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却是她女

李时裕嗯了声:「回来了。」

「事情都谈好了吗?」

「谈好了。」

「你饮酒了。」

「一点。」

……

只是寻常的对话,但是穆澜的话语里都是对李时裕的关心,两人聊了一阵,倒是没走,在原地站着。

忽然,穆澜安静了下,看着天空:「今天是十六呢。十六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李时裕顺着穆澜的眼神看了上去,嗯了声。

确确实实,十五的月亮不如十六圆。

「这日子过的真快,在边塞,这是第几轮满月了?」穆澜有些记不清了,总感觉之前京都的事情好像还是昨天。

而现在傲风都已经满月了。

忽然穆澜发现,好像对于边塞,有些舍不得了。

这样的低沉情绪,李时裕感觉的清清楚楚的,他走上前,搂住了穆澜:「等今后,我们还可以回到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好。」穆澜笑,仰头的时候看着这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是我的妻,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李时裕说的直接,看着穆澜的眸光更是一瞬不瞬的。

穆澜也跟着轻轻的笑出声。

她安静的靠在李时裕的胸口,两人抱了一阵,都是谁都没说话。这样的安静里,穆澜可以清楚的听见李时裕的心跳声。

近在咫尺。

很久,是李时裕忽然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澜儿,好久很久不曾看你跳舞了。」

穆澜有些莫名的看着李时裕。

是很久不曾看了。

上一次是离开京都之前,在裕王府的密室里,穆澜跳舞,李时裕伴奏,但是那样的情况下的心境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

那时候总是带着目的性,带着几分的紧张。

而现在,一切就好似风平浪静。

「想做什么?」穆澜回过神,笑着看着李时裕。

李时裕安静了下,淡淡开口:「可否请娘子跳一曲?」

「那夫君给我奏乐吗?」穆澜学着李时裕的口气反问。

李时裕轻笑一声:「有何不可。」

穆澜低头含笑,很快看向了李时裕,从容的走到了院子里宽阔的地方,而庭院里的古筝一直摆放着,那是穆澜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在此弹奏,只是极少用到。

李时裕走到了古筝面前。

随着奏乐的想起,穆澜缓缓起舞。

就好似他们是为了彼此而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可以异常的默契。

李时裕的音律也越来越快,穆澜的舞姿也总可以跟的上这样的奏乐,不知道是谁着谁,总而言之,他们能彼此契合。

一直到奏乐停下,穆澜才气喘吁吁的。

李时裕把穆澜拥入怀中,很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穆澜没说话,任这人亲着自己。

忽然,穆澜的脚底落空,她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已经把穆澜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屋内走去。

情意相通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就可以轻易的看懂彼此的想法。

在李时裕抱起穆澜的那个瞬间,穆澜的脸颊微微有些红,那是一种不自然的羞涩。

李时裕也注意到了。

他轻笑出声,低头亲了一下:「我爱你。」

穆澜的脸更红了,她的手捶打着李时裕的胸口,好似在嗔怒,但是却没什么力道,她咬着唇,不开口。

像极了小女人的娇羞。

这样的穆澜很少见。

李时裕眉眼里的宠溺也跟着越发的明显起来,很快,两人走进屋内,李时裕把穆澜轻轻的放到了床榻上。

很久很久。

屋外的月色,温柔无比。

天上的星辰,也跟着闪烁。

好似,这个人间的一切都被净空,为有穆澜和李时裕独处。

一直到烟火落尽,一切才最终归于平静。

……

屋后的温泉泡池内,这是穆澜第一次进入这个温泉泡池,那种疲惫和酸疼的感觉瞬间就被消散了,李时裕在一旁陪着。

温泉水浸透了两人的发丝。

仰头的时候,看见的是彼此深情的眼神,谁都没打破现在的暧昧气氛。

「做好准备了吗?」穆澜忽然没由来的问着。

李时裕知道穆澜在说什么,嗯了声:「不用担心。」

穆澜点点头。

气氛又跟着安静了下来。

她靠着李时裕好似若有所思,李时裕一眼就能看出穆澜有心思,轻声问着:「在想什么?不准你胡思乱想。」

「我什么时候胡思乱想过。」穆澜一本正经的问着李时裕。

李时裕轻笑一声。

确实极少,因为穆澜的性格就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有这个时间,穆澜会冷静的思考面前遇见的困境,再一件件的解决,而非是陷入胡思乱想。

这不符合穆澜的性格。

「那你在想什么?」李时裕问着。

穆澜安静了下,才仰头看向了李时裕:「我在想,如果被人知道我是龙女,那么我的身份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你的不安定因素?」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李时裕上台,一朝一夕之间,绝对不可能李时元的余党全部都剿灭。

就如同李时元在位,也不可能把李时裕的人都消除干净,总有那些在暗处的人,不是那么轻易被发现的,总要时间。

所以,一旦有心人把穆澜的身份透露出去,毕竟当年在冷宫和天牢里面,穆澜用过幻术,不少人是看见的。

一旦有谣言,或许有朝一日,就会成为威胁李时裕的把柄。

毕竟,就如同当年的帝宫之中容不下容妃这样的巫女,也一样容不下穆澜这样的龙女。

没事的时候,都是风平浪静。

一旦有事的话,那么谁都无法控制了。

穆澜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有朝一日,出现这样的情况——」穆澜安静的看着李时裕。

而话音才出,李时裕却忽然低头吻住了穆澜:「不准胡说,这个事情不会发生,我在的一日,不会有人对你指手画脚。而那些余孽,我也会一并清理干净,你无需担心这些。」

李时裕低头看着穆澜,给了肯定的答案。

他知道穆澜是在担心什么。

当年容妃的事情,李时裕也并不是完全不知的,只是具体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而已。

「我母妃的事情,不会在你身上重演。」李时裕安静开口,「永远不会。」

倒是穆澜见李时裕提及了容妃的事情,安静了下,咬着唇,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好似在想什么。

「不准胡思乱想。」李时裕说的直接。

穆澜很久无声的叹息,才看着李时裕:「我说如果,如果母妃还在世的话,那么我们把母妃迎回宫中,给母妃一个新的身份可好?」

李时裕低头看向穆澜,总觉得穆澜知道了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却又说不清。

很久,李时裕才应着:「好。」

这也是必然的。

但是在李时裕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曲华裳的性格,不可能放过容妃,所以容妃也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真的活着,身为儿子,李时裕必然要把容妃迎回。

他是帝王,他所做的一切,无人可以再说什么。而容妃回宫,自然也会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

「先皇——」忽然,穆澜安静了下才开口,「也许先皇也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李时裕没说话。

「我觉得,他应该是爱母妃的。」穆澜开口,「只是他的身份,让他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就和你跟我说的一样,有朝一日,你如果在帝王位上,那么你也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为何忽然和我说起这些事?」李时裕安静的听着,忽然低声问着。

穆澜想了想才应着:「没什么,忽然想到的。想到先皇临终之前,一直把你叫到床榻边,总觉得他应该是在乎容妃,也在乎你的,只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原因,所以这么多年漠视了你的存在。」

这也算是为李长天正名了。

李时裕倒是安静,没说什么,好似不反对,也不赞同。

之前和李长天在寝宫里的聊天,李时裕忽然想起的时候,被穆澜这么一说,好似才惊觉,其实李长天一直都在给自己铺路了。

至于帝王之位,李长天没给。

因为李长天知道,帝王位上的无可奈何,但是却也希望李时裕能争夺一番,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如果是李长天给的,李时裕这个位置坐的也不会长久。

曲家的人,都不会放过李时裕。

那时候,才是危机四伏。

「好啦。」穆澜应声,「这些事都过去了,不谈了。」

「嗯。」李时裕应声。

两人仍然泡在温泉池里,静静相拥。

……

——

在边塞的日子,一晃而过。

傲风也已经足百日了。

他从最初皱巴巴的小家伙变成了一个圆润饱满的婴孩了,傲风倒也不闹腾,和别的孩子比起来,傲风就显得好带的多。

更没给穆澜和李时裕惹过任何的麻烦。

越是如此,穆澜越是舍不得。

而他们出发回京,也不过就是明日的事情了。

在临行前的这一天,穆澜抱着傲风不曾撒过手,安安静静的看着,陪着傲风,就算是看着傲风睡着,也让穆澜觉得心满意足。

奶娘也知道他们明日要启程,所以一整日都没过来,除去喂奶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傲风都在穆澜这里。

而李时裕在做着最后的部署。

等李时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傲风在穆澜的怀中沉沉的睡去,好似特别贪恋穆澜的怀抱。

这三个月来,李时裕为了让穆澜能好好休息,所以并不曾让穆澜晚上带着傲风,晚上的时候,傲风都是和奶娘在一起的。

这是穆澜第一次在入夜的时候,主动搂着傲风睡。

而李时裕推门而入的时候,穆澜就已经睁眼:「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好像害怕吵醒傲风一样。

李时裕嗯了声,走到了床榻边:「怎么不让奶娘带傲风去睡觉。」

「明日我们要回京了,我想多陪陪傲风。」穆澜倒是说的直接。

李时裕很是无奈的看着穆澜,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傲风仍然睡的很沉,彻底的霸占了李时裕的位置。

李时裕看着穆澜,这才开口:「那请问娘子,我今夜要睡在哪里?」

穆澜这才意识到什么,有些好意思的看着李时裕,言下之意就已经很明白了,李时裕无奈的摇摇头,忽然逼近了穆澜。

穆澜紧张了下:「你干嘛?」

自从那一次他们破了戒以后,李时裕就显得主动的多,这样的事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而现在,硬生生的被怀中的小家伙给破坏了。

李时裕说不出的滋味。

床上的傲风,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对自己的儿子发脾气,要真的这样的话,恐怕穆澜也不会善了了。

但是李时裕也能理解穆澜。

毕竟这一去,最快也要半年的光景才能再见到傲风了。

穆澜的舍不得,李时裕也明白。

再看着穆澜护着傲风的样子,李时裕安静了下:「总不能让我今夜去外面睡吧。」

就算两人争执的时候,李时裕也是在屋内睡着的,也不曾离开过屋中。

更不用说是现在了。

而穆澜拧眉看向了李时裕,李时裕倒是淡定的更衣上了床,傲风被李时裕微微推了进去,一个轻微的动作,傲风就开始闹腾了,好似感觉到了李时裕的气息,嘴巴瞬间就扁了下来,马上就要哭出声了。

穆澜嗔怒的看着李时裕。

而后,穆澜拥住了傲风,而李时裕则是轻轻的把他们母子都拥入了怀中,声音也显得温柔的多:「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回京了。」

穆澜嗯了声。

但是穆澜却了无睡意。

李时裕也一样没睡着,就只是闭眼假寐。

「你睡了吗?」穆澜忽然开口。

李时裕嗯了声,算是回应穆澜。

穆澜安静了下,最终也没说什么:「没事,睡吧。」

李时裕回应穆澜的是手紧了紧,倒也没说什么,轻轻的在穆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边我安排好了,不用担心傲风,不会有事的。」

「好。」

「半年后,我们一定会回来接傲风的。」

「好。」

……

两人细细谈着,傲风安静的睡着,而窗外的月亮仍然又大又圆,又是一轮满月了。

寒冬的冷冽已经不见,外面早就是春暖花开。

一切也意味着生机勃勃,重新开始了。

……

——

第二日。

李时裕和穆澜启程回京,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

王氏带着王蓉儿从府邸走了出来,坐上了马车,这是事发后的第一次,王氏才带着王蓉儿从府邸走了出来。

王蓉儿看起来就已经是痴傻的样子,疯疯癫癫的。

见人就在傻呵呵的笑着,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王氏看着王蓉儿不免有些心酸,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看见穆澜的时候,王氏给穆澜请了安:「见过夫人。」

「王夫人免礼。」穆澜说得直接,「我们今日出发,抵达王将军那,大概要半个月后的事情,这一路上会有颠簸,王夫人还是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事的话,第一时间和随行的奴才说,或者和我说。「

穆澜颔首示意,倒是把话说在前面:「见到王将军后,一切就拜托王夫人了。」

「我自然尽力而为。」王氏应声。

穆澜倒也没在说什么,颔首示意。

而一旁的奴才已经伺候王氏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挡了下来。

穆澜这才看向了玲珑:「你跟着王夫人。」

玲珑没多问:「是,奴婢知道了。」

这是以防万一。

虽然穆澜知道,王氏变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是不代表万无一失,所以凡是都要做在前面,如果真的有任何的异常,那么玲珑在的话,第一时间可以控制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穆澜要玲珑跟着王夫人的原因。

他们一路回去,艰险无比,所以不可能再出任何的差池,只能尽可能的减少所有的损失。

安静了下,穆澜倒是没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上了马车,车队缓缓的朝着大周的方向走去。

而慕容御风的人也亲自护送,一路把李时裕他们送入了大周的境内,慕容御风的队伍才停了下来。

李时裕和慕容御风下了马车,拱手作揖。

李时裕开口:「多谢慕容首领,一路相送。」

「不客气。」慕容御风笑着说道,「四爷和夫人在边塞,也帮了部落的人不少的事情,我护送你们到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着,慕容御风安静的看着李时裕:「待四爷登基之日,请不要忘记四爷对我的承诺。」

「自然不会。」李时裕应声。

大周永不和部落起冲突,也不会侵犯部落。

这是李时裕对慕容御风的承诺。

李时裕自然会做到。

慕容御风颔首示意:「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四爷自己前行了,一路保重,我在这里等待四爷的好消息。」

李时裕拱手作揖:「府邸的事,还需要慕容首领,多多照顾。」

「四爷尽管放心。」慕容御风给了承诺,「有我在的一日,府中便不会出事,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把整个府邸交还到你手里。」

「有劳了。」李时裕应声。

而后,两人并没再交谈,李时裕重新上了马车,慕容御风在原地目送一行人离开。

一直到李时裕的车队的身影看不见了,慕容御风才带人折返了部落。

车队则一路前行。

……

龙邵云早就做好准备,在小镇迎接李时裕等人,边关的大门是开着的,周围的居民欢呼出声。

李时元的暴政也影响到了边陲的小镇,小镇原本物资就亏费,但是李时元的税收却丝毫没减少,几乎是把小镇的百姓压的喘不过气,加上李时元肆意的征兵,小镇的壮年劳动力都在四处躲藏。

他们要走了,这个家就真的没人干活了,那些老弱妇孺又岂能活下去。

而那些原本跟着龙邵云的将士,就更是忠心耿耿的,就算龙邵云被夺了兵权,他们也不曾改变自己的忠心。

所以,龙邵云一声令下,他们并没任何异议。

加上李时元确实不是一个明君,对于他们也并没任何的妥善处置,反倒是放任的状态,而这段时间来,负责边塞安抚的人,还是龙邵云。

何况,李时裕也是李家的人,也是大周的皇子。

而李时裕和穆澜的声明威望,在边陲小镇也是赫赫有名,这人未到,早就已经名声传遍了。

再见到人的时候,那种心悦诚服也变得明显起来。

所以在小镇这里,并不会引起任何的麻烦,也不会浪费一兵一卒,可以轻易的通过小镇。

李时裕和穆澜原地在小镇休整。

而后要面对的就是王永德将军的要塞,只要顺利通过王永德将军的要塞,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了,这一路上,就不会再遇见什么艰难险阻。

因为穆战骁他们已经一路安排稳妥了。

……

而彼时——

大周帝宫。

李时元震怒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你们这些废物!」

三个月前,穆战天死在边塞,派出去的人渺无音讯,而这三个月里,李时元并没少派人出去,只是这三个月来,似乎李时元的人只要进入边塞,就再没回来过,更不用说有任何的音讯了。

这自然也让李时元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皇上,您别着急。」姬莲莎款款走来,「我感受不到穆澜体内的毒蛊,所以他们并没任何动静。至于穆澜的孩子——」

这也让姬莲莎安静了下:「要么是穆澜死了,要么就是孩子没了。」

因为蛊毒和孩子不可能并存,穆澜想平安生下孩子,那么蛊毒就必然会爆发,穆澜会死,如果蛊毒引到孩子的身上,那么穆澜活,孩子没了。

在姬莲莎看来,只有这样两种结果。

「而这边塞,现在都是李时裕的人,皇上又不可能大肆进攻边塞,自然派去的人,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姬莲莎是在安抚李时元暴躁的情绪,「何况,皇上您现在都已经在帝王之位上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

这话倒是安抚了李时元的心,但是心头那种不安的预感,还是怎么都挥散不去,最终就只能这么阴沉的看着姬莲莎。

「你可知道,如果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吗?」李时元阴冷的问着。

姬莲莎倒是应声:「臣妾自然是知道的。」

她看着李时元的眼神倒是淡定无比:「这要出了事,臣妾也不会善终,臣妾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这也是实话。

李时元看着姬莲莎,默了默,没说什么:「玉玺之事就没别的办法吗?」

「皇贵妃娘娘不是说了,玉玺之事,就只能等穆澜吗?」姬莲莎掩嘴窃笑,「那皇上要去问皇贵妃娘娘啊。」

这事,姬莲莎是推的干干净净的。

她毕竟不傻。

要知道,穆知画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帝后之位,自然有拿捏李时元的办法,所以穆知画和李时元之间的事,姬莲莎不想参与。

姬莲莎要的又岂是表面的这些。

太肤浅了。

而姬莲莎的话,让李时元微眯起眼:「你不是说穆澜或者她腹中的孩子,总会死一个。」

「那也总有一个还在不是吗?」姬莲莎笑,「至于办法,皇贵妃娘娘说的,那就只能问皇贵妃娘娘了。」

姬莲莎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也并非是不想帮忙,而是这个问题,姬莲莎确实摸不透,既然穆知画胸有成足,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要知道李时元狠戾起来,是株连九族的。

这种事,穆知画自己扛着就好。

李时元沉了沉,倒也没说什么,很快,他扬手,姬莲莎就聪明的退了出去。

周围仍然跪了一地的人。

「给朕再派人到边塞去!」李时元沉沉命令。

「是。」下面的人连声应着。

李时元并没满足:「让下面的地方官员做下去,各家各户的劳动力都必须给朕充到军队里,翌年,朕要一举攻打边塞这些部落。」

「皇上。」丞相叫着李时元,「微臣觉得不妥,这件事怕是要从长计议。从皇上登基到现在,虽不是百废待兴,但陆续也是有事端发生,再贸然发起战争,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善好的,百姓也会叫苦连天。」

民间现在就不淡定。

李时元的做法渐失人心,如果真的这样继续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

但是李时元哪里听得进去:「朕说做,就做,丞相还有问题吗?」

丞相不敢再说话。

李时元的狠戾,谁都见过,为了脖子上的脑袋着想,他们确确实实不敢再多言下去。

沉了沉,丞相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李时元颁布一道道的命令,但是却没一道是得民心的,一地的大臣,都显得愁云惨雾,但是却无人敢开口。

御书房内,更是静悄悄的。

就好似暴风雨要来临前的平静。

……

彼时的小镇。

李时裕等人在原地休整了三日后,就整装待发,而从这里离开的,还有龙邵云和他的将士们。为了一路上不引起任何的麻烦,他们都是便装出行,分批进行。

龙邵云和李时裕等人先行离开。

李时澈和容九他们在后断后,倒也低调不引起任何的麻烦。

在经过了十日后,李时裕等人已经抵达了王永德所在的驻地外一百里的位置,安营扎寨。、这命令是李时裕下的。

虽然王夫人和王蓉儿在手里,但是不意味着直接进入王永德驻守的要塞就安然无恙。王永德对大周尽忠的想法是根深蒂固的。

再什么都没看见之前,李时裕这样的做法无疑就是谋反,谋反在王永德的眼中是万万不能的,必然也会有所动作。如果因为这样伤了和气,那么后面的事情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在这样的考量下,李时裕选择按兵不动,留在原地。

而这一留,就是三日的时间。

李时澈倒是有些着急了,莫名的看着李时裕:「四哥,我们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而王将军好似并没任何动静,我们的人在这里,王将军不可能不知道的。」一百里的距离,几乎等于压境了,王永德这么身经百战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再说,他们能顺利走到这里,王永德必然也和清楚的知道,龙邵云早就叛变了,是无条件的站在李时裕这的。

所以他们在这里僵持,也不是一个办法。

「你急什么?」李时裕倒是淡定的看向了李时澈,李时澈一怔,「我……」

「龙邵云已经先行过去了。」李时裕淡淡开口。

李时澈回过神,倒是恍然大悟:「龙将军和王将军的关系素来不错,从龙老将军开始就一直是如此了。如果龙将军可以说服王将军的话,那就会变得容易的多。」

李时澈说着自己的理解。

李时裕摇摇头,喝了一口茶,看着沙盘上的地形图摇摇头:「并不尽然,如果龙邵云能劝得动王永德的话,我们不需要费这样的力气。」

李时澈看着李时裕,安静的听着。

「在这里按兵不动,是告诉王永德,我们来了。王永德很明白我的目的是什么,他也按兵不动是在观察,想知道我会怎么做。三日的时间,是彼此心中的一个底线,如果这三日内,王永德能有所松动,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按照计划进行。」

李时裕说的直接:「靠王夫人,这件事不一定成。就如同你四嫂预料的,万一王夫人玩出什么花样的话,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而我们在这的三日,王永德的人,也会劝说王永德,毕竟现在大周的情况,人人都看的见。」

……

李时裕缓慢的说着。

但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过程。

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王永德是一个将才,李时裕不想和王永德起任何的冲突,另外,在这里悄然无声的经过,也不会引起别的麻烦,可以平安抵达京都。

在抵达京都前,李时元不清楚,那才是上上之策。

这意味着,李时元已经彻底失了人心,没人再站在李时元的这边,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的多。

现在的大周,在李时元的手里,已经是岌岌可危,李时裕若是用兵,只会让大周更加残破不堪,大周一旦根基松动,不代表一些异心人士不会提前造反。

在李时元的边上,在那个金銮殿上,李时元用手都数得出对帝王之位存在异心之人,这里,就包括了穆洪远和曲家的人。

所以,在回到京都之前,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才可以保留最大的实力,进入京都。

这是李时裕的考量,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时澈倒是恍然大悟,而后他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

彼时——

龙邵云抵达王永德的府邸时,外面的将士已经进去通传了。

「启禀将军,龙将军来了。」侍卫恭敬的和王永德说着。

王永德低敛下眉眼,倒是淡定:「有请。」

话音落下,侍卫已经匆匆转身出去,王永德也亲自站起身,迎接龙邵云。在边关多年,龙家和王家驻守的是不同的要塞,两家的来往也自然亲密。王永德对龙邵云并不陌生,也算是从小看着龙邵云长大的。

王永德还没能成为将军之前,也是龙家的部属,所以,龙邵云亲自来了,王永德不可能不见。但是龙邵云的目的,王永德也是知道的,对于此,王永德并不赞同。

在王永德的思量里,龙邵云已经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王将军。」龙邵云拱手作揖。

王永德颔首示意:「好久不见,龙将军。」

两人朝着屋内走去,而后他们在茶盘上坐了下来,龙邵云并没着急开口,而王永德则安静的给龙邵云泡着茶,两人喝着,聊着也都是边陲的事情。

一直到王永德打破现在的状况,安静开口:「龙将军此行前来,是为了四殿下的事情?」

王永德问的直接:「四殿下在距离我这不足百里的地方,安营扎寨,言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而四殿下能到我这里,必然是龙将军开门恭迎,才可以无声无息的抵达我这里。」

龙邵云听着,就只是安静的喝茶,并不开口。

「所以,龙将军这是叛变了大周。给了一个谋反之人有机可乘的机会?」王永德的声音也变得凌厉了起来,在质问龙邵云。

龙邵云面对王永德的质问,倒是淡定:「四殿下何来造反之说。当时我也在宫中,逼宫之人难道不是太子吗?」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何来逼宫之说,先皇驾崩,自然太子登基,这是人人知道的事情。」王永德说得直接。

龙邵云沉默了下,并没马上开口。

当年宫中的事,确确实实知道的人并不多,在外人看来,逼宫的人是李时裕,而后是李时澈拿着免死金牌,把李时裕救了下来,不然的话,也根本不存在现在的事情。

所以,王永德的理解也并没错误。而王永德是一根筋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很难被外人所撼动。

这在王永德还跟着龙邵云的父亲时,龙邵云就很清楚王永德的脾气和性格,认定的事情,想改变,太难了。

「龙将军,因为四殿下的按兵不动,所以我才按兵不动,这不意味着我对四殿下有什么想法,或者我要做什么。」王永德把话说的直接,「如果龙将军是来劝说我的话,那就请回吧,我的想法不可能改变。」

「……」

「四殿下想从我这里通过,就势必要踩着我的尸身过去。」王永德面无表情的,「别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了,四殿下的为人我倒是清楚,烦请回去转告四殿下,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好。四殿下现在的兵力,想和我抗衡,只会两败俱伤。」

王永德说的直接,再看着龙邵云,眸光也是一瞬不瞬的:「龙将军,你这么背叛大周,对得起你父亲对你的谆谆教诲吗?」

王永德在质问龙邵云。

龙邵云安静了下,很淡的笑了笑:「王将军,我父亲也告诉我,为人要懂得变通,如果这个国家的帝王不能再给国家和百姓造福,而是带来的都是灾难,那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王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这次,安静的是王永德。

「而我父亲当年是如何出事的,王将军难道不清楚吗?」龙邵云问的直接,「我站在四殿下这边,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我也想找出我父亲出事的真相。」

「……」

「难道我父亲的为人,王将军不清楚吗?」龙邵云淡淡开口,「我如果告诉王将军,我父亲出事,是因为当今皇上,你信吗?当今皇上从一开始就在削弱龙家的势力,不然的话,龙家又何以到此?我的娘亲又为何会无故失踪?」

「……」

「姑且不提这些前程往事。新皇登记来这一年,他的所作所为,难道王将军看不见的吗?」龙邵云质问王永德,「他若是一个明君,我何苦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一个明君,四殿下也不会反。这一年来,四殿下和王妃在边陲所做之事,难道王将军从来没有耳闻吗?」

……

龙邵云的话,让原本振振有词的王永德安静了下,看着龙邵云,但是表面却始终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更猜不透是王永德的想法。

但是龙邵云倒是没再说什么,而后,他站起身,王永德倒是也跟着站起身。

「王将军,话已至此,我就不再多说什么,还请您多加考虑。但是我的想法却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龙邵云也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随着四殿下回京。」

「你……」王永德好半天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龙邵云颔首示意,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王永德站在原地很久,都一动不动,看着龙邵云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这些道理,王永德都知道。

而龙老将军的死,也让王永德一生有憾,但对于王永德而言,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情况,王永德也很清楚,确确实实李时元不尽人意,是一个暴君,下面喊着要造反的人太多了。

添加评论