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时裕的身影也已经出现在王府门口。
穆知画立刻福了福身:「知画见过四殿下。」
李时裕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穆知画,这才道:「不敢当,穆小姐请起。」而后,他看向了李时元,「二哥,我们可否启程回宫?」
「嗯。」李时元应声。
很快,两人上了软轿,马车快速的朝着宫内的方向飞驰而去。
穆知画看着马车的踪影不见了,这才匆匆折返,朝着穆王府内走去,她的表情也已经瞬间变了,从温柔如水变成了阴沉,她哪里都没去,而是直接去了穆澜的落雪楼。
一路上,穆知画带着怨气,任谁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到。甚至穆知画忘记了陈之蓉的警告,就想第一时间撕了穆澜的这张脸。
结果穆知画没想到,她才想进落雪楼,就被小五和小七拦了下来:「二小姐,大小姐已经休息了,如果您有事的话,请明天再来。」
穆知画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穆王府,所有的人都称她为【小姐】,而自从穆澜回来就连这样的称谓都发生了变化。
穆澜变成了大小姐。
而她却变成了二小姐。
这字里行间就已经区分了三六九等。
甚至还是这些穆王府内的奴才。
「你们竟然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穆知画忍无可忍的开口,但是声音还是软软绵绵的,就好像无尽的委屈,「我现在是在王府内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小五一本正经的回着穆知画的话:「请二小姐恕罪,这是大小姐的吩咐,奴才就只是奉命行事,二小姐不要为难奴才。」
「你……」穆知画深呼吸,「我今天就一定要见到穆澜。」
小五纹丝不动的站着,似乎并没理会穆知画撒泼的意思。
穆知画的脸色是彻底的变了。
在王府内,穆知画的形象一直很好,温润有礼,这也是第一次,穆知画不想再隐瞒自己的本性,可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穆知画却又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就在气氛完全僵持的时候,忽然荷香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二小姐,大小姐有请。」
小五见荷香开口了,这才让了一步。
穆知画的脸色越发气的煞白。
她直接朝着屋内走去,完全没理会荷香的意思,荷香看着穆知画的模样,拧了拧眉,快速的跟了上去。
穆知画在外面闹的时候,穆澜就已经听见了。
只是穆澜不急不躁的等着穆知画闹了一阵,这才让荷香出去放穆知画进来,荷香并不太赞同,生怕穆知画再弄出什么事,但是穆澜的命令,荷香不能不从。
所以从穆知画进来开始,荷香都紧绷着神经,看着。
「穆澜,你现在是架势十足。」穆知画进门就在质问穆澜。
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怡小姐,这个点,我要休息了,自然命小五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休息。难道怡小姐休息的时候,还肆意的让人打扰吗?」
三言两语,穆澜就堵的穆知画没话说。
但是穆澜却没打算放过穆知画的意思:「不过,怡小姐和我大概不一样,我可以任何人不见,怡小姐就不能了,毕竟指不定太子就来了?」
「你……」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又变。
荷香站在原地,绷着脸,很想笑,但是却笑不出声。
穆知画和当今太子的那点事,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大周虽然没那么闭塞和保守,但是身为名门之后,在婚前已经不洁,传出去也总是令人不耻的。
偏偏这种事,却又被穆澜无声无息的说了出来,还这么若无其事的态度。
穆知画怎么可能不变脸。
「怡小姐找我有何事?」穆澜慵懒的站起身,并没穿着外衣,只穿着一件罩衫,盈盈的朝着穆知画的方向走去。
就算是这样简单的穿着,但是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肌肤,白皙如雪,不看盈盈一握的腰肢随着步伐摇曳生辉。
别说是男人,就算女人看见也觉得怦然心动。
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处,把自己的优势掐的刚刚好,娇媚却不艳俗。
一直到穆澜在穆知画面前站定,她才似笑非笑的压低了声音,很轻的对着穆知画说着:「怡小姐看我看待了?怡小姐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太子妃,所以你一定要争气的守着你的太子妃之位。」
穆知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穆澜已经拉开了距离,指尖隔空点着穆知画的方向:「穆知画,好好守着你这副身子,免得哪天太子就不爱了,毕竟太子的女人,我倒是好奇,谁还敢娶。」
……
全程,这件事所有的主动权都在穆澜的手中,甚至没给穆知画任何开口的机会,就彻彻底底的把穆知画打压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穆知画的脸色堪称精彩,变了又变。
有些事,穆王府内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大家却很聪明的从来都不说破,而现在却被穆澜赤裸裸的搬到台面上了。
穆知画岂能不恨。
在看着穆澜那张脸,精致的五官,想到李时元见到穆澜时候的惊艳,穆知画想也不想的扬起手,就要给穆澜一个巴掌。
穆澜反应的极快,根本没给穆知画下手的机会,反手就已经扣住了穆知画的手,她之前的调侃不见了,眉眼里多了一丝的冷意:「穆知画,我不太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动手动脚的。」
穆知画的手被穆澜拽的动弹不得。
明明穆澜很瘦,但是力气却大的惊人,穆知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次是警告,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穆澜的话音落下,穆知画清晰的听见自己手腕脱臼的声音。
她疼的尖叫出声。
而穆澜却面无表情的松开了穆知画的手:「荷香,送二小姐出去。」
「是。」荷香立刻走上前,「二小姐,您请跟我来。」
穆知画的脸色疼的都变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穆澜在穆王府里也敢对自己下手,她挥开了荷香。
荷香踉跄了一步。
穆澜倒是稳稳的扶住荷香:「穆知画,中元节不过一段时间,宫内的人不是还等着你献舞,你这手废了,恐怕就是欺君之罪了。」
她的声线倒是淡定,但是眼中对穆知画的不耐烦却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起来。
穆知画咬牙切齿的看着穆澜:「我不会放过你的。」
穆澜笑了笑,倒是不和穆知画计较。
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明月的声音:「小姐,侧妃娘娘来了。」
穆澜挑眉,这倒是来的顺当。
但想想也是,李时元已走,而穆知画却没回去,陈之蓉自然就能想到自己这里,这才匆匆赶来,加上今天她从虎口逃下,陈之蓉大概也是心有不甘。
而陈之蓉恐怕也是担心穆知画出事。
穆知画听见明月的声音,立刻朝着屋外走去,迫不及待的要和陈之蓉告状,那手腕的疼,撕心裂肺,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一滴滴的往下掉,越发看的让人觉得心疼。
在穆知画走出屋外,陈之蓉也已经快速的走了进来,看见这样的画面,陈之蓉脸色惊变:「知画,出了什么事?」
穆知画哭哭啼啼的:「娘,姐姐把我的手给弄断了,这是蓄意要谋杀我,想让穆王府背上欺君之罪,娘,我的手要断了,就不能跳舞了,您要给我做主啊。」
穆知画哭的难过。
陈之蓉立刻查看了穆知画的手腕,转身就命令:「快,让大夫马上到府里来。」
奴才们不敢怠慢,转身就去请了大夫。
唯有穆澜纹丝不动的站着,面对穆知画的控诉,穆澜冷笑一声,连主动解释的意愿都没有,一直到陈之蓉看向了穆澜。
她想也不想得就给穆澜一个耳光,穆澜倒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看着陈之蓉的眼神却跟着阴冷了下来。
陈之蓉的心跳有些快。
她想过穆澜反手,想过穆澜反抗,穆澜都能在王府内毫不留情把穆知画的手腕给弄脱臼,更不用说反抗自己的一耳光了。
这样一来,陈之蓉就能名正言顺的收拾穆澜。
结果穆澜却一动不动的受了这一耳光。
但是陈之蓉表面却始终冷静:「穆澜,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我知道什么?」穆澜淡定的看着陈之蓉,白皙的肌肤已经出现了红色的五指印,没个几天恐怕是很难消下去了,「怡小姐没头没脑的冲入我的屋内,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我只是闪躲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怡小姐这手是怎么回事?」
穆澜的声音并不轻,问询赶来的陈管家等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敢上前。
「结果现在倒好,转身就把这事赖到了我的头上,就算抓人,也要人赃俱获,请问,证据在哪里?谁能证明这是我所为?何况,在落雪楼内,小五可以证明,怡小姐是怒意冲冲来找我的,荷香可以证明,怡小姐给了我一耳光子,这人证物证皆在我这,所以我就不明白,侧妃娘娘这怒意是从何而来?」
「你……」陈之蓉被穆澜的振振有词说的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穆知画怨恨的看着穆澜:「穆澜,你敢做不敢当吗?」
「我敢做自然敢当。只是怡小姐,首先要证明,我做了。」穆澜面不改色,看着穆知画的眼神一脸的讥讽,「退一万步说,怡小姐,你觉得这件事说出去会有人信吗?我和你同龄不说,若比身材,你还要丰韵我几分,我的力气能让你的手腕脱臼吗?」
说完穆澜站着,而后眸光落在了陈之蓉的身上:「娘娘,穆澜不闪躲,受你这一掌,是因为穆澜不想冒犯娘娘,让娘娘没了面子。但穆澜这莫名其妙受的这一掌,日后也定会讨回,我这人,不太喜欢有人在我头上动土。」
穆澜的口气谦卑,但是那眸光却越发的凌厉,在陈之蓉的面前,丝毫没任何的胆怯,好似穆澜才是哪个掌握全局的人。
「好。」陈之蓉冷笑,「穆澜,你巧舌如簧,我倒是要看看,明天你父亲和祖母回来,你要怎么交代。」
「想我怎么和爹爹祖母交代,不如娘娘想想怎么解释穆澜这忽然被打的脸。」穆澜倒是淡定的笑了笑,完全无视了陈之蓉的威胁。
陈之蓉知道自己中了穆澜的计。
就像穆澜说的,穆知画的事确是穆澜弄的又如何,整个王府没人会相信一个姑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下这样的手,何况,穆知画主动来找穆澜也是事实。
加上这么一闹,穆王府的内看的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这里自己的人并不多,都是穆澜的人。
陈之蓉站不住脚。
加上之前穆知画闹出的眼镜王蛇的事,和自己在家宴上出的丑,已经足够让王雪霜惦记着。
现在再出一事,加上现在王雪霜对穆澜的喜欢,指不定遭殃的还是他们。
最重要的是,中元节快到了,在这之后的指婚,陈之蓉不允许出任何的差池。
而穆澜
陈之蓉沉了沉,既然现在在王府内动不了穆澜,那么她可以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穆澜送出去。
离开王府,穆澜想无声无息的被处理掉,就容易的多了。
想到这些,陈之蓉冷笑一声,站起身,快速的走出了穆澜的院落,大夫也已经匆匆而来,穆知画被带走的时候,怨毒的看了一眼穆澜。
穆澜视而不见。
一直到陈之蓉等人离开,穆澜才淡淡开口:「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吧,还在看热闹,不怕回头侧妃找你们麻烦?」
穆澜的话音落下,一行人才作鸟散兽。
穆澜倒是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陈管家开口:「小姐,您脸上的伤,奴才找人给你处理下。」
「陈管家,你说着伤留着好呢,还是处理了好呢?」穆澜噙着笑,反问陈管家。
陈管家被穆澜问的语塞。
但是在穆澜的字里行间里,陈管家也已经明白了,这伤自然是留的好,留着,穆澜什么都不用说,明天老夫人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主动问及。
王雪霜那么睿智的人,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侧妃一房也定会先行去告状。
而现在大夫在穆知画那,自然陈之蓉是绝对不可能让大夫来穆澜这里的。
这事
沉了沉,陈管家聪明的应声:「大小姐,您先歇着,娘娘已经传了大夫了,到时候看看娘娘愿意不愿意让大夫来过。」
「有劳了。」穆澜笑,「陈管家也早些歇着。」
「谢小姐记挂。」陈管家鞠躬离开。
穆澜这才转身走入屋内。
荷香倒是紧张不已:「小姐,您为何不让大夫来,侧妃娘娘下手这么狠,指不定就留了疤了。」
「留着好。」穆澜淡淡开口,「这疤今儿没了,明儿才没戏唱下去了。」
「小姐?」荷香一楞,完全不明就里。
穆澜倒是没多解释,而是低声命令荷香:「明日祖母巳时之前必定会回到府中,你等侧妃去请安的时候,再前行,就说我发烧不宜和祖母请安就好。」
荷香更是一愣一愣的,但是荷香并没多问,立刻应声:「奴婢知道了。但是老夫人如果问起,这事奴婢要怎么回答。」
「不会问你,老夫人自然就来了。」穆澜笑。
「可是小姐您并没发烧,如果被老夫人知道您在说谎,那么……」荷香还是有些紧张,不是替自己,而是替穆澜担心。
穆澜安静了下:「这点不用担心,就算是大夫来了,也看不出来。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是。」荷香连声应允,「那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先行告退。」
穆澜颔首示意,荷香这才匆匆离开。
落雪楼内已经恢复了一片安静。
……
而彼时
大夫已经给穆知画把脱臼的手腕给掰正了,穆知画疼的说不出话,泪眼盈盈的,而陈之蓉看的又气又恼。
「这可会有后遗症?」陈之蓉拧眉问着大夫,脸上的焦虑也显而易见。
人若残缺了,东宫自然就看不上了。
大夫摇头,给了肯定的答案:「还请侧妃娘娘放心,怡小姐这手已经接回去了,这段时间不要提重物就好,没什么大问题,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
「有劳大夫了。」陈之蓉示意一旁的嬷嬷上前。
嬷嬷给了大夫赏金,大夫谢过之后,立刻匆匆离开。
陈之蓉这才看向了穆知画:「谁准许你这么冲动的去找穆澜的。你在穆澜那吃的亏还不够吗?」
「娘」穆知画哭的泪眼婆娑的。
「你这么冲动,早晚就掉进穆澜的陷阱里。这才是把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拱手送人。」陈之蓉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平日见自己的这个女儿,聪明伶俐,能把李时元哄的开心,而现在,就好像彻底的被换了一个人一样,做事一点脑子都没有,冲动的不能再冲动了。
「一个穆澜就让你这么跳脚,你要嫁到东宫,还不要气死?」陈之蓉冷笑一声,「东宫的情况可比这个穆王府复杂的多,穆澜也不过就是一个出身牛犊不怕虎的人,你和穆澜较什么劲。」
「娘,你一定要除了穆澜。穆澜现在连太子殿下都勾引,我可是看着太子的魂都要被穆澜勾走了。」穆知画愤愤不平的开口。
「勾引那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陈之蓉冷声说着,「你要记住,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不管是什么事的,都不能让自己失了体统。娘和皇后的关系亲密,这事皇后已经允诺了,皇上也同意了,不可能有任何变数的。你要是自己惹出事来,就不能怪别人了。」
穆知画抿嘴不吭声。
「就算退一万步说,太子真的看上穆澜,你也不是在王府内对穆澜动手脚。现在王府的情势你看不明白吗?她在得宠,你越是上手,越是让她得意,只会让你自己狼狈。」
陈之蓉训斥着穆知画:「太子娶你,你也是正妃,她就算一起入了东宫,不过是个侧妃,在宫内,想让一个人消失就显得容易的多了,你听到我说的没有。何况,现在都还没到这一步,我看着急的人是你。」
穆知画其实是怕陈之蓉的。
陈之蓉变脸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穆知画自然被陈之蓉训着不敢吭声,这才低头应着:「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陈之蓉点点头,「明日巳时之前,老夫人和王爷就会回来了,我们要在他们回来之前,到门口请安,不能再让穆澜抢了先,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知画知道了。」穆知画应声。
陈之蓉这才松了口气:「谁宠着穆澜,你就要让穆澜在谁的心里翻船,明白了吗?」
穆知画连声应着。
陈之蓉交代后,这才点点头,离开了穆知画这,回了自己的屋内。
但是陈之蓉的脑海里想的都是明日的应对之策。
凡事先入为主,恐怕才是上上之策。
这一夜,陈之蓉一夜未眠。
……
第二日。
巳时未到,王府外就已经传来了通报声,王雪霜和穆洪远已经回来了。
两人的马车才到,陈之蓉就已经带着穆知画站在王府门口等着两人了,而王府门口,除了二房的人外,两个侍妾也已经悉数到齐,就连很少出院落的穆绵都安安静静的站着。
唯独少了穆澜。
陈之蓉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但确确实实没发现穆澜的身影,这让陈之蓉拧眉,按照她的推算,穆澜反而要一早就来等着,就如同之前,穆澜天不亮就自动去祠堂罚跪。
现在难道不是更应该夺得先机吗?
陈之蓉沉了沉,没说话。
在马车停靠好的时候,陈之蓉率先跪了下来,请了安。
李嬷嬷和桂嬷嬷扶着王雪霜下了马车,显得小心翼翼的。
这几日下来,王雪霜倒是有些疲了,精神不太好。她挥了挥手:「行了,起来吧,别在这兴师动众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雪霜一直不太喜欢高调。
穆洪远也很快下来了。
陈之蓉站起身,朝着穆洪远走去:「王爷,您回来了。」
「嗯。」穆洪远应声。
陈之蓉乖巧的跟在穆洪远的身边,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了穆知画,穆知画委屈的扁扁嘴,那眼泪说来就来。
加上穆知画生的楚楚动人,一旦噙了泪水在眼中,任何人看的都会觉得心软不已。
穆知画没吭声,王雪霜就已经注意到了:「知画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和我说说。」
「祖母……」穆知画被王雪霜一问更是委屈了,但是却又一脸不敢说的样子,「没什么事,知画受点委屈没什么。」
王雪霜安静了下:「让你说就说,真受委屈了,我还能不给你做主不成?」
穆洪远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时候,陈之蓉才开口:「儿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画不肯说,但是昨日知画大概是和澜儿起了争执,等臣妾注意到的时候,知画的手腕已经脱臼了。不过这件事,臣妾也有责任。」
这好的坏的,都让陈之蓉说了。
王雪霜拧眉,朝着王府内走去:「你说穆澜?」
「是。昨儿穆澜私自出府一日,到了傍晚才回来。臣妾心焦,生怕穆澜出了意外。再说,这府内女眷不得私自出府,就算要出府也要到臣妾这里报备,臣妾想,穆澜应该不懂的这么规矩,才会私下离开。毕竟顾府并没这样的规矩。」
陈之蓉不紧不慢的说着,字里行间看起来偏袒穆澜,但是却把穆澜推向了风口浪尖:「臣妾想,就算娘答应了穆澜,这府内的事不用过问臣妾,那么娘不在,穆澜出去,怎么也要和臣妾这个长辈交代一声,所以在穆澜回来的时候,臣妾说了穆澜两句,可能穆澜不太高兴了。」
王雪霜和穆洪远听着陈之蓉的话,眉头都跟着拧了起来。
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才短短几日不在府内,府内又能生出事端,再时间长了,指不定什么事都发生了。
陈之蓉也在观察两人的脸色,但是还是把话说完:「加上昨日太子和四殿下来过府中,穆澜打断了太子和知画后,在太子离开,两人就起了争执,后来就是您现在看见的这样了。我也不敢多问。」
陈之蓉说完就不再开口。
事情已经被颠倒黑白的说了一遍。
「穆澜在哪里?」穆洪远沉了沉,率先开口。
王雪霜没说话,这意味着,这也是王雪霜的意思。陈之蓉见状,这才喜出望外,就连穆知画都显得有些得意。
「说到穆澜,到现在都还没看见澜儿来见老夫人。这平日,澜儿不是来的都挺早的?」陈之蓉在雪上加霜。
也几乎是陈之蓉话音落下,荷香和陈管家匆匆而来。
陈之蓉的神色瞬间警惕了起来。
荷香这才跪在了陈之蓉的面前,口气带着心焦和慌张:「奴婢请老夫人恕罪,今儿一早,奴婢去喊大小姐起床,但是大小姐久久都没呼应,奴婢以为大小姐还未曾醒,就没敢再吱声。」
王雪霜的眉头再拧了起来。
「但随着老夫人回来的时辰越来越近了,奴婢不敢迟疑,毕竟大小姐昨儿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把她叫起来的。结果奴婢一进门,这才发现大小姐发高烧了,那温度烫的吓人,奴婢急忙让明月通知了陈管家。」
荷香说的井井有条:「而后奴婢留着照看小姐,小姐昏昏沉沉的醒来,看见奴婢还在,这才让奴婢来和老夫人请罪的。陈管家也已经把大夫找来了。」
荷香眼中的慌乱是显而易见的。
荷香是真的被穆澜吓到了,看见穆澜的时候,苍白虚弱的完全不像昨日那个厉声质问的人。
所以现在,荷香就连说话都变得哆哆嗦嗦,好似被吓的不轻。
而这话一出,王雪霜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穆洪远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再看着陈之蓉,陈之蓉越发显得惊慌失措。
「王爷,臣妾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没听见落雪楼的人有任何的动静。」陈之蓉立刻摇头,想把责任甩开。
但是任凭陈之蓉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穆澜这是唱的哪一出。
「先去落雪楼看看。」王雪霜这才开口。
穆洪远嗯了声,没说什么,但是看的出脚步的匆忙。
要知道洛雪过世的时候,就是因为产后的一场高烧,没能及时的救回来,最终才消香玉损。
听见听见穆澜发烧,穆洪远不可能不紧张。
这下,一行人都匆匆朝着落雪楼的方向走去,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落雪楼第一次这么热闹。
还是因为穆澜。
在王雪霜和穆洪远到的时候,大夫刚刚给穆澜诊完脉,脸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王雪霜立刻问着。
大夫思考了一阵,这才开口:「穆小姐应该是昨日受了风寒,这天气,让病来的又凶又急,一夜之间就烧到了很高的温度,现在在下已经给穆小姐开了药方,一切都要等到穆小姐退烧后才知道了。」
这大夫,穆王府的人也一样熟稔,经常来王府看诊,所以王雪霜不会怀疑大夫的话,而穆澜和大夫原本就不认识。
大夫更没必要为穆澜撒谎。
王雪霜被李嬷嬷扶着,朝着穆澜的床榻走去,穆澜似乎陷入了昏迷了,脸色苍白的吓人,好似一夜之间血色尽褪。
明明几日前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这样。
王雪霜说不紧张是假的。
陈之蓉和穆知画对视一眼,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明就里,明明昨夜穆澜就和平日无异,这短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演变成这样。
陈之蓉拧眉看着大夫:「你可有诊断错误。」
大夫立刻惶恐的开口:「给在下十条命,在下也不敢看错穆小姐的病因,如果侧妃娘娘不放心的话,可请宫内的御医来看看。毕竟这风寒可大可小。」
「去请御医来一趟。」穆洪远已经开口了。
一旁的侍卫应声:「是,属下马上就去。」
侍卫得令后,匆匆离去。
而穆澜也仍然没任何反应,在床榻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荷香在一旁紧张不已。
王雪霜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荷香,为何你家主子脸上有把巴掌印。」
荷香听见王雪霜的话立刻就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看着王雪霜:「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不敢说。」
「老夫人让你说,你就说。」穆洪远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
这话一问出口,陈之蓉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穆知画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陈之蓉就算现在明白了穆澜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也已经为时过晚,她根本那穆澜没任何办法。
现在陈之蓉不管开口说什么,错的人都是自己。
而荷香却仍然显得犹豫,眼神小心翼翼的看着陈之蓉,立刻又收了回来,在王雪霜的眸光下,荷香才快速的开口:「小姐脸上的巴掌是侧妃娘娘打的。」
「到底怎么回事?」这一次,开口的人是穆洪远。
他的眼神凌厉的看向了陈之蓉。
陈之蓉也立刻跪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解释,穆知画就跟着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泪的,好不让人怜惜:「爹,祖母,你们不要让穆澜给骗了,这都是穆澜的圈套。」
顿时,落雪楼内,闹哄哄的。
在床榻上的穆澜听见这样的声音,似乎被吵到了,虚弱的身体动了动,眼睛未曾睁开,就开始叫着:「荷香,你回来了吗?你和老夫人请安了吗?」
「小姐,奴婢回来了。」荷香匆匆走上前。
穆澜这才缓缓睁眼,看见这一屋子的人,穆澜显然楞了下,有些没想到,但是她很快就挣扎着要起身,想下跪请安。
结果王雪霜却已经阻止了:「澜儿不用请安了,你这样,我看的也心疼,你在这里歇着,别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穆澜倒是楞了下:「我要和祖母说什么吗?」
全然没提及自己被打的事情,也没告任何人的状,这态度跟是让王雪霜了然了几分,而陈之蓉和穆知画听着,是真的恨得咬牙切齿。
穆澜再一次的把她们打的一点还嘴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她们却不知道穆澜是怎么把这件事演变到现在这样,完全只对穆澜有利的地步。
「小姐。」荷香在一旁开口解释,「老夫人是为了昨夜的事情来的。」
「昨夜的事?」穆澜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咳了咳,越发显得虚弱,「祖母您担心了,昨日是穆澜不好,私自出府,所以回来的时候被娘娘给说了几句。后来太子来了,这事就过去了。」
这说法和陈之蓉没太大出入。
「后来澜儿用过晚膳出去走了走,正好碰见太子和怡小姐,太子问了澜儿几个问题,而后太子就走了。澜儿也没记挂在心。」穆澜缓缓说着,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吃力。
屋内,一片死寂。
「到了晚上,澜儿已经更衣,结果怡小姐来了,但是怡小姐没做什么,就忽然哭着跑了出去,澜儿也有些莫名,最后就是侧妃娘娘来了,澜儿才知道,怡小姐的手脱臼了,侧妃娘娘以为是我所为,打了一巴掌,再后来这事就过去了。」
穆澜说的很慢,但是却把事情说的格外的清晰。
她没说对错,好似自己是一个身外人,只是在表达一件事而已。
而穆澜的话音才落下,穆知画的声音就根河传来:「穆澜,我的手腕就是被你掰断的。」
这是控诉。
「胡闹。」穆洪远厉声呵斥了穆知画,「穆澜就是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弄断你的手腕。」
穆知画错愕的看着穆洪远。
陈之蓉急了,扯了扯穆知画的手,穆知画的眼眶却更红了。
「知画,说出的话你不应该要负责吗?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出口的吗?你这般模样,要让宫内的人看见了,太子会怎么想你。」穆洪远冷声警告穆知画。
穆知画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穆王府内,穆洪远几乎是把穆知画捧在手心宠到大的,何时这么冷着脸训过自己,穆知画想也不想的就快速朝着落雪楼外走去,脚步越来越快。
陈之蓉刚要追上去,穆洪远冷冽的声音传来:「不准追,没点样子。」
在穆洪远的话里,陈之蓉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穆澜没解释的意思,好似说这些话,都让穆澜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王雪霜不用多问下去,也已经明白了。
而荷香忽然说了一句,好似想起了什么:「奴婢知道了,现在天寒,那时候侧妃娘娘赶来落雪楼,小姐就穿着单衣出去的,所以猛地受了风寒,才变成现在这样,高烧不退。」
所有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王雪霜没再多问,挥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别在这里吵着澜儿休息了。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是。」众人不敢迟疑,立刻恭敬的应声。
陈之蓉想解释,但是却没任何解释的余地,最终就只能不甘心的走了出去,而在陈之蓉退出屋内的时候,却看见穆澜几乎是挑衅的眉眼,毫不避讳的落在陈之蓉的身上。
陈之蓉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把这一切打碎了吞了下去。
出了落雪楼,陈之蓉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三房和四房的人见到陈之蓉的阴沉,也不敢吭声,快速的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陈之蓉看着落雪楼的方向很久,而后才匆匆离开。
她想她要提前进宫一趟了。
有些事,不能出任何的差池,而有些人,也不能留着。
那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狠戾。
不声不响的。
……
倒是落雪楼内,随着一行人的离开,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王雪霜在床榻边,牵着穆澜的手,穆洪远也没离开。
穆澜轻咳了几声:「祖母,您还是先回去吧,澜儿没事,您在这,澜儿怕这风寒传染给您,澜儿会内疚和自责的。」
见着懂事的穆澜,王雪霜越发显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