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元震惊了:「怎么可能……」
「你真的以为普天之下无人可以解姬莲莎的蛊毒吗?」李时裕冷笑一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和姬莲莎未免太天真了。这笔账,朕自然也会和你清算的清清楚楚的。」
「不可能,不可能。」李时元根本不敢相信。
而李时裕冷淡的笑了笑:「李时元,你的大限已到,尽早束手就擒。」
「做梦!」李时元怒斥出声。「朕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痴人说梦。」李时裕淡笑一声。
很快,李时裕逼近了李时元。
在李时裕靠近的瞬间,李时元的眸光一敛,忽然,从手中扔出了暗器。
容九反应的很快:「皇上,小心。」
容九立刻护住了李时裕。
结果,周围并没传来什么异常,而是一阵阵的浓烟冒了起来,瞬间就把周围的一切视线给模糊了,彻底的看不清了。
李时裕快速的推开了容九,想也不想的抓住了李时元。
李时元想趁着这个浓烟逃走。
只是李时裕不会给李时元这样的机会。
先前看起来已经残败不堪的李时元一下子变得挣扎了起来,在浓烟之中,显然熟悉情况的恶人是李时元。
他最后的力气掐住了李时裕的手腕,李时裕猛然的松开手。
等李时裕要再抓住李时元的时候,却已经落了一个空。
周围的浓烟渐渐的被消散了。
他们的人都还在原地站着,都在挥散面前的浓烟,唯独李时元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下,大家面面相觑,也有些震惊和意外。
下意识的,容九看着下面的万丈悬崖:「这个地方,跳下去,不可能活命的。」
因为悬崖边有着血迹,那是李时元的血迹,血迹一路到了悬崖边,而之前的李时裕也已经追到了悬崖边。
李时元是想拽着李时裕一起下去,只是被李时裕给阻止了。
李时裕负手而立,看着悬崖,冷静命令:「带人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包括悬崖边的山洞里也要注意。你们难道忘记了,澜儿是怎么回来的吗?」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恍然大悟。
确确实实,穆澜也曾经被逼入悬崖过,但是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所以——
容九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正声说着:「属下遵命。」
「你和容寺留下,带着禁卫军在这里搜索,有情况随时和朕汇报,其余的人,跟朕回宫。」李时裕冷静的命令。
「是。」容寺应声。
很快,李时裕并没在这里多呆,快速上马,折返回宫。
李时元要找,但是宫内的情况更是要处理好,他不可能再给那些乱臣贼子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一次都不会给。
两边的人,分头行动。
而李时裕已经第一时间朝着帝宫的方向飞驰而去,京都的街道倒是静悄悄的,百姓也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格外安分守己的在自己的屋中,并不曾离开过。
大周的京都,已经风云色变。
……
宫内。
李时裕回来的时候,大殿中的人不曾离开过,大部分人已经臣服在这样的情况下,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但是仍然有部分李时元的余孽在拼死反抗。
因为他们很清楚,不反抗,等待他们的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见到李时裕穿着一身龙袍,重新出现的时候,立刻厉声喝道:「李时裕,你这个乱臣贼子,就算登上帝王之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是曲家的人。
别的人可能能活,最多就是丢了官职,而曲家的人必然是活不了的,和曲家牵连过深的一些大臣也是无法从这样的情况里出来的,所以,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和曲家站在一起。
所以,大殿上对着李时裕叫嚣的人,还是占了半数的。
而另外半数的人,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更是不敢加入这样的战局,他们已经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而李时裕面对这些人的叫嚣,始终冷静,那微眯起的眉眼,从容的看向了叫嚣的人:「你确定,朕这个帝位,名不正言不顺吗?」
一句话,让叫嚣的人面面相觑。
「和曲家的贼心比起来,朕就更名正言顺了。」李时裕冷笑声,「就连李时元都能看的出你们曲家的贼心,你们真的以为朕就看不出来吗?」
曲家的人下意识的后退。
禁卫军已经挡在曲家人的面前,他们不怀疑,只要李时裕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死在李时裕的面前。
「朕能回来,就自然要让你们心服口服。」李时裕淡淡开口。
而一旁的人已经递上了一个锦盒,这下,曲家的人更是莫名,大家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怎么都猜不透李时裕的目的。
倒是李时裕接过锦盒,很淡定的把锦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大周完整的玉玺。
这下,大殿内的人,不仅仅是曲家的人,就连跪在地上的这些大臣都有些傻眼了。
竟然李时裕拿着大周的玉玺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时裕才是那个天命之选的人。
才是命中注定的帝王。
原本跪在上不啃声的人,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调里,没任何的不服,是心悦臣服了。
要知道,见玉玺就如同见帝王本人,更何况,这玉玺还是出现在李时裕的手中。
李时裕挥手,已经在帝王位上坐了下来。
曲家的人见状,兵败如山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李时裕的眼神锐利的看向了曲家人:「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曲家的人不敢说话。
「来人,把这些人关入天牢,择后再审。」李时裕阴沉命令。
「是。」禁卫军上前,这些乱臣贼子已经被带走。
大殿内传来阵阵求饶的声音。
李时裕坐在帝王位上,环视众人:「各位,谁对朕还有任何想法和意见?今日说出,朕可以饶你不死,但过了今日,就不要怪朕冷酷无情。」
「臣无任何意见。」众臣应声。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知道,大势已去,谁还敢对李时裕有意见。而明日,李时裕登基,就是清算之日了。
「很好。」李时裕点头,「来人,带他们下去,明日就如同往日早朝,到御龙殿中来。」
「是。」一旁的侍卫应声。
很快,大臣们被带了下去,御龙殿内,安安静静的。
程得柱走上前:「皇上,娘娘来了。」
这娘娘,不是宫内的任何人,而是穆澜。
李时裕大位到手,穆澜自然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消息,宫内的人早就去商铺通知过穆澜了。
所以穆澜出现在宫内。
李时裕并不意外。
他匆匆从御龙殿走了出去。
李时裕才出御龙殿,就看见穆澜已经被人带到了殿外,她安静的站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再看向李时裕的时候,就好似笑脸盈盈的。
「澜儿。」李时裕叫着,快速的朝着穆澜的方向走去。
穆澜很主动的搂住了李时裕的腰身,轻声说着:「恭喜。」
「怎么不等我去迎你。」李时裕低头问着穆澜,声音越发显得温柔起来。
穆澜笑:「知道你忙,所以我就自己来了。」说着,穆澜仰头看向了李时裕,「难道皇上不应该称自己为朕吗?」
李时裕又跟着笑,宠溺的看着穆澜:「在澜儿面前,无需用这样的称呼。」
因为穆澜对于李时裕而言,是不一样的。
自然不需要用到这样的称呼。
穆澜听着,也跟着无声的发笑,有些嗔怒,而李时裕牵起穆澜的手,朝着御龙殿内走去。
「我原本就计划今日去接你,明日登基,我自然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的风光也一样属于你。」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只是安静的听着,倒是没说什么。
「今日宫内繁乱,姑且就在御龙殿内歇下,明日后,一切我都会处理的干干净净,该清算的,我也不会放过。」李时裕沉沉开口。
「好。」穆澜应声。
李时裕看向穆澜:「澜儿还可有别的想法?」
李时裕对穆澜是了解的。
穆澜私下提前入宫,必然是有别的原因,而非就只是单纯的回到自己的身边,穆澜不是做这样事情的人。
如果没事的话,她会在商铺等着李时裕的人前来迎接。
穆澜听着李时裕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是我的澜儿。」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听着,低低的笑出声:「我入宫是要找太后呢。今日之事,太后肯定是知道的,这一年来,李时元的暴政,太后必然是不满的。但是太后的心怕还是向着李时元和曲华裳这边,太后边上还有部分的人,要让他们也臣服,这一趟,就非走不可。」
太后不满李时元的举动,加上年事已高,所以今日曲华裳的寿辰,自然太后不会出席。
但这不意味着太后完全失势。
太后在大周还是有绝对的话语权,太后这部分的人彻底的站在李时裕的这边,也意味着太后的认可,这对于李时裕的将来,并没任何的坏处。
而今夜,也是最为关键的时候。
如果穆澜没猜错的话,太后手中必然有一张圣旨,那是先皇的遗诏,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扭转一切,纵然现在已经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但是穆澜也不想惹出事端。
所以,穆澜这才连夜进宫。
李时裕安静的听着穆澜的话:「我陪你去。」
「不用。」穆澜摇头,「你在这里等我消息,毕竟在太后看来,你贸然前去,反倒是成了逼迫之意,事情反而就没那么好谈了。」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的。
李时裕安静了下,嗯了声,倒是也没再坚持。
很快,穆澜匆匆点头,玲珑跟在穆澜的边上,禁卫军一路护送,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穆澜朝着凤鸾宫而去。
……
——
凤鸾宫内。
太后并没入睡,若是平日这个时间点,太后早就已经歇下了,而现在,宫内发生的一切,让太后怎么也睡不着。
奴才们在一旁伺候着,太后轻咳了几声,最终是无奈的摇摇头,并没开口说什么,那手抓在软塌的扶手上,紧了紧。
「娘娘,您早点休息,御医说过,您不能这么操劳的。」奴才在一旁劝着太后。
太后挥挥手,奴才就很安静的退了下去,知道自己的劝说并没任何的用处。自从穆澜离宫后,太后边上就没了体己的人。
想再找一个合适的,寻寻觅觅到现在,凤鸾宫内也就是原先的那么些个奴才,那些新来的,怎么用,太后都用得不顺手。
而梅姬的腿已经彻底的走不动了,终日在床上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回到宫中了。
凤鸾宫这一年来,除去请安的人,倒是冷冷清清的。
但这些请安的人,太后也极少见,几乎都是在门口请了安,就被太后打发了。而这一年,太后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
只是也从来没想过,在自己仍然还活着的时候,竟然看了两次的逼宫,两次的骨肉相残。
这样的情绪,几乎是把太后给彻底的压垮了。
她又用力的咳了几声,最后一声的时候,已经出了血,一旁的奴才大惊失色。
「我给您宣御医去。」奴才想也不想的就开口。
「都是老毛病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也退下去吧。」太后淡淡开口。
而就在太后的话音落下,外面的小太监却匆匆跑了进来:「启禀太后娘娘……穆……穆澜来了。」
「穆澜?」太后一愣,也显然有些意外。
自从穆澜离开后,这一年的时间里,太后就再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而现在却忽然听见穆澜的名字,就好似已经相隔了数千年的距离。
太久了。
「是。」小太监的脸色也有些紧张。
毕竟李时元已经下台了,现在掌权的人是李时裕,虽然明天才是登基典礼,但是对于大周的人而言,都已经很清楚,手握着玉玺的李时裕,必然是大周的新皇,而这穆澜,地位可想而知了。
其实现在,也并不是太后能拒绝的人了。
虽然穆澜面色平静的站着,可是没人可以猜得出穆澜的想法。
太后安静了一阵,这才看着小太监:「宣吧,哀家见见她。」
「是。」小太监松了口气,立刻朝着宫外跑去。
太后缓缓的坐起身,安静的等着穆澜。
很快,穆澜款款而来。
她并没因为现在的局势而显得怠慢,看见太后的时候,还是恭敬的请了安:「穆澜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的眸光落在穆澜的身上:「行了,你起来吧。」
穆澜这才起身,款款朝着太后走来,并没当即说出自己的目的,倒是淡定的看着太后:「娘娘,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了。」太后点点头,「久到哀家都忘记了今夕是何年了。」
穆澜安静的听着,就如同在宫内的时候一样,她仔细的看着太后,太后再捶打着自己的膝盖,动作并不重,眉头也拧着。
穆澜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她半蹲了下来,并没计较自己现在的身份,仔仔细细的给太后捏着:「您这一年,是不是没好好听御医的话,不然的话,这膝盖怎么又开始犯疼了?」
穆澜的力道恰到好处,微微运气,温热的气息传来,很快就缓解了太后膝盖的不舒服。
太后看着穆澜,并没马上开口,就只是这么安静的看着,好似要把穆澜所有的想法都看在眼中。
而穆澜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下,也任太后看着,仔仔细细的给太后捏着。
「你这一年,可是和时裕在一起?」隔了一阵,太后才开口问着。
「正是。」穆澜应声,「一直都和四殿下在边陲。」
「那边的风光可好?」太后好似在回忆,「先皇在世的时候,哀家曾经和先皇去过边陲,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就没了春秋,只剩下冬夏了。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又冻的渗人。」
太后把自己记忆里对边陲的印象说了出来:「但是呢,边陲又是一个接壤的要地,来来往往无数的商人,贸易也一样显得格外的繁荣。什么稀罕物品在边陲都能找到。」
「是这样。」穆澜应声。
「你在那,可还习惯?」太后低头看着穆澜。
穆澜笑了笑:「最初是有些不太习惯,但是久了,倒也喜欢上那了。」
「既然喜欢,为何要回到京都?」太后的口气是漫不经心的,但是却是质问。
质问穆澜,和质问李时裕并没太大的区别。
穆澜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也是李时裕的意思,这样的质问,是在问他们为什么要逼宫。
穆澜也没动怒,安安静静的看着太后,而后才说着:「游子离家,终究还是要回来的。娘娘,人若夙愿未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话很平静。
但是却明白的告诉了太后,李时裕离家是无可奈何的,他是被迫游离,自然有朝一日必然要回来的。而这夙愿,也是李时裕长久以来的想法,不想遗憾,那就要实现。
说完,穆澜无惧太后的眼神,平静的看着。
太后倒是没说什么。
穆澜这才顺着太后的话,缓缓进入了正题:「其实澜儿来找娘娘,娘娘早就心中有数澜儿是为何而来。」
太后没否认,也没承认,但事实确实是如此,早就心中有数。
这件事,太后极为的谨慎。
「如今大周,天下大乱,四殿下只不过做了顺应民心的事情。不然的话,大周不久将来,必然会引起暴乱,周边的小国虎视眈眈,那时候,大周生灵涂炭,尽是战争,百姓流离失所,这难道是太后愿意看见的吗?」
穆澜的声音不疾不徐,问着太后:「穆澜想,太后宅心仁厚,绝对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画面。」
太后仍然没说话,保持了安静,但是也没拒绝穆澜,就只是在听着穆澜的话。
穆澜安静了片刻,才缓缓说着:「而四殿下此次归来,不仅仅是民心,也是天意。大周自古有训,手持大周玉玺的人,必然就是大周的帝王。四殿下是带着玉玺回来的,这难道不是先祖的意思吗?」
这话,让太后震惊了一下,看着穆澜的眼神有些不敢相信。
「是,太后娘娘,四殿下带着玉玺回来了。」穆澜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清楚。
太后好久才缓和过来,那脸色微微一变,很久才开口说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穆澜没应声,就只是平静的看着。
穆澜猜得出太后想的是什么。
当年容妃的事情,外人可能不知道实情,但是李长天知道容妃的身份,太后自然也知道容妃的身份,所以太后偏心李时元也不是没道理的,太后的心里看从来都是认定了容妃是一个不吉之人。
而巫女的孩子,怎么能成为大周的帝王呢?
这也是在悬崖的山洞里,容妃和穆澜说的话。
所以这么多年来,李时裕一直都是被这李家的人漠视的,或者说,李家从来就没把李时裕当成自己的人,唯独李长天。
「娘娘。」穆澜安静的开口,「穆澜斗胆说一句,穆澜知道娘娘的心思,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四殿下何其无辜,就像生在百姓家和生在帝王家都是命,不容选择的。而现在大周最为关键的是要一个明君,要让大周彻底的繁荣昌盛起来。」
「……」
「不然的话,娘娘也无颜见大周的列祖列宗了,不是吗?」穆澜把话说完。
而凤鸾宫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穆澜不再多言,有些话点到为止,再说就让人觉得厌烦了,穆澜很清楚这个道理。
但是穆澜手中的动作并没停下,一直到太后挥手,穆澜这才站起身。
太后看向了穆澜:「你今夜专程赶来,是为了哀家手中的那些权势,是想让哀家站在四殿下这边,是吗?」
「是。」穆澜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四殿下也会在择日,专程来给太后请安。今日宫中混乱,四殿下怕是不能过来。所以澜儿才斗胆先行过来。」
字里行间里,是对太后的尊敬。
太后很久,长叹一口气:「这都是命啊。」
说着,太后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穆澜却很清楚,太后是同意了,只要太后这边的人,能站在李时裕这,那么大局就彻底的稳定了下来。
太后在后宫几十年,根基极深,是外面的人完全比不上的。
太后手里的人,才是这朝中的几代元老,他们开口了,再有异议的人,也会选择保持安静了。
何况,曲家那边,也一样留不得。
「穆澜多谢娘娘。」穆澜福了福身,道了谢。
太后挥挥手,没说什么:「哀家累了,你也回去吧。」
「是。」穆澜应声。
穆澜并没在凤鸾宫多呆,今夜对于这座帝宫的人而言,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在穆澜走出到宫门口的时候,太后却忽然开口:「哀家有一事相求。」
「娘娘请说。」穆澜转过身,恭敬的看着太后。
太后说的直接:「哀家不想再看见李家的人骨肉相残了。就算是发配边疆,就算是剥夺所有的权势,甚至沦为阶下囚也好,但就希望皇上,不要再让李家发生流血的事情了。」
这也算是为李家其他的皇子求情。
穆澜知道。
「皇上怨恨的人,哀家也明白,哀家阻止不了。但是其余的人,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太后安静的把话说完。
穆澜看向太后:「好,我会转达给皇上。」
之前穆澜称李时裕为四殿下,是因为太后这么称呼的。
而现在太后已经主动称李时裕为皇上,穆澜心里很清楚,太后是站在李时裕这边,认定了李时裕的身份。
自然,穆澜也可以改变对李时裕的称呼了。
要论为人处世,穆澜自然精通。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娘娘,您早些休息。」
太后点点头。
穆澜这才转身离开凤鸾宫。
玲珑在宫外等着,穆澜颔首示意,并没多说什么,匆匆带着玲珑朝着御龙殿走去。
李时裕仍然在御龙殿内忙碌。
明日登基,加上时间匆忙,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事必须李时裕亲力亲为,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穆澜回来的时候,御龙殿内,仍然灯火通明。
「还没休息?」穆澜看向了李时裕,而后才缓缓朝着李时裕的方向走去,「不管明日多忙,今日总是要早些休息的。」
李时裕放下手中的事,转身看向了穆澜:「回来了?」
「嗯。」穆澜点点头。
「太后怎么说?」李时裕低头问着。
穆澜安静了下:「太后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能放过李家其他的人。不要再出现骨肉相残的事情。」
穆澜原封不动的把太后的话如实转告给了李时裕。
李时裕自然也明白。
这李家的手足里,不少都是太子的余党。就好比李时逸,和李时元历来交往甚密,留着这些人,不是好事,极可能在将来就成为祸端。
李时裕很是明白这一点。
自然,穆澜也明白。
「剥夺所有的权势,贬为平民,或者被关押都是可以的。但是留着他们一条命在。或许可以宽慰太后。」穆澜说的平静。
李时裕嗯了声:「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穆澜倒也没再说什么。
她不干涉朝政,也不会干涉李时裕的任何决定。
而李时裕已经转移了话题,低头在穆澜的额头上亲了亲:「早些休息,接下来你也会很忙。」
「好。」穆澜应声,「你也是。」
李时裕嗯了声,而后他拥着穆澜,朝着寝宫走去,很快,御龙殿才熄了灯,帝宫内,安安静静的。
而这样的安静,却是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
风平浪静里,必然就有惊涛骇浪。
……
——
第二日。
天不亮的时候,李时裕就已经醒了。
李时裕睡下去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他看着样沉睡的穆澜,眸光越发显得缱绻温柔起来。
在李时裕下床的时候,穆澜也醒了过来。
李时裕看了一眼,倒是说的直接:「再睡一会,玲珑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唤玲珑,我要去早朝了。」
说完李时裕温柔的侧头亲了亲穆澜。
穆澜很安静的看着,而后才说着:「我想看你登基大典。」
「好,我让玲珑会带你去,在幕帘后等着就行。而后随我一起去南山祭祖。」李时裕笑着交代,「你是我的后,祭祖之事,必然要跟着我一起前去。」
祭祖带着穆澜,这意味着什么,众人皆知。
在李时裕的话里,穆澜温柔的笑了。
而李时裕也并没在寝宫内多呆,很快就下了床,穆澜起身,亲自给李时裕换了一身明黄的龙袍,仔仔细细的帮李时裕整理好,目送李时裕离开寝宫。
两人在寝宫门口倒是有些依依不舍。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等这些事都稳定了,我们去把傲风接回来了。傲风这么长时间没看见我们,必然也是思念的。」
穆澜取笑这人:「傲风就是一个小人儿,哪里会懂得思念。只要能记得我们就很好了。」
李时裕也跟着轻笑出声。
两人相视了很久。
倒是穆澜主动开口:「行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李时裕应声。
而后,李时裕才转身出门,程得柱很快跟了上去,穆澜安静的在原地看着,看着那一抹明黄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
这一日,好像等了很久很久。
但是真来的时候,穆澜却显得再平静不过。
那么多风浪,终究过去了。
可是穆澜却说不出压在心口的不安是为何。
最终,穆澜无声的叹息,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事,转身重新回了寝宫内,而玲珑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穆澜梳妆打扮后,换了衣服,这才带着玲珑,朝着大殿走去。
……
——
御龙殿内。
穆澜安静的站在幕帘后,看着。
李时裕已经坐在龙椅上,朝中的群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喊着:「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已经是明确了君臣的身份。
而带头参拜的人,是太后身边那些三朝元老,他们的认可,也意味着李时裕身份的光明正大。
这是大周的例律。
君臣身份在大殿上确认,就已经完成了继位。
而后要的就是祭祖,告诉大周的先祖,现在大周的情况,而祭祖的时候,自然是文武百官跟随,去的妃子就只有皇后和皇贵妃。
而李时裕并没其余嫔妃,身边就只有穆澜一人。
这也意味祭祖带着穆澜,就是昭告天下。
而在这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大殿上处理清楚。
李时裕拂袖:「众爱卿平身。」
跪了一地的大臣,这才起身,按照文武和品阶站好,大家并没主动开口,而是等着李时裕颁布圣旨。
李时裕看向了程得柱。
程得柱立刻走上前,一道道圣旨朗声读了起来,抑扬顿挫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曾经那些李时元立下的高额赋税被减免,征兵也被停止,大周进入了休养生息,为期三年,三年后按照大周原先的税负进行增收。这个消息一出,举国欢腾。
李时裕给足了太后面子。
那些跟随李时元的皇子,只是被贬为庶民,剥夺了所有的权势,发配到了边远的地方,但并不似任他们肆意妄为,而是派了重兵把守,避免再发生任何意外。
唯有李时逸,李时裕留了李时逸的性命,但是却没给李时逸离开京都的机会,而是关押入天牢,终生留在天牢之内。
但这对于李时逸而言,更为残忍,在天牢内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所以这才是惩罚和折磨。生不如死。
曾经是李时元的那些大臣,无一例外都被摘除官帽,贬为庶民,极为亲近的人,李时裕并没放过,一样关入天牢,秋后再审。
但是众臣都很清楚,这所谓的秋后再审,怕是连在天牢里的那些日子都安排不过气,何来可以等到秋日。
而曲华裳和穆知画早就已经被关押在天牢内,两人的判决,李时裕没说,在场的人倒也清楚,李时裕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穆澜。
反倒是李时厉和戴芷嫆,因为这一次的逼宫,立了功,自然因为李时元的原因,被剥夺的戴家,也都跟着官复原职。
虽然不可能到戴家的巅峰时期,但是和李时元在位的时候,也好了不少。
戴芷嫆被迎回宫内,封为太妃娘娘。
而李时厉则被立为晋王,在京都赐了单独的府邸,不在宫中居住。
和李时元在的时候比起来,李时厉已经是自由了,起码不会被人盯着,但是在京都,在李时裕的眼皮下,李时厉想做什么,也是不可能的,李时裕不会让历史重演。
除去这些人外——
龙邵云官复原职,重新掌管了大周的兵权,仍然驻守边疆,龙江和龙邵云一起轮值,龙邵云不会像先前那般,龙家都留着边疆,没有命令,不得入京,而是正式的进入了权利的中心。
不仅如此,李时裕也记得对穆澜的承诺。
李家的绣房被平反,这脏水直接泼回到了曲华裳的身上,意味着这一切都是曲华裳所为,刻意谋害李家,至于原因,李时裕并没说明,而现在李时裕是帝王,他说的一切,便是对的,没人敢反抗。
至于曲华裳和李家的恩怨,李时裕不曾过问,这些事,他留给了穆澜。
大殿内始终静悄悄的。
每个人都大气不敢喘,有些欢喜有人忧愁。
求饶声,惨叫声,恭喜声不断的在大殿交织而过。
一直到程得柱念完最后一道圣旨,大殿内才恢复了安静,大家看着李时裕,并没人敢开口说话,在李时裕的眼神里,他们很清楚,今日的早朝并没结束。
李时裕仍然淡定自若的坐在大殿上,环视了众人一眼,就这一眼,让在场的恶人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一直到李时裕收回自己的眸光,而后才淡淡开口:「朕最后还有一道圣旨,这道圣旨,朕亲自来颁布。」
能让李时裕亲自来颁布的圣旨,自然也意味着这是极为重要的圣旨,更代表着这道圣旨绝对不允许在此的任何一个人反驳,只能无条件遵从。
在李时裕才登基的时候,就可以这么重视的事,自然也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怠慢。
众臣安静的站着,等着李时裕把最后一道圣旨念完。
「这是先皇的遗诏。」李时裕说的平静,眸光一样锐利。
一句话,就让众臣不免交头接耳。
先皇的遗诏,这意味着李长天在世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决定了,只是碍于当时李时裕的情况,所以这个遗诏才没公开过。
而现在——
这样的话,更是让众臣不敢动,低头站在原地。
而李时裕这才缓慢的,一字一句的把先皇的遗诏念了出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在李时裕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众臣惊愕。
但也只是片刻的惊愕,大家的面色就已经平静无比,齐齐跪在地上:「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遗诏上的内容是关于穆澜的。
遗诏废去了穆澜太子妃之位,还了穆澜自由之身,不论今后穆澜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用前太子妃的名讳来牵绊穆澜。
不仅如此,遗诏里还明确说了,穆澜废除太子妃之位后,正式指婚给晋王李时裕,成为晋王妃。
这也意味着,现在的穆澜就是大周的皇后。
李时裕封穆澜为贤德皇后。
李时裕已经是大周的帝王,专程把这个遗诏放在最后,证明了对穆澜的重视。而众臣也很清楚,穆澜在一年前力挽狂澜,这一年来和李时裕朝夕相处,早就已经在边塞成亲。
所以,这个后位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掌权的人是李时裕,众臣也不敢多说多问,再说,李时裕的手中还有先皇的遗诏在,有遗诏在,也就不容任何人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