症。你别不许妈妈跟我说话,我们在一起十八年了,我想她。」

「呜呜呜,妈妈……」

我说:「你想的不是妈,是南瓜吧!」

正在揉南瓜馒头的张萍萍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气呼呼地把电话挂掉了。

张萍萍沉默地揉着面。

前世我曾经对沈春妮恨之入骨。

不但是因为她让我的养父母从此不理我了,更重要的是后来她把我亲妈也从我身边带走了。

但是重生以后,我的心态变得很奇妙。

也许是因为经过了末世,突然就对她无动于衷了。

原来对仇人最好的报复是无视。

而且这么爽。

晚上趁着还有网的时候刷手机,无意间看到她在直播。

她竟然把我和她的通话录音了还剪辑了,把她要南瓜的部分给剪了。

只留下了她哭着求我和我骂她的一点只言片语。

这次她掌握了所谓的流量密码,没敢一味地指责张萍萍。

她在镜头前哭:「我不怪她,我知道她妒忌我,抢走了两家父母的爱……」

我刚想把她划走。

结果突然听见她在那说……

「谢谢榜一大哥的打赏,双击 666!」

「噗——」

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张萍萍火速冲了过来:「咋了?水太烫了?」

我:「咳咳咳,没事。」

张萍萍揉了揉我的头,看了一眼我的手机。

「哦,她又在搞这个?」

「她以前就搞?」

「搞啊,整天拿着手机呜哩哇啦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难怪业务这么娴熟呢。

我说:「这个挺挣钱的。」

张萍萍一挥手:「哪啊,没挣到过钱。」

我看着她的直播间粉丝数,心想她现在应该能赚到一些钱了。

这个沈春妮,她不仅是茶而已,她还有野心和行动力。

见张萍萍不在意,我俩闲着没事干就开始天天看她的直播。

现在我们母女俩可能就是沈春妮的「流量密码」。

她开始频繁打电话骚扰我们娘儿俩,后脚就剪辑了上直播哭诉。

有时候明明我什么都没说,她都能编出很多故事来。

眼看她的粉丝越来越多,我不禁咋舌。

「都末世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看这种狗血纷争?」

张萍萍越看对她越不在意。

揉了两个月的面粉了,她开始玩花样了。

捏了一案的小兔子,又捏了一案的小猪头。

终于有一天,沈春妮打电话来给我,这次应该没录音。

她说:「穷鬼,你知道我这两个月赚了多少钱吗?我赚了两百万!」

我叹息:「你可真是生不逢时啊。」

沈春妮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我没理她,挂了电话。

隔天我就听说她所在的 C 市又地震了。

基站直接震坏了,断网了,某平台也登录不上,更别提取现了。

我们居家了两个月后,各种各样的地质灾害开始消失。

天空开始逐渐恢复了晴朗,大地恢复了稳定。

然而随着人类活动的小规模恢复,病毒以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人类世界。

从前世我就知道,这种病毒只会感染人类,感染者的血氧饱和度会迅速降低,继而导致浑身器官衰竭。

传染性极强,病程又短又快。

有人把这称之为天罚。

外面已经尸横遍野。

张家村目前全村感染还是零。

幸运的是出去工作的那些年轻人也陆陆续续地被家里的老人骂回来了。

村支书召开村民大会,清点过人数,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他做了一个决定,在村子几个入口都加建了护栏,并且拉了电网。

我说:「拉电网,要是断电了咋办?」

根据我的记忆,下个月就断电了。

村支书一挥手:「备了发电机,有太阳能的、风力的,好多呢,供电网咋都够了。」

我大吃一惊:「叔您还有这个准备呢?」

村支书得意了:「之前村里老是断电,我叫我儿子搞一套设备,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对了,他儿子张温书是 B 大物理系的学霸。

不过我突然想起大叔的名字也很有趣。

他叫张天选,确实有点天选之子的感觉。

这辈子张家村氛围和上辈子大大不同。

上辈子的时候这边其实也不怎么安全,大家只能躲在家里忍饥挨饿,能躲一天是一天。

现在提前拉了电网,突然就安全了起来。

一个月之后果然断电了,村里的发电系统只能优先供电网。

但是农村人本来就三天两头停电断网,对这个也挺无所谓的。

大家干脆就过起了返璞归真的日子。

我没事还跟着张萍萍去遛遛弯砍柴呢。

张萍萍还跟我说:「早知道这样,头几个月就不用天天烧饭了。」

烧得我俩都腰酸背痛,还从空间里拿了两贴库存的膏药贴着。

我说:「那也不一定,您看大伙多能祸祸,指不定哪天就断柴火了。」

其实主要是无聊啊,不能出村也不能看电视。

所以满村就开始劈柴、捞鱼、抓小动物。

昨天还有个被山猪给顶伤了的。

我俩正说呢。

就看见村支书坐着一辆三轮车,拿着个破喇叭。

「严禁乱砍滥伐。」

「严禁乱打猎、乱摸鱼。」

「不听话,卫生所不给医。」

「都是吃饱了撑的,没挨过饿是不……」

一路骂骂咧咧的他过去了。

开三轮车的是他儿子张温书,感觉是被抓了壮丁,全程木着脸。

村支书从中午吼到晚上。

我和张萍萍反正也闲得无聊,傍晚就一边吃晚饭一边蹲在窗口听他换词儿。

终于,他的喇叭没电了。

正好在我家窗户底下。

「喂喂喂,温书,我的喇叭没电了。」

张温书:「没电了就没电了。」

他爸抓着他的衣领:「我不管,你给我摆平!」

张温书看他爸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熊孩子。

我从窗口伸出头:「叔,我家有电池,3 号的是不?」

村支书大喜:「对对对,来你扔下来给我。」

于是本来打算跑下楼的我……只能从窗口扔了电池下去给他。

张温书叹了一口气,只能又拉着他爸在村里转悠。

半夜我们母女俩吃太饱了正在消食。

村口传来了村支书的吼声:

「滚!走了就不算我们村的人了!」

我和张萍萍吃得确实有点撑,干脆就和村民们一起去看热闹。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春妮竟然找过来了,还带着六个男的。

一路上估计受了不少苦,饿得瘦骨嶙峋,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

「天选叔,求求你了,放我们进去吧……」

我和张萍萍过来,发现全村差不多都已经到那了。

大家也确实是闲的。

王七姑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说她还要不要脸?以前还喊我们乡巴佬。」

刘八姨:「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毒。」

陈九叔:「萍萍呢?哎,萍萍你可不能心软啊。」

「就是,会害死全村人的。」

张萍萍赶紧往人后躲了躲。

好在沈春妮没有看到我们。

她正如狼似虎地盯着正在嗑瓜子的王七姑和刘八姨。

把那俩吓得后退了一步。

「干啥啊这是……」

还问干啥呢,这年景竟然还有人嗑瓜子?!

啥家庭啊,竟然还能嗑瓜子?!

沈春妮不可自控地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抓住电网,下一秒就被电了。

「啊——」

王七姑:「呀,你看她直抽抽。」

陈八姨:「呵 tui。」

我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看着她就跟看猴儿似的。

只能说沈春妮之前在村里的人缘真差啊。

这时候张温书把他爸拉到一边。

「爸,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推了一下眼镜,冷酷地看着跟着沈春妮一起来的那些人。

「咋搞?」村支书问他。

「今晚我把电网的电压加到最大,你别忘了加强巡逻。」

「好嘞。」

张萍萍也听见了,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被我拉住了。

「妈,走啊。」我用眼神警告她。

张萍萍没有多犹豫,直接转身跟我走了。

虽然我把张萍萍拉回了家,但沈春妮的到来让我非常紧张。

原因无他,上辈子的记忆太可怕了。

除了台风、海啸、地震,真正让人类社会陷入瘫痪状态的是病毒。

那种代号为「X」的病毒刚开始是通过感染者的体液、排泄物,和携带病毒的跳蚤、蚊子等进行传播。

没多久之后就会进化到直接通过呼吸飞沫进行传播。

今天看着跟沈春妮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好几个都瘦骨嶙峋的,也不知道感染了没。

大半夜的,我一直趴在窗口往村口的方向看。

村支书父子已经把大多数看热闹的乡亲们都赶回去了。

但是在我家都还能听得见沈春妮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张温书经过我家楼下。

「温书哥!」我连忙冲他挥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站在原地等了。

我跟张萍萍打了个招呼,飞速冲下了楼。

「温书哥,她要是今晚都在这儿闹可咋办?」

张温书安慰我:「随她吧。你放心,今晚我们会带人守住入口的。」

「可一直守着也不行吧?万一有人心软了呢?」

张家村毕竟还没有经历过那种风雨,道德和法治观念还没有被破坏。

就这么说吧,全村几百口人,就可能有几百种想法。

但凡有一个圣母,事情都会复杂。

张温书有些讶然地看看我。

「这一点是我没考虑到了。」

我暗示性非常强地看着他:「怎么样才能让她闭嘴?」

结果他瞥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村民们接受不了。」

我:「……」

要按照我的想法,直接隔空爆头世界和平。

他一眼看穿了,但是表示反对。

甚至他还意味深长地跟我说:「法治崩坏,这个潘多拉魔盒不能随便打开。」

我和张温书的意见就此产生了分歧。

不是我悲观,我真的很怕那种卖惨精会挑动村里的圣母们。

隔天一早我飞快地跑下楼跑到村口的方向。

沈春妮这个卖惨精,哭了一晚上了,嗓子都哑了,到现在还能持续输出。

「我们没病,我们真的没病啊!」

「各位叔叔婶婶,我也是在张家村长大的,你们不能看着我去死啊!」

「这里可是七条人命啊!你们看着我们死在这儿,良心不会过不去吗!」

如我所料,我看到很多乡亲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王七姑说:「都走到我们村门口了……」

刘八姨也说:「毕竟是几条人命,哎。」

沈春妮跪在地上给村民们磕头:「我不想死,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明明是这么可怜地在哭求,可我分明看到她在看向我的时候,眸中闪过恶毒的算计。

她仿佛在说:等着瞧吧,我迟早会进来的。

眼看着乡亲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正在琢磨怎么办呢。

这时候张温书站了出来:「进村不行,你们手头要是有多余的食物可以扔出去给他们。」

我:「?」

张温书补充:「附近地广人稀,也没有病例,只要有食物他们就能活,我们也仁至义尽了。」

乡亲们一听,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们爬到了树上,一人往外扔了一两包家里储存的压缩饼干。

现在能劈柴做饭,这个反正不好吃。

「春妮啊,我们只能给你们点吃的,不能让你们进来啊。」

「对,这附近也没人,你们自己在外头过吧。」

这些饼干一扔,乡亲们心里瞬间都好受多了。

沈春妮的同伴都在满地捡饼干,只有她还不死心。

「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

这下乡亲们不干了,立刻都翻脸了。

「都给你们吃的了,还闹?」

「要不要脸啊,成心想害死我们。」

「就是。」

这突然的转折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吃惊地看向张温书,正好看见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纯圣母,多的只是脑子不好使的人。」他说。

他这欲擒故纵的一招很有用,几百人的想法就这么被他统一了。

村民们自觉已经帮助过沈春妮了,便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

到了下午,大家开始陆续离开了村口。

而沈春妮看似得到了物资,却彻底失去了进村的机会。

我还是不放心,每天身上擦满了防蚊虫的风油精,盯着沈春妮。

发现她叫惨的声音越大,被骂得就越惨。

乡亲们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非要进来,已经给他们吃的了不是吗?

终于沈春妮她那个小团队内部出现争执了,跟她一起来的那六个人提出要另谋出路。

那天我和张温书蹲在村口的歪脖树下,正在吃午饭。

张萍萍给我准备了肉包子和盐焗鸡,另外给了我两瓶可乐,我都分给张温书了。

正在准备撤离的沈春妮吞了吞口水,突然冲到了电网旁边。

「你知不知道妈妈都快死了!」

我左手拿着肉包子,右手拿着盐焗鸡腿,茫然地看着她。

沈春妮忍住了要发疯的冲动,她又装出一副可怜样。

「思思,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是先来打探消息的。爸和妈在基地那边,条件非常差。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但是爸妈毕竟养了你十八年啊……」

她一边说又一边哭了。

张温书看向我:「她想把你骗出去,你可别上当。」

上当是不可能上当的,前世她早就给张萍萍打电话哭诉生父母没了。

我把鸡腿骨头从嘴里拔出来,看向沈春妮。

「要不我这个骨头给你舔舔味?」

沈春妮:「……」

张温书竟然补刀:「阿姨的手艺不错,连骨头都很入味。」

吃了好多天压缩饼干的沈春妮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等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立刻气得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张思思,你给我等着瞧!」

她终于跟着她的那个小团队走了。

不客气地说,就她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个怨毒的眼神,都能把小孩吓得做噩梦。

「终于走了。」我神清气爽。

私心里觉得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张温书推了推眼镜:「你知道我为什么天天蹲在这儿吗?」

我回过头:「为什么?」

这么说我是有点奇怪,我在这儿蹲沈春妮,他天天蹲在我身边。

难道不是馋我家包子?

张温书指了指那群人的背影:「他们有枪。」

我:「……」

张温书道:「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不能抱着伤亡的风险跟他们硬碰硬。」

他说沈春妮这一行都是亡命之徒,进不了我们的村子,肯定会选择其他村子去祸祸。

沈春妮那一伙人走了以后,我加入了村子的活动中。

首先是灭蚊队。

村支书组织了村里的妇女到处烧艾草。

全村的小朋友几乎人手一个电蚊拍。

他们好多甚至还有溜冰鞋,穿上拿着电蚊拍就满村乱转,可开心死了。

还有村里的老中医做出来的驱虫药草汁。

村里有好几台发电自行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轮流骑,电力板蓄得满满的。

除此之外,村里还有一个老红军的后裔,从父亲那里学来了各种做土武器的本事。

他带着村民自制弓箭、弹弓等等,还制成了土炮和地雷。

食物方面,整个村子的经济体系倒退回公社时代,由村里共同商议怎么分配劳动力和劳动所得。

我们始终没有让法制和道德底线崩坏,一直忙忙碌碌甚至欢声笑语,日子不难熬。

如果不是出不去,我甚至都忘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瘫痪成什么样子了。

那天我妈喊我去信号塔那边给张温书送饭。

我找到信号塔那边,发现他在摆弄无人机。

「温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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