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相求
凤凰涅槃:惑国妖后的荣宠之路
这个穆大人是穆洪远,穆澜用穆大人形容穆洪远,就意味着穆澜对穆洪远是一点父女之情都没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洪远的结果并不会很好。
但是穆战骁找穆澜并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并不是。」穆战骁说的直接,负手而立,「是穆绵的事。」
「穆绵?」穆澜安静了下。
穆绵是穆战骁的亲妹妹,但是穆绵在穆家几乎没任何的存在感,穆澜在穆家的时候都极少见到穆绵,对穆绵的印象很轻。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如此。
甚至对于穆绵的长相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所以穆战骁冷不住的提及穆绵的时候,让穆澜有些意外,但是穆澜并没多说什么,而是安静的等着穆战骁说下去。
穆澜虽然无情,但并不是无脑。
穆家无辜的人,穆澜不会动,穆战骁的生母自然就是在无辜的这一列,穆绵也是如此。
「这一年来京都发生的事,皇后都知晓,但唯独穆家的事情,臣并没和皇后说。」穆战骁无声的叹息,「臣被发配,穆家的事情鞭长莫及。在臣离开后,穆绵就被许配给了李时逸,这是穆大人做的主。」
穆战骁对穆洪远也改变了称呼。
并不是敬重,而是有些嘲讽。
「穆绵虽然到了适婚的年纪,但是在这的情况下,并不适合嫁人,臣若在的话,不会同意。但是臣的娘并不能做主,所以在穆大人的授意下,穆绵嫁给了李时逸,虽然是正妃,但却不尽人意。」
穆战骁缓缓说道,眉头始终拧着:「但这件事,穆绵并没意见。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穆绵嫁给李时逸就始终是被李时逸利用的。现在清算下来,穆绵自然难辞其咎,也一样被关押了起来,等候发落。」
「……」
「穆绵是臣唯一的妹妹,臣希望皇后娘娘能网开一面,也看在穆绵是皇后娘娘妹妹的份上,放过穆绵。」穆战骁把话说完。
穆澜安静的听着,倒也明白了。
这穆绵的事,其实穆战骁可以做主,或者穆战骁亲自去找李时裕也并不是什么问题,而现在却转了一圈找到自己,恐怕事情就不是表面看来这个简单了。
穆绵怕是惹出了死罪的事情。
「穆绵做了什么?」穆澜问着。
穆战骁倒是没隐瞒,如实的和穆澜说了。
穆澜这才有些惊讶。
这一年来,穆绵几乎是李时逸的左右手,京都的这些事,穆绵都参与了,若论罪的话,必然是死罪一条,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一开始,李时裕就直接把穆绵缉拿了,并没再单独列出。
因为和穆澜有关系的人,李时裕都单独列出了。
但穆绵在这一年里,包括先前到边塞追杀穆澜,也都是穆绵一手安排的,这就犯了李时裕的大忌,所以李时裕才没任何的心慈手软。李时裕又岂能不知道穆绵和穆战骁的关系。
所以,穆战骁才亲自来了一趟。
穆澜安静了下,这件事,倒是比她想的难办的多。
「本宫回头会和皇上说及。」穆澜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但是这件事,二哥心中应该很清楚,穆绵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怕不会这么善了的。」
「只要保住穆绵的性命就可。」穆战骁倒是没为难穆澜,「娘亲年事已高,因为穆绵的事情,终日哭泣,身体大不如从前,所以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为人父母,不管儿女变成什么样,总归都希望儿女可以平安无事。
这点,穆澜很清楚。
她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本宫自然会处理。」穆澜给了承诺,但是看着穆战骁的时候,她却说的直接,「但自此后,穆绵不会再有任何的自由,希望这点,二哥能明白,也能体谅。」
穆战骁跪了下来:「臣感激不尽。」
「二哥请起。」穆澜亲自扶起穆战骁,而后转移了话题,「二哥要跟本宫一起进去吗?」
穆战骁摇头:「不了,臣还有事要处理,穆家的事情,娘娘做决定就好。」
穆澜点点头,而后,穆战骁已经转身,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穆澜并没说什么,看着穆战骁离开后,这才进入寝宫之中。
寝宫之中,仍然传来穆洪远惊恐的声音,不断的要求见李时裕,要求离开这里。
「本官是当今皇上的丈人,你们这样对本官,不怕本官出去后,为你们是问吗?」穆洪远怒吼出声。
但下一秒,穆洪远又变得谨慎小心:「放本官出去,皇上绝对不会这样对本官的,放本官出去!」
可不管穆洪远说什么,闹什么,寝宫内的侍卫都面无表情的,并没理会穆洪远的意思。
一直到太监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侍卫的表情才发生了变化,齐齐跪地:「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拂袖:「起来吧。」
而穆洪远也已经看了过来,立刻走向穆澜:「澜儿,我是爹爹啊,你不会这样对爹爹的是不是,你是来带爹爹出去的,是不是?爹爹都已经告老还乡了,澜儿啊……」
「穆王爷,你应该称本宫为皇后娘娘。」穆澜的声音冷淡,把两人之间的界限圈的明白。
穆洪远的面色大变,穆澜这样的话,穆洪远就已经听明白了。
穆澜并不是带自己出去的。
穆澜是来和自己清算的。
「皇后娘娘。」穆洪远改口很快,字里行间里,都是满满的求生欲,「看在臣是娘娘生父的份上,求娘娘放过老臣,老臣已经告老还乡,什么也做不了,余下的日子,就只会在府中安安分分的。」
穆洪远跪在地上,说的直接。
而穆澜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穆洪远,并没开口,这样的姿态,更像是在审判穆洪远,让穆洪远胆战心惊的。
「皇后娘娘——」穆洪远是快哭出声。
而穆澜这才缓慢开口:「穆王爷,你平生作恶多端,到现在求着本宫又有何用处?皇上不处置你,是因为要把你留给本宫,你以为本宫能放过你吗?」
穆洪远的脸色一变。
「不说远的,就说近的,一年前,穆王爷难道不是站在李时元那,成了李时元的刽子手,给了皇上致命一击。在穆大人求着本宫的时候,可想曾想,本宫也是穆王爷的女儿,但是穆王爷何时能记得本宫呢?」
穆澜一字一句问的直接:「不仅如此,穆大人又是否真的把本宫的娘亲放在心间的位置上,这落雪楼,是为了纪念娘亲,还是心有愧疚,又或者是想把娘亲彻底的禁锢在落雪楼内,让娘亲的冤魂不要出来呢?」
说着,穆澜的声音狠戾了起来。
穆洪远的脸色更是难看,完全没想到,那些深藏多年的秘密,竟然穆澜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穆大人,这个世上并没秘密,狐狸早晚也都会露出尾巴的,难道不是吗?」穆澜冷笑一声,说的直接,「本宫从小被送走,是为何,穆王爷心中没数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穆王爷哪来的脸面求着本宫?」
穆洪远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些被尘封的历史,好像一下子就被掀开了,残酷无情。
而穆澜阴沉的看着穆洪远,那张和洛雪一模一样的脸,就好似在此刻要从穆洪远的身上讨回公道。
看的穆洪远瑟瑟发抖。
要知道,当年——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穆洪远的神志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看着穆澜一步步的走来,拼命的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来找我,你那样太渗人了,我只能这么做,为了穆家,我也只能这么做。」
穆澜平静的站在穆洪远的面前。
若说以前,是穆澜用幻术把陈之蓉逼疯了,而现在穆澜甚至不用幻术,穆洪远就可以全盘托出了。
这些事,是离开京都后,穆澜在梦里梦见的,才有所怀疑,而现在,看见穆洪远的时候,她就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事实。
陈之蓉当年是害死了落雪,用最残忍无情的方式,但是更为残忍的人却是穆洪远,他嘴里念叨着洛雪是他心里一辈子挚爱的人。
但是唯有穆洪远才知道,在穆王府内,这栋纪念洛雪的落雪楼是怎么回事。
那是布了阵法的楼,为了把洛雪的灵魂镇压在这里,所以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人在落雪楼内住过,而非是穆洪远不愿意,也不想让洛雪住过的地方,被人玷污。
一直到穆澜回来,这栋楼才给了穆澜。
当年的穆澜并没明白这些,只是单纯的要拿回自己娘亲的东西。
在住在落雪楼中的时候,穆澜不时的会梦见洛雪,但是却不是平日温柔的模样,而是凄厉无比。
渐渐的,穆澜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为时已晚,她还没来得及探究,就已经嫁入东宫,再后来,就无暇顾及了。
一直到了边陲,穆澜的梦境里一次次的出现洛雪,洛雪和现代的一切再交替,洛雪求着穆澜,把她救出去,她想投胎转世,而救出去,想投胎的前提是必须穆洪远死。
唯有穆洪远死了,这一切才可以变成现实。
穆澜这才恍然大悟。
而这一次回京,穆澜先前虽然在商铺,不过还是寻了机会,去了一趟穆王府,果不其然,旁观者的角度看穆王府,才发现落雪楼的构造是多么的渗人,平日不仔细,完全看不出来,但有心的人就会很明显的发现,这楼就是五行八卦,从上往下看,就是活脱脱的棺材。
而面前的高大的三棵大树,看起来无非就是三注青烟。
这是典型的囚禁人构造,而楼内却是多层建筑,在京都都极少见,大部分为二层,而落雪楼却有三层板。
最后的一层半是被封锁的,也没楼梯可以上去,或者下来。
恐怕,洛雪的灵魂就是被禁锢在这里,不得投胎转世。
因为到了后期,洛雪早就无法行走了。
这是何其残忍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穆澜想到这些,才知道眼前看起来用情至深的男人,不过就是一个心中只有自己的自私鬼,任何人在他手中不过就是一个棋子,不值得一提。
「求求你……求求你……」穆洪远下意识的想抓住穆澜。
而一旁的侍卫却最快速度上前,把穆洪远牢牢的控制了:「大胆放肆!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
穆洪远被侍卫牢牢的扣住了。
穆澜仍然从容的站在穆洪远的面前。
「你是不是应该下去陪娘亲呢?娘亲起码为了你,付出了一生,而你却可以逍遥自在。穆洪远,你的手里,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你不觉得愧疚吗?」
穆澜的声音冷了下来。
很快,她看向玲珑,玲珑断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三杯酒。
穆洪远的眼神更是惊恐,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看在你是本宫生父的份上,本宫给你选择的余地。这三杯酒,有一杯并非毒酒,只要你找到了,喝下去,那么你就能活。反之,你就是死路一条。」穆澜的话说的直接。
穆洪远拼命的摇头,看着三杯酒,怎么都不肯下手。
穆澜很冷淡的继续说着:「穆王爷若是不愿意选的话,那么本宫替你选,那时候就由不得穆王爷了。」
这话,穆澜仍然说的直接。
话音落下,穆澜吩咐一旁的禁卫军:「松开穆王爷。」
「是。」禁卫军这才松开穆洪远,但是眼神却仍然死死的盯着穆洪远,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穆洪远完全陷入了被动,不管选与不选,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选择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终,穆洪远快速的拿起了其中的一杯酒,一口饮尽。
他的面色悲壮无比。
结果,一杯酒喝下去,穆洪远竟然没事,这让穆洪远欣喜不已,看着穆澜:「我没事我没事……」
穆澜安静的站着,没说话。
这三杯酒,都不致死的毒酒,但是却是致残的。
人活着比死了痛苦,尤其是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四肢溃败,最终也不过就是等死,只是这个死的时间被无线的拉长,只能被人唾弃和嘲讽。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才是锥心的。
穆洪远一生阴毒,她岂能让穆洪远死的这么痛快,痴心妄想。
穆澜冷笑一声。
「是,穆大人好运气。」穆澜嘲讽的笑了笑,「来人,送穆王爷出宫。」
「遵命娘娘。」侍卫应声。
穆洪远几乎是被吓的虚脱,被禁卫军带了出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再也不想看见穆澜,看见穆澜,才意味着可怖。
在侍卫把穆洪远带起来的时候,穆澜很淡的开口:「穆王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穆王府你是回不去了,这京都,你倒是随意找地方。」
穆洪远一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是在预料之中。
总比丢了性命好。
而穆澜挥挥手,禁卫军已经把穆洪远带了出了出去。
玲珑看向了穆澜,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玲珑可是觉得本宫变得仁慈了?」
玲珑没说话,但是却没否认自己的猜测。
穆澜低头轻笑一声:「那三杯都不是毒酒,而是致残的酒,他从这里走出,离开皇宫,药效就会发作,三天之内,就如同蚀骨一般的疼痛,而后,就会彻彻底底的四肢开始溃烂,无法发出声音。他死不了,却也活不成。」
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晰:「一生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要靠爬行和乞讨才能活下去。这样的折磨对于穆洪远而言才是酷刑。他活不长,只能在羞愤之中自尽而亡。」
玲珑恍然大悟。
穆澜低敛下眉眼:「本宫要出宫一趟。」
玲珑楞了一下:「娘娘,但是皇上说了……」
后来的话,玲珑也吞没在了喉间,并没再继续开口,以为玲珑很清楚,李时裕的禁令里面并不包括穆澜,穆澜是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
「娘娘,您是不是要和皇上说一声?」玲珑提醒穆澜。
穆澜嗯了声,并没否认。
很快,穆澜走出寝宫,重新回了御龙殿。玲珑跟在穆澜的身边,匆匆而行。
而穆澜要出宫,自然是要去穆王府,要去穆王府破除阵法,这要等穆洪远一死,洛雪就可以投胎转世了,这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让洛雪可以安静的上路。
穆澜沉了沉,没再说话。
很快,穆澜回了御龙殿。
侍卫并没拦着穆澜,恭敬的请了安:「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穆澜颔首示意,而后就朝着殿中走去。
李时裕在殿中,容九也已经回来了,看见穆澜走进来时候,李时裕并没避讳,容九转身看向了穆澜,恭敬的请了安。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容九请安。
「起来吧,容大人辛苦了。」穆澜拂袖。
容九这才起身。
而后,容九才看向李时裕,继续说道:「皇上,臣带着人已经找遍了整个悬崖底,悬崖底是万丈深渊,平日不可能有人出现,这么跳下去活命的机会太低了。」
李时裕没做声,就只是这么听着。
「臣的人,走了下去,后来在悬崖底搜索到了残破不堪的尸体,身上的衣服是李时元之前穿的,这尸身已经被猛兽啃食的分不出脸面,但是凭着腰间的玉佩和衣服,大致还是可以判断的出来。」
容九应声,把自己这一天一夜找到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李时裕。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倒也没说什么:「你们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
「是。」容九应声。
而穆澜却微微拧眉,站在原地,没说什么,容九自然不可能撒谎,但是那是一种本能,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只是穆澜也找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她当年掉入悬崖,是进入了悬崖边的山洞,那是因为穆澜知道这地方有山洞。李时元是否知道呢?
但就算知道,现在看见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而穆澜的安静,李时裕也看的清楚,在容九退出去后,李时裕才朝着穆澜走来:「在想什么?」
穆澜摇摇头:「没什么。对了,我是来和你说,我要出宫一趟的,去一趟穆王府。」
李时裕看向穆澜。
穆澜大致解释了一下,李时裕有些意外:「我还真的没想到,穆洪远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穆澜嘲讽的笑了:「我也没想到。所以娘亲才终日不得安宁。我起码要让娘亲顺利的投胎转世。」
「好。我让玲珑和容九跟着你去。」李时裕说的直接。
「玲珑跟着我就好,容大人他们才回来,让他们休息一下。」穆澜很快做了决定。
李时裕倒是也没说什么。
而很快,穆澜看向李时裕,忽然想起什么:「李时元的事……」
「你刚才听见了。」李时裕倒是直接,「还是你有别的想法?」
穆澜安静了下摇摇头:「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容易结束。李时元的为人谨慎歹毒,应该是要给自己留了后手的。这世间的便宜,不可能就我占尽了。」
穆澜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时裕倒是安静了下,才看着穆澜:「这件事,我会让容九再盯着。李时元如果真的没死的话,那么在大周境内,他无处藏身。别说我,就算是大周的百姓也不会放过李时元。」
这也倒是事实。
这一年的光景里,大周的百姓对于李时元是恨之入骨。
李时元若是出现在人群中,必然会被围追堵截,结果可想而知。
李时元的话里,穆澜微微宽心。
可是压在心头的不安却怎么都散不去,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好似在盘算自己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穆澜在意的人都在京都,唯独傲风。
但是傲风虽然在塞外,塞外也是留着精兵强将在驻守,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更不用说,还有慕容御风和姬娘,按理是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穆澜压着心头的忐忑,总觉得大概是这段时间事情发生多了,才让她这么惶恐不安。
沉了沉,穆澜倒也没再开口。
而李时裕已经把穆澜拥入怀中:「别胡思乱想,我说不会有事,就必然不会有事。」
「好。」穆澜应声。
「出宫的话,还是要多加小心。」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我不能陪你出去,宫内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我知道。」穆澜倒也没多想。
李时裕看着穆澜的脸,薄唇上扬,轻笑一声,低头亲了亲,穆澜倒是没闪躲,纤细的手臂主动搂住了李时裕的脖颈。
「去吧。」李时裕倒是没为难穆澜,「晚上的时候要入宫,我等你一起用膳。」
「好。」穆澜笑。
但是穆澜也没着急离开,两人的眸光胶着在一起。
「对了。」李时裕忽然开口。
穆澜挑眉看着这人。
「穆知画和曲华裳,你要如何处置?」李时裕随口问着,并没太在意,「还有姬莲莎。」
「等明日祭祖后。」穆澜倒是淡定的开口。
李时裕点点头,没多说。
而后穆澜也没在御龙殿内多停留,匆匆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现在的穆澜,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
虽然出宫低调,但是穆澜很清楚,在暗处的影卫随时待命,如果发现任何异常,影卫会拼死护住穆澜。
玲珑则跟在身侧。
而穆澜一出宫并没多久,就看见了不远处穆洪远的人影,他好似陷入了极为的痛苦之中,死死的抓着自己,但是这样的力道也很快的松懈了下来。
因为他的四肢变得无力,他想宣泄,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周围的人,不过就是嫌弃的看着穆洪远。
穆洪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几乎就在原地打着滚,狼狈不堪,周围人嫌恶的眼神,更是让穆洪远无法接受。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穆澜怎么可能心慈手软的放过自己。
穆澜要的不过就是自己的狼狈不堪。
而穆澜已经走了过来,但是却没靠近穆洪远,那眼神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穆洪远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澜。
穆澜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穆洪远听的真切:「穆王爷,生不如死,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穆洪远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穆澜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穆洪远的不甘,但又如何?
而后,穆澜看都没看穆洪远。
而是对着玲珑吩咐:「传本宫口谕,任何人不得给穆洪远喂食,不得收留,也不得医治,若有违背的话,就以同谋论处,穆洪远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是。」玲珑应声。
穆洪远听着穆澜的声音,几乎陷入了绝望。
这意味着什么?
他从毒酒下逃过,却仍然逃不过酷刑。
而穆澜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洪远最多坚持三五天的时间,滴水未进,人必然会死。
穆澜没任何的怜悯,甚至没再看穆洪远一眼,转身朝着穆王府而去。
很快,穆澜站在穆王府的面前,昔日风光无比的穆王府现在看来却显得落败的多,穆澜在门口站了一阵。
陈管家听见动静的时候,立刻走了出来,看见穆澜,他有些喜极而泣,而后跪地:「奴才参见大小姐……」
话音才落下,陈管家就自打了一个耳光:「娘娘,瞧奴才这没脑子的,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穆澜倒是不在意。
陈管家点点头,眼眶倒是有些红,这真的是好不容易把穆澜盼了回来,这一年来,穆王府内,一言难尽。
穆澜在陈管家的陪同下,朝着王府内走去,一边走,穆澜一边问:「老夫人情况如何?」
「娘娘。」陈管家的声音有些哽咽,「老夫人上个月就完全无意识了,现在已经是弥留了,只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也没大夫敢上门,都是靠着之前的药延续着,不知道能撑多久了。」
李时裕还没回来的时候,穆王府倒也风光。不过李时元对穆王府也是心存了戒心,表面没做什么,背地里却不断的在削减穆王府的势力。
这一年来,大周的动荡不安。更是让王雪霜唉声叹气。
对于穆洪远,王雪霜早就劝不了了,就好似能遇见穆王府的将来一般,而这府邸的人也越来越少,王雪霜的身体越发的溃败,到现在就彻底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穆澜一边听着,倒是没着急去落雪楼,而是去了王雪霜的院落。
李嬷嬷等人看见穆澜的时候,也急忙跪了下来请了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澜颔首示意众人起身,匆匆进入屋内。
而王雪霜的情况就如同陈管家说的,早就陷入了弥留,只是最后一口气在,而这一口气,怕是很快也要没了。
安静了下,穆澜没说什么,闭了闭眼。
「本宫会让御医来过。」穆澜很久才说着。
陈管家点头应声。
御医来也并没用,王雪霜的事,也不过就是这七日之内的事情了。
穆澜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看着王雪霜很长的时间,最终她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眼眶有些微红。
王雪霜算是这个府邸里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人,纵然也藏了私心,但是起码最终没害人之心。
现在这结局,让人有些不胜唏嘘。
穆澜明白,王雪霜到今日,更多的是一日日的失望,逐渐累积,加上穆王府内的一切,最终把王雪霜彻底的压垮了。
上一世,王雪霜还能再多活几年。
而后,穆澜闭眼,仔细交代了些事,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次,穆澜没迟疑,来了落雪楼,落雪楼倒是被打扫的干净,但是也早就不是当日穆澜知道的落雪楼,站在洛雪楼外,穆澜却可以感觉的到这栋楼的阴森。
而之前,她的心思不在这,全然忽略了。
她沉了沉,朝着落雪楼内走去。
玲珑要跟上。
穆澜转身看向玲珑:「在外面候着。」
「娘娘——」玲珑不太赞同。
「我不会有事。」穆澜说的直接。
玲珑颔首示意,倒也没说什么,很快,穆澜走入屋内,屋内就如同穆澜离开的时候一般,并没发生太大的改变。
她直接上了二楼。
而二楼通往三楼的地方,并没楼梯,穆澜安静的看着那幽深的走道,飞身而上,一直到了三楼的房门面前。
房门加了层层的枷锁,穆澜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被人下了诅咒的枷锁,根本无从开启,强行打开,只会让自己受到牵连。
而三楼内,传来凄凉的哭声,也跟着明显了起来。
穆澜在门口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娘,恕澜儿不孝,澜儿来晚了。但是娘看见了吗?穆洪远现在生不如死,最多不会超过五日,待他受尽折磨而死,澜儿必然请大师给娘超度,让娘早日投胎。」
穆澜的话里,屋内的哭声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穆澜知道洛雪听见了:「娘,这枷锁要穆洪远死了,用他的头颅来祭祀您。您再等几日。若您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要了穆洪远的命。」
屋内安安静静的。
穆澜明白洛雪的意思,穆洪远的折磨是理所当然的。她愿意等。
等了一生一世,能折磨到穆洪远,对于洛雪而言才是欢喜的。
「娘,澜儿先行离开,五日之后,澜儿必定回来。」穆澜允诺。
而房门传来敲门声,那是洛雪的应承。
穆澜重新磕了头,而后才从容离开。
穆澜出来后,玲珑和陈管家迎了上去。
「陈管家,除去落雪楼的主楼,别的地方,都找人拆了。」穆澜应声,「而后去开元寺请来住持,就说是本宫的要求,在落雪楼内超度亡魂七天七夜。」
「是。奴才遵命。」陈管家应声。
都仔细交代完,穆澜并没在穆王府多停留,很快就转身回了宫。
明日还有祭祖大典,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玩笑,祭祖后,告知先祖,李时裕登基,这才算完成全部的仪式,李时裕才是大周的一国之君。
而大周的国号在今日一改,以贤字为国号。
回去的路上,穆澜仍然看见穆洪远,他甚至连走远都不行,就只能在原地,方寸之内,没人敢靠近。
她低敛下眉眼,没任何的怜悯。
马车缓缓的朝着宫内而去。
……
——
第二日。
南山祭祖。
宫内的大门并没开启,仍然严禁任何人外出,但这也是封宫的最后一日,在南山祭祖后,宫内的大门就会打开,恢复原先的秩序。
而李时裕祭祖之事,也已经传遍了大周的京都,百姓们大清早就起身,在宫道两旁,夹道欢迎,可见百姓对于李时裕的期待和信任。
一早的宫内,也因为祭祖的事情而逐渐忙碌了起来。
穆澜并没着急更衣,而是亲自给李时裕换了一身龙袍,她安静的站在这人面前,仔仔细细的把这人的衣服收拾好,偶尔抬眼的时候,看向这人的眼神却始终带着笑意。
李时裕回望穆澜,眉眼里也是淡淡的笑意,直达眼底。
「好了。」穆澜系好腰带,这才站起身。
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很自然的搂住穆澜,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澜儿辛苦了。」
「穿个衣服而已,何来辛苦。」穆澜笑,「今日祭祖,都安排好了吗?」
「容九去办的,无需担心。」李时裕倒是说的直接。
穆澜又跟着笑,确确实实无需担心,这一路的戒备可想而知,何况,现在的大周,也没人敢反李时裕,今日的祭祖,走的不过就是一个流程而已。
「我让玲珑进来给你更衣。」李时裕笑着开口,「身为我的后,自然也是要风风光光的。」
「好。」穆澜仍然笑着。
李时裕嗯了声,但是却没松开穆澜,低头看着穆澜,眸光缱绻温柔。
穆澜被李时裕看的微微红了脸:「你松开我,不然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不想松开。」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嗔怒的看向了李时裕,下意识的捶打了一下这人的胸口,但是李时裕却不痛不痒的,很快就抓住了穆澜的手。
他的俊颜浑然压低,靠近了穆澜。
穆澜的面红心跳的,明明他们再亲密不过,也明明他们之间什么事都发生了,但是这人这般模样的时候,却让人难以招架。
「别闹。」穆澜镇定的开口。
李时裕仍然笑着:「我只是想看着你。现在忽然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什么意思了。」
「不。」穆澜压着羞涩,一本正经的开口,「那我只会被人扣上苏妲己的名号,回头要被株连九族了。」
「谁敢。」李时裕佯装怒意,「诛你九族,那不是要造反了?连带把朕也一起诛了吗?」
穆澜更是嗔怒:「讨厌。」然后她是真的用力推开了这人,「不和你闹了,我要去更衣了。」
说完,穆澜转身,真的不再看李时裕。
李时裕轻笑出声,看着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虽然已经册封了穆澜为后,但是宫内的一切都还没规整,加上大婚并没进行,所以穆澜现在仍然居住在御龙殿中。
这不符合常理,但是李时裕却心甘情愿,愿意给予穆澜,朝中大臣更是不敢多说什么,穆澜这一路来,立下的功劳,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不能比拟的,自然,穆澜也是不一样的。
而对于李时裕而言,穆澜在哪里并无所谓,只是大周有大周的规矩,所以最终穆澜还是要回到凤清宫内。
而玲珑已经走了进来,眼观鼻,鼻观口,手里拿着正式的凤袍,利落的给穆澜换上。
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李时裕带着穆澜和文武百官,一起朝着南山而去。
南山是李家先祖所在的位置,每一任帝王登基的时候,都要在南山祭祖,明确的告诉李家的先祖,他已经登基,这才完成了全部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