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行公子这次去往封地,除了寿喜与几个心腹人,就只有傅小郎君了。
几辆马车,两辆载人,剩余的都是行李,还是不值钱的行李。
待到行至城门口,马车被人拦停了。
我站在姑娘的身后,看得不太真切,依稀可见是一红衣的女子。
姑娘看见那一抹红衣时,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上前,眯眼瞧着,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
周瑾行马车被拦,听手下说是位姑娘,他心想这会是谁。
掀开帘子,看见那一抹背影,他愣住了,而后反应过来,急忙下车去,却有些不敢上前。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温柔似水的眸子里盛满笑意。
只见她开口:「周瑾行,你不来娶我,我自来嫁你可好?」
周瑾行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卡着一块石头,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谢琅华见他如此模样,知道他是吓着了。
自己这个从小到大被人称赞为女子榜样的人,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径,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她提着嫁衣,走向他,定定地立在他面前,看着他的面容。
「你可知,这嫁衣我绣了多久,现在穿上可能还有点早,但想着是来嫁你,便觉得正正好。」谢琅华温柔细腻的声音在周瑾行耳边响起。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的世界里万籁俱静,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子的音容笑貌。
从前只知她满腹才华,温婉贤淑,不曾想会如此离经叛道。
今日无论自己带不带她走,她都会被这世道所看不起,为了自己,真的值得吗?
或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谢琅华轻轻地问他:「娶我吗?」
那双眼里,写满了坚定,在那之下,也藏着深深的不确定。
周瑾行先是点头,而后摇头,来来回回地切换不定。
谢琅华满足地笑了,她知道他的答案,娶。
她抱着他的腰身,声声说着我嫁。
周瑾行愣住了,双手不自觉地回抱着她,不能想象,这么瘦弱的身体里,藏着这么大的勇气。
「可你父母亲族怎么办?若你和我离去,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周瑾行担忧地问道。
谢琅华答道:「家中还有姐妹兄长,我已自请除去族谱,谢氏无谢琅华,也再无不孝女。」
听着她说的,周瑾行紧了紧手臂。
此生,唯卿不负。
我与姑娘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都惊讶了。
我是惊讶琅华姑娘如此勇敢,敢穿着嫁衣截停瑾行公子的马车。
姑娘惊讶琅华姑娘敢穿着嫁衣来自嫁,在她心里温柔守礼的朋友,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待到回过神来,我才发现瑾行公子的马车后面,小郎君正抬眸看着我们这处。
白色的丧服格外醒目,只是那桃花般的玉容上带着病态,苍白脆弱。
姑娘和小郎君对视着,两人隔得的这么远,都知道此去再相见,怕是遥遥无期。
我看见姑娘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地上,溅起点点灰尘。
小郎君眼里含泪,但还是努力地扯出笑意,不让泪水滑下。
姑娘抬头,遏制住泪意,向小郎君招招手。
那是安心的意思,每当两人分别时,无论隔得多远,都会相互招手三下,表示安好。
现如今,确是在这里。
我知道姑娘今日穿的是头七亲人去世时的丧服,只是未将飘带绑在头上,看不出来而已。
在姑娘心里,太傅已经是自己的亲人了。
小郎君如今不能做的,姑娘都替他去做了,可是还是没法留住他。
不待多时,瑾行公子一行准备启程了。
小郎君被瑾行公子强行拉进了马车,而后我和姑娘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阿寄…阿寄啊,你要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阿寄…」
……
我听着姑娘声声的唤着小郎君,悲从心起,看向远方。
小郎君,若你听得见姑娘说的,就要好好地活着,以待来日。
等着姑娘情绪稳定了,我才扶着她走下城墙。
墨湖正在下面等着我与姑娘,看见我们下来,安心得松了口气。
看来是受怀凝怀桑两位姐姐的嘱托,看见姑娘安好才放下心来。
我安置好姑娘,她将我拉到一旁,将一枚锦囊给了我。
我问她这是什么,她只说是寿喜送到她手里的,让我妥帖的收着,将来危急时,或许可以保住一命。
而且还不能让姑娘知道,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我握着锦囊,感觉里面应该是有一个硬物与一张纸条。
既然是寿喜送来的,就是瑾行公子的意思了,如此,便好好的收着便是。
不让姑娘知道,可能姑娘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才瞒着她的。
公子,愿你说的,写颜永不需要打开它,姑娘也不会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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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12-27 17:28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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